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工藤新一猛得一抖,神志瞬间清醒起来。
他似乎都睡了半个多小时了,为什么闹钟还没响?是坏了吗?!
这个想法在工藤新一睁眼的那一刻便冒了头,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去上小学, 但对于睡过头错过上学时间这种惊吓, 内里内外都是学生的工藤新一也有些受不住, 急得他翻身就想去看摆在床边的闹钟, 然而当他以刻入习惯的角度低头看过去的时候, 却只瞧见了明显不是他睡了许久的地铺的床沿以及与毛利家完全不一样的地板。
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身躯已经醒了, 但脑子还在启动中, 工藤新一靠着床靠有些呆愣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 后知后觉地开始回忆自己昨晚睡觉前有什么异样,但抬手的瞬间,他又注意到新的不同之处――他的手不再是孩童那般的大小。
他恢复了?!
工藤新一又惊又喜,当即忍不住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来回打量着自己的手掌。没想到一觉醒来身体就恢复为原样,这让天天做梦都盼着药效突然消失的工藤新一兴奋得一时间都有些忘乎所以,连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都暂时没心思去探查,更别说注意到“自己”手掌纹路似乎深了许多变得更加成熟,直到忽然从身旁响起的女声才让他猛得回神。
“新一,怎么了吗……”
刚睡醒略微沙哑的清冷嗓音在安静的房间内是如此清晰,工藤新一甚至注意到她尾音带出的,被人吵醒的不满和委屈。
咔咔咔――
17岁的纯情高中生僵硬得像个锈迹斑斑的机器人,一顿一卡地缓缓转过了头。
此刻窗帘还未被拉开,屋内的光线稍稍暗了点,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头流沙般顺滑柔软的灿金长发,恍若一束亮度温和的阳光,随意地挥洒在女人白皙的肌肤上。她穿着一条纯棉的吊带睡裙,两条胳膊懒懒地搭在被子上,露出精致诱人的锁骨以及一条点缀着红梅的雪谷沟壑……
他们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
工藤新一像是被岩浆烫了一般地瞬间收回视线,涨红了一张脸慌慌张张地把身体往后挪着,满心只想着要和身旁的陌生女人保持安全距离,却忘了床的宽度是有限的,无法满足他退后一百米的打算。于是――
只听“咚”的一声,头脑过人的少年侦探顿时从床上掉落摔倒在地板上。
“!”这样的动静工藤吹羽怎么还闭眼睡得下去,她连忙坐起身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却诧异地发现地板上的丈夫像鱼儿入水似的灵活至极,手脚并用噌噌噌退后到落地窗边,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到底怎么了?”见向来可靠的丈夫一脸见鬼的模样,不明所以的工藤吹羽甚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怀疑自己难道基因突变有了让人出现幻觉的能力?
“你你你……我我我……”
从来都是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的侦探破天荒地口吃了起来,睁圆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位以他的审美也有九十分惊艳的女人。
难道APTX4869只是针对童贞有效果吗……
控制不住的,他心里冒出一个极其荒唐的猜测。
工藤吹羽没有读心术,当然不知道眼前“丈夫”的胡思乱想,她起身下床,虽然心里对他的行为略有些疑惑,但还是向着工藤新一走去准备把他拉起来,边打趣道:“和你认识了快三十年,第一次发现原来你还是有遗传到妈妈的五分演技的……”
“好了表演该结束了,既然都已经起来了,我们就下去给那两个小家伙做早餐吧,早点出门也好……”说着,工藤吹羽对坐在地板上的工藤新一伸出手,想要搀他起来。
哪来的快三十年?我才17啊……
没等工藤新一静下心来细想对方的话,就见她微微一弯身,那深邃雪谷又有浮现的迹象,惊得他立刻一个挺身利落爬了起来,躲开她伸来的手站到一边,和她保持着一个方便谈话又不会过近的距离。
“新一……”工藤吹羽彻底愣住了,向工藤新一投去惊愕的目光。
“抱歉抱歉,请给我一点时间冷静一下,”工藤新一压下心里莫名涌出的怜惜,比了个停止的手势,“我脑子现在乱得不行,等我理清楚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好吗?”
