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知道了殷迹现在医学专攻领域是脊髓小脑性共济失调。
儿科的!
散伙时,她报复性地把许空,殷迹和陈阳冰的微信全加了个遍。
虽然在唐舒眼里可能都称不上是报复。
嘴里被咬破的花椒麻住了舌尖,思绪清醒过来。
谢宛宛自我调节似的做了次深呼吸。
这个男人上经历的挫败,她要在别的男人那里补回来。
谢宛宛退出页面,切微信小号,点开置顶。
晚晚:【昨天的夕阳很灵,推荐你也爬上去看看。】
S先生:【过了?恭喜。】
晚晚:【区区初审而已。】
S先生:【你应该许一个直接进入学生会,这样省事很多。】
她咽下花椒壳,回了个小狐狸沉思状的表情包。
S先生:【怎么了?】
晚晚:【我很意外】
晚晚:【你居然是个迷信的人。】
S先生:【轻度迷信,有助于美好生活。】
晚晚:【那希望上天让我一夜暴富。】
S先生:【(对方转账:8888)】
惊天巨款,从天而降,四个八糊了眼。
晚晚:【?你疯了?】
S先生:【拿吧,让你体会一秒暴富的快乐。】
晚晚:【阿拉丁神灯见了你都得失业。】
S先生:【别多想。】
S先生:【记得过了晚上十二点给我转回来。】
开玩笑就好,真是吓了跳。
差一点贼心占据大脑,感受到了一种在道德底线反复横跳的刺激。
晚晚:【滴~暴富体验卡】
晚晚:【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有老婆孩子的秃头暴发户。】
S先生:【是的话呢?】
晚晚:【我拿钱就跑。(奸笑jpg)】
不等他回复,立刻跟了下一句,语气带些俏皮。
晚晚:【不是的话,我就会更喜欢你啦~(比心jpg)】
聊天框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几秒,消息跳了出来。
S先生:【晚晚同学,我很欣赏你的真实。】
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
辣味充斥口腔,脑子却有些恍惚。
虚拟网络,哪来的真实。
他是不是有点入戏太深?
晚晚:【退还:8888】
S先生:【不体验了?】
晚晚:【虽然是假的。】
晚晚:【但我刚才确实体会到了生活的美好。】
S先生:【你也可以让他变成真的。】
什么意思?
聊天框里忽然有一种粉红泡泡正在聚集的错觉。
是因为自己下意识过度解读了S先生的话吗?
她咬住下嘴唇,改为双手打字。
晚晚:【你指的是钱还是...】
S先生:【都可以。】
都可以。
所以他默认了这话能被误解?
谢宛宛猛灌下一口汤。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虚的感觉久久不能停歇。
朱子钰给夹了只鸡翅给她,诧异地说:“你脸怎么这么红?”
“辣的。”谢宛宛又灌了口汤,这次直接喝到了底。
她迟疑了一会儿,问朱子钰,“你说一个人同时对多个异性心动,这正常吗?”
朱子钰说:“正常啊,我玩乙游的时候,一次能爱五个男人,还不受现实中的伦理道德制约。”
“你说的...”谢宛宛忽然对她肃然起敬,“很有道理。”
S先生是虚的,唐舒是实的,他们并不冲突。
食堂的门帘被拉开,带走一阵室内的饭菜香。
谢宛宛一眼就看到了唐舒。
他站在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身边,气场随和儒雅,哪还看得见昨日的痞气。
临近下午的课开堂,三号馆食堂里的学生并不多。
凑巧的是,走在前面的教授把位子选在了谢宛宛右边那桌。
中间只隔了一个位子。
身体自主地选择了避嫌。
谢宛宛低下头,视线淡然地偏离轨道。
耳边传来衣料的摩擦声。
“小唐,今天课上你提的市场观点我很好奇你父亲会怎么看,下次让他过来陪我喝喝茶。”
“好的,我一定把话带到。”
微沉的嗓音中带着笑意。
余光里,唐舒一边回话一边曲指解开衣扣,把外套随手挂在椅凳上,然后跟着教授一起去点餐。
朱子悦盯着他们的背影,轻微激动:“姐妹,这是我离帅哥最近的一次。”随即她转换了声线,很颓废,“可惜我们还有十分钟视听课就要开始了。”
谢宛宛瞄了眼椅凳上的卡其色外套,凝思了一会儿。
桌子底下的手指挑动着腕上的手链。
她与朱子钰一前一后站了起来,不经意似的往右边甩了甩手,难以察觉的金属碰撞声落进耳朵里。
她对朱子钰微微一笑:“走吧。”
谢宛宛端着餐盘与唐舒错身而过。
忍冬与苦艾交织在一起的味道钻入鼻腔,心旷神怡。
唐舒与教授一同落座,他掰开一次性筷子,清了清嗓子。
对面的田教授和蔼地说:“在你老爸的公司实习很累吧。”
唐舒:“不累。”
田教授赞赏地看着他:“年轻人体力就是好,要是换我一下子学校,一下子公司,还要兼顾学生会一堆杂乱的事物,人都懵掉了。”
唐舒礼貌地笑笑:“能者多劳,这可是您经常说的话。”
说完他顺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看一眼下午开会的文件。
拿起衣服的瞬间,听到清脆一声,有什么亮亮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闻声垂眼。
是一条玫瑰金的细手链。
唐舒弯下腰,把手链捡起来,发现上面挂着一对小巧的八分音符。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刚才这座位上没有东西。
唐舒把视线轻轻落向身边的位子,几分钟前谢宛宛就坐在这里吃饭。
她今天穿了一条很衬她肤色的白色衬衫长裙,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十分晃眼。
唐舒把手链握在掌心。
田教授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专心地低头吃面,随口又问:“下午没课是去公司吗?”
