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是知知成了他的妾之后才知道的。
好在,知知只是个婢妾。
罪婢为妾,便是婢妾,贵妾、良妾、贱妾,婢妾属最末等,只如微尘。
威胁不到他以后的妻。在她回来之前,知知就会离开。
她一遍遍告诫自己,不可以动心。
摄政王再怎么爱折腾人,知知都依从。
萧弗高兴了就对她许诺,若查清知知的父亲确为教人枉陷,便会抬知知做良妾。
七品县丞的女儿,能做王府的良妾已是恩赏。
知知笑着应好,往他的怀中缩了一缩。萧弗对她的乖觉知足很是满意。
即便后来听说新科状元是知知的竹马,摄政王也仍不以为意,他能拿什么来与他比?
——“正妻之位,诰命夫人。此生只你,再无他人。”
直到,听见清俊的状元郎,如此诱惑他的小姑娘。
第43章 第 43 章
◎七日欢(1)◎
棠梨宫。
宋娴慈蹲在菜园子里, 仔仔细细地拔去其中长出的野草。
阿涓和兰瑾在旁浇水,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然后双双在心里叹气。
娴慈与陛下, 已冷了彼此足有好几个月了!没拌嘴没打架的,她俩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劝起, 只能眼睁睁看着娴慈的饭量从每顿三碗降到两碗。
杂草拔完了,宋娴慈再无事可做,盯着手中沾的泥出神。
她搬来棠梨宫的第二天,宁濯就派人过来帮她开辟菜园, 还送了些菜籽过来。
本该欣喜的, 毕竟这是她多年来想要的生活,安静、恬然、无人打扰。
可她却一日比一日沉默下去, 连阿涓和兰瑾在侧陪她说说笑笑时,她也只是浅笑着聆听。
她莫名提不起劲去欢笑,仿佛心里缺失了什么。
宋娴慈抬眸看向紧闭着的宫门, 忽唤道:“阿涓。”
阿涓猛地回头:“啊?”
宋娴慈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毕竟阿涓是宁濯的人,或许转头就会把她的话说给宁濯听。
阿涓许久没听到下文,疑惑地叫了她一声。
宋娴慈搓揉着指上那一小团泥,眼睛看向别处,声音平稳地问道:“陛下今日还在外面等过吗?”
这几个月,宁濯每天傍晚都会在宫门外站一个时辰。
她虽知晓,却从没勇气开门见他。他也从没敲过门,抑或是如新婚那晚一般翻墙进来。
宋娴慈在心里默默地想, 阿涓若是将她方才的问话告诉宁濯, 也挺好的。
阿涓一愣, 嘴角漾出喜色来, 但下一瞬又立刻丧了下去,暗骂这陛下都坚持这么久了,怎么偏这两日就不来了,当下眼珠子滴溜一转,福至心灵道:“陛下恐是蛊毒发作,这两日没来呢。”
宋娴慈手一抖,轻声说:“是吗?”
阿涓小鸡啄米般点头,又开始暗骂陛下为什么这么好用的招数说不使就不使了。
她前几个月归来的时候找来一个长得有点吓人的女子假扮自己的大师姐,结果陛下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装作被假师姐“医治”后便不呕血不心绞了,所以不需宋娴慈照顾。只是余下的寿命依旧还是只有三年。
她去问,陛下老半天才低着个脑袋憋出一句“不想娴慈太担心”。
好家伙,当初想出这招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娴慈会担心?要想娴慈真的不担心,那陛下干脆让假师姐告诉娴慈说找到解毒的方法好了!
却又偏偏怕极了若娴慈听到他的寿命保住了,就立时要走。
阿涓摇摇头,要她说啊,骗了就得骗到底,若骗到一半自己心软了,那当初一碗碗让人心绞痛让人呕血的药岂不都白喝了!
阿涓心里吐槽,嘴上却不敢说得太过,只是抛出一个或许是因蛊毒而不来的可能性,至于娴慈会不会为了这一点可能而主动去找陛下,那就与她无关了。
宋娴慈担忧地皱起眉,起身去净手,又低头看了看沾了泥土的衣裙,犹豫片刻,进去沐浴更衣。
待身上干净清爽了,宋娴慈才叫了声阿涓,叫她陪自己一块儿去紫宸殿。
阿涓眉开眼笑:“好嘞!”
宋娴慈看着阿涓脸上的喜色,有些愣怔。
好似身边所有人都希望她与宁濯能好好过日子。
宋娴慈侧头看向兰瑾,后者眼底也掩藏着雀跃。
竟连自小跟着她的兰瑾都这般作想。
宋娴慈收回目光,轻轻说了句:“走吧。”
哪知刚出门就撞见了整急匆匆赶来的肖公公。
肖公公见到她竟出了宫门,惊得瞪大了那双小眼睛:“娘娘您这是……”
宋娴慈别开目光:“我去看看陛下。”
肖公公欢喜:“好!好!”
“公公是来寻我的吗?”宋娴慈心里一跳,声音瞬间变得有些发紧,“陛下出事了?”
