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她曾经跟我表过白。”
难怪,苏染轻轻哼了一声,心中一直盘旋不散的怪异感消失了,好像一切的纠结,都找到了答案。
“哦。”
“我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认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也不重要。并且她已经结婚了,我跟你讲这件事,对她、对你,都不好。”
“但现在看来,我应该在上节目之前就跟你说的。”
这样你就不会困扰这么些天了。容钧和想。
对她、对你,都不好。
苏染抿了抿唇,嘴角闪过一丝无奈笑意,遮住心中不可明言的情绪。
她还以为,这份温柔是独独属于自己的。
但程旎旎戳破了这个假象。
她见过他的铁血手腕,冷酷无情,甚至还听说过一些离谱谣言,听说容氏的前董事长容笙,被他三句话气进了ICU。
但他对自己,一直是包容又温柔,甚至对爷爷也是。
苏染觉得,这一定是代表着什么。
或者说,她从心底里,希望这意味着什么。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若跟他结婚的,不是自己,是另一个人。
他也会这样坚定地维护她吗?支持她的事业,让她做想做的事?
细心地照顾她,为她吹头发,倒上一杯晚安牛奶吗?
苏染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很准的。”
苏染藏住繁杂心绪,歪头朝着他笑,一字一顿叫他的名字。
“容钧和。”
第38章 今日他怕是不好受
容钧和见她面色如常, 未有半分不愉,但却感到莫名地紧张。
他低声道歉,“对不起,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那就好。”苏染朝着他笑,唇角小小地向上勾起, “希望小容总记得, 自己是已经结了婚的人。”
但她眼中无半分甜美笑意。
之后的几天, 苏染将重心转移到了拍摄上,跟容钧和相敬如宾, 白日里还是会配合节目的拍摄,偶尔在镜头前跟容钧和合体, 一起秀秀恩爱。
但更多的时候,她开始跟程旎旎一样, 在镜头前多次cue自己的事业, 见缝插针地介绍龙鳞装,分享一下自己工作中的趣事儿。
点评室的几位点评嘉宾倒是有些惊讶,原来这位苏小姐,并不是什么花架子,这专业能力还是能打的, 前两天可能是刚开始录节目,不太习惯, 有些腼腆罢了。
容钧和知道她心里有气, 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散了这份气。
他无奈,只好求助于宋嘉牧,毕竟这位至少还是恋爱中的男人, 或许能有点办法。
哪怕明知道会被嘲讽一顿, 但只要有办法, 那也是好的。
宋嘉牧得知前因后果后,好心地提点他:“女人要的,是被偏爱,是她在你心里是那个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地位。”
容钧和更是迷惘,回:“她就是。”
被他肉麻到的宋嘉牧酸倒牙:“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去跟你的容太太讲啊,不对.......是用行动让她知道!”
他一如既往地给她端的牛奶,她还是会喝,并且笑着跟他道谢。
给她吹头发,她也不拒绝,还会夸他这次比上次有进步。
给她收集了办展的相关资料,她收到后客气地同他讲辛苦了,还拍了拍他的胳膊。
他就此会错了意。
他伸手去摸她脑袋,她却起身离开,避开他抛出的橄榄枝。
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半曲手指蜷缩起来,轻握成团,慢慢地收回。
容钧和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放在架子上烤似得,炙热焰火令他难以忍受这份煎熬。
他多希望她能冲着自己发脾气,明确地跟他提各种各样的要求,甚至是给他脸色看,让他去摘天上的星星。
怎样都好,但他唯独不想见她藏起自己的情绪,礼貌而客气地对他笑。
不过一两日,怎就如此了?
