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倒是有很多,在白念宸还在心中相互比较时,颜崖说道:“用我的坐骑把他送回去吧。它坐着很舒服的。”
颜崖打了个响指,对墙说:“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后面。”
树冠摇动了一下,庞然大物轻松地跳过了墙,落定在颜崖面前。
颜崖没有因它擅自跑进来而计较,她直接吩咐道:“趴下。”
玄魔犬知道她想让它做什么。
但这个讨厌的小子休想近它身!
见玄魔犬不动,颜崖只当它没听进去,手掌在它屁股上往下按,教道:“玄魔犬,趴下。”
玄魔犬像被烫疼了似的,也顾不上抵触苏惊蛰了,它扑通一下趴在地上,慌不迭地避开了颜崖的手。
刚这么一趴,苏惊蛰就落到了它的背上。
“它倒还挺乖。”白念宸不禁赞道。
颜崖就像自家小孩被夸了似的,也觉得骄傲:“它其实脾气不错的。”
玄魔犬倒是想将苏惊蛰摔下来,但颜崖这么夸赞它,它下意识地不想掉她面子,只好狠狠地克制住了对苏惊蛰的反感。
“我还不知道玄剑宗住哪里,还得白宗主带个路。”颜崖道。
白念宸点头:“跟我来。”
苏惊蛰喉间时不时溢出破碎的痛吟。他看起来就像个高烧烧昏了的病人。
他们这些修士别说发烧了,得个小感冒都是稀罕事,他这幅样子不免让人感到忧心。
颜崖把苏惊蛰随着玄魔犬的步伐一晃一晃垂落下来的胳膊搭回到玄魔犬背上,又叮嘱玄魔犬道:“走稳一点。”
玄魔犬用鼻子喷了一声作为回应。
这个苏惊蛰到底有哪里特殊,让她这么关怀。
还是说,她不管对谁都这么好?
难道不管谁光了身子,她都会将自己的衣裳为那人披上吗?
呵,人类!
白念宸转头看了看照顾着苏惊蛰的颜崖,想到在即将掀起惊涛骇浪的修真界中,她骤然失去师父,独木难支,不知该有多辛苦。
如果景黎还在,肯定不舍得颜崖吃这份苦。
同为为徒儿操心的师父,白念宸完全共情了景黎。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对颜崖提点两句。
“沧澜派的长老俞方相,你觉得如何?”
“唔?”颜崖不知道白念宸为什么忽然提起俞方相,她眼前立刻浮现出俞方相拍熊城义马屁的那样。
她委婉道:“嗯……俞长老很会做人,我看熊掌门对俞长老颇为看重。”
白念宸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你大概不知道,俞方相之前和景黎是师兄弟。”
什么玩意?!
颜崖骤然瞪大了眼睛,这个消息也太突如其来了。
师尊都嗝屁了,她咋突然多了个师叔(前)出来。
“俞方相以前竟然是清虚宫的吗?那他现在为什么是沧澜派的长老?”颜崖问道。
“清虚宫内部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总之是俞方相退出了清虚宫,转眼就投奔到沧澜派去了。景黎也没有对此说过什么。”
白念宸看了看颜崖,说:“但叛出宗门向来受人唾弃,对作出这种事的人要小心。况且也不知道他与清虚宫存在什么恩怨。“
颜崖肃然道:“谢谢白宗主告诉我这件事。”
“嗯,你若有什么拿不准的,可来跟我商议。我与景黎相交久矣,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玄剑宗的住处在这个海岛的一座不高的小山上。
将苏惊蛰送过去后,颜崖不想过多打扰,很快就告辞了。
离开前,她看了看玄剑宗为照顾门派里第一个分化的而忙碌起来的样子。
不知道苏惊蛰会分化成阿尔法还是那什么贝塔?
“我什么时候能分化啊?”
颜崖很挂心地问系统。
第8章
玄魔犬以人形站在她眼前,周身黑气缠绕,那是浓郁得几乎成为实质的魔气
对于这个问题,系统回答颜崖道:“这个没法预料的。我之前呆的星际abo世界,科技都那么发达了,都没法精准预测分化时间。”
“甚至连性别都常常估不准呢,我在那个世界的宿主是十代alpha单传,她分化得又晚,年纪到了就直接去了军校。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当着一群alpha军培生的面分化成了omega。”
系统感叹道:“还好我那个宿主够坚强,排除万难最后硬是通过考核毕业了。”
颜崖听得皱了下眉。
如果有时间的话她倒是也想八卦下另一个世界的欧米伽怎么毕业的故事,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她只是想到一种可能:隐藏在沧澜派中,杀害师尊的那个凶手会比她先分化成alpha,实力大涨。
那她要想杀掉ta还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就会平添不少难度。
她得尽快行动。
于是颜崖回到自己的住处,重新准备了回溯阵的材料。
玄魔犬趴在院中,见她出来也没有动。
反正她要骑上来的时候,它还是趴着方便。
但颜崖看它没动静,便一句话都没吩咐,撇下它径直离开了。
玄魔犬愣了愣,她要去做什么,为什么不带着它?