“不去了。”唐舒将手中的东西自然地放进口袋里,“学生会招新我去盯一盯。”
“你什么时候管过这事儿?”
唐舒顿了顿,淡道:“今天刚接手。”
第十章
谢宛宛的面试定在傍晚五点半。
下了第六节 课小跑赶到2号馆,电梯外扎推排了十几个人。
她对了眼时间。
只剩下两分钟,来不及再等一轮电梯。
教室在六楼,不算高。
于是果断冲进昏暗的安全通道。
阴冷的楼梯间里有股潮湿的霉味,一路上感应灯陆续打开,光线螺旋着向上照亮。
拉高裙摆,减少行动的阻碍,屏住一口气两节两节地快步蹬上去。
到了后半程气息错乱,大腿肌肉紧绷在一起,酸胀沉重。
走到五楼平台,她扶着栏杆喘了几次,然后低头整理了一下裙摆。
抬腿继续往上爬时,六楼安全通道标识下方的身影吓了她一跳。
她讶异地望上去,唐舒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灰蒙蒙的楼梯间里,他倚着墙,烟雾从他薄唇里吐出来,笼罩住懒懒的表情。
空气沉寂,感应灯自动灭了,四周蓦然黯黑,仅留一颗闪在他嘴边的微红火星。仿佛引燃了她的胸口,烧得心脏砰砰加速。
谢宛宛调整了一下呼吸,步伐平稳地走上去。
感应灯重新亮起来,那张俊脸愈发清晰。
配合这一袭温润绅士的造型,脑海里出现一个极其贴合的词语:斯文败类。
校园男神颓懒的模样她可是见了不少次了。
奇怪,怎么感觉还有点小骄傲呢。
“校区全面禁烟。”谢宛宛在他跟前站定,歪了歪头,“请问学生会主席带头触犯校规,举报有赏吗?”
唐舒夹下烟,盯着她看了须臾,若无其事地又抽了一口。
“威胁我?”他眼里有狡黠笑意,“你觉得有用吗?”
确实没什么卵用。
抽烟这事儿平常纪检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众所周知,有些口号是拿来喊的。有些事情是做给校领导看的。
停留在唐舒脸上的眼神逐渐混入不明的成分。
有些男人站在那儿就是可以撩的。
“没有啊,我不想威胁你。”谢宛宛用冤枉地口气说着,顺势往前挪了几步。
唐舒下意识眯起眼睛,像感应到自己领域里出现了侵入者,洞察力变得敏锐起来。
可是他的大脑没有下达躲开的指令,纵容眼底的女生伸手夺过他指尖的烟。
谢宛宛捏住被咬过的烟蒂,放进嘴里浅微地吸了一口。
辛辣的味道充盈口腔,但并不讨厌,衔上唐舒的眸眼,轻轻将烟吐出来。
被喷上烟雾的领口微凉,同时在鼻尖扩散的还有属于谢宛宛的气味,一种独特的,令人恬逸的味道。
她灵动妩媚的双眼附上一层朦胧的娇意,声音略微甜哑:“做你的共犯,总行吧?”
