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边说边往里走，一眼看到端坐在里面的老国公，他一下子惊喜起来，“爹……您醒了？”
看到站在老国公身边的陆承廷和萧锦悦，他又是一脸吃惊。
转眼看到被两个暗卫押着的太夫人，二老爷更是一脸惊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口中呐呐地道，“娘……这是怎么了？”
老国公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老二，站一边去。”
二老爷看一眼老国公，又看一眼他娘，被眼前的一幕弄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夫人看到二老爷回来，眼中的光一亮，立即朝陆建齐哭诉，“你爹怪我上折子为你请封爵位，不但让人抓我，还让我去死。这是看我老了，嫌弃我不中用了……”
二老爷一听，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怒气。
“爹，虽然从小到大，我没有大哥优秀，知道爵位只能由大哥继承，我也从来不争不抢。可大哥失踪了，廷哥儿死了，泽哥儿又伤了。
长房已经没有人能继承爵位，我娘上折子为我请封，何错之有？还是在您心里，就这么看不起我，就算长房无人了，也不愿意将爵位给我，宁愿让皇上收回去？”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死去的陆承廷和萧锦悦突然回来了，可就算他们回来了，也不至于就要抓他娘，甚至要让他去死吧？！
二老爷怒气冲冲地跑到太夫人面前，伸手就要将太夫人从两个暗卫手中救过来。
对二老爷的这一番指控，老国公没有分辨，眼里却升起一股失望。
他一直知道老二没有长子优秀，可见他被太夫人三言两语就跳动怒气，事情的缘由都还没问清楚，就不管不顾地闹起来，他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失望。
看了一眼陆建齐，老国公没有说什么，挥手又叫来暗卫，“来人，将二老爷押到一边。”
听到这话，二老爷一脸不敢置信。他爹疯了不成，抓了他娘还不够，竟然还要抓他？！
他想要上前找老国公质问，可暗卫却没给他机会，二话不说，上前就将他双手反剪，然后押到了一旁。
太夫人眼神一凝，没想到老国公丝毫不讲前面，儿子在他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老国公可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雷厉风行地对押着她的两个暗卫道，“将她脸上的东西揭下来。”
老国公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可却一头雾水。
老国公这是要让人揭什么东西？
好奇之下，那些丫鬟婆子也不顾上什么规矩礼仪，直直地盯着太夫人的脸打量起来。
可不管大家怎么看，也没看出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啊！
太夫人的脸保养得宜，虽然年纪大了，可那脸看起来半点不比常安县主她们的差。
不同于下人们的好奇，太夫人听到老国公的话，心里却是慌乱了起来。
一个暗卫扭着太夫人的胳膊，另一个暗卫则用手在她脸上摸索起来。
太夫人惊慌之下，不由挣扎起来。
二老爷更是惊怒交加，他娘贵为镇国府的太夫人，怎能让一个暗卫当众在她脸上又摸又捏？
二老爷看他娘挣扎起来，他不由更是气得破口大骂，大喊着让暗卫放开他娘，否则就要将暗卫的双手给剁了。
老国公皱了皱眉头，冷声对二老爷道，“你若是不能保持安静，我不介意让人将你打晕。”
二老爷被老国公身上的冷意惊了一下，挣扎的动作一顿，再不敢开口，因为他知道老国公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暗卫在太夫人脸上摸了半天，可却没有发现半点异常，眉头拧起，心底不由升起了疑心，莫非老国公搞错了？
太夫人原本心中惊慌，可见暗卫摸了半天，却没有收获，她心底顿时又镇定了下来。
萧锦悦一直站在老国公身后看戏，见状抬脚走了过去，笑眯眯地道，“不如让我来看看？”
暗卫心中正嘀咕，闻言看了一眼老国公，见他没反对，于是让开了身子。
太夫人没想到陆承廷和萧锦悦竟然没有死，悄无声息地回了府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敢来插手她的事，心中顿时将下手的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她心中冷哼了一声，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暗卫都发现不了的问题，就不信她有办法。
萧锦悦从太夫人轻蔑的眼神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不过她并不恼。只是笑眯眯地走上前，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细细端详了一会，突然从袖袋了掏出一个洁白的小瓷瓶。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一把拔开瓶塞，将里面无色无味地药水倒在一块帕子上，转手在太夫人脸上涂抹起来。
太夫人本能地想挣扎，可萧锦悦动作太快了，三两下就涂完了。
