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文身体不好,致恒换人那是迟早的事,本以为周家二公子隐身匿迹多年,掀不起什么风浪,集□□系又多,只要稍加操纵,呼风唤雨指日可待。
谁曾想,来了个更加不好对付的。
硬来不行,只能换个思路,邱现忠的表情突变,卖惨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印尼我是真的没法去,查伍与我有恩怨,那块地方有他的势力,一旦被人盯上,我会死好惨的!”
周容晔并没有一丝触动和同情,只是好心建议道:“忠叔这些年鞠躬尽瘁,致恒也从不亏待,隐退养老的本钱想必还是够的。”
“周致!”
就在这时,办公室大门被敲了几下,Michael推门而入。
“周生,时间到了。”
周容晔冲他点点头,又对邱现忠说道:“我还有私事,必须先走一步,忠叔如果还是想不通的话,那今晚这间办公室就借给你了,想通再走。”
邱现忠不肯罢休:“这事关乎我的生死,你什么私事抵得上!”
“给我女朋友送蛋挞。”
邱现忠:“……”
“她脾气不太好,要是东西凉了,定要同我闹。”
邱现忠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守在门口的Michael早已憋不住笑,只能抬手虚掩在唇边。
离开前周容晔又提醒他:“我们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相熟,你就不会喊我周致。”
……
半山的高层公寓里,温静语正在空中花园欣赏夜景。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无心关注,周容晔说得没错,从这儿望出去,维港的璀璨也可以尽收眼底。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犹如一个个晶莹发亮的宝石盒子,密集地堆砌在两岸,游轮闪烁着迷离的光晕,慢悠悠地晃荡在海面之上,好像没有目的地,只为今晚的夜色沉醉。
而站在这里,那底下的繁华就变得若即若离,好像一切都与此刻无关,安静得连风声都未闻半分。
唯一张扬的,就是周容晔为她准备的这片玫瑰花海。
温静语看得入迷,连身后来人都没有察觉,直到一件宽大的毛衣外套披在了她的肩头。
她回头看,果然是周容晔。
“你回来了。”
“嗯。”周容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站多久了?小心感冒。”
温静语笑:“太美了,怎么都看不够。”
“要是喜欢,天天都能看,怎么会看不够。”
周容晔的话里有深意,温静语可不上当,笑着斜了他一眼,继续赏景。
“饿不饿,给你带了蛋挞。”
“你还去买蛋挞了?”
温静语的眼里闪起感兴趣的光,她对甜品没什么要求,既然是周容晔专程带回来的,说不定这蛋挞确实有过人之处。
“想吃。”
“阿姨拿去加热了,我们进去。” 回到客厅后,点心已经摆在了茶几上,温静语担心周容晔加班可能会忘记吃东西,先用叉子给他拿了一个。
挞皮酥脆,内馅柔软,香甜中带着一丝焦香,确实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蛋挞。
温静语沉浸在美食中,一口气两个就下了肚,周容晔看着觉得有趣:“还要再热几个吗?管够。”
“不了不了。”她摆摆手,“再吃就过分了。”
拿纸巾擦嘴的时候,她余光瞥见沙发上的琴盒,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的任务。
“我们等会儿还是去花园吧。”她捡起琴盒,言笑晏晏,“给你开一场独奏会。”
醉人海景作为衬托,温静语站在那片鲜艳花海中,架起了她最熟悉的中提琴。
流畅饱满的音符像诗一样,从她的手中变幻而出。
夜色之下,周容晔就这么安静看着她。
那一瞬他突然理解了什么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曲终了,温静语收好琴弓,故意考他:“这首是什么曲子?”
周容晔顺着回答:“一步之遥。”
“不错嘛,知道的还不少。”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还有专场独奏会。”
温静语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告诉你。”
两人并肩靠在玻璃护栏上,温静语突然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快速地塞到了周容晔手中。
周容晔定睛一看,居然是个红包。
“我这几天经常看见有人给管家发利是封,我不知道香港这边的习俗是怎么样的,也给你准备了一个。”
温静语的脸上还有自得神情。
“我这个不一样啊,不是十块二十块的小红包,你摸摸看,厚不厚。”
对于温静语给红包这件事,周容晔本就觉得意外,现下又被她这番话直接逗笑。
他摸了摸红包的厚度,直言夸道:“我女朋友好有钱。”
温静语不是因为被夸脸热,而是因为,周容晔说的是“我女朋友”。
“又是独奏会,又是发红包,嗯?”
温静语不好意思地偏开头,含糊道:“哄哄你。”
“没听清。”
周容晔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凑在她耳边轻言:“再说一遍。”
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耳廓上又是温热柔软的触感,温静语只觉得一股电流窜过她的全身,脚下一软,差点站不稳。
她转过身,抬手攀住周容晔的脖子,又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
“下个星期就是春节了,我得回路海陪爸妈过年。”
周容晔懂了。
“这是刚在一起,就要让我忍受异地恋。”
温静语嗤笑:“哪有那么夸张啊,也就几天,年后就回来了。”
“那这点补偿不够,我再收点回来。”
说完他的唇瓣就压了下来,不同于昨天那个炙热强势的吻,这次温柔又有耐心。
先是慢慢地在她唇上研磨,然后轻柔地撬开齿关,一点点试探,一点点引导,直至两人的呼吸都加重。
温静语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人未免也太会亲。
等到周容晔好不容易放开她,她才有机会质问:“说吧,哪儿学的?”
“无师自通。”
“不信。”
周容晔低头闷笑,往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不要低估你男朋友的学习能力。”
听到“学习”二字,温静语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好啊你,直接给我带偏了,不是说今天过来就告诉我的吗,那个什么居仔是什么意思?”
“温温,教你一句别的好不好?”
