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再次屈服于尼古丁的麻痹之下。
把手收回时,突然有一只柔软的手,缓缓地,覆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他立马睁开眼,寒冷眸光看向手的主人。
“你是在找这个吗?”
时妍左手纠缠着和傅卓弋十指相扣,右手不知何时已经点了一只烟,这烟是她从傅卓弋隔壁的卧室拿来的,看到的时候也纳闷。
她本来是要找套的,结果拿到了这个。
她记得,三年前刚留学回来的他,是个阳光大男孩,和烟这类的东西不搭边。
至少,她从没见他抽过。
可这次重逢,她已经见他抽过两次了。
她凑近傅卓弋,深深吸了一口,她不是第一次抽烟,但男士烟和女士烟毕竟不一样,后劲更足,所以吐出烟圈的时候就呛起来,眼睛都红了。
可那双沉静的漆眸仍不动摇,望着她没有丝毫搭救的意思,或者说,自始至终冷眼旁观。
他坐在床边,昏黄灯光下,浴袍敞开,露出一片结实胸膛。
可他的眼神冷冷的,仿佛她敢继续靠近,他就敢把她从这38楼上丢下去。
时妍其实有点怕,但现在不是怕的时候。
她慢慢挤进他的双腿间,单膝跪在床畔,右手抚住他的下巴,轻轻将烟塞进他口中。
柔软的发旋低下去,轻软的唇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喉结。
“时妍。”
他的嗓音喑哑,唇角也绷紧了,那烟被他掐灭丢在地上,她也被大力推离。
朦胧夜灯下,她甚至能看到他扬起讥诮笑意的嘴角,“你现在真廉价。”
时妍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以前不这样,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可她三年前任性了那么一次,养父又出了那样的事,就彻底到了命运的转角,她再也没了反悔的资格,也没有人会给她那样精心的呵护了。
她想要傅卓弋拉她一把,想让伤害养父的景希和白雪薇付出代价,但她真糟糕,以前引以为傲的一切,如今已经彻底回不去了。
她眼角发酸,觉得浑身都凉,但她话里一点难过的意思没有,甚至略带嘲讽,“朋友圈是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你让我删我就删?”
她挑衅地看着他,对峙的意思很明显。
傅卓弋看懂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何意,他早就把时妍拉黑删除了。
是的,的确是云淡风轻自诩商界理智之神的傅卓弋做的。
时妍当时还开玩笑说,以后可以做朋友。她有钱的朋友不少,但像他家底这么厚的,没有。
可惜上午分手,中午就发现被删了。
所以她知道,自己这是真的把傅卓弋气狠了。
“要我删也可以,你把我加回来。”
第9章 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然后她听到他一声短促的嘲笑,带着刺,要把她的皮肉都割破,也把她的所有尊严都扒得干干净净。
时妍猜测,他是被那两张照片和下面的配文刺激到了,但至于什么原因刺激到的,她并不完全清楚。
单看他的表情,并不单纯像是怕景希发现,破坏他姻缘的愤怒,而掺杂着别的异样情绪。
是她的配文,原封不动地抄袭了三年前他昭告天下的文案?还是那张兔年两人一起滑雪,他拍下的恋爱一周年纪念照,被她时隔几年重新放在了朋友圈?
她想进一步探究,所以冒着被他掐死的风险,又凑上去缠着他。
她刚刚在他身上嗅到了酒气,三年前那点朝夕相处得到的了解,让她赌了一把,现在的他需要她,就算不是真心,单是身体,也不舍得抗拒她。
她靠近的时候,心脏不规律地跳动,像是被力士接连撞击的皮鼓,害怕他的粗鲁和肆虐暴戾,但唇瓣凑近他耳廓的时候,她没被推开。
她知道,她赌赢了。
傅卓弋是海水,她是孤舟,需要仰着脖子处在卑微面上瞧他,他故意惩罚她,用浴袍的带子缚住她双手,压在脑后。
明明她眼神中都是急不可耐,他漆眸中也尽是灼灼烈火。
但他仍旧高高在上,欣赏着她沉沦欲望中的表情。
身上没盖薄被,单薄的衬衫也早在挣扎过程中卷到了腰间,她难熬地扭了扭手腕,仰着脖子去亲傅卓弋,但他游刃有余地一次次避开,间或粗粝的拇指磨在她的肩头和细腰裸露的肌肤上,或是隔着衬衫,在她的椎骨上一路撩火。
时妍脸都红了,不知是气得,还是热得。
“傅卓弋,你不是男人。”
是男人,怎么可能对女人提不起兴趣?还是对她这么如花似玉、妖娆妩媚的女人?
