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玥和周臣景玩笑聊过。
他说她是偏见。
排除偏见，他不是被历任女友调教，而是他就是这样好的人。
嗯，她遇到的是神仙男友。
一整晚周臣景就陪着她吃，减少她的罪恶感，也帮她解决剩下的食物。
稚玥第一次留宿周臣景家，回到房间看到床头柜有一盏可爱的小猫夜灯，角落放上空气加湿器，屋子空气清新，窗帘随着钻进来的晚风飘游，如潋滟波涛，一圈一圈漾着，让半昏暗的屋子铺满暗色浪漫的氛围。
这个夜在这，愈发深沉，无边无垠。
稚玥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困得闭上眼。
周臣景收拾完客厅，回到屋内发现她已经进入深度睡眠，放轻手脚坐到床边，盯着她看许久，微微勾唇淡笑。
手本来要摸她的发，最后落在棉被上，替她掖好，俯身下去，在要吻上前停了下来，没忍心打扰熟睡的她，沉声说了句晚安，再起身绕过床尾在另外一边床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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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稚玥正式上班，她再次踏入高中校园，没有任何的兴奋和紧张，更多是昨晚睡不够的疲惫。
不得不说，周臣景的卧室超好睡，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难道是因为小夜灯？她家也有啊。
稚玥摸不出标准答案，只知道——想在那多睡几次。
选择实习做老师是因为大三身边的人都在考证，身边的人多数选择考教师资格证，稚玥也跟着报了，按理来说，她的专业考主科语文比较合适，但稚玥喜欢读文绉绉的书，不喜欢写文皱皱的卷子，就报了感兴趣的生物，应聘面试试讲的也是生物，学校就分配她带高一的生物课。
学校当然不会让实习老师直接讲课，第一周的安排全是听课。
第二天安排去听一上午高三的生物课。
教室的最后一排，稚玥百般聊赖地转动笔，仿佛回到高中坐在最后一桌搞小动作的时光。
瞄到角落的学生在偷偷地翻阅青年文摘，稚玥笑了笑，转开脸继续看黑板。
主要不是她的主场，不好意思出声打断，如果今天讲课的老师并不喜欢她的做法，岂不是得罪人。
再说。
当年她也没好到哪，最后一桌简直是她的快乐老家。
学生捧着文摘时不时傻笑，笑完害怕被看到，小心翼翼地偷望四周，用手死死盖住压在课本下的书籍。
稚玥正襟危坐，等的就是这一刻。
学生转过九十度和稚玥对视上，她摆了摆手，示意他把书收一收，她全知道了。
学生脸微微泛红，听话地把书放到抽屉里，拿起笔埋头听课，不敢再乱动，更不敢和稚玥对视。
走廊有交谈声，稚玥和全班同学保持同步，侧脸向外看去，在看到走在前面的面孔，瞳孔放大，连忙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她刻意躲开。
但，越是刻意越容易被发现。
稚蕴站在门口，盯着上面写着高三九班的牌子。
跟随他来的严方忙说：“这是我们濛城最好的火箭班，这个班怎么样？”
外面的对话声打断课堂，讲课老师以为校领导要进来，停了下来。
稚玥低头假装写笔记，心里把稚蕴骂臭。
搞不清楚他在干嘛！
好好在家玩不好，非要跑来上课。
这个架势，一定是外婆让姨夫帮忙安排的，要不然怎么会有校领导陪同，还一副任君挑选的模样。
稚蕴见亲姐对他避之不及，黯然神伤：“算了，我还是不去班级上课了，这段时间我能自由出入学校去图书馆自习就好。”
严方：“不会太孤单吗？”
询问的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四周过分安静，教室坐的每一位都听得清楚。
同学讨论：“啧啧啧，我没想到老方还会温柔的说话啊。”
“你不知道啊，听说来了一个牛人，学习成绩超级好，已经被江都大录取，学的还是王牌专业，老方当然温柔，恨不得他来带动我们，提高一下今年的一本率。”
“这人这么牛啊！”
“何止，听说他小学就玩竞赛，家里开公司，是个富二代。”
“长得也好帅啊。”
……
短短几分钟，稚蕴在同学之间的形象树立起来。
——帅气学霸，能力十足。
稚玥听在耳里，差点没笑出声。
就稚蕴这只哈士奇，外人还真以为他是帅气牧羊犬啊？！
走廊上呆站的稚蕴没等到姐姐的一次回头，结合两天来姐姐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
