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吱打哈哈道:“好啊,那你到时候可要带我玩遍千山万水。”
骆川嗯了声,在憧憬。
叶吱突然想起谢斯年的那句话。
她看向骆川,无厘头地问:“骆川,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骆川愣了下。
他在思量。
“我吗?”
骆川淡淡开口。
叶吱嗯了声,重地点了下头。
骆川抬眸,放下碗和筷子:“有。”
叶吱肃然。
哦凑。
玩完了。
她和骆川友谊的小船要翻了吗——
叶吱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紧绷,可骆川却看在眼里。
他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又是一副轻描淡写,一切都无所谓的模样。
可他明白的,他珍惜叶吱这个朋友。
骆川十八年的青春岁月里,从未遇见像叶吱这样的人。
她是闪闪发光的,是耀眼的存在。
他没想过遇到这样的人,可叶吱的确温暖了他。
于是,骆川决定跟随心走。
他诚恳道:“叶吱,谢谢你成为我的朋友。”
第70章
叶吱羞愧地红了脸。
是她把人想得太坏了,这世上并非只有爱情一条路,男女之间也不是只能谈恋爱。
怎么不是朋友呢。
从骆川搬到她后面,成为叶吱后桌起,他们就注定成为朋友。
叶吱笑着举起灌满椰奶的杯子:“来!敬我们的友谊长存!”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叶吱一饮而尽。
大千世界里,终将会遇到很多的人。
有些人走了,有些人留在原地。
世人将离开的人称之为‘过客’,可叶吱却不这么认为。
过客是擦肩而过,而不是短暂停留在岁月里的人。
谢斯年是留下的,骆川是离开的。
她不能因为骆川选择了更好的未来,就放弃这个朋友。
或许对叶吱而言,在她的认知观里并不认为谁拯救了谁,又或者骆川是不需要被旁人拯救的。
大人们的话只可听一半,因为其中参杂了许多善意,掩盖的谎言。
但他们有句话说的好。
-人是不需要被拯救的,如果有人认为自己需要被拯救,那拯救她/他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人类有一套强大的心理抗压能力,和这个社会一样,有些人的抗压能力好,是因为他们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开怀的心态。可也不能说自/杀的人就一定是抗压能力不好的。
这事对事不对人。
有些人死了,可他还活着。
有些人苟活于世,只是惧怕死亡。
死亡带来的风险和后果无人能想象,这世上没有预言家,没有未卜先知。
到了一定程度,或是疾病,或是网络暴力,又或是其他任何导致人有轻生念头的一切。
也许它只是短短几个字,一句话,却将本就绝望的人更深层次的拉入泥潭。
叶吱幸福一生,她是幸运的。
她的身边有爱她的人,有些困难对她而言或许根本算不上是困难。
她敢于挑战自己,面对前路坎坷的一切。
骆川佩服她这样的勇气,渴望成为她这样的人。
因为有叶吱这样的目标,所以他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可从前呢。
他也一样活着,拼命学习,拼命打工。
从前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把生命浪费在另一个人身上。
骆川无法共情于陷入情爱,友谊,亲情的人。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因为单亲会有心理疾病等七七八八的问题。
他的家庭一样破碎不美满,可他依旧活着。
直到骆川遇见了叶吱。
这时他才知晓,原来活着只是需要一个寄托而已。
骆川很庆幸遇见了叶吱,她像个小太阳,团体活动也总是拉着他一起参加。
骆川一直觉得叶吱是个温暖的人。
这段践行餐很圆满,叶吱为了双方不尴尬聊了很多,一晃眼两个小时过去。
烤鱼已经见底,该离开了。
恰好这时谢斯年打电话进来,叶吱接通后,谢斯年摆谱道:“什么时候好啊?怎么吃个饭吃了这么久,你俩挺多东西聊的啊。”
挺阴阳怪气。
叶吱听出来了,罕见的没发脾气——主要是吃饱了,心情倍儿好。
“快吃完了。”叶吱见骆川看过来,便冲他笑了一下,又敷衍谢斯年:“等会就回去。”
谢斯年听出她的敷衍,有苦说不出:“我来接你吧?”
“不用了。”叶吱下意识拒绝。
“……”
谢斯年深呼吸,再吐气。
而后沉重道:“叶吱,距离高考还有几天?”
叶吱:“?”