傅卓弋眸光一黯,眼底燃烧正旺的火苗似乎被压了一下,他的脑袋低下来,与她鼻尖相对。
呼吸间,却陡然一声嗤笑,里面三分凉薄,三分嘲弄,四分把她看透的不屑。
“时妍,你打得什么算盘,你自己清楚,三年前我不屑于和你玩,你才能把我耍得团团转。这次,你要是敢做的过火,自己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他说完,起身要走。
时妍却不知何时已经挣开了领带,搂着他的腰拿腿蹭他。
她知道傅卓弋什么意思,还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并且觉得她不配让他动感情,想让她反过来,被他玩得团团转。
可她现在真没这个意思,若是两人和平相处,说不定也是一对愉快的炮友,他难道不清楚,她越得不到的东西,越会执迷不悟吗?
傅卓弋要起身的功夫,便忍不住浑身一僵。
他视线忍不住望向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下面,是一条蕾丝内裤,可让他震颤的不是她自取灭亡的动作,而是被蕾丝花边覆盖的,一双黑色的羽翼。
是一双翅膀,鹰的翅膀。
而他眸底掀起惊涛骇浪的时候,时妍已经把他的浴袍完全敞开,他穿着四角内裤,腹肌隐没的地方,有一片黑色的花瓣。
第10章 想逃,早干什么去了?
傅卓弋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没留意到,她脸颊红红的,动作狂放的过分。
但等他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时妍在他耳边喊他,“你不想吗?”
他沉郁的眸底已经差点燃成灰烬,可此刻感官却被猎鹰亲吻玫瑰的画面占据着,一时失神,竟让时妍得手。
她洋洋得意的表情很刺眼,他此刻却如坠迷雾。
三年了,她还留着这片纹身做什么?是要拿着这东西利用他吗?
可他很快否认,她不是长情的人,也从来不把自己当做别人的附属物,如果当年不是两人在热恋期,她不会心血来潮答应他这样幼稚的请求。
可这纹身可以洗掉,就算不能洗掉,她也素来不喜欢污浊的东西覆在胜雪的皮肤上。
但现在,她把这东西留了三年,似乎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云销雨霁。
过程中,时妍想躲,却被他阴狠薄凉的眼神攫住。
“想逃,早干什么去了?”
最后索性躺平,他爱咋的咋的。
发疯就发疯,只要她目的达到就成。
傅卓弋揪着时妍红扑扑的耳朵,阴黯的眼底仿佛埋了一片黑云,罩得他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晰。
脑海里也一团乱麻。
时妍次日醒来,是被冻醒的。
被子一半在床下,她的腰部甚至都接触到了冷空气。
她醒的不算晚,拿起手机发现才6点,但傅卓弋已经不见了。
她喊了几声没回应,不知道昨晚发生的是自己做的一场春梦,还是傅卓弋昨晚就走了。
她裹了裹被子,想让自己更暖些,但再努力也睡不着了。
虽然出了狱,但狱内的作息却成了生物钟,她现在每天雷打不动6点起床,7点上班。
时间还早,时妍赶最早一班车回蓝苑,正巧碰见郑央在熬海鲜粥。
她敏锐犀利的视线投过来带来明显暧昧,“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去约会了?”
时妍长得漂亮,是那种摄人心魄的漂亮,特别像九十年代港片里的浓颜系美女。
郑央第一次遇见她,是在监狱外,她身上只有一件洗的发白的长裙,手里拎着一只包,表情淡淡的,像是开在初春枝头的一朵白梨花。
她就是这么被蛊惑的,揣着仅剩的300块和她合租了一间小房子,后来一直住到现在。
两人除了知道彼此在哪工作,年龄名字,其余一概不知,而她们也都不想提及。
她敏锐地瞥到她颈间的吻痕,和小腿上淡淡的青紫痕迹,握住时妍手时,她洁白如玉的手腕上,一圈红痕露了出来。
时妍回神,把手往后撤,但没撤了。
郑央澄澈的眼眸盯着她,手指戳了戳她的梨涡。
“还是上次那个吗?”
单看这痕迹,欢爱程度不必说。
但若是爱,刺骨寒冬,又是最冷的大清早,怎么可能让时妍一个人回来?
除了玩玩,郑央想不到其他理由。
“央央,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郑央欲言又止,“你这样……值得吗?”
第11章 为了陪景希,才丢下她一个人?
