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新帝——九月榴红【完结】
时间:2023-06-12 14:44:43

  他望着远处的河流出神,而这条河可通往城外。
  姜怀瑾往那条河一指,“咱们可从那条河游过去。”
  寒冬时节,河水冰冷刺骨,快要结冰,他的手下都是武将,便是在冬日下水也没什么要紧,可随行的还有崔莺和沈柔,尤其是沈柔还有伤在身,看上去也柔柔弱弱的,若是在冰冷的河水里受了冻,只怕她熬不过去。
  郝昭迟疑了片刻,便问道:“回禀将军,那沈娘子也要从那条河游过去吗?万一她出了事……”
  姜怀瑾烦躁地摆了摆手,“死了便死了。”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想办法先喂她一些补药,别让她轻易死了。”
  陆庭筠似乎很信任沈柔,若是他日与陆庭筠对决,沈柔或许能派上些用场。
  魏炎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缓缓睁开眼泪,见到崔莺,对她伸出了小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虚弱地朝她笑了笑,“炎儿是在做梦吗?炎儿梦到了母后。”
  他因中毒,身体极度虚弱,此刻脸上挂着苍白的笑,眼角流下了晶莹剔透的泪珠。
  崔莺将他的小手握在掌心,想将她的手捂热。
  将脸颊贴在他的小小的掌心,心中酸涩难耐,声音也哽咽了,“炎儿,是母后的错,是母后来晚了。炎儿别怕,母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魏炎的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咳出了血迹,紧抓着崔莺的手不放,“母后,炎儿好想你啊。”
  而后低低地哭出了声来。
  因中毒后,他的身体一直很虚弱,白天在马车里受了颠簸,到了夜里,竟然发了高烧。
  他的脸颊烧得通红,呼吸急促,额头上满是汗水,崔莺将手覆于他的额头上,额头灼热,他浑身烧得滚烫,昏睡着,无力睁开眼睛,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会有性命危险。
  崔莺心急如焚,赶紧出去寻姜怀瑾,姜怀瑾正在吩咐手下,准备从守卫相对薄弱的西街前往护城河,趁夜从护城河游出城外。
  “表哥,炎儿正在发高烧,咳了血,他的身体很虚弱,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城,还是要赶紧请郎中才是。”
  “不行!陆庭筠只怕是已经起了疑心,那些禁军正在暗中查探,只怕很快便能找到这里来,哪能顾得上去为他请郎中。”他一把抓住了崔莺的手腕,“赶紧随我去幽州才是,只有出了城,才是真正地安全了。”
  崔莺一把甩开他的手,气得浑身发抖,怒吼一声道:“姜怀瑾,你还是个人吗?炎儿高热不退,若是再泡在这冰冷的湖水中,只怕是性命难保,从前的表哥心地善良,心怀天下,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冷血无情,不顾他人的死活。”
  姜怀瑾皱眉看着崔莺怀里的孩子,虽说魏炎是皇子,是皇位继承人,可也只是个六岁的稚子,他那烧红的脸颊烫得吓人,身体已是极为虚弱。
  还时不时剧烈地咳嗽。应是余毒未清,还在不断地折磨着他的身体。
  见他这般模样,他还是对魏炎心生怜悯,“将他交给我吧,我送他去医馆。我会请郎中为他用药,但若是过了今夜,他还没有退烧,天亮之前,无论如何我必须出城,莺儿别忘了除了魏炎,外祖母一病不起,她也在等着你。”
  姜怀瑾气得抿紧了唇,想起被姜怀瑾气病的外祖母,她真想痛骂他一顿出气,恨他不惜以外祖母的身体要挟她,逼她去幽州。
  “表哥可有想过,即便定王攻下京城,能守得住吗?各州封地的蕃王都虎视眈眈,谁第一个攻占了京城,便成了众矢之的,难道表哥真的要与乱军叛党为伍吗?外祖母年岁大了,表哥难道还要让祖母为你担心吗?”
