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我被新帝抢进宫——轻舟辞鹤【完结】
时间:2023-06-13 14:43:54

  顾寂眼前一黑,瘫坐在椅子上,片刻后猛地摇头:“不!不!陈沉!去把京中有些名气的大夫都找来!再到闹市张榜寻医,若能救下吾妻便要什么都使得!快去!”
  “不必了。”宋娴慈抓住他袖子,“请大人们都回吧。我只想同你说说话。”
  顾寂身子一颤,良久,挥退旁人,只留阿涓和兰瑾。
  宋娴慈艰难地抬手,如往常一般摸他的发:“明日之后,我便不在了,你好好同娴姝过日子。”
  顾寂拼命摇头:“我只要你一个。”
  宋娴慈有些想笑,人都娶回来了,还说这种话。
  不过呀,虽顾寂有些不好的地方,但这么多个日夜过去,她也能看出来,这个男人,是用心对自己的。
  只是及不上他的血亲。
  可就算为着他对自己的那点好,宋娴慈也愿意与他体面分开。她轻声说:“我不喜做你顾家妇,你写封和离书予我吧。”
  顾寂猛地抬眸,嘴唇都在发抖:“我不要!我不要!”
  他慌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你不喜欢和人共侍一夫对不对?我把你妹妹送回去,你不要同我和离!不要再说这种话!”
  宋娴慈艰难道:“我撑不了多久了……将军,这是娴慈的遗愿了,你应了娴慈吧。”
  顾寂听到“遗愿”二字,脸色几如宋娴慈的一样苍白,低头看她瞳孔已在渐渐散开,整个人散发着垂死的气息。他心中大恸,哽咽道:“阿慈,你真要与我和离吗?”
  黑衣人所撒□□的作用其实只是促发假死药而已,假死药能躲过医家的眼睛,其实是因它确实是种毒,只是解药在十日后才作用。所以此番宋娴慈身上所受的痛楚都是实打实的。
  宋娴慈已没多少力气,闻言仍是强撑着点了点头。
  顾寂心如死灰,出去了片刻,拿着一纸和离书进来,被阿涓眼疾手快地接过。
  宋娴慈这才笑了:“多谢将军……日后你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各生欢喜……”顾寂喃喃重复。
  没了你,该怎么欢喜?
  宋娴慈却什么都听不见了,看着他,神识飘回了大喜之日,眼前渐渐归于虚无,呢喃道:“‘孝顺婆母,尊敬长姐,照拂幼妹,濡沫白首’,前三样我都做到了,但与你白首,却终究是不能够……了……”最后一个字落定,她的手轻颤一下,便再也没有声息了。
  顾寂僵住,耳边传来兰瑾和阿涓的哭声,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了,摸到宋娴慈面前,抱着她,避开过来拦他的阿涓,走到屋外。
  此时天空飘着细雪,寒风呼啸。
  他将宋娴慈护在怀中,不叫她受寒,看着飞舞的雪落在他与宋娴慈身上,笑着说:“哪里就不能白首了,你看,我们这不就……”
  笑容顿止。
  每一片细雪落于他们头上不过一瞬,便融成一小滩雪水。
  正如他与娴慈,本可轻易白首,却又生生错过。
  他静默许久,忽地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流着泪轻声道:
  “我还没告诉你,我没碰过你妹妹。”
  他是做给母亲看的,届时逼着宋娴姝假装有孕,再寻一孕妇,便可瞒过母亲。
  他本想着,只要让娴慈亲眼看见这孩子的来历,或许会原谅他,或许还能待他如从前那般。
  可是如今,再也没有机会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男主抢人
第34章 第 34 章
  ◎牌位为后◎
  一匹快马半刻未歇地在官道上疾驰, 直到追上前方浩浩荡荡的仪仗。
  马上的影卫嘶哑着声音扬鞭高喊:“京中急报!京中急报!”