仿若那夜只不过他的黄粱一梦。
他这厢摸不着头绪,苏染那头也是陷入了困境。
得知两人现在闹成这样的陈菁蓉简直无语,发了三段语音来指导自己这个无恋爱经验的闺蜜。
陈菁蓉:【就这么芝麻大一点的小事儿,你撒个娇跟他说,自己不高兴了以后他不能这样了,他答应了不就完事儿了?你闹什么别扭呢?咱就是说达到目的最重要啊!】
苏染心里堵得慌,语气也有点冲:【我就是觉得他应该跟我说一声。】
陈菁蓉:【不是,我的姑奶奶啊,咱讲道理,一个男人知道曾经喜欢过自己的女生结婚了,现在带着各自的伴侣一起上节目,他真的应该把这件事讲出来吗?平心而论,如果是宋嘉牧他跟我讲,某位已婚女性曾跟他表白,我会觉得他好LOW好嘛!别人都结婚了,还拿这种事出来说?】
苏染叹了口气,回:【他温柔体贴,考虑别人的处境,这当然是好的......】
陈菁蓉:【别别别,我发现了,你不是在纠结这件事本身,你是不是开始患得患失胡思乱想了?那你到底想要啥?】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是可以直说的吗?苏染问自己。
她想要容钧和的温柔体贴是自己的专属,即使要去伤害别人,她也不在乎。
她才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乖乖女,她就要这份排他性,要被坚定地选择。
她想要有个人,在得知自己这份并不磊落,甚至有些阴暗的心思后,也会握住她的手,陪在她身边。
苏染心头千思万绪如漩涡般绕着,半天才回:【是我太贪心了。】
陈菁蓉彻底无语。
【......你别现在开始给我演琼瑶,咱有事说事,你突然给我来这一出,我真的很害怕,你别下一秒就奔出门去跳湖啊!要我说,你现在就是典型的患得患失,沟通是很重要的!】
【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小容总讲啊,我跟你说啊,这直男啊,他们真的有时候就是个草履虫,单细胞生物的蠢货,你就直接提要求,好吗?】
苏染被她两断60秒的语音扰得更加心烦,回了句好,就搪塞过去。
在京市的宋嘉牧和陈菁蓉,每天凑在一起,面色痛苦如喝了八大罐中药,互相抱怨自己最近是受了好友怎样的折磨,并一同决定将婚礼时的份子钱减半。
*
综艺拍摄结束,两人一同回家,当晚容钧和依旧端了牛奶去示好,但门关的干脆。
他还没转身,就听见门锁的咔嚓声,随后还伴随着一声上锁声。
容钧和低头看了看自己专门穿的这身中灰色绸缎衬衣,叹了口气。
他知道她喜欢看他穿这个色,虽然她没有说,但是在录节目时,他明显能感觉到,那天她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的频率比平日里高了不少。
但这明显没半点用。
就不该听宋嘉牧的。
他回了房,给宋嘉牧发消息:【计划D是什么?】
*
回家第二天,苏染定了闹钟,一早就起了床,因为拍摄综艺,倒是积攒了不少工作,这几天大概都会在工作室呆到很晚。
她收拾好出了房间,屋里没人,但看到了餐桌上容钧和留给自己的早餐。
看了看手机,没有未读信息,她想了想还是坐下,决定吃完了早餐再出门。
今天上午可真是忙地脚不沾地,苏染中午吃了一份蔬菜沙拉,然后去休息室小憩了一下,醒来时回了陈菁蓉发来的几条信息,下午就继续开始工作。
到了晚饭时间,确定了今日要加班的人员,就开始热热闹闹地讨论加班吃什么,毕竟工作室对加班定的餐标一向很高,加班也有加班费,偶尔的加班倒是还能接受。
小助理来问苏染,她放下手中的活,看了看手机,六点了,以及没有新消息通知。
苏染没什么胃口,“给我点份甜汤就好。”
随便对付了一下,她继续工作。
晚上九点,苏染还在忙,小助理今晚也陪着加班,吃着小零食剪辑视频。
见苏染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是有人打电话过来,小助理凑过去看了看,叫她:“染染姐,你家小容总给你打电话啦!”
“嗯,你接吧,问他什么事。”苏染头也没抬,继续手中的工作。
小助理轻咳了两声,放下手中的黄瓜味薯片,拿卫生纸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接电话:“小容总您好,我是染染姐的助理......”
“啊?这样吗?”小助理一脸忐忑,捂着听筒跑过去跟苏染讲:“打电话的是小容总的特助,说是小容总晚宴喝醉了。”
苏染蹙眉,容钧和平日里是需要参加不少宴席,但极少喝酒,这喝多了?以容家的势力,他要是不想喝,压根没人敢劝酒,又怎么会喝醉?
她抿了抿唇,狐疑地接过电话:“武特助?”
电话那头是武俊恒的声音:“苏小姐打扰了,小容总醉酒,晚上可能需要人照顾,所以想问下您今晚是否方便?如果您这边不方便的话,我就将小容总送去酒店套房,会有助理负责照顾。”
这种事何必要麻烦别人。苏染回:“送回家吧,我等下就回去了。”
听武俊恒应了声,她想了想又问:“今晚的晚宴谁做东?”
武俊恒沉吟半刻,答:“容家的某位长辈。”
他说的含蓄,但苏染倒是恍然,她自是知道容家的水很深。
今日他怕是不好受。
挂了电话,苏染面色沉沉,咬着唇收拾东西,但莫名心绪杂乱,慌忙之中,手被裁纸刀划拉了一下,沁出一条血痕。
小助理忙从工作室的医药箱里找出碘伏和创口贴,给她消毒后又贴上创口贴。
“染染姐,我来收吧,你先回家。”小助理安慰她:“家里还有人在等你呢!”