怎么突然谈论起这个了。
谢斯年没停,接着说:“坐在你对面的那位男士,他已经被保送了,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但你呢?”
“你还是一名在校高三生,即将面临人生大事之一的高考,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你来说都至关重要,很可能影响你的一生,而你却还在和一个保送生闲谈,浪费了两个小时的生命。”
“……”
这饭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叶吱的脸耷了下来:“谢斯年,你在哪?”
谢斯年笑了。
“你其实是想问我这两个小时有没有内卷你吧?直白告诉你,没有。”
他吊儿郎当地“哎——”了一声:“你吃饭的着两个小时里我的心就没安下来过,就怕你这白眼狼忘了谁对你好,跟别人跑了。所以你不仅浪费了你自己的生命,还浪费了你男朋友的生命。”
“叶吱,这事你得认啊。”
叶吱思索片刻:“其实我是想问你在哪,好去打你的。”
谢斯年沉默一秒:“原来是我想多了?”
“你确实想多了。”
打太久的电话对于另一方而言是不礼貌的行为,叶吱准备草草说两句就挂电话。
结果谢斯年说:“我在你对面的咖啡店一直等着你。”
他就是想看看叶吱要聊多久。
送叶吱到门口后,叶吱以为他走了,可谢斯年没有。
连谢斯年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看着叶吱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会那样的窒息。
所以他在等,等叶吱出来。
结果女朋友和他的心并没有相通,无奈之下,谢斯年只好打电话来催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危险啊少年。
他对自己这么说着,理所当然地打电话‘查岗’。
但女朋友似乎没有想结束的意思,甚至字里行间透露着敷衍二字,谢斯年没法,只好靠卖惨来博得女朋友的欢心。
这个可怜卖得好,叶吱迟疑了三秒,道:“你等等我。”
挂断电话,谢斯年沾沾自喜,只是没想到这一句等竟等了半个小时。
半小时后,他黑着脸站在烤鱼店门口,看着叶吱和骆川一块出来。
叶吱看见他还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谢斯年:“。”
呵呵。
见他臭着脸,叶吱也不恼,伸手去拉谢斯年的胳膊。
她欢喜地冲着骆川说:“班长,这是我男朋友!”
“……”
心情好了那么一大半。
骆川并不觉得惊讶,他朝谢斯年点了下头,挺傲。
谢斯年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小狗习惯自己找场子,于是谢小狗极其幼稚地在叶吱脸颊亲了一大口。
“吧唧”。
声音格外大声。
谢斯年扬了扬头,刚要说什么,被叶吱往后脑勺一拍,头又被拍下来了。
“神经病啊你!”叶吱大咧道,“好端端的亲我干嘛!”
“。”
谢小狗很委屈。
虽然知道女朋友对这方面脸皮很薄,但还是委屈。
分明是情侣,有什么好害羞的。
“对不起...”
会道歉的男朋友都是好男朋友,谢斯年坚信这个道理。
果然,叶吱的脸色好看多了,只是依旧耳热。
告别骆川,谢斯年载着叶吱回家。
临到月光广场,谢斯年停在路边,别过头问叶吱:“一起逛逛?”
叶吱想了想,问他:“这回不浪费时间了?”
谢斯年义正言辞道:“和不相干的人在一起是浪费时间,但和男朋友在一起叫约会。”
叶吱乐了,这是什么歪理?
但她还是默许了。
停好车,两人进入广场。
谢斯年来牵叶吱的手,叶吱也不再反抗。
他们现在是成年人,成年人牵个手怎么了?
叶吱这么想着,腰板都跟着直了起来。
她偷看谢斯年一眼,扬唇。
谢斯年莫名,似笑道:“你笑什么?”
