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都躯体的未来灵魂，反应有些迟钝，这很正常。
看完五岁时发生的事情，小柚子眉梢的忧愁一闪而过。
对于十年后的她来说，小时候的记忆早已模糊。
即使看见面前的人很熟悉，知道是自己，也对这些事情没了印象。
系统脑门被棒槌敲了一下般，问：“你是南国十五岁的小柚子，还是现代的...”
他总感觉，这个小柚子心情很抑郁，像是经历了什么毁灭性的伤害。
不知是不是错觉。
只可惜，系统也没有特权去私自查看未来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不知道十五岁的小柚子经历过什么。
小柚子眼眸晦涩，“现代。”
简单两字，无他多余的解释。
看得出来她并不想提及未来。
再次睁眼，便是充满古风韵味的闺房。
窗户边的桂花树香气四溢，黄连木梳妆台，金属挂件做成的隔帘零零当当响。
南国，她许久没回来了。
自上次分离，便是十年。
小柚子轻手推开门，自她出生起便跟着的宫女名叫花花。
“花花，今儿是何时？”
稚嫩嗓音一出，察觉到不对劲。
她的声音不够五岁，最多三岁！
第158章 朕从不缺伯乐马
花花毕恭毕敬回答，“寒渊十七年孟夏下旬，小公主您该用早膳了！”
寒渊十七年。那时她才三岁！
院子里的池塘，倒映出小柚子粉雕玉琢的脸，幼态十足像个娃娃，粉红的脸蛋可爱极了。
“温知言呢？”
说这话时，小柚子的声线都在颤抖。
这种沉稳，是三岁的小柚子所没有的。
小柚子平常待花花很好，突然语气变换，花花愣了一下。
“小公主怎么突然问那个质子？许是被幻月郡主抓去她院子里了，今儿没看见他。”
她欲言又止。
“又免不了一身伤口，到时候把他扔您院子里，小公主看见了指定又心疼！”
小柚子神情微怒，肉嘟嘟的脸蛋跟着一颤，本该是奶声奶气，却只有奶声没有奶气。
“我的人，她敢！”
说罢，小柚子怒气冲冲赶去救人。
虽然记忆悠远，系统带她重温了一遍五岁的场景，也看到幻月欺负下人的样子，可怕至极！活生生在一个人身上剜下一张皮来！
而那时，幻月才五岁！
对于这个堂姐，小柚子并没有好印象，很是反感。
小柚子的腿脚还不利索，跑得很慢，说话吐字也有些不清楚。
花花站在原地反应好久才听清楚小柚子说的什么。
什！
向来呆萌脾气好的小公主，居然说出这么霸气的话！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其实花花就觉得自家主子脾气实在太好，那个幻月郡主经常欺负她，故意抢走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小公主还能好声好气的聊天，丝毫不生气！
以当前皇上对小公主的宠爱程度，就算小柚子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尽法子摘下来。
幻月郡主只不过是小公主生母妹妹的子嗣，皇上不喜欢小柚子生母一族，宫里人尽皆知！
只要小公主一句话，幻月郡主这辈子都别想出现在她面前。
可小公主性子软，佛系不计较这些。
现在终于性子硬起来，花花有一种看了爽文话本子的爽感！
抬头，愣住。
“小公主怎么跑这么快？”
...
小柚子虽然是小短腿，但干劲十足。
槐树下，一穿着华丽的小女孩手里拿着鞭子，往地上的男孩脸上甩去。
“叫你不听话！南小柚究竟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跟她玩，你这个该死的质子，你父皇都不要你了，你还活着干嘛？！真低贱……”
倏地，女孩的屁股猝不及防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径直朝地上摔去！
由于手里还拿着长鞭，松开的那一瞬间完全来不及用手去支撑地面。
涂着红胭脂的脸就这样硬生生与冰冷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小公主，你……”
“郡主，郡主你没事吧？”
女孩抬起头来，露出那张擦掉一大块皮的脸，四周还挂着白皮，伤口里的血不断往下滑落，浸湿了华贵衣裳。
伤口半个巴掌大小，表面的一层皮被磨掉，那双凤眸格外熟悉。
这是，元淮月！
记忆里的幻月堂姐和面前这人渐渐重合，小柚子这才认出她来。
“啊啊啊！我毁容了！”
元淮月惊恐失色，接过宫女递来的镜子，只一眼，她便昏死过去。
附和她的宫女们顿时跪了下来，身子发抖后背冷汗不断。
可太医来这也是需要一段时辰的，炎炎烈日下，宫女太监来回踱步声，让蝉鸣都不显得聒噪。
即便是这慌乱场景，小柚子也秉着气，异常冷静。
她只是看了晕死的元淮月一眼，然后瞥向地上伤痕累累的温知言。
发呆。
三岁是软糯可爱的年纪，可她却如高岭之花般，淡然如菊。
如果不是丫鬟花花慌忙赶来，拉住小柚子的手，她脸上甚至没出现一丝神情。
“小公主，现在我们怎么办！幻月郡主的脸好像...好像要毁容了！”
小柚子神情动摇，顿时眼角蓄着晶莹泪水，眼泪唰的一下冲了出来，瘪着嘴很委屈。
“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幻月姐姐肯定又要打我...”