  姜怀瑾背着魏炎,推门出去,“成王败寇罢了。我自会助定王取胜,莺儿自不必担心,若我夺下京城,定会将陆庭筠那个狗贼枭首示众,一雪前耻,我还要让莺儿明白只有我才是真正为你着想,只有我才是那个配得上你的人。”
  姜怀瑾执念太深,崔莺深知再劝他也无用,便打断了姜怀瑾的话,“表哥,快走吧!”
  崔莺急忙催促姜怀瑾出去,姜怀瑾让她换了身粗布衣裙,他又担心崔莺生得太美,被人认出来,便用胭脂将她的脸涂得红红的,再用眉笔点了几颗痣。
  确定她无法被人认出,这才出了门。
  街头巷子中有禁军在巡逻,他们从医馆出来,便见到马背上的陆庭筠,他身后是禁军统领王将军,他们身后是一队身穿铠甲,腰间带刀的禁军,陆庭筠像是是有什么急事,策马疾驰而过,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漆黑的街巷之中。
  可这里是偏僻小巷,藏身暗处的是姜怀瑾的人,尚且不说她这般模样,连自己的爹娘都只怕认不出来,她还未出声,便会被姜怀瑾拖走。
  她不能冒险,她要赶紧找机会求救。
  从医馆出来,他们便又回到了那间破旧的客栈中,崔莺喂魏炎喝了药,便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用冷手巾为他擦拭额头,助他退烧,崔莺想尽办法为他退烧,几乎一整晚都没阂眼。
  姜怀瑾推门而入,“莺儿,你去睡吧,我来照顾他。”
  “我答应过炎儿,不会再离开他。”
  姜怀瑾将披风解下,裹在她的身上,“你身体本就虚弱,再耗下去,只怕自己都会病倒,你若病倒了,我可不会放过他,别忘了,他的身份是皇子。”
  崔莺瞪了姜怀瑾一眼,不满地道:“姜怀瑾,你还有没有人性!”
  “那莺儿就去睡一觉。”
  见崔莺仍在迟疑,他又道:“只要你不伤害自己,不试着逃走,不试图引起陆庭筠的注意,我便不会伤他。”
  姜怀瑾从崔莺手里接过巾帕,仔细地为魏炎擦拭额头,擦拭身体降温。
  “这天下很快就要乱了,过两日定王就要带兵攻入京城,陆庭筠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他却并未上过战场,京城早晚会沦陷的。我劝莺儿还是死了这条心,天一亮我便会找机会出城,不要再耍什么花样了。”
  是啊,陆庭筠并未带过兵,定王为了攻打皇城,几乎是倾巢而出,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方才在医馆外看到陆庭筠匆匆离去的背影,想必他定是为了定王带兵攻打京城之事,心中焦急难耐,定是有无数军情急报等着他去处理去决断。
  姜怀瑾观察过城门,见城门处的守卫已是平常的两倍。
  便知根本就无法蒙混过关。
  他便决定不等天亮了,等禁军和守城的守卫换班的时辰出城。
  陆庭筠则登上高高的城墙巡查城防,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紧盯着城门出打算排队出城的百姓,他立在墙头眺望着远处。
  天还没亮,那些急着出城的人便已经排起了长队。
  魏炎高烧已经退了,但身体仍然十分虚弱,喝了药之后便睡下了,可魏炎和崔莺的身体虚弱都不适合下河游出城外。
  姜怀瑾着急出城,只得先带着崔莺和魏炎出去,其他的手下带着沈柔从护城河游出去。
  与手下的将领约定到城外的十里亭汇合。
  崔莺换了身村姑打扮,脸上画浓妆,直到看不清原本的相貌,带着生病的孩子出城,姜怀瑾急着出城,便早早地混在那些出城的百姓中,在城门处排队等候。
  等到卯时,城门终于被打开了,姜怀瑾低头背着孩子,跟在出城百姓之后。
  但今日出城却此昨日要更严格,每一位出城的百姓都要被盘问许久。
  崔莺在苦思逃出去的机会,她看了一眼站在城墙之上那容色清冷,容貌俊美的男子,突然心生一计。
  她一把抓住了站在他面前的男子的后领,大喊一声,“方才你一直在后面挤我,定是你趁机拿走了我的簪子。那簪子是我娘留给我的,是娘的遗物,你快将簪子交出来。”
  这一招果然有用,她突然大吵大嚷,成功将陆庭筠引了过来。