  仪仗停下。正中那顶明黄马车的帘布被猛地掀开,宁濯躬身下来,沉眸望向来人。
  见影卫面色极其难看, 宁濯一颗心猛地提起,瞬间想了无数种可能以及对应的解救办法, 却听他附耳对自己说:
  “顾夫人身中剧毒,已于昨日玉陨。”
  身中剧毒……玉陨……
  宁濯胸口猛地起伏,根本无瑕多问,一心只想立时见到宋娴慈, 是死是活都要亲自求证。他将一个护卫从马上薅下, 翻身上马,然后扬声唤道:“谢瑾呈!”
  一道清冷的声音应下。
  宁濯从腰封解下一枚玉牌抛给他, 沉声道:“有劳谢卿代朕出巡了。”
  “臣,遵旨!”
  宁濯领着祁俞等人策马疾归,一路未停, 连水都没喝一口, 将两日的路程硬生生压成一日,终于在第二日午间到了顾府门口。
  他望了望顾府大门,见上头未挂白幡,一直紧绷的心弦略松了松,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口渴饥饿。
  祁俞适时递上水囊。宁濯接过来喝了几大口,将水囊递了回去,给了他们喝水的时间,再叫人去拍门。
  门房的人探出头来, 见到宁濯身上穿的龙袍, 惊得跪地大呼圣上万岁。
  宁濯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拉着他起来:“我有要事需找你家将军夫妇商谈。”说完死死盯着他的脸。
  只见那个下人听到“夫妇”二字, 脸色便变得极其古怪。
  宁濯在咚咚的心跳声中, 听见那个下人说:“回禀陛下,将军虽在府中,但我家夫人已于前日身亡,因夫人离世前求将军与她和离,便在昨日被送回母家镇国公府了。”
  所有的声音似是瞬间消失了,只余那句“我家夫人已于前日身亡”一遍遍回荡在宁濯耳边。
  他眼前瞬间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得一把抓住祁俞的手臂,声音如崩溃般地发颤:“快,带我去宋家。”
  祁俞跟随宁濯十余载,第一次见主子这副模样,心里暗叫不好,依言半点都不敢耽误,同宁濯去了镇国公府。
  *
  镇国公府。
  快满四岁的二房小公子宋玉谦趁着给苏氏请安的机会,蹑手蹑脚地从里头一个小匣子中摸到一串钥匙。
  他揣着钥匙向苏氏告退,见她盯着自己衣襟上因塞了钥匙而鼓起的那一处,吓得小脸发白。
  却见苏氏移开了眼,哑声对他说:“去吧。”
  宋玉谦便喜滋滋溜去了柴房,偷偷把堂兄宋玉川放了出来,边费力解绳子边庆幸道:“还好伯母粗心大意,没给那匣子上锁,不然我还真拿不到钥匙呢!”
  宋玉川闻言拂落身上粗绳的动作一顿,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再不耽搁,悄悄带着人出了宋府。
  宋玉谦看着堂兄离开的背影许久,喃喃道:“可一定要把长姐带回家来呀!”正欲转身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听见外头一阵动静,好奇地走到角落偷偷看去,见是一个极好看的大哥哥领着人过来。
  所有人见到这个大哥哥之后都扑通一声跪下,只听这个大哥哥问伯父宋伯寻:“宋大姑娘何在?”
  大哥哥声音也很好听,可居然都没人敢回答,所有人都在地上跪着发抖。
  宋玉谦于是从角落里站出来,脆声答他:“大姐姐在我们搬家前住的地方呀!”
  全场震惊,宋伯寻几乎吓到晕厥。
  苏氏肩头猛地一松,两行清泪瞬间落下,却从嘴角露出一分笑意,矛盾古怪至极。
  宋玉谦却不理这些,只是继续对这个大哥哥说:“伯父说长姐出嫁女什么什么晦气什么什么的,我听不懂,反正就是不让那个大箱子进门。堂兄说那箱子里头装了长姐!伯父把箱子送去了庄子里,还把我堂兄绑起来!还好我厉害,把堂兄放出去接长姐啦!”