花花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想要安慰。
身后却突然照过来大阴影，伴随而来的是强大的压迫感，直逼得人燥热难耐，条件反射的跪在地上。
“皇上！”
南寒渊一听说小柚子与人发生冲突，就风风火火早早退了朝赶来这里，没想到听到的是这句话！
他宠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居然被她人欺负，而他这个当爹的还不知道！
内心的罪恶感浮现，就像藤蔓一样无止境的生长。
小柚子奔入他怀里，小奶团小小一只，显然是被这血腥画面给吓到了，都说不出话来，那双琉璃眼睛噙着小珍珠抬头看他那刹那，他幻月诛九族行刑的日子就想好了！
就定在明天，一刻也不想等，不想让他的小公主受委屈！
“别怕，爹爹在这。”
在小公主面前，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皇上总是面色温润如玉，给人一种很好亲近的错觉。
可谁能猜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在女儿面前温柔的男人，是个女儿奴，唯女儿是从！
其他的性命，在这位杀戮果断的帝王眼里，如同蝼蚁，入不了眼。
随意挥手，就是一个诛九族。
他甚至不问清事情缘由，选择性忽略元淮月脸上狰狞的伤口，只想着替小公主解气。
“元家...”
南寒渊手指不自然的瞬间收紧，巡视周围一圈，无人敢与之对视。
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强大的压迫感促使众人纷纷低下头。
大家都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身旁的公公跟了南寒渊许久，知道主上的脾性，试探性地说了几句：“元家制造的水利站还未竣工，此刻...”
意思是，元家还有利用价值，不可操之过急拔除他们。
南寒渊嘴角勾起几抹轻蔑的笑。
“一个元家倒了，还有千万万个李家，赵家，朕从不缺伯乐马。”
公公拂了拂尘，低下头不再敢说话。
即使他跟了南寒渊许久，说这话时他的后背始终是冰凉的。
第159章 国师清风
南寒渊脸色阴沉，凉薄的话语，轻而易举决定全府上下几千人口的性命存亡。
“元家，废了，贬九沙。”
九沙！
那可是极度荒凉之地，成片的沙漠和沙尘暴，如不是有经验的人，在那生存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生气了，居然把元家往死路上逼！
小柚子内心很平静，如果是三岁灵魂的小柚子，此时她早已替元淮月求情。
过往的她性格太过懦弱善良，太会让有些人觉得她是个软柿子可随意欺负。
现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百毒不侵。
但她还是装做一副很伤心害怕的模样，往爹爹怀里缩了缩。
抬眸间，小柚子对上温知言探究的眼神，她坦然面对。只不过眸子里多了几分天真与担忧。
“爹爹，小言他被幻月姐姐打了，好像很疼，我可以叫清风叔叔来帮他处理伤口吗？这样就不会留下疤痕了！”
南寒渊甚至没听清什么要求，毫不犹豫答应。
“可以。”
等反应过来，他锐利眸子一眯，审视温知言一圈。
此时的温知言作为敌国质子送来南国，三岁的孩子，在异国他乡没有亲人的照顾，便是所有人欺负的对象。
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没有退路，没有人会替他撑腰。
身上的衣裳是去年冬天从敌国带过来的棉袄，大热天还穿着棉袄，无他原因，只因没有其他衣服。
可就是这一件衣裳，原本被他打扮得很干净，也不知小手洗了多少遍，被那些调皮小孩恶趣味弄脏，洗了又洗，甚至表面泛起了白。
如今，他唯一珍贵、视为宝贝的衣裳，被元淮月甩了几鞭子后，里面的棉花都爆了出来。
尽管小小身躯的他尽可能用手和脚，甚至是脸去挡，衣裳还是被打破。
在他眼里，一张俊俏的脸，不如一件能穿上、遮挡躯体的衣裳。
身上的伤口，找个安静没人的地，闭眼睡会，伤口便会自己愈合。
可现在，唯一想要保护的东西就这样破灭。
温知言愤恨地瞪了晕倒在地的元淮月好几眼，咬着下唇不敢出声，生怕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让原本就惨淡的生活更加困难。
