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到唉声叹息地说：“我终于还是通宵了。现在感觉加班到十一点也挺轻松的。”
杨月月同情地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
都不好，但是没办法。以前她也是这样苟且的。
过了一会，文明明拎着三份早饭过来了。
“你要的饼，给你放这里了。”文明明把两份早饭放到周到的桌子上。
“另一份，麻烦你帮我送给隔壁办公室的郭鑫。”周到腾出一只手，拿起大饼啃两口，然后放下大饼，边吃边工作。
文明明把另一份早饭送到隔壁了。
郭鑫也是一样在忙碌，连看文明明一眼的时间都没有，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随口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文明明说完走了。
他有点佩服郭鑫，通宵了一晚上，精神还这么好。周到已经看着很颓废了。
回到自己的工位，文明明老实地吃早饭，不打扰周到工作。
这时韩冉冉过来了，看到周到还在工作，惊讶地问：“你还没有弄好呀？”
周到心累地说：“我也不想呀。昨天看到你们两个下班的时候，我心都碎了。你们走了，整个办公室就我自己了。”
韩冉冉笑着说：“我们走的时候也很同情你。我以为你现在已经回去休息了。”
“我也是被骗了。郭鑫跟我说没有多少活，我们两个一晚上就能做完。结果就成了这样。”周到悲痛地说道。通宵本来就让人很疲惫，没有加班费，就更加让人疲惫了。袁老板还一直口口声声的说，加班太多，后面的时间都是垃圾时间，人太疲惫，反应能力和思考能力都下降了，做事慢，效率低。
以前周到还觉得袁老板是不支持加班的，现在才知道袁老板是既让他们加班，又嫌弃他们工作得慢。周到感觉很心凉。他们一点都没有闲着，着急忙慌地工作。是工作太多了，不是他们工作慢。要是真的能做完，他肯定就做完了，谁想通宵之后，还要在这里继续上班呀。他们不是机器，感觉不到累。
韩冉冉感慨地摇摇头。
“这话你不是经常说吗？你应该知道这是骗人的话呀。”杨月月调侃道。这话她听着都耳熟。
周到懊悔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知道也必须要干呀。”我又不能拒绝。
“月月，你通宵加班过吗？”韩冉冉好奇地问。
她想了解一下情况。
杨月月肯定地说：“通宵过好几次。我们都通宵过。遇到紧急的项目就要通宵。但是很多紧急的项目本身不是紧急的，是被拖成紧急的。”
韩冉冉不解地问：“什么意思呀？”
这句话问出口时，她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就是忙，没时间做，然后客户催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就变成了紧急项目了。”杨月月解释道。
“哦……”韩冉冉了然地说道。
临近上班时间，赵姐过来了。看到周到还在上班，也是一脸惊讶。
周到又应付了一番赵姐的慰问。
“你要不要喝点咖啡提提神。”赵姐关心地建议道。
周到无奈地说：“不要。我现在头已经很疼了，在和咖啡，头更疼。”我不能再刺激我这岌岌可危的大脑了。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咖啡，是休息。我要早点干完活，回去睡觉，太困了。
赵姐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周到一直弄个到十一点，终于把工作做完了。他关上电脑，就回去休息了，也没有跟赵姐说一声，怕赵姐让他下午还过来工作。
第166章 我们以后不会也要这样加班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韩冉冉担心地问：“赵姐，我们以后不会也要这样加班吧。”
赵姐怕把韩冉冉吓走了，保守地说：“应该不会。袁老板现在正在招人，人多了，我们干得就快了。到时候应该不会通宵。”
韩冉冉庆幸地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工作好几年了，还从来没有通宵过，以前最多也就是就加班到凌晨一点。然后第二天就不用去上班了，可以回去休息。”这么加班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赵姐惊讶又羡慕地说：“你以前工作的单位这么好？”
“是呀。公司比较大，大家都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韩冉冉有点自豪地说道。
“那工资怎么样？”赵姐好奇地问。
“工资也挺好的。交完五险一金，还有八千多。如果不是被裁掉，我会一直干下去的。”韩冉冉惋惜地说道。
赵姐认同地点点头，如有所思地说：“待遇确实好。”
她现在工作了快十年了，工资待遇才差不多赶上韩冉冉的工资待遇。