“不会的，我在图书馆自习就好。”稚蕴继续往前走，“不用麻烦严老师。”
“不麻烦，你有什么就和老师说。”严方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严方不强求稚蕴，只要他愿意来学校，就能给大家一点儿学习动力，再说，还是领导交代要照顾的人物，不敢怠慢，叫值班老师去给稚蕴弄通行卡和借阅卡。
熬到下课，稚玥回到办公室，给稚蕴发短信。
【你怎么来学校了？】
稚蕴理所当然：【我找地方学习啊。】
稚玥：【你学习就学习，离我远一点儿可以吗？】
稚蕴：【姐……你是不是嫌弃我啊？还有，昨晚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稚玥恨不得铿锵有力回复一句是啊，但……
总归是亲弟弟。
把狠心的话删除，用最后的耐心给他讲道理。
稚玥：【你也是成年人，有自己的事要做，你跟着我跑没意思，你现在应该回江都，去家里的公司实习或者去旅游。我昨晚去朋友家，你少管，安安静静回江都待着。】
稚蕴：【那你也不应该在这儿，你应该回江都继续完成学业，考虑保博的事。】
稚玥读完这段话，火气噌地就上来。
稚玥：【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稚蕴：【我不是管你，我是在提醒你。】
稚玥：【少管我，随便你爱怎样就怎样。】
稚玥确定了，稚蕴一定是父母亲派来的细作！
一次不愉快的小吵，在校稚玥绕着稚蕴走，回家就窝在房间里，除了饭桌上不得不打照面，其余时间能不见就不见。
工作短短五天，被稚蕴和批改不完的卷子弄得心烦意乱，直到周五下午没课，带教老师让她回家休息，稚玥心情才好上一点儿。
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一场夏日雷雨说下就下，明媚的天瞬间被乌龙笼罩。
稚玥站在教学楼的廊檐，地上的低洼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地面砸起一连串水珠，远方隐隐有闷雷在响，像一只低吼正要发怒的老虎。
本就是暮春初夏，天气一变，风也跟着变阴冷，稚玥衬衫单薄，抬手搓了搓胳膊。
她愁着怎么回家才好，收到周臣景的消息，他刚结束跨省的案件，问她在干什么。
抓捕行动要保密，而且需要周臣景这类警种出动，不会是简单的案件，稚玥对此很识趣，如果他说出差，她一定不会主动联系周臣景，等到他联系她，才会回复。
看到周臣景消息那一秒，仿佛看到天边穿过云层落下的日光。
稚玥诉苦：【下雨了，被困在学校。】
周臣景回复迅速：【我去接你。】
稚玥也想和周臣景见一面：【嗯！我在行政楼，进门右拐第一栋楼。】
周臣景让她等十分钟。
说十分钟就十分钟，周臣景掐准时间抵达。
他撑着一把黑伞出现在雨幕中，看人的一双眼蕴藏寒星却让她觉得很有力量，穿着黑色的制服，身姿挺拔，帅气十足，应该是刚从队里出来。
出门在外，周臣景把肩章和装备都卸掉，制服是素黑色的，不认真去看只觉得是一件超有型的工装，不会想到他是特警。
等到他走近，稚玥用手挡雨躲进他伞下，扑到他怀里，冲他开心笑。
周臣景被她感染，露出淡淡的笑意，单手环着她，把伞倾斜到她那边。
出到校门口，稚玥看到停在路边的出租车，疑惑问：“你不是开车来的？”
周臣景打开车后座：“刚结束任务从队里出来，车放在家里没来得及取。”
稚玥低头贴着在他肩膀嗅了嗅，确定是干净的才没推开他。
小动作惹得周臣景一笑：“回来要去汇报工作，衣服是刚换的。”
“我没嫌弃。”稚玥不承认。
周臣景笑笑，和司机报了稚玥家地址。
稚玥讶异看他。
回她家？
不去他那？
真的就是单纯地送她回家？
……
心底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冒出来。
一路上，雨越下越大，心烦的感觉愈来愈浓烈。
车子开始驶入街道，稚玥犹豫不定开口问：“还要……回队里忙？”
“不用。”周臣景垂眸，和她对视。
车子缓缓停下。
心想着外婆去小姨妈家打麻将，家里这时应该没人。
稚玥：“和我上去坐坐？”
周臣景表情不变，稚玥指着窗外，心慌解释：“雨大，等停了，我们一起出门吃晚餐。”
微弱的笑意在周臣景眼眸里晕染开来：“好。”
他乐意至极。
第10章
带着周臣景去到她卧室，明明家里没人，上楼时稚玥紧张得心要跳出来。
刚被雨淋，不喜欢衣服贴在肌肤上的感觉，稚玥要先洗澡，让周臣景随意坐。
周臣景站在门口大概看了眼屋内。
房间虽小，设备齐全。