玄魔犬站了起来盯着院门,忽然想到自己干嘛上赶着让她骑。
这么短的时间就养成了奴性吗?
它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口,复又趴了下来。
但没过一会,外面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这几天玄魔犬也认得了清虚宫的这几个弟子,听声音说话的就是那个叫姜奇的。
“是有什么事情,让俞长老亲自过来?我们大师姐刚出去了。”
姜奇的声音越来越近。
俞方相来了。
“唉俞长老,都说了我们大师姐不在!”
俞方相径直走入院中,姜奇没拦住,忙紧跟着进来:“大师姐不在,俞长老有事就跟我说吧。”
俞方相视线从颜崖居住的房间扫过,又落在玄魔犬身上几秒。
玄魔犬直落落地回看过去,虽然没动,全身的肌肉却已然贲起,杀机尽显。
俞方相微微一笑:“这只魔兽还真是只在她手底下才听话……可惜了。”
姜奇还没品明白他为什么说可惜,俞方相就示意随行的弟子把一个芥子囊及单子交给姜奇。
“事发意外,让各宗门待在此处不可离开也是迫不得已,沧澜派也觉内疚,所以向每个门派都发放了些修炼物资,好让大家安心待下。”
谁都不讨厌有东西拿,就算有心生不满的,拿人嘴软,也就不会抱怨沧澜派了。
姜奇更是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俞方相好奇问了一嘴:“不知你们大师姐去哪儿了?”
姜奇刚收了人家东西,也不好立刻甩冷脸,如实说道:“大师姐也没说,只见她往那个方向去了。”
“噢……”
俞方相点点头,告辞离去。
走出清虚宫的院落后,俞方相看向姜奇指的那个方向。
他眯了眯眼。
颜崖,她和景黎倒是很像,怪不得是他最疼爱的徒弟。
俞方相让随行的弟子不用跟着他,向前迈开了脚步。
玄魔犬在俞方相离开后就站了起来。
它专注地嗅着空气中的气味,判断着俞方相的去向。
玄魔犬焦躁地甩了下尾巴。
它对俞方相抱着极高的警戒,认定这人无论做什么都不容置疑是坏事。
他询问颜崖的去向,也定然抱着对她的坏心思。
玄魔犬犹豫了片刻,最终跳上了墙头。
它嗅觉极为灵敏,颜崖又没有使用瞬移之类的法术,它顺利地循着她的味道到了岛中央的那片林中。
饲兽场就在这片林中。玄魔犬一到这,心情就变得十分糟糕。
沉积的树叶在它的脚垫下被踩出沙沙的响声。
玄魔犬没注意到一道蓝光被它的脚步触发,幽幽一闪。
“这只小
PanPan
兽是我在外历练时捕获到的,好好养育,回头我要送给掌门做坐骑。”
俞方相?他果然跟过来了!
它骤然停下,身体贴在地上,做出随时出击的姿势。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饲兽者弓背弯腰地跟着俞方相向饲兽场的方向走去。
而俞方相怀中抱着一只墨毛油亮的小兽。
小兽还很小,脑袋跟身体的比例一比一,看起来就是个头尾不分的小毛团。
可爱得足以让人鼻血狂喷。
但俞方相却丝毫不为这份可爱所动,他提溜着小兽的脖子,把它当做打猎收获的战利品。
年老的饲兽者虽然一副老得快掉牙的瑟缩模样,嘴巴却很油滑:“俞长老的话我怎敢不听从,一定尽心尽力为俞长老做事。不过我见识少,不知道这只小兽是什么品类?也好方便调教。”
俞方相:“这是只玄魔犬,很是稀有,你要好好养,万不可把它养死。”
“竟然是玄魔犬!”年老的饲兽者惊叹道,趁机吹捧俞方相:“俞长老真是能人,这种千年难遇的魔兽也就俞长老能捉到了!”
听清了两人对话的玄魔犬浑身一震。
它这才意识到俞方相手里提着的,就是幼年的它。
那些被它故意遗忘的过往画面猝不及防地跳到了它眼前。
玄魔犬被刺激得眼框骤然变红。
那时它还太弱小,被俞方相决定了它的命运。
但现在它豁出去,能终结他的命运!