工藤吹羽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走到一旁的沙发边坐下,给他让出独处空间。注意到工藤新一皱眉思索的表情,她眼帘微垂没有再继续盯着他,从桌上随手拿了本书看着。
房间又恢复到先前的安静,只能听到窗外树叶沙沙摇动的声音。
工藤新一用余光偷偷瞧了瞧那位金发蓝眼五官却有着亚洲柔美的混血儿,见对方正翻看着书籍没有要监视自己的意图,暗自松了口气,心里将对方的可疑标签暂时撕去。
虽然身为侦探,但往日里他也不会这样轻易把人当可疑人士对待,只不过现在牵扯到他身体恢复、ATPX4869药效暴露的大事,他必须首先保持警惕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给灰原她们惹上麻烦。
装出随意走动来缓解思考压力的模样,工藤新一不动声色地快速将整个房间扫了一遍。
主卧的整体风格十分简洁,没有什么华丽精巧的装饰,意外的符合他的审美。而沙发下毛茸茸的地毯,梳妆台上动物的摆件,铃兰造型的夜灯等等增添房间温馨氛围的物件,应该都是那位女主人布置的。
视线从几样成双成对的物品上一一扫过,工藤新一依旧皱着眉。
这里明显是一对夫妻生活的地方……可为什么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那位我从未见过的女主人还对我十分的熟悉,甚至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工藤新一又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莫名觉得这个房间的格局极其的眼熟。鬼使神差的,他忽然走到一处墙壁前仔细察看。
――光洁平整的墙面上有着一道微不可见的划痕。
注视着那处小瑕疵,工藤新一唇角微勾,然而下一秒却又耷拉了下来。他脑海里极其熟悉的父母房间的主视图,逐渐与此地重合。
这是他上小学时,工藤有希子突发奇想的举动。“记录一下,小新现在有这么高。希望他以后能有一米八!”说着这样的话,她随手用钥匙轻轻划出一道痕迹。
那一段时间里,他每天都会跑到这里来和这道划痕比较,看看自己有没有长高,对它所处什么位置是闭着眼也能找到的熟悉。
毫无疑问,这里是他父母的房间。
或者说,这里是简单重新装修过的工藤宅。
工藤新一伸手抚过墙面,视线却最终在自己健硕许多的手臂上停留。沉默许久后,他忽然偏头看向一旁床头柜上的相框――成年后的他揽着房间内那位女士,身前还站着一男一女的两个孩子。
凝视着照片上笑容满面的幸福家庭,工藤新一湛蓝的瞳孔微微颤动,震惊万分地在心里道出真相:
他来到了十几年后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不是原著新一,是平行世界没有感情线的新一
第104章 番外六
在匆匆洗漱换了衣服过后, 两人面面相对坐到沙发上谈论。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工藤新一满脸恍惚地将事情的发展简洁明了地讲了一遍。
“……所以,现在在我丈夫身体里的,是十二年前的新一?”
闻言, 工藤吹羽神情是掩不住的错愕疑惑, 注视着对面正坐立不安有着与外表大相径庭的少年青涩气息的人,她犹豫地给这件事做了总结。
“是的……”在知道眼前这位女性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后, 工藤新一心里尴尬羞涩又别扭,不自在地避开在他感知里格外灼热的视线, “我一醒来就已经在这个身体里了,事前一切正常没有一点征兆――也许未来的我和我灵魂交换了, 他此刻正在我的身体里。”
“灵魂交换啊……好神奇,这种只在小说漫画影视剧里发生的事情居然真实存在。虽然身体没有变化, 但看起来就完全是两个人,成熟大哥和未成年弟弟的差别。”
工藤吹羽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托着下巴好奇打量着换了内芯的丈夫。
二十九岁的她已彻底褪去初入社会的那种懵懂,酝酿出成熟女性的魅力, 宛如香醇的美酒。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失去少女时期睡莲初开般的清澈柔美,在家人亲友尤其是爱人面前,她从不是在外因为工作而或主动或被动保持的稳重模样, 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动作, 自带几分大小姐的娇气。
被漂亮又极有韵味(还有着未来妻子身份)的大姐姐这样瞧着, 只是个高中生的工藤新一当然招架不住, 立马红了脸, 连耳朵都染上了血色。他干咳一声, 僵硬地转移话题:“那个, 我会努力找到恢复的办法, 再加上他在那边肯定也会想方设法地回来, 你、你不用担心……”
“认识一下吧,我是工藤吹羽,原姓白井。你直接叫我吹羽就行,不许加敬称哦。”工藤吹羽弯眸一笑。
白井,吹羽?我好像从来没见过……是以后才会遇到的人吗?但吹羽小姐先前明明说认识了快三十年……
听到新的信息,下意识的,工藤新一开始依据现有情报推理,刚才的羞涩被瞬间抛到脑后。
工藤吹羽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走神,她轻笑一声,起身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知道什么,我一会都会详细告诉你的,但现在我们该下去准备早餐了,千裕昨晚可是吵着今天要吃玉子烧的,作为父亲的你可不能偷懒啊。”
“!”工藤新一浑身一僵,再没心思去想别的事。自己连眼前这位未来的妻子都还没适应,怎么这么快就要和那两个孩子见面了呢?
