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不要冲动。
在这里把它的千万分之一扬了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现在的情况是,我奈何不了它,它也讨不得好。
但是最外围的阵法已破,保不准已经有部分孢子扩散到地表了……大雪是对同色的它们最好的掩护。
不需要犹豫,我果断地放弃了和实验室死磕,转头就往地表上跑。
想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个情况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紧要的是救人,孢子的分裂速度恐怖到看不到极限,时间拖的越久,双方的差距会拉得越大。
我需要熟悉千手领地布局和人员配备的主事人的配合,以及能够替我承担部分防御,给我制造安全舒适的输出环境的人。
向上的路要比下潜要更加困难,沿途的白色孢子越来越多,我不得不花上大半的精力清除出一条路。
有好几次,粘性和吸力高到不可思议的白色孢子会缠住四肢,想要故技重施,意图抽空查克拉――当然,它什么也没有抽到。
被粘了一身蛛丝的我冷笑一声,直接对着自己把所有的火系破道放了一遍。
来啊,看看是我先被烧,还是怕死的你先退?
笑话,在实验室的门口怕触及什么机关,我缩手缩脚,不代表在远离了阵法后我还会被你欺负到头上来。
“你以为我敢一个人过来,是头脑一热吗?”我盯着发出无声哀嚎枯萎的生命体,嘲讽:“别挡路。”
“你为什么……没有被……污染?”被烧焦的残骸困惑而不甘,“区区……”
“――区区身体孱弱之人?”我冷下脸,一脚踩上黑化的污渍,“真不好意思,现在的我暂时不做人了。”
通往地表的地下通道昏暗无人,除了化为余烬的碳化生物,以及终于识相退开的成群白色孢子,没有人看到,此刻我的表情和气场,与战场上纵横捭阖的宇智波斑有三分相似。
――为什么只有三分?
光是手中有没有人命的差别就是天堑,不如说,在心肠不够硬,手段也不够狠的情况下能做到三分相似,已经足够惊人了。
至少,思维共享的白色孢子们――或者叫它白绝,以及绝对隐藏在这之中的主体――黑绝,的确被唬住了那么一会。
表面上成竹在胸,实际上早就已经急上火的我当然没有发现它们的异常,趁着这份空档,一鼓作气冲出了地面。
视野陡然一亮,我有些不适应地眯眼,不同于不久前的死寂,充斥在耳边是嘈杂的呼喝声以及重物相撞的声音,可以判断又旅和守鹤充分地执行了我的嘱托。
……就是不知道它们用的方案一还是方案二?
“桃――桃――”辨识度高到离谱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守鹤哪怕变大了声音还是带着一股状况外的傻气:“这里这里――”
下一秒,没等我听声辩位,一条仿佛有自主意识的尾巴缠了上来,我眼前一花,人就换了个位置。
“又旅,下次可以打声招呼的……”我痛苦地捂住并不怎么舒坦的胃部,勉强调整呼吸,“好吧,我也知道事有紧急,是我身体素质太差……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让老朽来说吧。”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接过了我的话头,随着他的出声,嘈杂的人声纷纷压低了分贝,显示出了此人不低的地位。
说话之人须发皆白,严寒的冬天身着一身短打,精神矍铄,眼睛锐利。
“大长老。”旁边的人纷纷低头,低声,“截止目前,所有族人已经聚集完毕。”
“我知道了。”被尊为'大长老'的族老颔首,将目光停在了我的身上,“族长大人外出,现由老朽代行领袖一职,族中余下族老作辅。”
场面顿时正式起来,第一次见到以往背着手晒太阳的老人另一副面孔,我不适应地:“是……您好?”
也正是这会,我看清了所处的周围。
这里显然是族里的一处战略撤退点,物资和武器有所配备,除开占据了一半空位的,体型已经有所收敛但还是很大的两个尾兽,另一半就是留守的千手族人。
部分的伤员,孩童,老人,固定留守的剩余青壮年,他们是主要战力,以及武力值偏弱的家眷,大多是会一些医疗忍术和幻术的后勤辅助人员――看起来明显是早有准备的撤退。
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又旅“砰”地一声变回了小猫的大小,跳到我的肩头对我耳语:“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就在聚集人手,一部分与外面蔓延的白色对峙,另一部分在想办法联系外界。”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似乎听到了大脑发出了生涩转动的声音。
这么说,在我到来时,千手就已经开始了自救?
“只可惜,所有发出去的讯息全部没有回音。”老人神色沉沉,“你能联系上族长么?”
