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问“真的吗?”这种话,生怕世子爷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连忙说了声“谢谢世子爷”之后就往酒楼下面走。
顾淮安看着她雀跃的背影,也不知她在高兴什么,问旁边的长喜,“真是蠢蠢的,也不知道当初王氏怎么就想着将她送进来了。”
虽是这么说,却没瞧见多少的嫌弃。
长喜在心里嘀嘀咕咕,面上倒是挤出个笑容,帮着姜若说好话,“小的觉得姜若挺好的。”
狭长的眸垂下,顾淮安喝了一口茶,“那是你也蠢。”
长喜:“……”
——
姜若见过迎亲,都是普通人家的嫁娶,在门口撒上几把喜糖给大家沾沾喜气。她还是第一次瞧见这种规模的姻亲,往前凑着热闹。
没过一会前面的人群骚动起来,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在吹吹打打中缓慢往前进。
前面的管家领着小厮在前面同周围的人同样道喜,说完吉利话之后从跨着的篮子中抓上一把喜果喜钱,往两边一撒。两边的人挤成一团,高高兴兴抢着沾了喜气的喜果喜钱。
很快就到了这边来,姜若想着怎么着自己都能捡一两个。可她完全低估了路人对于喜钱的热情,压根挤不进去不说,在出来时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整个人往后面仰去。
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心直接吊起,千钧一发之际后背被稳稳托住,被人扶了起来。
韩宴之见到她也很惊讶,好看的眉挑起,“你怎么在这里?”说着他双手抱拳,将面前的女子上下打量一番之后,试探道:“你该不是在安王府过得不开心,想要求我将你赎出来吧。”
“不……”姜若想要说不是。
还没等话说完,韩宴之伸手拍了拍板正的玄色长衫,瞧着小姑娘眼泪汪汪的样子又心软道:“我现在还有事求顾淮安,暂时不能替你赎身。等过段时间,你要是还有这个意思,再来找我。”
姜若被他这自说自话的本事都降服了,弱弱地反驳着:“不是的,奴婢只是来沾些喜钱。”
韩宴之不相信,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有事求他就求他呗,谁让他如此英俊又善良的?他英气的眉一拧,看了看女子空空荡荡的手心,一幅“我已经完全将你看穿”的模样,好整以暇道: “喜钱呢?”
“没挤进去。”她看向男人,很诚恳地回答。
正好这时,管事朝着这边又扔了一把喜钱,人一窝蜂往这边涌,生生将两个人挤得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韩宴之沉默了,脸上的颜色接连变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姜若也觉得不大好意思,可眼见着管事喜钱一把一把地撒着,眼睛就不断往喜钱的方向看。她试探着:“韩公子,要不你有事先去忙?”
“暂时没事。”韩宴之“啧”了一声,直接忽略前面的尴尬,“你这小胳膊小腿能挤进去吗?”
“总是要试试吧。”她声音有点小。
“我替你去。”韩宴之倒是讲意气,直接往人群里面挤。
结果推了一下,没挤进去。
他不信邪,又推了一下,结果被涌动的人群直接给挤到外围去了。
同样被挤出来的姜若同他面面相觑。
韩宴之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脚下,自己学了这么多年武功居然抢喜钱都抢不到?他请的武师傅不是说他十分厉害,到了出师的地步吗?
他咬牙切齿,将袍角一掖,“我还就不信了,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一用力,扒拉着朝着人群当中钻进去,速度快到姜若还没来得及说阻拦的话,只得站在边缘着急地看着。
韩宴之完全仗着身高,拼命挤到最前面,眼疾手快抓了好几把,只抓到几粒花生。
这不是在侮辱他吗。
他拧着眉头,干脆将袍子完全撩了起来,看准时机朝着管事撒钱的方向兜了过去,直接兜得严严实实。
围在他身边的人震惊了,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做法。
而韩宴之丝毫没察觉到,再一兜兜得铜钱直响,周围人的骂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真不要脸。”
“相貌堂堂做的不是人事。”
“抢什么抢。”
……
韩宴之在一众骂声当中,昂首挺胸走了出来,将兜来的一大捧喜钱喜糖全都塞到姜若手上,“看,是不是很多。”
瞬间,周围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姜若:“……”
手上零零散散的东西像是有千斤重,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进去。
而韩宴之少年意气,眉目飞扬,贵气中带着几分矜持,“不用谢谢我啦。”
谢什么!姜若真的怕他被当街围殴,继而发生什么血案触人眉头,连忙将他拉进酒楼里。
谁知道一进去,就瞧见了在二楼的顾淮安。
姜若莫名觉得手上的东西烫手,想藏又藏不住,有些不知道怎么办。韩宴之倒是自来熟得很,主动往楼上走,“你今日居然出门了,真是少见。”
顾淮安没说话,韩宴之也不觉得尴尬,自己进了门,还张罗着让姜若将手里的都东西拿出来清点清点,看看今日赚了多少。
“你们是没瞧见,这次安南侯府和蒋家真是出手阔绰,我一兜子下去感觉重量不少。”韩宴之挑挑拣拣,挑出一小把铜钱和银花生,放在手里颠了颠。
顾淮安瞥了一眼,点点头,“是不少。”
“蒋家真是阔绰,就是不知道银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韩宴之顺手将银钱全给了旁边的姜若,站起来往窗户外面看,“啧啧”在顾淮安面前感叹。
“你瞧着皎月纱,是江南特产,一年也出不了十匹,蒋家的陪嫁一下子拿了五匹出来,何其阔绰。”韩宴之阴阳怪气道。
“你想说什么?”