“那个……”他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对料理不是很擅长。”甚至可以说一窍不通,厨房小白这词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对哦,”工藤吹羽恍然,“时间过去太久了,我都忘记以前的新一是连菜都不会切的人了。”
被戳穿的工藤新一颇感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哈哈……抱歉只能麻烦吹羽小、吹羽你了。”想起对方先前的叮嘱,他有些不习惯地改口。
“也不用这么紧张,又不是什么大事情。”工藤吹羽拉开卧室门,回眸笑道,“刚好让我替十二年前的自己训练一下你的厨艺。”
从走廊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正巧照在工藤吹羽脸上,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几乎在发光。虽然早晨的光线并不刺眼,但她眼部的肌肉还是下意识地微微收缩了一下,从含笑的桃花眼变为摄人心魄的凤眼,再加上起床没多久还未散去的一丝慵懒,竟带出几分让人心痒的媚意。
这一眼,看得工藤新一只觉得有细小电流从他背部沿着脊椎游走一般,整个人都麻酥酥的,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红着脸默默跟在她身后。
到底是因为外表,还是“未来的妻子”这个身份啊……怎么像个刚步入青春期的初中生一样……
高中生工藤新一在心底嘀嘀咕咕。
*
“……因为鸡蛋很容易熟,全程一定要开最小的火哦,不然就直接凝固成型了。”工藤吹羽一手握着锅柄,一手拿着筷子,边轻声说着注意事项,边看着锅内。注意到蛋液已经开始起泡,她动作轻快地将蛋皮卷起。
工藤新一站在一旁认真地看着,表情严肃投入得仿佛在听福尔摩斯演讲。
“对了。”工藤吹羽一心二用地和他聊起天来,“我想拜托新一你一会演个戏可以吗?千裕和奏真才在上幼稚园,灵魂交换这种事我怕吓到他们……”
“是要装成二十九岁的工藤新一吗?”工藤新一补齐她的话,神色却有些犹豫,“我很乐意帮忙,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更没见过他,会不会被他们发现呢?毕竟是每天接触的家人……”
“这个不用担心,仔细想想好像这么多年来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工藤吹羽眉眼弯弯,笑得十分温柔,“只要保持住那种……嗯……已经发现所有线索对案件过程了如指掌,不会被凶手的狡辩迷惑,让人很有安全感的底气和稳重就差不多了。”
我以后是这个样子的吗?话说这个描述会不会有点太抽象了……好奇过后,工藤新一感到有些无奈和好笑。
性格意外的可爱呢……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
“爸爸爸爸――!”一只奶团子吵吵闹闹地飞扑过来,一把抱住正在摆餐具的工藤新一的腿,抬起头闪着小星星期待问道,“今天吃玉子烧对不对?”
“这有什么好问的,一闻这个味道就可以肯定是玉子烧了吧。”对吃什么无所谓的工藤奏真没有妹妹那样的激动,他气定神闲地从楼梯上下来。
“略!”娇气小话痨工藤千裕朝哥哥吐了吐舌头。
知道再和她搭话指定会被缠上,喜静有点佛系的工藤奏真径直走进厨房帮忙去了。
因为没有得到爸爸的回复,小家伙换了个问题锲而不舍地跟他呱呱:“爸爸,昨天妈妈不是已经做过了吗?怎么今天又轮到妈妈了呀?你们不是家务一人轮一天的吗?是要改规则了吗?”
“难道――爸爸难道在偷懒吗?!”她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虽然先前匆匆瞧过一眼照片,对两个孩子的长相都有个大概的印象,但当这两个和自己模样有许多相似之处,是自己与那位吹羽小姐共同孕育出的孩子站在自己面前时,工藤新一罕见地思绪乱成一团。
他们就是……我未来的孩子?还是一对双胞胎,那他们是兄妹还是姐弟?……怎么感觉比其他小孩子更要软绵绵小小的一只……话说我当初上幼稚园的时候也是这么矮吗?……
等等,不能走神!最重要的是,神态表情可以勉强模仿,但未来的他到底是怎么和这两个小家伙交流的?
杂七杂八的想法瞬息而过,工藤新一打起一万分精神来应对。
“额……爸、爸爸没有偷懒……”一时间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他只能拿出自己平日里和小孩子对话的语气,但还没适应才十七岁就一夜喜当爹带娃的感受,他嘴角的笑容控制不住地带出两分尴尬和无措。
“那个,因为爸爸不是很擅长做玉子烧,水平实在有限,所以只能拜托妈,妈她了。”他颇感不自在地念出那个称呼。
“……”工藤千裕眨眨眼睛,偏着脑袋盯着工藤新一看了两分钟。
“小千裕怎么了吗?”工藤新一被盯得差点没保持住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连八分之一的演技都没能从工藤有希子那里遗传到,怎么连幼稚园小朋友都好像哄不过去。
有着同样湛蓝眼睛的小女孩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所以上一次的玉子烧也是爸爸拜托妈妈做的对不对!只是因为这次刚好被我抓到不在厨房的证据,所以才坦白真相的!”
确实不擅长做玉子烧(做饭)的工藤新一切实体验了一把工藤优作曾经的感受,面对这个聪慧又稚嫩的小家伙,他有些忍俊不禁。
没等他出声试图辩解,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工藤吹羽笑着开口道:“小千裕这次的推理不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