我抿嘴,摇了摇头。
“是么,”他的表情并不意外,很快就跳到了另一个话题,“那么,先互通情报吧。”
……
极端恶劣的天气下,千手族地变成了一座孤岛,我的到来带来了外界的讯息,也打通了敌我双方的信息不对等。
只不过,我隐瞒了灾祸的源头来自于千手扉间实验室这一事实。
既然灾难已经造成,且无法挽回,这个生命体又不是那种找到源头消灭就能一劳永逸的存在,那么明显无关紧要的始发地也变得可有可无……我只是懒得再多说几句而已。
感谢千手的当机立断,截止到目前没有人员出现折损,只是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外面的孢子增生到一定的范围,它们就会吞没这里。
而从地下打的照面看,它显然下足了血本要毁掉这里。
“这样啊,”听完我陈述的长老双目微瞌,“困兽之局,好心机。”
我沉默。
慢了一拍变回小小貉的守鹤吭哧吭哧地爬上了我的另一侧肩头,扒住我耳侧的头发,小小声地提问:“桃桃,我不明白。”
我忍住揉耳朵的想法,也小小声地:“不明白什么?”
“外面的那些,我和又旅的尾兽玉可以轰没,”头脑简单,但杀伤力惊人的守鹤挥了挥爪子。
另一边的又旅甩了甩尾巴,无声地表示赞同。
“我知道,谢谢守鹤和又旅,只是……”我看了一眼无声地做着战斗准备的千手族人,轻声道,“只是,谁也无法保证在突围时,身边的人会不会被附体,或者被取代,又或者突然无故死去。”
纷纷扬扬的大雪让躲藏的难度翻了好几翻,而一旦防守出现漏洞,所要面对的,就要比战场上的死伤更加残酷。
更不要说,谈判完成后的千手们回来看到这样的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不是所有人都是千手柱间,不会迁怒。
即便不会迁怒自己人,让他们没有来得及反身救援的宇智波未必然会被记恨上。
摆在面前的解决方法清清楚楚,只有两条路。
第一,死守住这最后的土壤,我的迟迟不归必定会引起那边的警觉,至于要等到加速赶回的千手的支援,加上回程的漩涡封印术,里应外合,就是破局之时。
第二,万一时间不够,没有守住这里……
“死战。”有一个坚定的声音这么说道,“绝对不能让这个东西伪装成我们中的人混入千手。”
“桃桃,老朽有一问,”一直闭目沉思的大长老睁开了眼,似乎做了一个什么决定,“你能感受到,那家伙的本源也在此地么?”
我很想说不能,但对上他那双看透了一切的眼睛时,嘴唇翕动,最终吐出来一个:“能。”
“好!那就好!”为千手征战了一辈子的老人哈哈大笑起来,“它必定想不到,猎物还能反过来猎杀捕猎者,好哇!”
白色孢子的诡异之处有目共睹,它的居心不良,明晃晃的对千手宇智波两族的针对基本上已经无法遮掩。
第二条路就是……在确定无法得到及时救援的情况下,在局势变得不可挽回之前,封族,死战。
“所有人,你们有一刻钟的时间留言,”老人的声音如洪钟,一一扫视过族人的脸,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你……你并非我族人,且我们需要有一个人替族长传话,我知道你有自保的手段,到时……”
“我拒绝。”我也笑了起来,“您方才还将我认为是族里的一员,怎么这个时候就要把我排除在外了?”
“老朽何时说过?”
“没有吗?我刚刚一来,您才确认'所有族人集合完毕',难道不是指我吗?”当我想要狡辩起来没有人能赢得过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这么认为了。”
结果我没想到,多大一个人了,居然也开始狡辩:“那老朽宣布现在不是了。”
“你宣布了没用,我不听,”我看也不看他,抽出了一直嗡嗡作响的刀,“别那么悲观啊,老爷子,你还没问过我有没有办法呢,要想牺牲的时候多的是,和一个孢子一起说出去多没有格调。”
我歪着头,笑得放肆又不驯。
无人可知,外围涌动的白绝们,一致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现在,有五分像了。
我将冻僵的手指一点一点握紧了刀柄,重复确认道:“让我想想,只要做到在一瞬间把那玩意全部烧了就行,对吧?”
蹲在我肩头的守鹤不知道为何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地掉了下来,“桃、桃桃……?”
相比之下,又旅就好多了,二尾猫轻巧地一跃而下,谨慎而本能地拉开了一段距离后,不短的相处记忆让它勇敢地发出了关心的质疑:“你的鬼道做不到一瞬间的大范围秒杀吧?”
“鬼道不行。”我一点也没有反驳地点了点头,“所以我有别的方法。”
――一个,一直以来被我忽略了,但实际上,从我出生时,就被交付在我手中的钥匙。
我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啊,她生怕我无法安全地长大,生怕我遇上无法解决的危险,生怕哪一天,我的身边再也没有家人的守护,于是,她便给了我一个名字。
桃――这个能驱使她的主人的名字。
【――名字……就叫桃吧!