肖公公闻言迅速挤出眼泪,痛哭流涕地说:“娘娘!陛下饮了一杯被下了七日欢的蜜桃渴水,如今……如今燥热难忍,只怕不大好了!”
“七日欢?”宋娴慈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被逼着服过的春欢丸,“是那种东西?”
肖公公有些难为情地点头。
宋娴慈蹙眉:“陛下没发现里头加了东西?”
肖公公心里一咯噔,忙解释:“陛下那日蛊毒发作,身子有些不适,没什么心力分辨,喝下去后才发现不对头。”
宋娴慈看着他:“是吗?”
肖公公差点冒冷汗,脑子飞速转动,忽然想到了什么,状似犹豫地抬头看了看宋娴慈。
宋娴慈抿了抿唇:“公公直言便是。”
肖公公吞吞吐吐道:“那个宫女的眉眼与娘娘……与娘娘有些相似,所以陛下才……”
宋娴慈静默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吧。”
“嗻!”肖公公一喜,走着走着又记起还有重要的话没说,暗暗打了自己一巴掌,小跑两步追到宋娴慈后头,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待会儿您就当奴没来过。”
宋娴慈侧头:“公公是瞒着陛下来的?”她记起那阵子的安神香是肖玉禄点的,让宁濯得以趁她沉睡时对她做那种事,便有些怀疑这次又是他们主仆合谋给她下套。
肖公公忍着没表现出心虚,挤出一个心疼的表情:“陛下不让奴跟娘娘说。这七日欢陛下两日前就吃进了肚,硬生生扛到了现在。奴是见陛下再硬扛就要出大事了,才斗胆过来寻娘娘的。”
宋娴慈默了一瞬:“太医看过了吗?”
“院首大人都在紫宸殿候着呢,说除了与女子……之外,再无旁的法子可施。”
宋娴慈耳尖通红,步子骤停。
肖公公见她停下不走,心里又急又怕,声音却缓了下来:“陛下就是知道娘娘不愿意,才不让奴来找您的,又因不想碰别人,所以才扛到了现在。”
他竟扛了两日,该有多难受?
宋娴慈回想起自己当初服了媚药之后那难熬的一整日,心里乱糟糟的,步子却重又抬了起来。
肖公公暗喜,忙快步跟上。
*
紫宸殿。
宁濯躺在浴池中,试图用水灭去烧得正旺的欲念。
但浴池中的水却是温热的,所以说不清浸在里面的人到底是想灭欲,还是不想。
浴池极大,靠近门口的边缘处架了一座大屏风。
不知过了多久,祁俞从屏风外大步进来提醒:“陛下,娘娘来了。”
宁濯眸光轻闪,手指难耐地蜷了蜷。
一阵轻缓雍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屏风外。
宁濯目光落在屏风上,描摹那个模糊的倩影。
宋娴慈站在屏风外,轻声问太医院首:“大人,陛下如何了?”
院首恭恭敬敬地回道:“七日欢药效一日胜过一日,如今已是第三日了,陛下若再不发泄出来,恐要出事。”
宋娴慈抓住他的话中意,顾不上羞涩,直言道:“发泄出来便可?那是否可以不与女子行房事,换旁的法子?”
院首没看到正往此处赶回来的祁俞正对自己使眼色,思索片刻,点头道:“起初几天应是可以的,但到了第六日第七日,药效发挥到极致,恐怕还是得行房事才能解。”
宋娴慈隔着屏风向里面望过去,声音轻轻:“多谢大人。请大人挪步偏殿吧。”
“是。”
待人走后,祁俞走到宋娴慈面前:“娘娘,那接下来……”话说了一半便住口,看着宋娴慈,眼里带着隐隐的期盼。
“祁大哥,你是男人。”宋娴慈侧头看他,“应该知道怎么让陛下发泄出来吧?”
祁俞:“……”
片刻后,宁濯看见屏风后人影浮动,控制不住地深吸了口气,身子微微挺直绷紧,双目紧盯着屏风边缘,等待着心中所想的那人出现。
来人却不是她,而是祁俞。
只见祁俞那张冷脸上带了几分尴尬,走到他面前,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娘娘让属下过来……帮陛下。”
宁濯疑惑地拧眉:“你帮我?”
祁俞闻言更尴尬紧张了,有些颤抖地抬起右手。
宁濯盯着他那只手,忽地明白了他的意思,红色攀着脖颈而上,染红了整张俊脸,抓起旁边的浴巾往他身上狠狠一丢:“出去!”
祁俞忙麻溜地退出去了。
宋娴慈见他出来得这么快,了然道:“陛下不肯?”
祁俞暗道岂止是不肯,朝她点了点头。
宋娴慈沉吟道:“那陛下可愿自行解决?”
