“大宇宙偏方备注条例:最后开花阶段,唯有情动之吻,才能彻底治愈枯萎症,但守护者一旦这么做之后,便会立刻死去。”
桑合欢震惊后退,连连摇头:“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惊叫出声。
“怎么了?”
“你看到什么了?”
梁信和沈清舟同时看过来。
下一秒,桑合欢疯了般似地跑出了图书馆。
“合欢——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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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山,日光谷背面一处偏僻鲜绿草丛,绿草起伏连绵如海一样,桑合欢身处其中,风静静地吹向她的衣裙。
“为什么!”
“我宁可从未与你结过守护者契约!”
“你这样离开,我还怎么找你报仇!”
等到梁信和沈清舟再次找来时,就见她失控地坐在草丛里放声大哭,歇斯底里。
两人脚步慢了下来,沈清舟静静站立着,无声地看着这片草丛,眼神里也充满了哀伤。
梁信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不住哽咽。
忽然,他发现了什么,大叫出声。
“你们快过来这边看——”
桑合欢和沈清舟皱眉,疑惑地走了过去,顿时惊住。
只见一片鲜绿野花草丛中,盛放着三朵不同寻常的惊叹灰虞美人。
“怎么还会有这种颜色的虞美人?”梁信惊奇地凑近一朵惊叹灰虞美人,好奇道。
桑合欢看见那花,却脱口而出:“姐姐!”
梁信和沈清舟迷惑地看向桑合欢,她却只是一把拂开梁信,定定地看着那三朵花。
眼前的惊叹灰虞美人并不是寻常的虞美人,而是卡尔星变异超级物种,一生之中,开花的时候便是死亡之时,之后便会一直盛放,直到被人采摘下,才会枯萎凋谢。
也就是说,姐姐真的已经死了。
三朵,代表姐姐在死亡之前,曾经遇到过三次潜在危险的时刻。
在梁信和沈清舟惊讶的目光中,桑合欢缓缓摘下了一朵惊叹灰虞美人。
“合欢,你摘这花干嘛?”
话音未落,天地间大风忽然刮起,草叶纷飞,遮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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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微醺,灿烂地洒下来,烘得人背暖暖的,桑合欢猛地一睁开眼,一看头顶的活动横幅上,发现自己穿越回了两年前的大一上学期两个月后。
而这正是惊叹灰虞美人的超能力,在被采下的瞬间,亲姐妹可与在死前遭遇潜在隐藏危机期间的对方互换灵魂。
眼下,桑合欢正穿越到了桑虞的身体里。
此刻她正身处南淮大学园艺学院的葡萄种植园里,秋高气爽,头顶横幅的几个大字“葡萄采摘节”十分显眼,周围忙碌的同学群中,不乏熟悉的身影,梁信、白禾、许竹夜……都穿着志愿者的短袖,正在伸手采摘头顶的青色饱满葡萄。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也穿着和他们同样的志愿者短袖,汗水从额头上流淌而下。
桑合欢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提着一串大葡萄,连忙放入眼前一个藤编的萝筐里。
“同学,轻点,这是给张教授摘的。”旁边一个同学提醒她道。
“可以帮我打包一下吗?”话音未落,一个带着渔夫帽碎花裙,笑意盈盈的女人正拎着一篮葡萄过来,桑合欢被迫忙碌起来,一边帮她打包葡萄,一边看向更远处。
这一看不得了,桑合欢竟然发现,段慴梨正穿梭在蓝色桔梗花丛里,手里抱着好大一篮青色葡萄,他小心放入一个藤编箩筐内后,脸和小径边的蓝色桔梗花亲密碰在一起,微风拂过,阳光之下的段慴梨灿烂一笑,竟一点也没有恐花症的样子。
桑合欢一愣,看了眼别人脚边的四五大藤编箩筐,再看看自己的,只有一个箩筐,而且都还没装满。
这时白禾也凑过来:“对啊,桑虞,我们得赶在下午采摘节结束前,把这一片全都摘完。”
桑合欢看到白禾开始帮自己采起葡萄来也一怔,原来两年前,她这么早的时候就认识姐姐了吗?
她一边点头,一边也赶着采摘起葡萄来,一直打量着两年前的段慴梨,心情十分复杂。
他到底为什么要杀姐姐?
正出神想着,头顶那串葡萄被人捷足先登,段慴梨拎着那串饱满灿烂的葡萄,转头就放入了自己的萝筐里:“想什么呢?你不会忘了答应过我们待会儿放假去水菱镇秋游的事儿吧?”
“水菱镇?”桑合欢有些惊讶。
原来姐姐两年前也去过水菱镇?