大家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心中疑惑，不知道世子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很快，有眼尖的发现太夫人的脸上起了变化。
萧锦悦笑眯眯地朝暗卫道，“可以了，动手吧。”
原本那个暗卫摸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对世子妃要横插一手，他心底其实是不以为然的。
毕竟凭他的本事都发现不了的，并不认为世子妃会比他强。
可事实却告诉他，是他的想法太狭隘了。
太夫人看到下人异样的眼神，心底的镇定早就不翼而飞了。
愤恨地瞪着萧锦悦，“你给我涂的是什么？”
萧锦悦瞥了她一眼，笑眯眯地将手中的小瓷瓶往她跟前递了递，“这个啊……可是好东西！这是我在街上，用十文钱从一个江湖郎中手里买来的。听说涂上去，可以让隐藏的秘密暴露出来。我原本以为自己买了假药，没想到那个郎中是实诚人，改天见到他，可得好好感谢他一番。”
太夫人差点气得吐血。
丫鬟婆子则是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个世子妃。
陆承廷扫了她一眼，嘴角抽了又抽。
萧锦悦才不管别人怎么想，重要的是，药有效就行。
暗卫再次将手放到太夫人脸上，刷的一声，将上面的东西揭了下来。
众人吃惊地瞪圆了双眼，竟然是人皮面具！
第214章 爱慕
人皮面具底下，是一张长相普普通通的脸。若说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那就是右眼睑下有一颗大大的红色泪痣。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这位是谁？
她们日日服侍的太夫人，竟然是假的？
在场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何反应。
倒是二老爷最先反应过来，见太夫人竟然是假的，他又惊又怒，一边挣扎，一边质问，“你到底是谁，我娘呢？我娘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太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二老爷，这才哑声道，“齐哥儿，我就是你娘啊。”
二老爷摇头，根本不愿意相信眼前这疯狂的一幕，“不，不可能，我娘才不是你，我娘可是镇国公府的太夫人，怎么可能是你这么一个普通人。”
太夫人听到这一句话，心里一下子揪成了一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二老爷以为她娘被这个女人害了，疯狂挣扎起来，想要挣脱暗卫的钳制上前质问。
老国公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两个暗卫，冷冷地道，“堵上他的嘴。”
暗卫道了一声是，摸出一块抹布，随手揉了一下，塞进了二老爷口中。
没有人敢对老国公的话有意见，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老国公紧紧地拧着眉头，看到那一颗泪痣，端详了半晌这么一张普通的脸，脑海中似乎有一段尘封的记忆正在缓缓解开。
沉默半晌，老国公才缓缓开口，不太确定的道，“你是……芸娘？”
太夫人抬眸，冷笑，“没错，我就是芸娘，没想到老国公竟然还记得我。哈哈，怎么样，没想到是我吧？”
老国公闻言，脸色异常难看，随着芸娘开口承认，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
他记得，当年他的妻子去边关看他，有一次上香救回来一位被地痞流氓欺负的孤女，那位孤女，就是这位芸娘。
据他的妻子说，这位芸娘，虽然是孤女，但是性格好强。她虽然跟他的妻子回来，但是并没有住在他们府中，而是自己在外租了一个小房子，靠给人做针线女红过活。
他的妻子心善，怜她孤苦无依，时常请这位芸娘到府中谈天说话。
老国公因为要时常上战场，见妻子大老远从京都过来边关看自己，他又不能时常陪在她身边，担心妻子一个人留在府中孤单，心中愧疚。
如今见这位芸娘性情还算不错，他想着，有她陪伴妻子，也省得他不在府中的时候，妻子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
于是，一来二去，时间长了，他见这位芸娘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后来妻子生了长子，他发现有好长时间没见过这位芸娘了，有一次随口问起，他记得妻子说，芸娘找到了她的一位远房表哥，跟着她表哥回家乡去了。
老国公见妻子生了孩子后，想着有孩子陪伴，妻子应该不会感到孤单，于是他听过这事后，就丢到了脑后。
隔了这么多年，若不是芸娘的那一刻泪痣，他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么一位人了。
没想到，原来这么多年，这位芸娘竟然一直呆在他的身边。
既然一直留在他身边的是芸娘，那……他的妻子呢？
老国公从圈椅上缓缓站了起来，陆承廷和萧锦悦担心他才从昏迷中醒过来，身体虚弱，想要上前搀扶，可老国公却身子一侧，避开了。
一步一步逼上前，老国公伸手一把捏住芸娘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语气深冷地逼问，“我的妻子瑾曦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老国公的原配妻子，姓谢，闺名瑾曦。
芸娘下巴被捏得死疼，可她却半点不俱，一改往日的端庄，歇息底力的质问，“瑾曦，瑾曦，瑾曦，你眼中除了她，为何从来看不到我？她除了出身比我好，我有哪点比不上她？”