祁俞嘴角抽搐了一下,艰难道:“怕……怕是不会愿意。”
宋娴慈静默片刻,轻叹了一声:“祁大哥,你先下去吧。”
祁俞猛地抬头,小心翼翼道:“那陛下……”
宋娴慈闭上眼。
祁俞又惊又喜,那还敢再说什么,生怕把宋娴慈羞跑了,忙一溜烟跑了出去,连头都不敢回一个。
宋娴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抬起步子往里走。
水汽氲氤,宁濯坐在浴池中,如谪仙一般。
宋娴慈在他灼热的目光中艰难前行,一步步走到他身侧,蹲在他身后。
宁濯眼底是疯狂的、不加掩盖的欲念,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想将她扯下来与自己共沉沦。
宋娴慈声音温柔:“陛下不愿让祁大哥帮你?”
宁濯像是被她的声音迷了魂,一直盯着她瞧,好半天才想起她的问话,于是轻轻“嗯”了声。
然后他看见面前这个温柔到极致的女子沉默下来。
他身上的燥热胀得他难以忍受,却还是死死压制住,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舍得挪开。
不知道是过了很久,还是只在瞬息之间。他苦苦等待、刻骨思念了几个月的女子顺势坐了下来,脚往下探去,小心翼翼地下了浴池。
宁濯眼睫一颤。
宋娴慈此刻离他很近,近到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滚烫热意。
他定是难受极了,就跟自己当初一样。
“那,陛下,”宋娴慈轻声问他,“若我来帮你,你愿意吗?”
宁濯怔怔看她,水下修长的手指轻划池壁,才抑下指尖的痒意。
他眼睛微微赤红,低声答她:“好。”
话音落下不久,他瞳孔陡然一震,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撑在两侧的双手猛地抠住池底,理智几乎随着心上人的动作被揉得粉碎。
水波一阵阵漾开,一次次冲击他的神识。
神识震荡,他于一阵一阵恍惚之间倾身而上,双手钳住她的腰。
宋娴慈一惊,下意识欲抽手后退,却被他抓住回归原位,然后听见宁濯压抑到极致的嘶哑声音:“别松手。”
“你若松开……那便真的要出事了。”
宋娴慈身子一僵。
宁濯低低地笑了一声,左手抓着她的手教她动作,右手抚着她的后背,覆身上去,薄唇顺着她的粉颈而下。
满室只闻女子声声嘤咛与哀求,和许久之后,那一声满足的喟叹。
作者有话说:
评论我都有认真看,谢谢大家,超爱你们!
第44章 第 44 章
◎七日欢(2)◎
宁濯把宋娴慈抱在怀里, 为她揉捏了纤手许久,直到怀中人用力把手抽回。
宋娴慈看着满脸写着愉悦的宁濯,心里又羞又气, 却不忍说他,只好板着俏脸挣脱他的怀抱, 低声道:“陛下今日应已无事,我就先回棠梨宫去了。”
宁濯心跳一滞,凑过去低头封住她的嘴,似惩罚般在其中肆意搅弄, 好半晌才松开。
宋娴慈在他的怀里细声喘着, 待缓过来了,有些气急地抬眸瞪了他一眼。
却不知自己生性温柔包容, 瞪起人来半点震慑力都没有,反而勾得宁濯更不舍得放人了。
宋娴慈推开他,红着脸瞥了眼被他剥落后丢在浴池中的裙衫, 扬声唤阿涓拿身干净衣物进来。
好在宁濯没出声阻止。宋娴慈暗暗松了一口气。
阿涓将衣物放在屏风后, 然后头也不敢回地跑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宋娴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仅余的那一件湿透了的小衣,咬着唇让宁濯转过身去。
宁濯不作声,也没依言照做,只是闭上了眼睛。
宋娴慈犹豫片刻,知道自己是说不动他了,便起身上去,快步走向屏风, 却在半路听见后方传来宁濯低沉的嗓音:
“娴慈。”
他在唤她。
宋娴慈告诉自己不能停, 停了便再难脱身了, 脚步蓦然沉重下来。
她在顿在半途的下一瞬, 听见宁濯问她:“为何不肯为我开门?”
宋娴慈从这道骤然喑哑下来的嗓音中,听出他浓重的悲伤和委屈。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肘,轻轻地想,是不是因为刚刚挣扎时撞到了池壁,现在她才会觉得心里这般疼。
她听见宁濯声音又哑了两分:“整整三个月了,娴慈,为何不肯见我?”
宋娴慈一哽,努力稳住声线:“整个皇宫都是陛下的,陛下若想进来,无人敢拦着的。”
“无人敢拦……”宁濯低声重复,然后轻笑着说道,“可你在心里拦了。”
他声音低落:“你在心里拦我。”
宋娴慈一颗心抽痛,暗暗央求他别再说下去了,可听他说完这句话真的沉默下去,不知为何竟愈发难受。
她艰难地回身看他,见宁濯静坐在浴池中,望向自己的眼神沉寂痛苦。
身上那件湿透了的小衣时不时蓄出一滴水,落在地上。
她疼得恍惚,竟觉得这是从自己心口滴下来的血。
良久,她涩然哀求:“你……你容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