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发呆的刘一王二看着不远处隐入人群中的李四等人，头顶问号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第二十四章
原来, 不只谢司是一个好演员，李四也带着其他人在大街上上演了一场大戏。
他们先是找了家成衣店，买了件看起来颇为富贵华丽的外衣, 再随便在腰间挂上几个赝品吊坠,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翡翠坠子一戴，原本平平无奇的一介游商, 摇身一变便成了一名来历不凡的富家公子。
根据谢司的指示, 他们在大街上找准了几只待宰的“小肥羊”。
状似不经意间走到他们身边, 一场好戏便开场了。
“富家公子”摇着羽扇, 装模作样道：“前几日在知府大人府上吃过的一场宴席，至今还让人念念不忘呢。尤其是席间那份叫做酸辣土豆丝的菜肴，又酸又辣的滋味, 现在想来还让人流口水。可惜纵使本公子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界, 也不曾见过那种叫作‘土豆’的菜品。”
一旁的“仆人”接上话：“据说是知府大人好不容易弄来的呢，问起来历，他也是遮遮掩掩，不愿让人知道。许是这土豆真的稀少, 就连官位显赫如知府大人也弄不到多少。”
另一个“仆人”也不甘示弱：“如此看来，知府大人愿意拿出土豆宴请公子, 想必对公子定是极为看重的。”
“那是自然，任哪家能拿出这么珍贵稀少的土豆宴请宾客，也能大大体现出对宾客的看重。”
“若是我们也能知道土豆是在何处寻到的便好了, 到时要是宴请其他大人做客，所求的事还能不答应不成？”
“公子说的有理, 这些大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偏偏这其貌不扬的土豆, 甚为少见。物以稀为贵，公子如此看重这些大人，大人们定能知晓公子的心意。”
……
话说完，这个“公子”和“仆人”们便叹息着摇头晃脑地走了。
就在公子哥们还在琢磨“土豆”是何物的时候，又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喜的呼声：“快看，那边有卖土豆的，是土豆啊！”
公子哥们眼睛一亮，来不及思考，便往传来声音的那个方向去了。
就是有些还在犹豫的富家公子，见往日里熟悉的朋友对手朝那边去了，为了不居人后，也赶紧跟了过去。
到了地方一看，小摊前已经围满了一群人。
富家公子便想，这“土豆”看起来还真是好东西，居然这么多人想买。又一想，不行啊，凭什么这么珍贵的东西，他们有自己却没有？况且这东西稀少，别人多买自己就得少买。
于是嘴一张：“这土豆多少钱？我要了。”
谢司主打“物以稀为贵”的理念，主要的客户群体本就是这些公子哥。
见他们开价，他也丝毫不手软：“二两银子一个。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据说就连圣上都没吃过呢！”
谢司见他们犹豫不决的模样，又放下一个炸弹，“今日买土豆还送菜谱，什么酸辣土豆丝、香辣孜然小土豆，包教包会！”
送菜谱？
这种营销模式从未听过。
——但却大大打动了这些富家公子的心。
酒楼生意挣钱，这些人里就有不少人家开了酒楼。
几乎每间酒楼的菜式都差不多，若是有了这种闻所未闻的什么土豆丝……那往后必是宾客云来，到时赚得盆满钵满，还差现在这二两银子吗？
更何况，这可是菜谱！
菜谱就是一个厨师的命根子，几乎从不外传，而这人居然大大咧咧要送出去？
众人看着谢司，都觉得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傻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别说了，你这些土豆我都要了！”
“凭什么，我先来的，要买也是我先买，给我来两斤！”
“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争抢。再说了，这么一大车土豆，你们个人当真吃得下？”
“就是就是，”谢司站出来当和事佬，“分一分，大家都有份，别急别急。”
在刘一和王三忙着收钱的空当，谢司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碗来。