  陆庭筠上前查看,只是淡扫了崔莺一眼,那冰冷的眼神便快速移开了,轻抬眼皮,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看来他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崔莺心里觉得有些失望。
  她仍是福身行礼道:“大人,民女的簪子不见了,民女怀疑是他偷的,他方才一直在后面挤,又插队到了我的前面,我怀疑他急着出城,根本是他偷了簪子,着急逃走,大人可要为民女做主啊,那只凤头钗,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陆庭筠的嘴角勾着笑,打量了崔莺一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位姑娘礼数倒是周全,看着倒不像是出身乡野。”
  崔莺欣喜万分,以为陆庭筠就要认出了她,可陆庭筠接下来的话,直接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既然是偷窃的案子,那可不归我管,这位姑娘还是去京兆府报官吧。”
  崔莺差点气的倒仰,偏偏这出城的队伍中,说不定还混进了姜怀瑾的人,魏炎还在姜怀瑾的手里,她不敢轻举妄动。
  崔莺咬了咬唇,气得红了脸,心里恼恨极了陆庭筠,她不过是换了身打扮,脸上的妆重了些,他怎会认不出来,难道一夜不见,他的眼睛便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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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
  ◎莺儿是不是爱上陆庭筠了?◎
  那男子气得涨红了脸, “无凭无证,你就敢冤枉好人,我根本就没见过那什么金凤钗, 大人说的对,我这便和你去见官, 到官老爷的面前分说分说。”
  姜怀瑾拉住了崔莺的手臂,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以示警告。
  他脸上堆着笑, 赶紧给那名情绪激动的男主鞠躬道歉, “这位小哥,实在对不住了。是我家娘子记错了, 娘子为了给虎子治病,将那支凤钗给当了,换了银子给虎子抓药。”
  又轻叹了口气, “自从我家娘子摔了一跤, 她时常记忆错乱,竟将从前的事记混了,实在抱歉,也是我无能,没能好好照顾她,让她吃了这么多的苦。”
  崔莺想从他的手掌挣脱,却被他揽住双肩,摁在怀里, 低声警告, “别动, 想想魏炎。”
  那男子摆了摆手, “罢了,原来是个傻的,你也不容易,赶紧给你娘子治治吧!下次再冒犯了他人,惹了不该惹的人,会吃大亏的。”
  “是,多谢这位小哥。”姜怀瑾连连致歉,那男子便没再追究,拂袖愤然离去。
  那清冷的目光只在崔莺的手上停留了一瞬,便赶紧移开。
  陆庭筠脸色微沉,而后冷声道:“莫要在此耽误旁人出城。”
  姜怀瑾又是鞠躬又是道谢,拉着崔莺赶紧离开。
  可崔莺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紧盯着她,她再次回头,却再也不见了陆庭筠的身影,只剩身后黑压压的排队等待出城的人群。
  姜怀瑾怎会看不穿崔莺的心思,知她想引起陆庭筠的注意,只不过他已经通过了守卫的盘问,只等到了幽州,陆庭筠也束手无策。
  “莺儿别看了,莺儿方才也试过了,你如今这般模样,便是站在他面前,他也无法认出,莫要再耽误时间,还是随我快快出城吧。”
  进出城的百姓实在太多了,城门处变得拥挤不堪,不知是谁突然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崔莺的身子不稳,往外摔了出去,却突然有只手揽住了她的后腰,稳稳地扶着她,“这位姑娘可站稳了。”
  崔莺看着那张熟悉的清冷的侧颜,唇轻轻颤了颤,怔怔地望着他,只见他眼神冷若寒冰,眉眼间带着冷漠和疏远,她突然觉得心像是被刺了一下,泛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疼,尽管他们离得如此近,但他还是没能认出她来。
  她而也无法喊出口,魏炎就在姜怀瑾的手里,她不能冒险。