杨月月不感兴趣地听着，认真地吃着自己的午饭。这些事情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不太关心。别人工资高，待遇好，她不羡慕；别人工资低，待遇差，她不嫌弃。
以后她很大概率不会打工了，打工也不会这么委屈自己，这么苟且地工作了。可能会基于爱好和兴趣做一些事情，就算是要花钱也没关系。
以前她羡慕有钱人的时候，李丽还劝她说，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可是到现在，她都没有发现有钱人有什么烦恼。
她现在心胸都变得宽广了。很少会因为别人的无礼生气。她自己偷偷地开心。管别人怎么想，管别人怎么看，她一想到自己那么有钱，就觉得很开心，也懒得和这些无礼的人计较。
没有烦恼，心情也变好了。袁老板只要不惹她，她都不会生袁老板的气。
韩冉冉苦恼地说：“我现在感觉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落差太大了。天天这么加班，我有点不适应。”
杨月月佩服地看向韩冉冉。这话说得有水平，通过抱怨，来向赵姐传达自己的意愿。她不用直接说，没有得罪人，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能得到解决，那很好；得不到解决，她也没有什么话柄。
杨月月听到了韩冉冉心里的声音：赵姐，你赶紧跟袁老板反应反应，我们这么加班，真的不行。我这点工资，实在干不下去。你是经理，你不能不帮我们争取呀。
赵姐完全没有看出韩冉冉的心思，安抚道：“习惯就好。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公司现在也不容易。袁老板能给我们发工资已经很好了，很多公司还拖欠工资呢。”
韩冉冉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心想：很多公司还倒闭呢。你要是这么比，那真是不要比了。赵姐，你一个打工的，怎么这么为袁老板考虑？
杨月月听到韩冉冉的心声，忍不住笑了。
她不敢笑得太大声，抿着嘴偷偷地笑。
韩冉冉看向杨月月，一脸的无奈和哀伤。她觉得杨月月是在笑赵姐。
赵姐埋头吃饭。这些事情，她真的做不了主。她就是一个袁老板推出来当坏人的。袁老板不骂她，她已经谢天谢地了，哪还敢跟袁老板说这些。再说了，袁老板本来就觉得他们加班少，让他们多加班。
袁老板的想法，她能看出来；韩冉冉的想法，她也能读懂。但是她也无能为力呀。
杨月月安慰地对韩冉冉淡淡一笑。
这些事情和赵姐说没用，和袁老板说更没用。袁老板反而会觉得韩冉冉不勤奋，不能吃苦，以后说不定会想要让韩冉冉自己辞职。
杨月月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韩冉冉说一下这些情况了。不然，韩冉冉可能会吃亏。
吃完饭，杨月月对韩冉冉说：“冉冉，我想吃雪糕了，我们一起去买雪糕吃吧。”
韩冉冉爽快地说：“好呀。我也想吃雪糕了。”
“赵姐，你要吃吗？我给你带一个。”杨月月热情地说道。
“不用，我要睡了。你们吃吧。”赵姐婉拒道。
“哦……”
杨月月和韩冉冉一起出去买雪糕了。
买完雪糕，杨月月提议去路边的长椅上休息。
韩冉冉没有说话，跟着一起去了。
坐下来之后，杨月月缓缓开口说道：“冉冉，我跟你说几句话，你觉得合适，就听着；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有说。”
听到这里，韩冉冉立刻就感觉杨月月要说的话不一般了。
“嗯嗯，你说……”韩冉冉急切地说道。
杨月月把嘴里的雪糕咽下去，口齿清晰地说道：“说公司不好的事情，你不要和赵姐说，也不要和袁老板说。你们现在这样加班，就是袁老板要求的。袁老板不喜欢听大家说公司不好的话，或者抱怨公司的管理。你跟袁老板说加班太多，不适应，袁老板不会减少加班时间。反而会觉得你不勤奋，不能吃苦，以后说不定会想要让你自己辞职。你要是想在这里干，就小心谨慎点；要是不想在这里干，也要小心谨慎点，不然袁老板以后可能会为难你。昨天那个大哥，人都走了，还被袁老板批评一顿。”
韩冉冉专注地望着杨月月，受教地点点头，后怕地说道：“我知道了。”
她是不太想在这里干，但是她也害怕袁老板找理由扣她的工资，那可都是她辛辛苦苦，付出很多努力挣来的。就算是她要申请劳动仲裁，去法院起诉，这个过程艰难又漫长不说，最后袁老板也只是付出了他该付出的，没有什么损失。她损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
不管输赢，她都是吃亏的一方，还是好好地跟袁老板相处，拿到自己的工资。她不打算在这家公司长干。
“你知道就好了，不要到处说。”杨月月叮嘱道。
韩冉冉保证道：“嗯，我不会说。”
她们两个都心事沉重地吃着雪糕。
第167章 我不计较工资，我计较什么？
韩冉冉望着天上飘浮的云彩，叹息道：“唉，如果有一款软件可以对这些大大小小的公司做背调就好了。违反劳动法呀，老板不好呀，加班严重呀……这些员工在求职中希望知道的情况，能够清晰明了地呈现。员工再找工作的时候也能避开一些坑的公司。现在员工要对公司背调太难了。”