时妍没有回话,这个答案和缘由,她不能和郑央分享,况且她掺和进来未必是件好事。
郑央看出她的纠结,正要开口,手机却响了。
男友那边让她尽快回去。
郑央着急,边舀汤边嘱咐她,“妍妍,锅里有粥趁热喝,我得先走了,下班回来聊。”
“好,路上慢些。”
“嗯。”
她走后,房间重新归于空寂。
时妍有些疲倦地揉揉眉心,拿出药膏给自己手腕和身上的其他痕迹涂药,喝了粥,她换了套衣服,直接去了湄氛。
七点钟还没到上班时间,时妍日常去仓库整理婚纱,才走到门口。
一阵尖锐的讽刺声传来,“她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没有家世,谁都能踩她一脚。”
“雯姐,你什么意思?”
“时妍这是不自重自掘坟墓,说不定,她很快就要滚蛋了……”
“我滚不滚蛋,你说了不算。”
张雯和苏青还没回过神,仓库小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
两人脸上都有些慌乱,尤其是张雯,脸都青了,背后说人坏话,还被人逮到。
苏青则低下头,闷不做声,和她打了招呼就往外跑,时妍不和她计较,放她走了。
人却是走近,凑近张雯耳边,“张大娘,你是知道什么了?”
这声张大娘,让张雯差点气吐血。
她今年才三十岁,只是在后勤部工作,人显老而已。
她脸色涨红,忍不住讥讽,“我说了不算,可店长说了算,你走着瞧。”
说着肩膀撞了一下时妍,人跑的够快。
时妍被她说的细眉皱起,一上午惴惴不安。
店长宋唯一中午却叫住她,面色为难,“时妍,你要不最近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时妍听懂她什么意思,“唯一姐,是出什么事了?”
宋唯一把手机放在她面前,视频打开,正是上次更衣室她和傅卓弋的那段。
时妍脸色一变。
可湄氛不会透露客人隐私,而且涉及傅卓弋,他怎会允许这视频流出去?
宋唯一却开口,满脸为难,“这视频不是我调了监控,而是有人匿名发过来的,傅先生湄氛的总裁都要给三分薄面,时妍,我希望你清楚这背后的影响。”
时妍骤然起身,“有人要搞我。”
宋唯一置若罔闻,“离城有家分店,还缺个店长,你如果不想休假,去那里也行。”
时妍苦笑,宋唯一语气淡淡,但却不容置疑,她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那我考虑一下。”
宋唯一看她表情松动,语气也没那么僵冷了。
“可以,三天内给我答复就行,决定好,我安排那边派人接你。”
时妍苦中作乐地想,从模特员工变成分店店长,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但谁在搞她,她得弄清楚,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她去焰城大剧院找景希,进去之后却被告知,她去离城参加小提琴比赛,人不在剧院。
时妍有些急,不知怎的,想起今早招呼都没打匆匆离开的傅卓弋。
他是不是,为了陪景希,才丢下她一个人的?
第12章 不是不挑,是根本不在意(修)
想法一旦冒芽,就克制不住地往心里钻。
她发消息给傅卓弋,手机号还是被拉黑删除的状态,她打开微信。
【你在离城?】
以傅卓弋的脾气,她没抱信心,他会把自己加回来。
可对面没出现红色感叹号,她震惊地坐直了身体。
过了大概十分钟,那边发过来清冷的两个字。
【有事?】
无凭无据的,时妍却有种感觉,傅卓弋就在离城。
她没回傅卓弋,仅仅静默两秒,就做了决定。
宋唯一接到时妍电话,心满意足地颔首,“好,那你明天出发?”
“今天吧,越快越好。”
“行,我这就给分店打电话。”
时妍简单收拾了东西,拉着小行李箱搭了最早的班机。
一个小时时间,出了机场,天气阴沉沉的,下着细雨。
不远处小助理林然热情地挥手。
时妍跟过去,她说:“您是妍姐吧?唯一姐让我来接你。”
“您来的急,我们先给您安排了酒店。”
“行。”
林然本以为时妍好歹要问问酒店是什么样的,却没想到她半点不挑。
不,不是不挑,是根本不在意。
路上她全程不怎么说话,只低头回复了几次消息,问了一个问题。
“你去过离城大剧院吗?”
“去过。”
林然话匣子打开。
“听说焰城的一位小提琴家,在这有为期三天的汇演,我朋友还抢到了票,可惜我没空去看。”
时妍兴趣上来,“她叫什么?”
“好像叫景希吧。”
果然是她,时妍唇角恶劣地翘了翘。
“那现在买票还来得及吗?”
“妍姐想看吗?我这正好有一张,送您吧。”
“我把钱转你。”
时妍加了林然,小姑娘推脱,时妍比她执拗。
正巧车子到了。
“妍姐,您等下,我去拿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