谢宛宛自以为撩得特别到位,无论是动作,还是声音,堪称完美。
而唐舒这个男人,是根硬骨头,难啃。
她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是否有一丝动容,要是条件允许的话,她想靠在他结实的胸脯上好好听一听心跳声。
就在这时,上天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声。
“会长啊——”身后忽然响起一道高亢的男声。
来不及闪开,后肩已经被安全通道的铁门撞出了响亮的“砰”声,随即一个踉跄倾向唐舒怀里。
她的鼻头撞在他的锁骨上,一边的太阳穴蹭过他的下颌,温热蔓延到整面脸颊,飘进脖颈的发丝撩动每一处毛孔,耳畔能听到她急促地吸了口气。
谢宛宛瞳孔微缩,在胸口贴近的刹那,她模模糊糊感受到了一阵心跳。
仿佛是与她相似的节奏。
背后开门时扇起的风接踵而至,明亮的灯光泄入昏暗的空间,视线掠过厚实的肩膀,细碎的尘埃混在光晕中交错飘荡,墙面映出他们相贴的影子,在一瞬间从两道汇为一道。
唐舒收回虚掩在她腰间的手臂,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一步,一半身形匿进阴影中。
与此同时,谢宛宛也快速支起上半身,站稳。
手上的烟已经被折曲了,看着被灭掉的火,她狐疑地朝唐舒的外套上瞅去——
上衣口袋处烫出一个黑不溜秋的洞,大概有小拇指指甲这么大。
洞旁边有一道细小的绣花英文。
这种时候连视力都直蹦5.3。
HERMES
......这总不会让她赔吧!
她瞪大眼睛,捂着嘴,倒抽一口冷气,直往门后的空隙退。
显然,顺着她视线往下看的唐舒已经发现了这个洞。
他眉间一跳,冷冷地扫她一眼,先把话头朝向找他的学生会干部,平静道:“什么事?”
这名学生会干部浑然不知地回道:“啊?哦哦,是这样的会长,有个叫谢宛宛还没到。”
听到自己名字,谢宛宛收回失态的表情,从门后举起手,话却被堵在了嗓子眼。
“不用等了,”唐舒走到她身旁,把手揣进口袋,“她的职位我已经定了。”
谢宛宛端倪着他的侧脸,试图找出一丁点破绽。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接过对面人递出来的文件夹打开。
谢宛宛看到自己的照片印在上面。
是她提交的简历。
为了能被录取,谢宛宛在填表的时候把自己能写的技能都写上去了。
比如熟练运用Adobe,office所有功能,比如会唱歌谱曲演话剧,她甚至把刚考出的驾照都摆上去当彩虹屁吹了。
灰色的钢笔唰唰几下在空白处打了几个勾。
谢宛宛低头看着唐舒把表格翻了一页,然后在录取部门栏目里,行云流水写上了:
【秘书部(司机)】
这么草率的吗?虽然她是很想当秘书之类的,但是这个司机是怎么回事!司机有什么前途?司机能给素质分吗?外头当司机跑车都是给钱的,让她给学生会当司机是做慈善吗!
“等等......”眼看着即将尘埃落定,她想要挣扎一下,伸出手抓住那只掌握她命运的手腕,卑微地问,“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唐舒嗓音凉凉地说:“这件外套五万二。”
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
随着铁门的关闭,楼梯间的气流似乎变得悲伤起来。
要说能瞬间盖住美好悸动的,恐怕只有贫穷。
“想说什么就说吧。”这次是唐舒先开得口,“蹲在那里也不会长出钱。”
谢宛宛转过头,抱着膝盖,周身散发着怨念:“想说一点污秽的词语。”
唐舒明知故问:“生气了?”
谢宛宛咬着唇,怪里怪气:“我哪敢,我还得赔你衣服呢。”
唐舒负着手,提议道:“这样吧,给我开一次车抵一百。”
谢宛宛立刻拿出手机想用计算机。
一次一百,一共...
“别算了,一共五百二十次。”唐舒似乎对她的举止很无语,摇了摇头。
谢宛宛的手指在数字键盘上顿了顿,缓慢地把计算机从后台滑掉。
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没精力多想,熟悉感很快被金钱的颜色覆盖。
她扬起头,觑上去:“不对,你套路我。”
唐舒双手抱臂,摆了下眼神。
意思大概是:你说,我听着。
“五百二十次,你毕业之前都开不完好吗!”谢宛宛用一副你当我傻子的模样盯着他。
她无意识地微微嘟嘴,嘴上的唇釉泛起浅浅的水光。不可否认的是,她有几次装可怜的面孔,很受用。
“除非...”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裙摆的灰尘,伸出两根手指,“一公里两百。”
唐舒软下声:“一公里一百,随叫随到。”
谢宛宛:“有钱不赚王八蛋!成交!”
女生的嘴角上扬,指着他的脸喊道:“不准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