苏染点点头,道了声谢,穿上大衣出了龙鳞阁。
冬日零下几度的天气,屋外的寒气一瞬间糊住她的鼻腔,有些冷,烈烈寒风将她面颊吹得发白,苏染逆风行出灰墙红瓦的狭窄胡同,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京市的夜晚,霓虹灯闪,车水马龙,不少加班的人,现在也才下班,竟然路上还有些堵。
苏染又看一眼时间,九点半,想了想又拨了容钧和的电话。
听着滴滴滴的等待提示音,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一点点蹭着车上的脚垫,杏色小皮靴和黑色的真皮脚垫形成鲜明对比。
“苏小姐?”电话接通了,还是武俊恒。
“你们快到了吗?我有点堵车。”苏染问。
“我们也堵在路上了,好像是王府井附近发生了车祸,所以这整条道都有些堵。”武俊恒说。
“这样,”苏染松了口气,又问:“那......容钧和现在怎样?”
第39章 不哭不闹就是有点粘人
听到对面说并无大碍, 苏染又问了几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想象不出容钧和醉了是怎样,听说有的人喝多了会发酒疯胡言乱语, 但她觉得,他应该不会那样......
挂了电话, 她又拿手机搜索了一下, 醉酒后的注意事项。
林林总总, 喝蜂蜜水可以缓解,尽量侧卧, 避免呕吐物导致的窒息......
苏染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想了想还是吩咐保镖去买罐蜂蜜。
*
容钧和比她早到家十来分钟, 回卧室换了身黑色浴袍,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 闻得出是有一些但也不呛人, 这样应该没问题。
他走出房间,吩咐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的武俊恒:“我去卧室躺着,等苏染回来了你就离开。”
武俊恒一脸沉稳,点头表示知道了,但内心中的八卦之魂却是熊熊燃起。
他接到了自工作以来, 最无厘头的一个任务。
给容太太打电话,汇报小容总喝醉了。
但今晚根本没有宴席。
不止如此, 容钧和还列了几十个苏染可能的回应, 以及她可能提出的问题,要求武俊恒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进行了演练。
武俊恒虽然震惊,更是好奇, 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还是很清楚的, 保住饭碗最重要。
十点十八分, 苏染拎着一罐蜂蜜回了家。
听见电子锁的滴答开门声,训练有素的武特助立马起身,朝着玄关处走去,同刚进门的苏染告辞:“容太太,小容总已经睡下了,既然您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苏染先看了一眼容钧和的卧室,门开着,屋里亮着灯,才回过神朝他点头,“嗯,辛苦了。”
换下鞋,她将蜂蜜放在茶几上,回卧室脱下大衣放进衣橱,又做了些心理建设,才踏进他的卧室。
容钧和在床上躺着,黑色发丝在灰色枕头上散开,听见她的脚步声,皱着眉头睁眼,好像有些难受。
苏染走到他床边,弯下身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在暖光灯下,倒是透出几分柔和,深黑瞳孔似蒙着一层水雾,像是被云雾遮住的冬日夜空,让人捉摸不透。
“有哪里不舒服吗?”她忍不住低了声,问地温柔。
“头疼。”容钧和有气无力地答,搭在被上的胳膊动了动,伸手去碰她的手,但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在半路收了回来。
嘴角轻轻地抿起来,往下耷,配合着他皱着的眉,显得可怜极了。
苏染将他的小动作收进眼底,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好像有点烫?
“量体温了吗?”苏染问。
容钧和摇头。
“家里有体温计吗?”她又问。
容钧和点头,指了指一旁的床头柜,声音有些嘶哑:“抽屉里就有。”
苏染打开抽屉,里面有个电子的体温枪,她研究了一下,对着容钧和的额头扫了一下,37.4度,没发烧。
容钧和垂着眼皮,一副恹恹没有精神的模样,嘴巴动了动,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想吐吗?”苏染问。
容钧和摇头,眼下的细密光影,跟着晃。
苏染想起注意事项说的侧睡比较好,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侧着睡?”
容钧和听话地转了半圈,面朝她,睁大眼看她,好像等着主人下一条指令地小狗。
她心头一软,伸手去摸他的脑袋,又想起那罐蜂蜜,决定去给他泡蜂蜜水。
“那你先休息吧。”她刚准备离开,却又被人拉住衣袖。
容钧和伸出手拉着她,晃了两下,黑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也不说话。
更像狗了。
苏染想笑又有些无奈,“我去给你泡蜂蜜水,等下还回来的。”
容钧和轻轻哦了声,将手缩进被子里,将头往枕头里埋地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