周容晔专注地看着她,眼眸里似乎有浩瀚星河,温静语一下就被蛊惑了。
“什么?”
周容晔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真系好钟意你。”
第37章
除夕这天, 温静语买了上午十点多的航班返回路海。
为了多陪周容晔一会儿,她打算把机票改签成下午,结果还是低估了除夕这天的航空运力, 别说改签, 能买到票就已经是运气。
于是当天早上七点多, 周容晔直接来到喜汇楼下等她,两人去了士丹利街的一家茶室, 准备吃个早茶再出发去机场。
茶室一共分三层, 有着几十年的经营历史, 很好地保留了香港老式茶楼的风格, 实木装饰,白色桌布,花彩玻璃, 就连侍应生都穿着传统唐装。
自从来了香港, 温静语就发现不管是餐厅还是茶楼,侍应生多的是头发花白的长者。
眼前这位老伯显然是和周容晔相熟的,将两人引到一楼靠墙的雅座之后,对方主动打起了招呼。
“周生, 今日这么早喔。”
“难得得闲。”
周容晔把菜单递给温静语,后者摆了摆手:“看来你是常客, 你做推荐吧。”
“好。”
菜单附带了一根铅笔,在想要的餐食名称上打完勾就可以交给侍应了。
点心上得很快,酿猪润烧卖、鲜虾多士、柱侯蒸排骨等等, 都是温静语爱吃的,店里的招牌是熬得浓郁香醇的杏汁白肺汤。
等菜上齐, 周容晔将刚刚那位老伯唤了过来,从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里取出一叠红包, 嘱托他分发给其他员工。
“周生派利是啦。”老伯眉开眼笑,说了句吉利话,“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新年快乐,阖家平安。”
温静语觉得有意思,待人走后,她也将双手伸出,脸上摆起谄媚笑容,有模有样地学着刚刚那句话。
“周生,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周容晔微笑看着她,好像很受用她这副俏皮模样。
有些事果然要谈了恋爱之后才能发现,原来她人前人后的差别这么大。
“温温,新年快乐。”
温静语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周容晔真的给她准备了红包,和刚刚那些不同,这个红包的尺寸和厚度看起来就不寻常。
掂在手里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分量,温静语忍不住感慨:“你真的好像一个人。” 周容晔挑眉:“谁?”
“散财童子。”
“……”
这顿早茶用得很是尽兴,周容晔没带司机,从茶楼出来后他亲自送温静语去机场。
一路上有说有笑,到停车场的时候温静语却突然不作声了,情绪也肉眼可见地消沉了下去。
周容晔看在眼里,他把后座的一个纸袋拎到前面,放在了温静语怀里。
“路海肯定要比香港冷许多,下飞机之后记得先把外套穿上。”
温静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出发前她都没有意识到温差这个问题,周容晔居然比她还细心。
纸袋里的衣服是崭新的,浅驼色的羊绒大衣和高领针织衫。
这个意大利品牌温静语买过,做羊绒起家的,只是价格不太美丽,尤其是这件看似普通的骆马绒针织衫,当时她和张允菲还好奇过,什么神仙动物毛织出来的衣服要卖一万多美金。
“周容晔,你还真是散财童子啊?”她盯着那件针织衫觉得有些肉痛。
“散财就能哄你开心的话,那是最简单的事了。”
温静语腹诽,这是什么凡尔赛发言??
除夕来送机的人不在少数,在值机柜台换完登机牌后,温静语还想磨蹭一会儿。
两人退到安静角落,周容晔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好。
“怎么了?”
温静语突然揽住他的腰,语气有些郁闷:“不想走了。”
周容晔将人抱住,捏了捏她细嫩的脸颊,闷笑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撒娇。”
温静语又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样啊?”
“嗯?”
“马上就要异地恋了,你还笑得出来?感觉你一点都不难过。”
“不是很快就能回来吗。”周容晔故意逗她。
温静语听罢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神里蓄着不满。
半晌后她放弃道:“算了算了,我还是早些过关吧。”
说完她作势就要走,但是周容晔不肯轻易放人,环着她身子的手臂还加重了力道。
“回家好好休息,多陪陪叔叔阿姨,我们很快就能再见的。”
见温静语不说话,他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落地给我消息,晚上我们煲电话粥,好不好?”
周容晔哄人的语气实在和软,温静语哪里抵挡得住,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出发层大厅人来人往,角落就算再隐蔽也不是私密场所,温静语消气后才反应过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从未料到过,自己有天也会在公共场合跟男朋友这么腻歪,以前这种小情侣把戏可都是她吐槽的对象。
入安检的时候周容晔在外面目送她,挥手说再见之后温静语立刻背过了身,就怕多看一眼都会舍不得。
飞机在正午时分落地路海国际机场,出客舱门的那一瞬间温静语就感受到了温差的威力,于是她立刻披上了周容晔给她准备的外套。
崔老师和温院长亲自来机场接人,也给她带了御寒的衣物。
“还算聪明,知道加件衣服。”崔瑾边说着边往温静语的脖子上缠围巾,“香港没那么冷吧?”
“当然,跟路海比起来那算是春天了。”
“奶奶和外婆这次都在我们家过年,她们在家等着你呢。”
“奶奶外婆都来了?”
温静语暗想,好家伙,这下可热闹了。
她的爷爷和外公在前几年都已相继过世,留下的两个小老太就成了全家人的重点保护对象。
说来有趣,温静语的奶奶叫姜莲,外婆叫闵芝,名字听着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是从经历到性格,两人就没有一处共通的地方。
崔老师是路海本地人,生于书香世家,外婆闵芝也当了一辈子的人民教师。
而温院长则是妥妥的农村出身,奶奶姜莲没有读过书,靠着几亩田地和刺绣的手艺,供出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在那个年代也算美谈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