“你今天怎么有点不对劲……”段慴梨拿着葡萄,盯着她。
“怎么会忘呢,昨晚没睡好而已。”桑合欢连忙打哈哈。
段慴梨一耸肩,又去自己那片区域摘葡萄了。
桑合欢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生疑,难道在这个时候,他就已经起杀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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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水菱镇的路上,桑合欢与白禾、许竹夜坐在高铁上一边,看着前面段慴梨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眼下她不能表现出太不像桑虞,以免打草惊蛇,这秋游是一周前他们几人商量好的,现在也不能避开。既如此,借这次秋游,她一定要查清段慴梨为什么要杀姐姐,同时保护好姐姐,避免元旦的那一天再度到来。
几人是第二天黎明快到的。
收拾了一番东西后,他们在段慴梨外婆家一直补觉到了下午。
清新的空气,夕阳西下,有许多鸟儿飞过山林,桑合欢睡醒之后,习惯性地走到二楼的阳台上,深呼吸了一口,惬意地打量着这一切。
“你怎么对这好像很熟悉一样?”段慴梨摇着一把蒲扇,端着西瓜从后面忽然冒出来。
“啊哈哈没有,我只是随便转转,看到有个台阶,就上来看看。”桑合欢眼神警惕地看着他,连忙掩饰道。
“一会儿后边板栗山林子里见,有惊喜等着你。”段慴梨递给桑合欢一块瓜,冲她神秘地扬了扬眉,转身随意地下了楼。
桑合欢拿着那块西瓜,却并不敢吃,她面色古怪地盯着段慴梨的背影,惊喜?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当年他在这个时候就要对姐姐下手了?
桑合欢缓缓握紧了拳,那西瓜被捏爆,汁水溅了一地,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黄昏,夕阳西下。
一个人影在板栗山林里,满意地看着布置好的地面,拍了拍手,正欲离开。
结果下一秒,忽然被麻袋套上脑袋,不知道被谁七手八脚乱打一通,他一个趔趄,不小心踩中脚下陷阱大洞,手胡乱一抓,连带着打他的人也一把拽了下去。
偌大的坑洞里。
那人呛个不停,终于一把扯开麻袋,段慴梨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头发凌乱:“差点憋死我了,你谁啊——”
桑合欢全副武装,戴着摩托头盔,手套,手里还拿着棍棒扫帚等各种防身工具。
段慴梨松了一口大气,随即又不可置信地看着桑合欢:“你打我干嘛啊——桑虞,而且你穿成这样?”
“你果然没安好心!”桑合欢冷冷地瞪着他。
段慴梨一把拂掉扫帚,不可思议:“你干嘛啊?我这不是为了撮合你和竹夜吗?”
桑合欢一愣:“什么?”
段慴梨:“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他就没半点意思?”
桑合欢松开了手,工具掉了一地:“你不是要害姐……我?”
段慴梨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你有病啊?我害你干什么?我精心准备的陷阱,就是为了给你们制造独处空间,结果你倒好,全给搞砸了!”
桑合欢顿时一脸懵逼,桑虞这一段过往她全然不知,姐姐和许竹夜?
这时,有呼喊声传来。
“桑虞——”
“段慴梨——怎么手机也打不通?”
坑洞里的两人抬头望去,撞见许竹夜和白禾朝这边找过来,皆有一丝尴尬。
乡村的夜路上,几人走回去,分着帮桑合欢拿着那些工具和麻袋。
“你们拿这些到这来干嘛啊?”许竹夜和白禾疑惑道。
“来挖野葱的,没想到掉进不知道谁挖的陷阱洞里了。”段慴梨笑笑,说着,他还冲桑合欢眨了眨眼。
桑合欢看着夜色中段慴梨的侧脸,发丝随风飞扬,开始生出一丝怀疑,他真的是杀死姐姐的凶手吗?
后来,桑合欢才慢慢知道,原来那时,是一个修罗场。
暗恋桑虞的许竹夜,误会了桑虞和段慴梨。
而桑合欢在房间里翻开姐姐的手机备忘录,却发现,她在更早之前,也误会了许竹夜和白禾。其实,桑虞和段慴梨只是纯纯的兄弟友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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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的休养生息,再加上这种自然的环境,天光大亮,所有人都精神奕奕地起来,跟着村里的人去街上赶集。
街上十分热闹,一切就和两年后她看到的一样,卖荷花的,卖莲蓬的,卖棕榈叶的……人潮恍惚中,糖油果子摊前,段慴梨的身影渐渐和两年后的同样场景的他重合,桑合欢一愣。几人依次路过农贸市场、热闹的小吃街,最后停在了一个长长的扎染铺前,蓝天白云之下,一根绳悬挂晾着许多将樱桃紫、栀子黄、澄蓝色的布料飞扬着,几人看见纷纷惊讶。
“这个可以做衣服吗?”白禾第一次见到这些,有些好奇。
“当然,只需要拿回去扎染就可以了。”那个卖扎染的小姐姐一笑,拿出了做好的衣裳。
几人稀奇地买了四件和扎染的工具扔进背篓里,决定回去试试。桑合欢却看着他们,只笑笑,这里还是那个两年后的扎染长铺,只是卖扎染的已不是眼前的这个女生,物是人非。