  一片死寂。
  祁俞紧紧扶着主子,怕他撑不住直接倒下去。
  宁濯挣脱他的搀扶,低头俯视着宋伯寻,艰难道:“所以娴慈,是真的,去了?”
  宋伯寻抖着身子答:“回禀陛下,臣女确实已经去了。”
  漫天飞雪化作利刃,尽数刺入宁濯心中,疼得他想要蹲下,却硬生生忍住,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宋大人,看在娴慈的份上,朕给你一次机会,去将娴慈风风光光地迎回来。”
  末了,又补上一句:“所有人都不得穿孝衣!”
  他还未亲眼见到,万一娴慈还活着,宋家这样岂不是给她添晦气?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皇帝这张冷峻的脸下压抑着的滔天怒意,无人敢再说什么。
  宁濯说完便带着人往娴慈当家时买的那处四进院落策马先行一步。
  快到时,远远地见着宋玉川领着零丁几个人扶灵而来。宁濯扬鞭让马儿跑得再快些,然后一拉缰绳,跳下马来,迈步走向那副棺木。
  他无瑕去管这些像他下跪的人,右手颤然触碰被封死的棺木,忽转身对祁俞说:“帮朕一把,把盖掀开,别憋坏了她。”
  宋玉川大惊,忙去阻拦:“陛下,请勿扰了长姐安息!”
  宁濯哪听得进去,一把将他推开,只是对护卫说:“小心些,别伤到了她。”
  阿涓和兰瑾跪在地上眼看着他们开棺,心里慌惧不已。
  小姐行事前同她们说:她这般离世,宋家定会嫌丢人,早早地将她下葬。此次出巡极重要,陛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即便中途闻讯赶回来了,她也早已被埋入土中。
  陛下总不会刨她的坟。
  可万万没想到,宋家出了宋玉川这么个人物,非得和宋伯寻犟着不让草草下葬宋娴慈。不然宋娴慈早在昨日下午便埋进土里了。
  更没想到,宁濯会回来得这般快!
  阿涓看着正要推开棺材板的宁濯,暗暗叫苦不已。
  看这样子,就算陛下回来时她已悄悄用别的尸首将宋娴慈换走,陛下也会将人挖出来亲自查证吧?
  宁濯愣愣地看着静静躺在棺材里的宋娴慈。
  她面容沉静恬然,脸上涂了胭脂,露出来脖颈和手却是一片死白,甚至隐隐能见点点尸斑。
  宁濯颤抖着触碰她的脖颈,许久都不能感受到一丝跳动,肌肤更是触之冰凉,根本就不是活人能有的体温。
  “阿涓。”他突然出声。
  阿涓猛地一抖:“在。”
  “她出事时,医家可有尽力医治?”
  “来了八个太医,院首也在其中,连我二师兄沈神医也看过,十位名医皆言无救。”
  他再难欺骗自己,眼前一黑,双手撑在棺木边缘才不致跌倒。
  正巧此时宋府全部主子并近百个下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宋伯寻见女儿棺木被开,眼底溢出一分心疼来,却不敢说什么。
  良久,宁濯阖上棺盖,转头对宋家诸人哑声道:“带她回娘家吧。”
  宋府众人应下,小心地抬着棺木往回走。
  阿涓放下心来,与兰瑾跟了上去。
  只要不被陛下带走,无论葬在何处,她都能将宋娴慈挖出来!
  *
  宋府。
  灵堂被迅速布置好,棺木被小心放置在里头。宋家人正抓紧写着吊唁名帖,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喜乐。
  宋伯寻怒道:“是哪个不要命的……”
  却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来:“老爷,宫里,宫里来人宣旨了!”
  宋伯寻一听,忙带着家人在院中跪下。
  来宣旨的是总管太监肖玉禄,只见他睨了宋伯寻一眼,尖着嗓音道:
  “镇国公夫妇听旨!”