老国公拧着眉，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芸娘竟然对自己抱了这样的心思。
听到这女人爱慕老国公，在场的丫鬟婆子既惊讶，又觉得在情理中。
毕竟老国公年轻的时候，不但手握重兵，而且长相俊朗，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的心。
老国公却半点不稀罕芸娘的爱慕，“我的妻子，是京都有名的闺秀，她在我眼中是最好的姑娘，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芸娘听了这话，没恼，反而媚笑着道，“是吗？可惜了，这么多年，陪着你的是我，而不是你心心念念的瑾曦。你既然觉得她那么好，可为何却对我的床上功夫喜欢得不得了？”
老国公一噎，妻子在床上的改变他自然知道，可他却以为妻子是生了孩子后，比以前放得开了。
完全没想到，原来竟然不是同一个人。
老国公不屑冷笑，“那又如何，妓女可比你强百倍。”
芸娘差点被他这话气吐血。
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三分，老国公语气森冷，“我再问你一遍，我的妻子呢？”
“你的妻子，早就死了。被我一碗毒药送去地府服侍阎王爷了，哈哈哈……呃”
老国公心中一痛，噗地一声，喷了一口血出来。
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放开手。
见老国公悲痛伤心之下吐了血，芸娘非但不在乎，反而仰头哈哈大笑。
老国公眼底一片通红，手从下巴往下一滑，捏上了她的脖子。
这一刻，老国公动了杀心。
枉他一向自诩聪明才智过人，原来不过是一个眼盲心瞎的。
妻子早就被人害死了，可他却一直被瞒在鼓里，没有察觉半点异常，让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霸占了这么多年属于他妻子的一切荣耀。
眼见芸娘被老国公捏着脖子，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萧锦悦和陆承廷对视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陆承廷伸手握上老国公的手臂，“祖父，您冷静一下，先别杀了她，让我来问问，祖母的尸体被她埋在哪里。”
老国公听了陆承廷的话，定定地看了一眼垂死的芸娘，慢慢松开了手。
太夫人的死，对老国公的打击太大了，看着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加上他本就刚从昏迷中醒来，刚刚又吐了血，就算是再刚强的身体，这会子身体都打起了摆子。
萧锦悦担忧地看了一眼，对陆承廷道，“你扶老国公去坐好，我来审问她吧。”
陆承廷正担忧老国公的身体，闻言也没有反对，萧锦悦要审问，他并不担心。若是问不出来，他不介意用严刑逼供。
第215章 真相（上）
老国公松开了手，芸娘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刚刚那种窒息的感觉，她毫不怀疑老国公会杀了她。
尽管心中害怕，可却也更激起了她心中的愤恨。
当年发生的一幕再次涌进她的脑海中，瞪着老国公的眼睛里，那是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芸娘心里忍不住后悔起来，她不该被镇国公府的富贵迷了眼，忘记了初心，她应该早点下手，将他一家子送进地府里。
萧锦悦将她脸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芸娘不简单。
按说太夫人当年救了她，将她带回了府，俩人成了手帕交。由于时常到太夫人身边陪伴，一来二去，她爱慕上了身份尊贵手握重兵长相俊朗的老国公，这不奇怪。
可她因为爱而不得，嫉妒之下，就偷偷将太夫人害死了，还假扮成她的样子，一直陪在老国公身边，给他生儿育女，这行为，虽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可她应该是爱惨了老国公才对。
可萧锦悦从她眼中看到的，却是恨不得将老国公挫骨扬灰。
还有，这个芸娘假扮太夫人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不但将太夫人的行为举止，音容笑貌都模仿得一丝不差，就连声音都一样，这份本事，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但是，萧锦悦本能地不相信，这是一个姑娘随随便便就能做得到的。
她身上，可能还藏有别的秘密。
见芸娘呼吸恢复了正常，萧锦悦笑吟吟地问，“你叫什么名字？芸娘应该不是你的本名吧？”
芸娘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的本名？
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了？她的名字很好听，叫贺兰洛洛，她爹娘从小喜欢叫她小洛洛。
而他，却喜欢叫自己兰兰，可那么爱自己的他，却死了……
心中一阵揪疼，芸娘回过了神来，冷漠地看了一眼萧锦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萧锦悦拉长了尾音，淡淡地哦了一句，这才笑吟吟地道，“不想说就算了，看来你的名字太难听，说出来怕惹人笑话吧。”
芸娘不屑地道，“激将法对我没用，就凭你这么一点小伎俩还想套我的话，省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