回到外婆的院子后,灿烂的阳光之下,他们按照步骤开始扎染。
等待的时候,几人坐在院子里的凉床上,决定打赌。他们把各自扎染打结好的衬衫混在一个锅里,时间一到,就各自盲选一件,拿回自己的房间晾晒干,下午去隔壁村做席的时候,再穿着新扎染的衬衫去,看谁运气好,明天露营的时候,就可以游手好闲,不用扛东西上山。
下午两点。
隔壁村人来人往,音乐声震天响,流水席上刚散一波,刚来没吃的人陆陆续续坐上桌。
桑合欢身穿一件栀子黄大面积毫无规则色块的扎染衬衫,迎面走来的许竹夜和白禾一看见就笑得合不拢嘴,而他们一个身着只有一个波点的海水蓝的衬衫,另一个则是樱桃紫全色块的衬衫,都全是失败的扎染。
此时,人潮之中,一个身穿大蝶豆花靛蓝色衬衫的人影渐渐出现在眼前,众人看到段慴梨后一惊。
“只有这件成功了!”白禾惊讶道。
“是我扎染的那件!”桑合欢脱口而出。
“小梨你运气真好。”许竹夜温柔一笑,带着一丝羡慕道。
“是吗?一般般吧……”段慴梨摆了摆手,一抬头看见几人身上那扎染得一塌糊涂的衬衫,又连忙改口:“简直巧夺天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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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隔壁村坐完席回去,几人踩起了滑板,穿梭在乡下刚打好的一条水泥公路上,两边是生长茂盛的青翠荷兰豆丛。
四人在阳光下开心地嬉笑追逐,桑合欢第一次玩滑板,被三人远远地甩在后边。
正当桑合欢被一颗石头卡住,气馁地停在公路上时,一阵如青草般清香的风刷地一下滑过耳边,只见段慴梨脚一踩,滑板便立了起来。
他好看的眉眼灿烂一笑:“看在你扎染得这件衬衣不错的份上,我可以教你。”
桑合欢翻了一个白眼,扫了一下那件蝶豆花扎染衬衣,偏偏他穿上最合适,在阳光下闪耀得令人睁不开眼。
桑合欢取出那块石头,一蹬滑板,朝前滑了出:“真是便宜了你这黄鼠狼!”
段慴梨没听见她这嘀咕,追问道:“你说什么呢?”
两人你追我赶,穿梭在乡间鲜绿荷兰豆丛中,蓝天白云之下,声音不时传来。
“你不是桑虞吧?”段慴梨忽然说道。
“什么?”桑合欢一顿。
第66章 简笔自画像
“她不像是会这么会扎染的样子, 从来不擅长这种手工活儿,哦,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段慴梨踩着滑板,偏过头看着不自然的桑合欢。
“谁说我不会的, 那就是随口一说, 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桑合欢下意识别过头, 不去看阳光下他的眼睛。
“是吗?”段慴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旋即一耸肩,“我开玩笑的!”
看着他踩着滑板离去的背影,桑合欢不禁有些恼地瞪了他一眼。
翌日。
天气很好,晌午过后,大家开始搬东西上山去露营。
由于段慴梨打赌打赢了,他什么也不用搬, 游手好闲地看着三人扛着东西上山,还催促桑合欢快点,看上去十分欠扁。
桑合欢不光要背帐篷和自己的睡袋,还要扛段慴梨的,十分不情愿地走在上山的小径上。
“啊!”忽然,桑合欢脚下踩住什么,一滑不慎就要跌下去。
走在一旁的段慴梨猛然回头, 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桑合欢, 背着东西走在前面的许竹夜和白禾听见声音大惊,连忙赶过来帮忙。
桑合欢总算被拉了上来, 她惊惶之中, 看了看刚才滑落的地方, 总觉得这似乎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难道有人动了手脚?
许竹夜和白禾帮她分拿了东西, 段慴梨也勉为其难地扛起了她的睡袋。
桑合欢喘着气,缓缓走在杂草丛生的山间小径上,盯着前面的段慴梨,皱眉疑惑不已。
他救了自己,如果他真的是杀姐姐的凶手,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难道这是他的伪装?
桑合欢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把目光再放回眼前。
几人终于停了下来,视野骤然开阔,只见青翠清新的山顶,远处绵延起伏的层层梯田,一览无余,周围的树上结满了野果子。
四人在一处溪水边扎好帐篷,开始分工合作,许竹夜和白禾去采新鲜的野果子,桑合欢与段慴梨找来柴生火先准备一些菜。
空旷的山野里,鸟儿不时鸣叫,花香四溢。
桑合欢与段慴梨七手八脚地用小锅炒着荷兰豆,烟熏得有些呛人,等到炒好一道菜时,两人已脸上手上都是黑渍,看上去特别滑稽。
“尝尝?”段慴梨递给她一把筷子,桑合欢再也忍不住,夹了一片吃了起来,顿时眼前一亮。
“没想到还挺好吃的!”桑合欢有些意外,又夹了一片吃了起来。
而段慴梨却没动筷,而是定定地盯着眼前的桑合欢。
“桑虞从来的第一天就不吃荷兰豆,对这里的荷兰豆过敏,而你却吃得很开心,也丝毫没事。这说明在这里的人根本不是桑虞,你到底是谁?”
“关你什么事?”桑合欢一怔,警惕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