  她突然觉得心里很难过,她也不明白这种难过从何而来,一想到和他擦身而过,她就要被带去幽州,只怕再也无法见到他,便难过得无法自抑。
  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陆庭筠看了她一眼,见到她脸上哭花的妆容,实在惨不忍睹,不觉狠狠皱了下眉头。
  姜怀瑾担心被陆庭筠认出,一把将崔莺拉进怀里,“娘子,怎的将夫君说的话都忘了,出门在外,要牢牢牵住夫君的手,若是娘子被人伤到了,夫君会心疼的。”
  又对陆庭筠行礼道谢,“多谢大人出手相救,我家娘子方才给大人添麻烦了。”
  陆庭筠微微颔首,一言不发,眼神依然冷若霜雪。
  而后姜怀瑾紧握着崔莺的手,催促她出城。
  待崔莺走后,陆庭筠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绢帕,帕子上绣着一支纯白的梨花。
  他策马出城,行到无人之处,面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对潇鹤吩咐道:“去西郊大营,今夜出发前往幽州。”
  *
  混在百姓出城的队伍中,行了几里路,姜怀瑾便坐上了前往幽州的马车。
  又让崔莺在马车上换了衣裳,洗去妆容,当晚便出发前往幽州。
  崔莺想起方才陆庭筠搀扶着她的后腰,她以为陆庭筠已经认出了她,她甚至能感觉到陆庭筠眼神微妙的变化,以为陆庭筠就要认出她了,可又想到自己脸上的妆那般难看,陆庭筠认不出她也很正常。
  可不知怎的,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口闷闷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许是马车太过逼仄,她赶紧打开车窗透气,冷不丁地吸进了一口凉风,呛咳不止,咳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自从出城后,便一直在赶路,不觉天就黑了,夜间行路难辩方向,又飘起了大雪,姜怀瑾这才命人停下原地休息,待天亮再出发赶路。
  姜怀瑾走进马车,手里端着一碗热粥,“莺儿,别看了,他没有追上来,这一路出城也很顺利,再过两三日便能到达幽州了。”
  崔莺轻嗯了一声,她也知晓离京城越远,陆庭筠再寻到她的机会也越小。
  “你知道为什么吗?”
  崔莺语气淡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定是表哥为了掩人耳目,同时派出了几辆马车选择不同的路出城,所以即便他事后起了疑心,再想追踪也已经晚了。”
  “莺儿都已经知晓了,却仍是这般无精打采的样子,难道是因为他?”
  他一把抓住崔莺的手腕,“从前是他胁迫了莺儿,莺儿被逼无奈,不得已才对他妥协的,不是吗?”
  崔莺用力挣脱他的手掌,“表哥,我感到有些累了,想休息了,表哥请下车。”
  “你这般患得患失的模样,难道是因为你爱上了他,不舍得离开他吗?”
  崔莺的心猛地一颤,她为何会因为自己没被陆庭筠认出便这般失落难过,难道真的如姜怀瑾所说,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不可能,陆庭筠就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她又怎会?
  从一开始她不过是想要利用他罢了,她怎会明知这是个谎言,是个骗局,是自己策划了这场骗局,而自己却深陷其中,简直可笑。
  姜怀瑾紧握着崔莺的双肩,“他那样卑劣之人根本就不值得被爱,只要莺儿此番随我去到幽州,便再也不用怕他,我如今在幽州也有了自己的兵,如今的我也已经今时不同往昔,我已经有能力保护你了,等莺儿到了幽州,我们便成婚,祖母知晓了我们的亲事定然会为我们感到高兴的,我们就像在姜家一样。不,我不会让莺儿像姜家那样受尽欺负和委屈,也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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