韩宴之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露出一抹同平日不符的慎重来,“蒋家有问题。”
若非贪墨,蒋家根底浅怎么置办得起如此阔绰的嫁妆来。他这些日也在私下打听过,蒋家同江南的本家一直来往密切,蒋家大公子于三个月前在江南走了一遍,带回来不少银钱。
现在最坏的情况,就是蒋侍郎确实在青海案子上动手,甚至安南侯府的聂家都是知情的,那么牵扯的人便就多了。他们这边甚至摸不清幕后之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韩宴之明白,最后若是推出一个人背锅,那么这个人就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兄长。
韩暘之这段时间早出晚归,不停同户部和兵部的人碰头。可两边都像是被上下打点过一般,找不到什么破绽。
他眉心蹙起,“这个案子拖不了多久,听说户部尚书下个月便要致仕。若是在此之前不能将户部内应揪出来,他们便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将证据销毁。”
姜若原本在数银花生,听到这忍不住朝着韩宴之看了一眼,抿唇将话咽了回去。
顾淮安正在想事,正好瞧见,挑眉问:“你想说什么。”
“可能蒋家也没有想象中的有钱。”姜若怕自己说得不明白,从一小捧银钱中挑出两粒银花生来。
“韩公子拿了几次喜钱,有安南侯府的也有蒋家的。但是都是银花生,一个是用模子浇灌出来的,就算是空心分量也实在;另一个是用银丝绞成的,看着更精致,实际上却花不了多少。”
韩宴之上前,将她手里的银花生拿了过来,“这又能说明什么,蒋家原本就不富裕,置办嫁妆之后拮据,可不是需要省一点。”
“贪都贪了,还需要在这上面省一点吗?”姜若更加不解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蒋家拿不出这笔嫁妆,蒋家却拿出来了。真要是来路不明的银子,他们真的不怕吗?若是这些陪嫁换成银票或是房契地契,说不准还没人知道。”
“可这笔钱对不上账。”韩宴之喃喃道,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蒋家将这笔银子藏得很深,他本身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到的。如果这笔银子没有问题,蒋家为什么要瞒着。
要是真没有问题,他都想冲到蒋家骂人。
他差点将牙齿咬碎,“我再去探探底。”说完之后,他就转身出去了。
顾淮安没有阻拦,甚至还有心思人看完迎亲的队伍走过正阳街,才准备离开。
姜若将银钱收进荷包里,跟着下去。等上了马车,她想了又想还是鼓足勇气,朝着世子爷伸出手。
她的手很小,手指细长匀称,而掌心的位置躺着一枚银花生。那枚银花生式样有些特殊,竟然是两粒花生缠绕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匠人突如其来的巧思。
小丫鬟巴掌大的脸瓷白莹润,含着水光的眸子眨动两下,笑着说:“就这枚银花生最特殊,想要送给你。”
作者有话说:
姜*打工人*若:时时刻刻记住我的好老板感谢在2023-01-10 23:51:01~2023-01-12 23:2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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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7
◎她突然不敢,只好亲上男人的下颌◎
姜若的心思很简单, 想要讨好世子爷,建立良好的主仆之情。日后她真要是出了事,也盼着世子爷能看在过往的情报份上, 救她一条小命。
顾淮安看了看那枚银花生,又看了看小丫鬟的脸, 没有立即伸手去接,而是问:“为什么要送我?”
姜若噎住,送人礼物现在还需要什么理由,这不是接过就算完事了?
她被问住, 一时没回答上。男人好整以暇看向她, 问:“是不是想要让我高兴?”
这么说倒也没错,她点了点头。
男人声音低沉下来, 带了几分诱哄的意味,“可你拿了大头,分给我一枚银花生是不是不合适?”