碗里的小土豆上每块都插着一根小竹签，土豆上沾满了不知是何物的蘸料。
闻起来又香又辣，焦香扑鼻。
谢司说：“这就是香辣孜然小土豆，为了感谢你们的购买，现在赠予你们免费品尝。”
只是简单的烤土豆，自然不能吸引这些吃惯了好东西的富家少爷们的心，不过这香辣小土豆可就未必了。
香香辣辣，焦香软糯，吃了第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果然，这种特殊的味道瞬间俘获了公子哥们的味蕾。
“这是什么香料？怎么从未见过。”
“嘶，当真是香，好吃，若是酒楼里上了这道菜，定能吸引一大批食客。”
谢司道：“这也是我们从进购土豆的地方找来的香料，名唤孜然、辣椒面。”
见富家少爷们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谢司又紧接着道，“可惜，这种香料的产出甚少，土豆我们还能想办法弄到一些，这些香料却实在是没办法了，好说歹说，重金购买，也只弄到这么几小瓶，拿来售卖我自是舍不得的。”
既然不能卖，那还说这么多干嘛？
眼见这些少爷们兴致缺缺，谢司不紧不慢道：“为了回馈顾客，我们打算你们每人送一瓶。”
“只需在锅里铺上薄薄一层猪油，待猪油化开，再将切好的土豆块置于其上，不用多久，土豆煎得焦焦的香味便能散发出来，接着，轻轻给土豆翻个面，均匀煎熟，再盛到碗内，洒上香料，搅拌均匀，一份又香又辣的小土豆便做好了。”
谢司一边说，围观的群众们一边吞口水。
只是听他的描述，就能想象到这种小土豆有多好吃。
公子们吞着口水示意谢司别说了，这可是菜谱，他们的菜谱！
谢司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边关种的辣椒和孜然虽然目前尚未成熟，但不妨碍他现在找好潜在客户吧。
一车土豆很快就卖完了。
有些还在观望的人见到早已卖空的推车，只得扼腕叹息。
谢司记下这些人，待人群散去，他又偷偷找到他们：“看你诚心要买，我也有心交你这个朋友，这样吧，我这还剩一点儿土豆，就忍痛匀你一些好了！”
谢司话说得漂亮，不说“卖”，说“匀”，那些不谙世事，不知商场险恶的公子哥听了，还真以为谢司是在为他们着想，忙不迭便让仆人送了银两来，接着大摇大摆兴高采烈带回几斤土豆回去。
两大车土豆，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小部分，在平城其实也能卖完，但谢司却还打算前往晋城看看。
只是到了晋城，谢司却不打算再按照这种法子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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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如何重建城内建筑这个问题——
盛玉的考虑是在便利百姓生活的基础上，尽量保留其原本的特色。
为了保证房屋的坚固性，目前的修建过程皆是以石头、土砖做填充，再用水泥糊面。
在房屋的外表上，盛玉也不打算做太大改动。
边关地处西北，常年少雨，避免了排雨水的问题，因此该地区的房屋建筑以平顶居多。
且边关作物多为谷物类，平顶房有利于谷物的晾晒与收集。
在风沙较多的情况下，以防风沙侵蚀与以作保暖之用，边关的建筑大多墙壁厚实，窗小而少。
这便是边关原本建筑的原貌。
城内原本的民居盛玉不作改动，但东街除厂房外，还有部分地界用于居民居住。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些平民百姓，地方小家中人口却很多，盛玉打算将这些民房与东街的员工房做成三层、两层的楼房，在不增加土地使用面积的情况下增加可居住面积。
至于西街，盛玉一开始的规划便是以此作为商业街。
若是只有一层楼房，那未免太浪费了些。大夏已有建高层楼房的技术，朝城最高的茶楼便足足有十五米高。
盛玉不打算照葫芦画瓢，西街的大部分建筑建起两三层便足够了。当然，为了房屋的建筑错落有致，偶有高楼也是可以的。
既是商业街的定位，房屋外表的美观则更为重要，盛玉打算在平顶楼中间隔修筑斜式屋顶，打造青砖绿瓦白墙风格。