  “臣(臣妇)听旨。”
  肖玉禄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镇国公宋长垣之嫡长孙女宋娴慈,温良敦厚,品貌无双……与皇太子堪称天造地设……特册宋氏女娴慈为皇太子妃……待及笄后择良辰完婚!”
  宋伯寻呆呆抬头,听见肖玉禄问他:“国公爷,这道旨意您可记得?”
  怎么不记得,这是他亲爹老镇国公在世时,德宗皇帝——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父皇,为当今圣上赐婚的圣旨!
  三年多前东宫与镇国公府都出了事,老镇国公便将这道旨意还给了宁濯。
  没想到如今,竟被当场宣读!
  圣上这是要干什么?娴慈嫁过他人,已不是清白身,按大昭律令不得嫁入皇室。
  而且娴慈,已经去了啊!
  宋伯寻惨白着脸接下,又见肖公公拿出另一卷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宋伯寻之女宋娴慈,温谨恭良,礼教夙娴,慈心仁善,深得朕心,曾奉父皇圣旨册立为皇太子妃……兹仰遵父皇遗谕,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
  立为皇后?立一个死人为皇后?
  众人皆惊,镇国公夫妇怔然抬头,竟不知该不该接旨。
  肖公公寒声道:“国公爷,接旨啊!”
  宋伯寻只得接下,他惶然不知接下来该干嘛,却见宫里已做足了准备。
  肖公公手一挥,一群太监从外头进来,端着精美绝伦的凤冠霞帔,端着江南上贡的胭脂水粉,扛着一抬抬聘礼进来。
  在众人错愕至极的目光下,肖公公幽幽对阿涓和兰瑾说:“有劳二位姑娘为皇后娘娘梳妆打扮,明日陛下会亲自到府上来接亲。”
  阿涓和兰瑾浑身发抖,如何进的屋子,如何为小姐沐浴熏香、梳妆打扮、穿戴嫁衣凤冠……都浑然不知,只是遵循本能地将小姐装扮得艳丽娇俏,让她做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第二日,宁濯身着大红喜服策马而来,身后是极奢靡尊贵的迎亲仪仗。
  他眼神柔软地抱起宋娴慈,拜谢她的双亲,惊得镇国公夫妇一同跪下。
  他将她轻轻放进花轿,自己则抱着她的牌位坦然骑马走过长街,像其他所有新郎官一样,对着挤在两旁的百姓报以一笑。
  他抱着她走入皇祠跪拜列祖列宗,抱着她三拜礼成,再抱着她进了让宫人细心装点的洞房中。
  此时一只白鸟飞进来,宁濯看见了,被那抹白刺痛了双眼,叫人拿胭脂过来将它涂成大红,才将其放了回去。
  宫人不敢说这是太上皇养的,默默退了出去。
  宁濯不再理会其他,目光专注地落在娴慈身上,看着龙凤花烛摇曳的红光将二人的影子融为一体,眼角终于染上喜色。
  他摸摸她的脸,轻声说:“娴慈,我终于娶到你啦。”
  作者有话说:
  其实无论如何娴慈都死遁不了的,因为宁濯会抓住任何一个她还活着的可能。
  下章挖坟!
第35章 第 35 章
  ◎报仇◎
  阿涓急得在屋子里直转悠。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小姐成了皇后,那岂不是要入葬皇陵!进了皇陵那还怎么挖出来!
  不对!
  圣上才登基没多久,连风水宝地都没选好, 能葬哪儿?若要即刻建一座陵寝,也得大半年。
  阿涓眼睛一亮, 拽起坐在旁边对着小姐还给她的死契抹眼泪的兰瑾:“快去见陛下!”
  兰瑾一呆:“见陛下?”
  “对!”阿涓乐颠颠道,“你和小姐一起长大,情分非同寻常。陛下看在小姐的面上会听你几句。你就跟陛下说,小姐生来爱洁又爱体面, 不会愿意自己尸身在外头一日日腐烂。眼下皇陵未建成, 便求陛下恩准尽快让小姐在娘家祖地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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