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燕珩这话算是在瞎说了,帝王沐浴身边得有人伺候没错,但他之前一直军营中, 粗糙了许久, 这种事其实都是他自己做的,哪里用得上下人来伺候。
就算是现在, 他也不习惯沐浴时有人在旁边伺候。
“我出去了,自然有的是人来,临近君王, 得沐天恩, 这种好事谁会拒绝呢,我看今夜知州府送来的,可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呀,绝对将陛下侍候好,享尽齐人之福。”霁明柔又往杯盏中倒满了酒,端起杯盏轻抿一口,丝毫不在意这是不是燕珩刚刚喝过的。
“齐人之福有什么特殊的,为帝者, 不过是轻易就能享受到的权力罢了。”燕珩双手撑在温池岸边, 微微仰头看着霁明柔, 笑容中满是挑衅, “五湖四海,各色佳人,无论各种风情类型,只要朕想要,就会有无数的人献上,无论何时,帝王宠爱都是这么诱人,让众多女子趋之若鹜。”
霁明柔轻哼一声,在池边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水中的燕珩。
笑语盈盈道:“被用烂的东西,即便再贵,也不如不要。”
燕珩:“你说什么鬼话,空口白牙,你就这样诬蔑朕?”
“切。”霁明柔冷哼一声,撇撇嘴。
燕珩瞧她不服气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你是在吃醋么?”
“怎会呢,我哪敢吃陛下的醋啊,您是君王,我吃也吃不起。”霁明柔脸色不善,嘴也很犟。
“还说没有,朕已经闻到很浓的醋味了。”
霁明柔站起来,俯身看他。
燕珩只好抬起头看她,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以这种姿态和眼神看他,就连先帝都不曾有过。
他挑眉,继续悠悠然道:“就你清高,聪明女子都知道该怎么做的事,就偏偏有人啊,她不识抬举,一遍遍拒绝,还胆大妄为,总做些犯上的事,搞得朕多么求之不得,多么非一人不可似的...”
燕珩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他喉咙上下滑动,眸光暗下来了,低头看了眼抵在胸前的脚尖,随即抬头,凝着霁明柔放肆的眼睛,语气森森,“不想活了?”
霁明柔双手环抱早胸前,抬着一只腿,指尖踩在他胸口,面上浅笑嫣然,丝毫不惧燕珩话里的警告威胁。
“不想活倒没有,但犯上这种事...还是挺有意思的。”
她脚腕轻抬,脚指尖沾着水,顺着他胸口往上,划过肩膀和喉咙,最后用秀美白皙的脚背抬起他的下巴。
放肆的摩挲了一下。
嗯...原来她的脚背比燕珩的脸白多了呢。
“陛下都不反抗么。”霁明柔有点相看燕珩破功的模样。
“这样胆大,还不是朕惯的,没有朕在,怎养得出你这样的性子。”燕珩笑了一声,表面怒意没有维持多久就散了,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单手捏住,迫使她移开。
霁明柔单腿站着,本就不稳,燕珩一抬她的脚,她身子就晃悠了两下。
“诶!我要摔了......”霁明柔摔了个屁股墩,但好在身下是铺好的软垫,所以没有摔疼。
燕珩从池中走上来,蹲在她身边,将她松散的衣裙拢好,笑道:“做何这样笨?站不稳还要挑衅朕?”
“我哪敢挑衅陛下,不过玩闹罢了,这等小事,陛下也要与我计较么。”
“对,在你口中,所有的犯上都说我玩闹,都是小事。”燕珩握着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少年时,她也是这样放肆。
楚家的表妹到东宫送点心,霁明柔来东宫送大字,她因写的不好,被燕珩罚了写字,写完还得亲自送过来,以显对兄长的尊敬。
楚家的楚玉柔与她关系不好,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霁明柔原本还对楚玉柔有所忌惮,步步忍让,但后来她发觉燕珩会护着她,她胆子就大了起来。
楚玉柔将点心放在燕珩眼前,撒娇不肯走,非要看着燕珩吃下去。
谁知霁明柔也是个脸皮厚的,一手一个,笑着往嘴里送,当着楚玉柔的面将点心吃个干净。
楚玉柔虽然蛮横,但当着燕珩的面,她总得装的淑女一点,即便气的不行,未必是在霁明柔的问候下笑着回应。
就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是个人就能看出来楚玉柔的勉强和气愤。
霁明柔成功将楚玉柔气走,再转头看着燕珩,还没等燕珩拿起她的大字检查,就一把将那些纸张揣进袖子里。
胆子无比肥,给燕珩摆了个臭脸,还冷哼一声,转头跑出了东宫,都没给燕珩说话的机会。
独留燕珩一人在原地凌乱。
诸如此类的事,在他们青梅竹马的时光里,还有很多,数不胜数。
她本是谨慎安静的性子,是他亲手将她改变,宠到这样。
“朕给你惯的没边了,犯上欺君,什么你都敢做。”燕珩回过神,将她扣在身前,审视她的表情。
“既然是陛下惯的,那陛下不得忍着么。”霁明柔手被燕珩抓在手里,她挠了挠他的手心,笑意狡黠。
燕珩将她抱起,缓缓往水下走,“所求所予,都是随你,那这次,可顺着我一次?”