不仅有卫生间，还砸通一个房间做客厅和开放式小厨房，有小冰箱和制冰机，甚至连咖啡机也配有，看得出家里人很宠她。
稚玥出来发现周臣景蹲在投影仪前，她绕到前面问：“怎么了？”
周臣景：“不是说坏了？我给你看看。”
想起前段时间为了约他出门故意说投影仪坏了，稚玥紧张得用手护住，磕磕巴巴：“我，我弟已经给我修理好了。”
“是吗？”周臣景持怀疑态度。
尾调轻佻，稚玥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拆穿谎言戏弄她。
她盯着周臣景帅气的脸，狭长的眼睛里透出淡然的光，他穿着一身警服，一身正气，无法觉得他是有意逗弄她。
“嗯，我弟特别聪明，修理这些不在话下。”稚玥开始胡编乱造，反正人也不在，没有对证，谁知道她的话真还是假。
稚玥为了表明投影仪是好的，打开连接上平板，点进歌单，播放最新加入的曲目，转移话题问：“要不要看电影？”
“都行。”周臣景坐在沙发上，不乱张望，一副对稚玥闺房不好奇的模样。
稚玥点开一部最近正在追的日漫《堀与宫村》，盘腿坐到沙发上，外面雨声越发大，听着悦耳，伸懒腰说：“雨天什么都不做是最舒服的，就颓废玩。”
周臣景看到小茶几上有开心果，拿过小盘子给她剥。
难得稚玥看剧没有吐槽，还很入迷，周臣景不免多看几眼屏幕，对动漫兴致不高，继续低头专心剥开心果。
稚玥穿着浅薄荷色的法式长裙，长到脚踝，露出脚，布料软软贴在她身上，一双腿笔直又修长，斜靠在沙发里像一幅蒙尘的油画，别有韵味。
周臣景不忍打扰她兴致，坐在原地安静地陪着她。
“看我干嘛？有事吗？”稚玥坐起身，面向周臣景，“你看了我三次，绝对有话说。”
周臣景拿过果盘坐到稚玥身边：“你专业是编剧？”
稚玥疑惑他怎么问这个：“嗯。”
“今年毕业？”
“本来是今年，但我延毕了。”
周臣景斟酌用词：“不喜欢你的专业？”
稚玥看着他，手绞弄着头发，琢磨怎么回答比较好。
他们很少会聊私人的话题，别的情侣或许有说不完的兴趣爱好，但她和周臣景几乎不说，保持着很完美的社交距离，稚玥不觉得生疏，反而很喜欢这一份情侣之间的边界感。
“喜欢，那又怎么样？”稚玥反问，不直接回答。
语气里的轻慢和不屑清晰地传到周臣景耳里。
周臣景：“也喜欢做老师？”
“嗯，但是吧……”稚玥说，“不是做高中老师。”
“打算读博？”周臣景继续问。
“不知道，我连毕业论文都没写完。”稚玥叹气，“我选的课题今年不做，明年可能要重新调整角度再深入研究。”
重头来一遭的意思。
想到这儿就心累。
稚玥感觉和周臣景聊这些很奇怪。
因为他们多数状态是享受当下，从来没有谁聊以后、聊未来发展，如果聊了，他们之间的羁绊肯定会加深。
就好像——我和你聊以后，是期待我的以后有你。
严重违背稚玥的初心。
她就是没心没肺，只想谈一场活在当下的恋爱。
而且。
周臣景对她也是一样的吧，他是江都人，濛城是老家，基层历练几年，结束后会调任到省厅，小城这段生活只会成为过去，反正一个人也是无聊，不如谈段恋爱打发时间。
总的来说，他们是各取所需。
周臣景没再接话，给她递过果汁，稚玥接过喝起，继续看漫。
稚玥对这部动漫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几分说不清道不明。
两个外和里不一样的人谈起了恋爱，一个比一个笨拙，又一个比一个真诚，笨蛋情侣跌跌撞撞保护着对方，救赎彼此。
谈不上无聊，却有一种平和的魔力吸引她往下。
她读书时也写过不少剧本，还跟过组，写过狗血撕逼情节也写过工业糖精剧情，很少发现有剧像日式的温馨调，处处遍满生活中的小确幸，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剧的播出首要是盈利，其次再论其他，根据市场来说，还是狗血套路深得人心。
一部好剧还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哪能想有就有。
稚玥正投入剧情中，突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坐直身子，侧耳去听。
步子有力，不像是外婆的，外婆是上麻将桌不到天黑绝对不回家，这人是用跑的，所以……
是稚蕴回来了！
在稚玥有反应前，敲门声响起。
门外的稚蕴对着里面喊：“姐，你在吗？我们聊一聊吧！”
稚玥急忙起身，因为裙子太长，拌了一跤，淡定坐在一旁的周臣景伸手把她扶稳。
顾不来其他，稚玥小声对周臣景说：“你藏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