叶吱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把内心想法说出口:“想到这么好的男朋友是我的,格外开心。”
谢斯年愣了一秒,倏地用拇指勾了下叶吱的手心。
“嗯。”他肆意道,“我想到这么好的女朋友是我的,也超开心。”
叶吱的心被他勾得颤了颤,回握紧了些,正色道:“那得趁现在多牵牵手,抱一抱,以后异地就抱不到了。”
谢斯年却不认同:“我会去找你的。”
他很想和叶吱说,熬过四年我们就结婚。
可谢斯年还是没能说出口。
想结婚的是他不是叶吱,他不该用自己的想法去束缚叶吱,这对叶吱不公平。
18岁正是对未来憧憬,意气风发的年纪。
谢斯年想看这世上的风花雪月,登这世上最高的山。
去记录每个美好的瞬间。
可这前提是,陪他的人是叶吱。
想到这,谢斯年突然抱住叶吱,似在抱这世上唯一的珍宝。
叶吱不知道他脑里的故事,以为谢斯年听进她的话,所以从现在开始抱抱。
她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谢斯年的背,宽慰道:“我开玩笑的谢斯年,你怎么跟小孩似的这么容易当真。”
谢斯年突然问她:“叶吱,你是认真喜欢我的吗?”
叶吱的手僵在空中,愣住了。
“嗯...为什么这么问?”
她当然是喜欢的。
叶吱其实没喜欢过人,意识喜欢谢斯年的当天晚上,她就和谢斯年在一起了。
很神速,很梦幻。
所以她一开始也不知道对谢斯年的喜欢有几成。
她开始只是不反感谢斯年的接触,后来知道谢斯年有喜欢的‘姑娘’后,心里不太得劲。
最后意识到喜欢谢斯年时,也是心跳的证明。
她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上一次谢斯年问她的时候,叶吱也想过要思考。
可结果是没有。
她自己也不确定,肯定是喜欢的,但是否是认真的喜欢呢?
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这还不算认真喜欢吗?
也不知道谢斯年为什么这么没安全感,叶吱只得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我当然是认真喜欢你的。”
不喜欢为什么会在一起?
她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或许结婚是深思熟虑后决定的事,但爱不是。
网上有句话说的好:爱是自由意识的沉沦。
相爱的人才会互相吸引,这怎么不算喜欢呢。
因为喜欢,所以她改变自己的作息习惯和不良嗜好,不再上课睡觉摆烂,而是积极乐观的生活。
成绩是她喜欢谢斯年的最好证明。
叶吱率先松开谢斯年,后者茫然地看着她。
叶吱亲了他一下:“谢斯年,我们来做点成年人能做的事情吧。”
谢斯年滞了下:“什么?”
叶吱露出酒窝:“我们来压马路啊!!”
“?”
“换以前通宵是会被骂的,谢斯年你不想吗?”
“……”他没有多想。
但叶吱都这么说了,他现下说不想好像又不太好。
“不学习吗?”谢斯年最后的顽强。
“距离高考还有五十六天,不着急。”
“?”
五十六天还不着急,等什么时候来着急?
高三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
谢斯年叹了声气,说好。
最后他们还是没压成马路,在外面闲逛到下午三点的时候,于玫樊打了通电话给谢斯年,问他叶吱有没有在他旁边。
谢斯年老老实实地说:“有。”
于玫樊:“那敢情好,你俩赶紧回来,家里今天包饺子吃!来我家啊!”
谢斯年:“...好的于妈。”
马路是废了,但饺子是好吃的。
星期一上学,骆川已经没来了。
叶吱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每天复习刷卷。
高考倒计时一天,晚自习结束,楼下的喊楼声彻响整栋教学楼。
去年这幕呈现在脑海里,歌也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今年叶吱不再是喊楼人,而是参赛者。
高考这天下起了大雨。
街道安宁,小吃街也被迁到了千米开外的地方,整个盛北被围了起来。
有交警在维持秩序,还有志愿者分发水和考试三件套。
叶吱起了个大早,却不知道从哪开始温习。
六年时光一眨眼而过,辛苦六年幸福一辈子的传言就在今天要兑现了。
叶吱和谢斯年一块进了学校,在教学楼分道扬镳。
临别前,谢斯年说:“叶吱,等你好消息。”
叶吱呼了口气,尽量冷静地说:“我们一起加油。”
整整两天,春溪的雨都没停过。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响起后,叶吱出了考场,抬头望向天空。
雨不知何时停的,天边出现彩虹。
就像老天爷为高考生祈祷一般。
叶吱在拥挤的人群中一眼望见谢斯年,正巧谢斯年也在找她。
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叶吱顿时明白,这场高考他们将成为胜利者。
校门的栅栏展开那一刹那,叶吱在茫茫人海中看到自己的父母。
于玫樊激动地在人群中找自己的女儿,眼神飘忽不定,直到叶韦民拍了拍她的肩膀:“咱女儿在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