它亮出尖利锐甲朝俞方相扑去,却从幻影中穿过,四掌落在了地上。
玄魔犬从复仇的热血中缓过来,转眼一扫,却看到了颜崖的身影,朝某个方向走去。
而俞方相的影象也像雾一样变淡了。
玄魔犬不假思索地朝颜崖追了上去。
颜崖这次成功布下了回溯阵。
两百年间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影像如同色彩的碎片飞速闪过,如果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看一眼就会因这快速变化的夺目绚丽而头晕反胃。
就算是颜崖也觉得不适,她凝神注视着画面的变迁。
当变化停下时,走到颜崖眼前的影像是俞方相。
她有些意外,意外于竟真是他。
她也认出了他手里提着的是玄魔犬。
它还这么小,只有现在的玄魔犬的爪子那么大,只有可爱没有威胁,看得颜崖很想上手揉一揉捏一捏。
但这些和星莽石的联系是?
俞方相跟饲兽者聊了几句后,身影就被吹散了。但还连着一条细细的光点,通向了下个地点。
颜崖顺着这条光线,走到了一处高墙外。
里面就是饲兽场了。
光点汇集处,俞方相和饲兽者的身影在饲兽场门口再次显现。
颜崖跟着他们走进了饲兽场。
这还是颜崖第一次进饲兽场里面。
虽然人物是虚影,但场景却是现实的。俞方相和老年饲兽者的影子直接穿过了饲兽场紧闭的石门,而颜崖却得跳过去。
饲养魔兽的地方,总是被修士认为是污秽之处,没人愿意踏足此处。
但幼年的玄魔犬委实可爱,可爱到颜崖对饲兽场这个玄魔犬长大的地方都有了些好奇。
为了防止魔兽藏匿身形,饲兽场内连一棵树都没有,空荡荡的一览无余。
靠西边是一排精铁炼造的牢笼,每一间都巨大。
不过有的魔兽只能委委屈屈地堪堪把自己塞进去,有的小家伙却能在牢笼里三百六十度飞踢旋转。
当颜崖走进来时,上蹿下跳的、闭目养神的,都睁眼看向了她。
它们还没见过外人来这里,她想干嘛?
魔兽们都躁动了起来。
颜崖竖起食指:“嘘。”
魔兽们闻到了她身上玄魔犬的气息,被它揍出来的条件反射触发,立刻安静了下来。
颜崖:这么听话?难道她还有驯兽的天赋呢?
这时被回溯阵法呈现出来的年老饲兽者的影像走到了一间牢笼前,他揣着小心思开口道:“不过,按照规矩,驯养的资源都是平均分配给每只魔兽的,如果这只小玄魔犬想养好的话,那些可不够啊……”
俞方相看穿了饲兽者从中讨好处的心思,但他不在意:“放心,每月多拨一百灵石给你,够不够?”
年老的饲兽者赶紧道:“够了够了,俞长老放心,我肯定会调教出一只让掌门满意的坐骑。俞长老出钱又出力,到时候掌门一定能体会到您的用心!”
俞方相笑了笑:“不错。你好好干,若得到掌门欢心,你也会有赏的。”
“是,是!”饲兽者大声应是。
他打开了一间牢笼,将玄魔犬扔了进去。
当啷一响,一块遍布金色纹路的小石头从玄魔犬的爪中掉了出来。那是它在巢穴中挣扎时抓住的最后一样东西。
颜崖顿时瞳孔一缩。
星莽石,出现了。
俞方相弯腰从地上捡起了星莽石,捏在指尖转了一圈,愉悦地笑了:“怪不得找到玄魔犬的巢穴时感应到了天材地宝,原来母兽拿这东西筑巢了。”
“不错。”
有了意外收获,俞方相满意地将星莽石收了起来。
颜崖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星莽石果然是出自俞方相之手。
但修行者注重因果,取人性命更要慎重。
虽然俞方相嫌疑最重,但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星莽石是他动的手脚。
毕竟在星莽石最终送到清虚宫之前,接手过的人应该不少。
在杀俞方相之前,她要做更多的调查,确定恶行确确实实是他所为。
那么取他性命的时候,她将心台明净,坦荡尽兴。
俞方相将星莽石收入袋中,同时看到袋中的东西,嘴角一挑,忍不住拿出把玩了一番。
“碰见这只小玄魔犬后运气倒是不错,不光取到母玄魔犬的内丹,还拿到颗少见的星莽石。”
他手中的魔兽内丹散发出美丽的莹莹光芒。
“嗷!”
一声饱含痛苦的奶气嘶喊后,年老的饲兽者“哎呦”一声,被幼年玄魔犬撞到脚脖子,跌倒在了地上。
他反手一掏,抓住了龇牙咧嘴要同俞方相去拼命的小玄魔犬。
小玄魔犬在年老饲兽者的手中拼命地挣扎着,它金色的眼瞳中映着母亲的内丹,泪水漫了上来,将眼眶的绒毛都浸湿了。
然而俞方相看着它,就像看一个专门逗他乐的宠物。
他从容地将内丹收回袋中,低头对小玄魔犬说:“放心,我会好好使用这枚内丹的。你也要争气,到时候让掌门好好使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