这些经历，小柚子前世的几个月后才从别人口中打听到。
很难想象，这几个月，温知言都是怎么撑过来的。
拖着伤痕累累的小身体，像只小狗一样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舔舐伤口。
亦或许，自己慢慢等死，却没成想活了下来，落下一身毛病。
小柚子脸蛋一阵发烫，来到温知言面前。
她天真的星眸直直看着温知言。
而温知言，本来也在偷看小柚子，却在小柚子走过来的那一刻，内心发起了狂风，下了场一个人的大雨。
就在小柚子伸出手去拉他那刹那，看见小柚子肉乎乎的小手，白皙又干净。
温知言低头看了眼自己肮脏的手，手指头几乎只被一层皮包裹住，皮包骨，瘦得干巴巴的。
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逼得他下意识往后仰，躲开小柚子的手。
更多的是受宠若惊。
自他出生起，好似就没有几个人对他表示好意，欺软怕硬的人居多。
当他面对别人的好意时，他下意识问自己，他配吗？
这些人对他好，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小柚子见他抗拒，微笑着缩回手，在花丛里摘了两朵花，一朵送给温知言，一朵留给自己。
她的嗓音很轻，温柔如水般在人心里流淌。
“小言不要害怕，清风叔叔很快就来救你。到时候你还是好看的样子，不会留下伤疤哦...”
就像一场梦，温知言沉醉其中不愿醒，好想时间静止，停留在这一刻。
至少这一刻，他是被在乎的。
南寒渊将小柚子揽在身后，警惕性看了温知言一眼，警告他老实点，不要对他的宝贵女儿抱有坏心思。
一个被抛弃的质子，如同棋盘上的弃子，就该有自己的定位。
温知言头埋得很低，不再妄想和小柚子对视，深知他现在还不配。
元淮月徐徐醒来，一听说被自己家被贬九沙之地，承受不了打击又昏了过去。
脸上的伤口太医端详许久，纷纷摇头。
“这种程度的伤，恐怕只有国师能救了！”
小柚子在一旁听着，国师也就是她口中的清风叔叔。
南寒渊眉头紧锁，“那就不要治了，那张脸，就当为她所做的恶行赎罪！”
公公早已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他。
元淮月将小自己三岁的温知言虐待成这幅摸样，身上的伤就算愈合，伤疤也一时半会好不了。就算是国师清风来了，也不一定能让这伤快速愈合，至少要等个八九年才能好。
况且，元淮月那张脸太过于丑陋，丑到小柚子了，本就该罚！
南寒渊冷哼一声，就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声。
男人眉犹远黛，琼鼻如玉，眉似玫瑰，慵懒邪肆的模样眯起一双桃花眼，迷倒万千少女。
标志性的桃花眼，京城四大美男之首——
国师清风。
国师是世代相传，他是第五代，祖上每一代相传都样貌不俗，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常有民间话本子写道：南有国师清风，掐指一算，便能抓住京城闺阁贵女们的心，算出姻缘的因与果，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文能武。
很难想象，拥有众多追求者的国师，竟十五岁还未娶妻生子，连个小妾都未纳！
传闻南国世代国师皆是如此，一生只娶一妻，绝不纳妾。
前几任国师都夫妻和睦，一生一世一双人，羡煞旁人。
“清风叔叔！你好久没来看小柚了！”
这个身体还有些幼小，说话时舌头打结，小柚子需要适应。
听到女孩软绵绵的声音，清风眼如弯月，言笑晏晏。
“回来就来看你了，最近可好？”
他熟稔地揉小柚子脑袋，然后蹲下来，去查看温知言的伤势。
清风去年冬天，在温知言来这的第一个月见过，对这个可怜的孩子，他印象深刻，也暗中帮过几次。
第160章 想得到小柚子的喜欢
没成想再次见面，就伤成了这样。
“何人如此歹毒，将三岁孩童伤成这幅摸样？”
清风愠怒质问道。
宫女们退居一旁，瑟瑟发抖，不敢回答。
那些在深闺里待久了，不谙世事的贵女们对清风无比爱慕。
相反，宫里的宫女公公都知道这位国师的脾性怪异。
温柔如玉，儒雅随和。
但发起怒来，是会出人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