姜若点头点了一半, 没动了, 抬头望向男人。
世子爷相貌原本就好,许是原本今日出门是要去参加喜宴,他穿了件蓼蓝色直缀长袍,玉带将劲瘦的腰身略略勾出,显得肩背挺拔,如一株绝壁孤松,清冷又昂扬向上。
她能将所有矜贵的词都往世子爷身上套去,就是没办法将他同银子联系在一起, 总觉得是一种亵渎。
顾淮安倒是不在意, 开口, “我要是你的话, 这枚银花生就留给自己。”
姜若倒是听了这句话,喉间一哽。沉默了一会之后,她还是将荷包取了下来,递了过去。纵使这样,湿亮的眼,还是往手上的荷包看,怎么都瞧不出心甘情愿。
“怎么,给我还不高兴?”顾淮安伸手拿过荷包,低头看了看。
荷包很是精致,不大的绣面竟也绣出了小花园的样子,各色盆栽栩栩如生。他倒是想起来,小丫鬟原本是府里的绣娘。
他问这句话倒也没什么意思,类似于随口的闲谈。
小丫鬟倒是极为认真地回话,眼眸润湿,“世子爷高兴,奴婢就高兴。”
顾淮安眼眸轻抬,望了过去,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最后没说什么,只是轻慢地“嗯”了声。等回了安王府之后,他叫来信和,将钱袋子扔了过去。
“查一下蒋家找的匠人,问问看还剩没剩银子,找找来路。”
这种大批量银制品,匠人多多少少会扣下些。他倒是不怀疑蒋家和江南世家那边有什么牵扯,主要是蒋侍郎从一介白衣到官居从三品,实在不是什么蠢人。更何况他的那位清河姑姑,能保全自身到出宫立府,挑选亲家的眼光应该也不会太差。
可蒋家如此高调办这场婚事,又实在说不过去。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又不好确定,便让人找了找江南那边的风俗游记之类过来看。
姜若进屋之后也不敢打扰,同往常一般乖顺地坐在脚踏木上。府里的炭火还没有添置,天气倒是一日日地冷下来。今日光是坐着,都感觉到肩膀凉凉的。
她忍不住将自己缩得更紧,往背面上蹭了蹭,样子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像是一只讨好人的野猫。
顾淮安扫了一眼,冷不丁出声,“到床上来吧。”
姜若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一时没有动作。她指了指自己,惊讶道:“是……是奴婢吗?”
“不是怕冷吗?”男人反问。
她觉得自己应当是被世子爷反复无常的性子弄怕了,仅仅是这么一个举动都有种感激涕零的冲动。可随后又害怕起来,总觉得像是有什么陷阱。毕竟爬床的事儿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成功,现在突然允诺就像是店家直接将她心心念念的绣品免费送给她。
莫名诡异。
可让她放弃这个机会,她又不甘心,就一边看向男人一边怵惕地挪到床上去。
直到自己躺在带着药香的温暖被褥里,她还有几分不敢相信,浑身僵硬不敢动弹,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小丫鬟贵在听话,就算被里多了一个人也没多少分别。
顾淮安正这么想着,手臂上便传来暖意,软软绵绵的。他低头看过去,就看见女子往这边靠过来,在他望过去的瞬间就不动了。
背面是松柏绿色,颜色有些深沉,衬得巴掌大脸更加莹白细腻。许是因为紧张,她的手指紧紧抓着被面,剔透的眸子盯着他,像是有许多话要说都没有说出口。
顾淮安有片刻的晃神,眉头一挑,“怎么了?”
“就是想问问,墨水染到身上多久能消失。”姜若心口直跳,脸红的同时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抿了抿唇想要将唇瓣润湿。
结果没有一点湿意,反倒是一种冲动萦绕在喉咙间,想要冲破阻碍逃出来。
她不自在地将被面拉了下来。
绸缎寝衣不知什么时候被拉下来半截,露出大片肌肤和不见底的一条沟壑。
里面的小衣也不在,寝衣之下不着寸缕,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晃动着。
姜若知道自己要什么,将寝衣往下拉了拉,指着月长到有点疼痛的点,“这里染了色,不好看。”
最低劣笨拙的引诱,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效果。只看见男人伸出手来,捏住,她浑身一震,肩膀不自觉地朝里内扣,想要躲开。
他的手指极为好看,骨节上匀称盖着一层白玉,青筋凸显力道。看着没用什么力气,却能轻而易举地牵动她所有的神经。
“怎么不好看。”男人的眸色深沉。
姜若喘着气,哆哆嗦嗦嗫嚅,“两边……颜色不一样。”
“让我看看。”
另一片衣襟也被掀开了,确实是不一样。顾淮安垂下眼眸,认真用手比对着,反反复复比对。
然后生了潮热,小丫鬟双眸渐渐染上了湿气,觉得自己都不像是自己。羞涩与陌生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脸眼神都逐渐变得迷离起来,似乎想要更多的东西。
她也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人,毕竟去过醉春堂,知道男女之间可不止这么点东西。
只是世子爷怎么还不进行下一步?
晕晕乎乎时,脑海中突然闪现过这个问题。她抓住最后一丝清明,觉得自己顿悟了。世子爷不良于行,肯定是不能够像正常男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