――桃?那不是你的主人的名字吗?
――没关系,这个孩子的灵魂不稳,降生和生长需要一个和我联系足够深刻的名字维系存在,小桃不会介意这个小事。】
只有危机降临,内心迫切地需要帮助时,我才像是解封了记忆一般地意识到,与名字一同交付到我手中的,不仅仅是稳固分裂灵魂的锚,还有无处不在的保护。
哪怕对一个半斩魄刀魂而言,邀请别的刀魂降临自己的本体,必然会造成不可预估的伤害。
……没办法,杀手锏嘛,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只期望于肩胛骨两侧的锁链封禁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吧。
在守护此地的阵法被外围的攻击压迫地出现裂缝,所有人都做好死战,甚至于反向防御大阵已经轰然启动,整个千手族地变成了只进不出的牢笼时,我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嗅到了雪中寒梅的冷香。
“绽放吧――”
举着标定为本体的刀刃的手不堪承受其重地颤抖着,我看见粉色的光环缠绕其上,直刃在撕裂的疼痛中分出了枝丫。
我在恍惚中,感受到了灵魂被一个存在拥住了。
是……和记忆里那个妖狐之夜一样的怀抱。
她说:呼唤我吧。
眼角似乎有液体渗出,我无声地张了张口:妈妈……
“……飞梅。”
第52章 泡沫
飓风, 烈火,与爆炸。
这就是全力赶来的千手柱间看到的族地。
在宇智波泉奈将话带到的时候,千手扉间就已经推测出了大概, 两人当机立断打断了上方兄长们的感情交流。
很快, 离开的少女渺无音讯,一去不复返, 再谨慎的人也坐不住了。
与此同时,一直维持着封印阵的漩涡彻底失去了和千手族地的联系。
那正是千手大阵启动的时候。
这个原本被漩涡内部研究出来用于防御的阵法旨在守护,只出不进,为的是守住千手最后的退路, 此刻被启动了应急反转, 自保之阵变成了只进不出的自杀阵, 没有人能坐的住。
千手柱间用最快的速度, 开着脚程最快,耗能也最为恐怖的木遁直线往回赶,却正好看见了飞梅绽放的瞬间。
在最恶劣的环境下,用最爆裂的火取代最繁复的雪……一个相当宇智波的做法。
一股强烈的要失去什么的预感笼罩了他,可他甚至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盛大的爆炸和火光一视同仁地将天空的雪与地面上伪装成雪的孢子净化成汽, 呼吸不稳的千手柱间从木遁中脱出,掌心触向隔绝了这一切的封印阵。
卡啦……咔嚓……砰!
被漩涡一族自豪地称为“能阻挡宇智波斑全力一击”的防御大阵,在这一个比落雪还要轻的触碰下,仿佛一个阳光下的泡沫,轰然碎裂。
……
我站在风暴与火的中心。
与鬼道一样,斩魄刀本就是针对灵魂的武器, 而此刻放眼望去全是可燃物, 飞梅始解的威力得到了史诗级的增强, 火势与爆炸威能超级加倍, 短短一个呼吸就已将威胁与恶意涤荡一清。
不过很显然,我也无法在多承受一秒这个伤害了。
痛到极致之后,突然就感觉灵台一清,我茫茫然地睁开眼睛,在升腾而起的水蒸气中,清晰地看到了从肩胛延展而出的锁链。
……与灵魂体共存的封禁居然都外显了。
鼻尖又是一股能让我落泪的冷香,一只让我无比眼熟的地狱蝶轻飘飘地从空气中飞出,它的翅膀挥动带起来一阵不属于寒冬的风,接住了从我眼角滚落的液体。
[别哭啊,桃桃。]
似乎有一个声音随着风擦过了我的眼角,
[要好好长大哦。]
那一只曾为我引过路的地狱蝶挥了挥翅膀,在它的上空,千手大阵如同一个倒扣的碗,被冷与热接连重击后,生长出了细细密密的裂缝。
“卡啦……”
我清楚地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咔嚓……”
的确是有东西要碎了。
我冷静地想。
然后,天碎地倾,我在天光乍破中,看到了喘着气,肩上留着厚厚的一层雪的那个人。
“你回来啦,柱间。”
我甚至还能向他挥挥手,语气带着炫耀,“来的正是时候,这里刚好打完哦。”
……
千手扉间是接着第二个到的。
等他到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连积雪都没有的族地。
火势和飓风已经退去,空气中只残留着些许造成了这一切的高温,所有的千手族人还保持着出站前的全盛姿态,最严重的伤势是一个小哥过于激动扭到了脚踝,其他的人连一根毛发都没有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