只是遗憾的是，边关人手有限，商业也未曾发展起来，西街建设完成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另外，房屋的明亮程度极大影响了居住体验，盛玉下一步的目标，便是制造出玻璃。
东街的厂房又新建起好几个，目前是边关最热闹的地方。
为了节省通勤时间，不少人都选择住在了位于东街的员工宿舍，这里也是水泥队最先建设完工的地方。
两层半的小平房，用土砖、水泥建设完成，墙体宽厚坚硬，就连上楼的楼梯也由水泥浇筑而成。
屋后则是一排排土炕，排列整齐，与屋内的暖炕相连，需要用时，往炕眼里添加燃料烧热即可。
目前用作烧炕燃料的是牲畜的粪便，便是谢景珩前不久遣人送回来的牛羊。
牛羊是食草动物，它们的粪便并不臭，晒干后基本没有味道了，相反还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且牛粪很好收集，其中也并无太多杂质，晒干后便可以直接使用。
这也是牲畜粪便无害化处理的一种方式。
单间的小屋子，适合个人居住，从楼梯上来便是一米半宽的阳台。进了屋，对门的那面墙上开了窗，光线从窗户透进来，看着干净又明亮，白兮兮的墙面看着让人不忍在上面染上一点儿污渍。
屋子虽不太宽敞，但一个人住也绰绰有余。
两三进的屋子，自然也有，只是需要和谢厂长等人打报告申请才能居住。
审核条件也更为严格，一家人都不曾有过恶劣行为记录是基本条件，且所需的工分不菲，房子建成月余，才有一户人家住了进去。
盛玉行走在东街的街道上，入目所及的是干着各种活儿的百姓，孩童们在其间穿插着奔跑而过，不谙世事的脸上是一副无忧无虑的神情。
见了盛玉，他们纷纷停下手上的活计，看向她的方向。
直接和盛玉说话，他们是不敢的，但不影响他们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少夫人又来东街了！”
“说起来真是好久没见到少夫人了啊，少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让让，让我多看两眼！”很难想象这句话出自一个妙龄少女之口。
“话说少夫人此次来东街是为何？”
“是造纸厂吧！前不久造纸厂才建起来，我猜少夫人此次定是为了造纸厂而来的。”
第二十五章
纸, 在大夏不算什么罕见物，但因造价不菲，平民百姓几乎不得以常见。
一个农户家庭, 举全家之力才能勉强供得起一个读书人, 书籍昂贵便是原因之一。
时人多崇尚文人, 皆是因文人通晓古今，而记载古今之物全在书中, 非王公贵族难以得见, 这便造成了知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平民百姓难以跨越阶层的局面。 帛、简造价昂贵, 且重量大不易携带、体积大不易存放，可以说纸张的推行对盛玉建造书院的计划至关重要。
目前市面上所流通的纸张，大多为麻质纤维纸以及被称为“赫蹏”或“方絮”的漂絮法制取丝绵的副产物。
前者质地粗糙, 且数量少, 成本高，不普及；而漂絮法所遗留的残絮副产物也并不多。
若要大力推行纸张，那便要解决三个问题：
第一，制造纸张的原料不宜昂贵, 且最好为常见物；
第二，制作工艺不宜复杂；
第三, 制作过程中原料的利用率不得过低，以减少浪费。
现代的造纸工艺乃是经过一代代技术改进而来，一口吃不成胖子, 盛玉对纸的要求不高，满足原料便宜、制作工序简单、易书写这三点即可。
她在游戏商城兑换的造纸术乃是华国历史上一位名叫蔡伦的人改进以往的造纸技术而成, 称为“蔡侯纸”，便完美解决了这三点问题。
蔡侯纸, 以树皮、麻头及敝布、渔网等为原料，经挫、捣、炒、烘等四步工艺制造而成。
这种纸原料易寻，且成本极低。相比粗糙的麻质纤维纸，蔡侯纸表面更为光滑平整，易于书写，产量可观，质量颇高，适合普遍推行使用。
东街造纸厂前不久刚建成，目前已经投入使用。
盛玉一路走来，自然感受到了百姓对她的注视。对于边关的这些百姓，盛玉的观感颇为奇怪。
首先，她与这些人自小接受不同的教育，认知自然大为不同。虽说入乡随俗，盛玉只能尽可能隐藏自己的特殊，但要真正融入这个时代几乎不可能。
更何况，她既然想要为这个时代做出一些改变，便更加不可能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本地人”看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