池水没过她的脚面,霁明柔将脸埋在他怀里,悄悄红了脸,咬唇轻声说:“那就...顺着你一次,就一次!”
燕珩愉悦的笑出声,胸膛振动。
霁明柔在他怀里,清晰的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强劲有力。
......
假山外,青淑和福安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声音,于是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外走了几”步,离远了些。
福安甚至叫住了外面的宫人,吩咐宫人去去取干净衣物之类的东西。
贴心的很。
假山内,两人呼吸急促,分开唇各自缓了会,没有说话。
燕珩用手指蹭了下唇,只觉意犹未尽,远远不够。
许久,燕珩抬起头看她,见她安静下来,便将她拖的更近些,吻着她眼角的泪珠,低声哄着:“要听话,说了顺着我的。”
霁明柔双手攀在他肩膀上,低头缓气,还红着脸,闻言抬眸看他,忍着胸前微微的痛意,眼中恨恨的,脸色不善,却还是用手去擦他的唇角,摸着他的脸庞。
燕珩扣住她的后脑,吻上来,撬开唇齿,攻城略地。
他抓着她的手,让她扶着池边。
霁明柔早就被吻的晕头转向,此时还如同踩在云端,所以此时听话的很,没什反抗的意识。
“扶好,别掉进水里了。”燕珩摆弄她的手,似笑非笑的说道。
霁明柔双手扶着池边,然后侧头,以余光瞄他。
她后知后觉的,紧张的情绪这时萦绕上来,连忙道:“这里有风,会着凉的,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热气喷在耳边,燕珩整个人朝她走近,贴在她身后,“这么热的天,没事的。”
他双从后面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腕,缓缓道:“拖延什么呢。”
一阵凉风吹过来,吹的霁明柔清醒过来,她僵硬了身躯,有些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
“咱们回去吧...”霁明柔道,“这里不好。”
“不回去。”
他手指捏住她耳垂,微微用力捏了下,威胁道:“你要拒绝我么?”
柔软白皙的双手握紧,霁明柔转头瞪他一眼,但很快回头,垂眸咬唇,颤声葳葳的小声说:“没有...”
“你说什么,蚊子音似的,我都没听清。”
霁明柔气愤,抬手在他胸膛上打了一下,“你烦死了!”
燕珩笑了,扭过她的面庞,与她唇齿交缠。
这么多年过来,他已分不清是何时开始心动,觊觎多年,也等了这么多年,如今,他大权在握,朝野安定,他也终于可以将她完完整整的纳入怀中,也有能力牵着她的走到世人面前。
征战五年,他扫平余国残部,为大燕铲除所有威胁,大燕步入盛世之年,他对得起万民,但却愧对她。
因为私心,他拖了她五年,不允她嫁人,让她在最好的年华里被放逐。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但是他真的无法看见她嫁于别人,琴瑟和鸣的模样。
池中水流原本还算平静,但不知从何时起,水面波纹骤起,浪花浮动,水流顺势而动,嵌的不深,缓缓而动。
“这五年,你可曾怪过我?”燕珩从她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
霁明柔抓紧他的手臂,小手臂到指尖在颤抖,闭眸忍痛,唇齿微张,轻喘道:“我若怪你,你会后悔当年决定?”
“不会。”燕珩毫不犹豫的说。
“那你问我做什么!”霁明柔本就是痛,现在又痛又气,张嘴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你知道你耽误我错过京中多少好儿郎?京中又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看我笑话?”
“朕这不是,把最好的那个送给你了么,以后,哪有人再敢笑话你。”燕珩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说。
霁明柔轻哼,没再说话。
就算是去了渝州,她若是想嫁,也拖不了五年,五年未嫁,她也是在等,等她自己慢慢心死,放下期望和欢喜,放下曾经的妄念。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心底,其实一直在等他回来。
看他平安归来,就算知道以后后宫佳丽三千,他身边美色环绕,她也放心了。
挚爱不一定要得到,各自安好,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但在她和崔家议婚后,婚事告吹,那时她就知,燕珩原来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一直被燕珩推着走,反复纠结,想要又不敢赌,相爱却不敢说。
这次沉沦过后,她好像就没退路了。
不过以燕珩的性子来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别的选择……
池中水声翻涌,温度一节节攀升,水雾雾熏得人晕晕的,脸色红晕。
燕珩压抑着声音力道,红了眸,即使血脉喷张,却还是在忍耐着,一直再亲她,哄她。
“下次,不许这样...”她抓着他紧实的臂膀,一声声抗议从她嘴角溢出。
“好。”燕珩其实没听清霁明柔说的是什么,但还是应下了,毕竟她无论是在这方面不许什么,他都不会照做的。
她关于这方面的抗议,听听就好,不必执行。
许久,温池的池水停下拍打岸边的动作,池中安静下来。
燕珩抱着霁明柔,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下顺着。
霁明柔软软的靠在燕珩怀里,许久没说话。
燕珩见她平静下来,才将人抱出了水池,放平在池边的软垫上,亲手将她擦干。
霁明柔以为结束了,便挣扎要起身去拿衣裳,哪知燕珩竟又将她按了下去,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眼中□□未消。
霁明柔拿衣裳的手顿住,对上他的眼,有些愕然,伸手将他推开一点,又红了脸提醒,“咱们该回去了...”