“你这个想法挺好的，不过实现起来有点难。袁老板都不让我们抱怨公司一句。这样的软件怎么收集公司的这些违法的情况。”杨月月客观地说道。
韩冉冉思路打开地说：“不是让公司自爆，是让员工吐槽。作为直接关系人，他们最有发言权，也最愿意说这些事情。”
“但是员工说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呀。员工肯定会向着自己说呀。”杨月月理智地说道。
“十有八九是真的吧。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韩冉冉说道。
杨月月轻轻地点点头，说道：“希望这样的软件早点被开发出来，投入使用，并且不断完善，让信息更准确一点。这样也许公司就会收敛一点，对员工好一点。”
韩冉冉兴致勃勃地说：“我要把这个想法投给那些软件开发的公司。”
“我支持你。”杨月月认同地说道。
韩冉冉走这条路，她就走另一条路，教大家怎么维权。
杨月月吃着雪糕，思考着自己怎么才能把自己维权的过程分享出去。她要在各个软件上都注册，然后分享自己维权的过程。
明媚的阳光下，她们两个各有心事。
年纪差不多，她们也能聊到一起去。杨月月现在对周围这些深陷职场困境的人都很同情。真正经历过之后，她就没有以前那么天真了，觉得干得不舒服可以辞职。很多人没有这种随性的资本，面对职场不合法对待时，也没办法说「不」。
大家都想过得顺心顺意，但是真正能做的却没有几个。
袁老板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他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只是说说。他的行为表达出来的是截然相反的。法律明确规定的事情，他都肆无忌惮地违背，又怎么会真正地为员工着想。
雪糕甜蜜的味道也不能掩盖她们心底的苦涩。
韩冉冉叹息着说道：“现在很多小公司都是这样，管理不规范，老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老板闲着没事，天天盯着员工干活。闲一点，不加班，老板就心慌。现在真的是到处都是人，企业也不用担心招不到人。招不到人，企业就从现有的员工身上挤时间。应付过去，正好也不用招人了。”
现在这份工作，韩冉冉干得一点都没有精神，时刻都是煎熬，时刻都想着辞职。如果她不是前几年工作的时候没有存钱，她现在肯定就不着急找工作了，来这里的第一天，知道晚上还要加班到半夜，她也会像那位大哥一样，毫不犹豫地就走了。
杨月月很难不认同地点点头，说道：“确实。”
韩冉冉义愤填膺地吐槽道：“网上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专家还建议年轻人工作不要计较工资。我听到这话都想冲到他们面前把他们骂一顿。我不计较工资，我计较什么？我计较老板每天赚多少钱？我计较老板每天又让我加了多少班？我计较老板每天压榨剥削了多少？这样的工作，这样的工作环境，这样的工资……我不计较工资，我还来干什么工作？要不是因为没钱，我早就不干了。不计较工资，我脑子有毛病呀，我来这里受罪，每天从早忙到晚。”
“你别听那些专家的建议，不知道是一群什么人，都是跟神仙一样，活在天上。然后时间久了，他们觉得大家也是活在天上。一个个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痛苦，还袖手旁观地说着风凉话。”杨月月劝说道。
“就是。我听着就来气。他们要是想过我们这种社畜的生活，也没有人拦着他们。”韩冉冉气愤地说道。
……
吃完雪糕，她们就回去了。韩冉冉要睡午觉。
她们回到办公室，赵姐已经睡着了。
韩冉冉坐下没有多久也睡着了。
对面的文明明也在睡午觉。整个办公室就杨月月一个人还清醒地坐着。
看到大家都睡了，她也想睡，趴在桌子上努力了很久都没有睡着。她现在也变得挑剔了。趴在桌子上睡，总是觉得不得劲，胳膊疼，脸疼，脖子也疼。反正就是怎么睡怎么不舒服，还是回家躺在床上睡舒服。
杨月月无奈地靠在椅子上发呆。
文明明就快要走了。等文明明走了，袁老板应该就会把她开除了。以她对袁老板的了解，袁老板肯定会让她自己辞职。他不用给杨月月任何赔偿。
不过杨月月才不会让袁老板成功。不管闹到什么程度，她都不会主动辞职。就算是全公司的人都不给她好脸色，她也会坚持工作，跟袁老板耗着。
袁老板要是跟她吵，她也跟袁老板吵。谁怕谁呀。她现在已经把口才和心理素质都练出来了。相亲遇到的那些奇葩也不是光让月月生气了，还让杨月月学到了很多。
杨月月现在就开始设想自己和袁老板的较量了。她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不管袁老板说什么，她都不会主动辞职。袁老板如果把她的工位给别人坐，那她就坐在办公室里闲着，等着下班。
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杨月月设想了很多种袁老板对付她的方法，她也想除了对策。在她的脑海里，她已经和袁老板吵了很多次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