“不急。”燕珩将霁明柔手边的衣裙又扔远了一点,慢条斯理的整理她身下的软垫,亲手将垫子铺平整。
“刚刚不算。”
霁明柔:“…昏君。”
……
月光之下,交叠成双的影子难舍难分,池边地上的垫子被攥出痕迹,皱巴巴的难以恢复,夜中似乎有腻人的声音传出,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假山外,福安和青淑里面声音又起来,再度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然后让周围侍卫都离远了些。
青淑不知在想什么,欲言又止的看着福安,问道:“要不要...让医师准备一下避子汤?”
毕竟郡主和陛下之间还没有什么正经名分,按照宫中规矩,没有名分的女子承宠,都要喝避子汤。
婚前若弄出人命,吃亏受嘲讽总归是女子,即便是郡主那样尊贵的身份,也少不了这些闲话的。
“你说什么?避子汤?青淑你疯了?”福安不敢置信的看着青淑,手指往假山里面指了指,“眼下这状况...陛下和郡主都还没提这事,你敢去触这个霉头?反正我是不敢去说,你要是有胆量,你就去问吧。”
这…,她当然不敢去,不过福安说的也对,陛下和郡主还没提,她就不去招人烦了。
青淑叹口气,点点头不再说话了,她也是为郡主考虑,毕竟若是在未出阁的时候闹出人命的事,总归会让郡主遭受他人议论的。
夜色浓厚,已是不早,但对于刚刚尝到甜头的人来说,无边夜色只是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幸谁?
◎对亲弟弟我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燕珩走出温池的时候, 月光都消散了,温池里待了太久,他现在已经分别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理理衣领, 轻咳一声,看向走在他身边的霁明柔, 问道:“你...真的不用朕抱你回去吗?”
“我能走。”霁明柔穿好衣裙,把腰间的带子系好,剜了燕珩一眼后就快步走出温池,脚下生风, 像是后面有什么野兽在追赶一样, 步履间也看不出什么承宠后的异样。
燕珩:“......”
燕珩奇怪的盯着她的背影,目光从她肩膀处扫到下面, 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丝毫不在意他是帝王之尊,应该走在人前的事情, 也不在意后面那些宫人们如何看他。
他有些质疑他自己了。
不是说, 女子首次圆房之后都会很累的吗?更何况他们刚刚折腾了这么久?他...是不是没表现好?所以才让她这么有精神的?
可是她刚刚在温池中的时候,明明是一副承受不住的样子,哭的可可怜怜,他见了心疼,所以才收了力道,控制着时间,没多久就结束了。
怎想她穿好衣裳不认人,翻脸无情, 出来就跟不认识他一样了。
反了吧?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大对呢?
“走那么快做什么, 朕撵着你了?”燕珩快步追上, 拉住了霁明柔的手腕, 让她步子慢下来。
也不在意后面还跟着那么多宫人和侍卫,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牵住了她的手。
霁明柔没好脸色的瞪他一眼,小脸气鼓鼓的,他还好意思问,他刚刚那次进的那样深,只管他舒坦了,一点也没在意她疼不疼!
“你都不在意我疼不疼,还敢问我为什么走的快。”霁明柔气的不行,语气里也不顾及什么尊卑之分了,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压低声音说,“最后一次你...你那样用力,都让外面的人听见了...”
其实,她最生气的就是这里了,刚刚燕珩力道猛,最后一下她没忍住,声音也大了些,那种尖锐的声音,外面的宫人和侍卫肯定都听见了!
她可是个没出阁的老姑娘啊,婚前苟合又不是什么好事,这点事不捂着点就算了,燕珩还跟故意似的弄她,都让人听去了,她觉得她现在已经没法去和青淑和福安说话了,拉不下那个脸。
“朕往常也没见你有多在意别人的眼光,脸皮也厚的很,怎么偏偏这时候想着把脸皮捡起来了?”燕珩将她扣在怀里,拦腰横抱起来,大步往院中走去,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