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韩冉冉抱怨了一通，心情也变得没有那么沉重了。
她们骑着电动车，一起去公司上班。
走到公司楼下，文明明老远就看到了她们两个，欢喜地笑着说：“杨姐，早上好。”
他喊得很大声，还热情地挥舞着手臂。
杨月月看到了青春和朝气。虽然她也很年轻，但是经过将近一年的职场生活的折磨，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年轻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苍老的心。
“早上好。”杨月月回应道。
韩冉冉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不过她也能理解。她和文明明毕竟不熟。而且文明明就快要走了，也没有机会建立感情了。
来到办公室，她们迎面遇到了袁老板。袁老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杨月月和文明明都没有说话。
韩冉冉主动打招呼，倒是替杨月月和文明明缓解了尴尬。
他们两个都不想和袁老板说话。
到了办公室，里面没有一个人。
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位。
周到的工位上还放着他昨天接的一杯喝了一半的水。
过了一会，周到也拖着疲惫的身躯过来了。
“昨天晚上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会我，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周到有点埋怨地对文明明说道。
文明明心累地说：“大哥，你大半夜给我发消息，我都告诉你，我要睡觉了，你还给我发。我就把手机静音了，然后睡觉了。”
“我昨天睡到半夜，被饿醒了。起来吃了一碗泡面，然后就不困了。但是又无聊，就想找个人说说话。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周到幽怨地说道，像是被辜负了一眼。
文明明无奈地笑了，转移注意地说道：“你第二个想到的人是谁？”
周到委屈地说：“没有第二个。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你还不搭理我。”
杨月月微微皱眉。她怎么感觉周到最近变得活泼开朗了，是不是加班加的精神出问题了，还是他们相处得多了，熟悉了，周到不把大家当外人了，露出了本性。
“到哥，你在这里混得这么差的吗？只有我一个朋友。”文明明开玩笑地说道。
“也不是。其他人都忙，没有时间休息，我舍不得打扰。”周到如实说道。
文明明无奈地摇摇头，原来自己才是大怨种。
“昨天晚上我无聊地在宿舍发呆，直到凌晨三点才睡着。后半夜睡得都迷迷糊糊的，早上起来感觉很累，跟没有休息一样。”周到疲惫地说道。早知道，他应该多吃一碗面再去睡觉或者吃点抗饿的。
韩冉冉小声地问：“昨天赵姐给你打电话，你知不知道？”
“醒了就知道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没有给赵姐回消息。今天早上，赵姐给我发消息，让我好好休息。”周到一脸无奈地说道。
文明明激动地说：“赵姐是让你今天休息的意思吗？”
“想多了。赵姐发错了。她说让我昨天好好休息，可能是后悔给我发消息让我过来加班吧。”周到淡然地说道。
他们三个听完都哭笑不得。
临近上班时间，赵姐也过来了，一身的疲惫。
整个办公室也就杨月月和文明明精神比较好，他们三个都垂头丧气的，一脸生无可恋。
赵姐是他们三个中最累的，身心俱疲，目光涣散，一脸哀愁。
现在大家跟赵姐也没有那么亲密无间了，心里有想法也不会跟赵姐说了。也不是大家孤立赵姐，就是大家都觉得和赵姐不是一路人了，怕被赵姐拿捏。
大家都认真地工作，赵姐突然说道：“文明明，你走之前，打印一张离职登记表，把你工作内容和工作交接填一下，然后找袁总签字，才能走。”
文明明乖巧地点点头，轻快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杨月月突然感觉心里很痛。说着说着，文明明真的就要走了。她知道文明明离职的具体日期，但是当文明明要走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很难过。
第176章 刚创建的友谊，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崩塌了。
文明明来这里的时间不长。杨月月却觉得自己和文明明的关系最好。刚建立的友谊，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崩塌了。
现在回想文明明刚来的时候，仿佛还是不久以前的事情。一晃，两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周到比杨月月还难过。
“你走了之后，我又得自己去吃饭了。”周到依依不舍地说道。
公司只是失去了一个实习生，他失去的可是一个饭搭子呀。
文明明笑着说：“公司这么多人，你再找别人跟你一起不就行了。”
周到轻轻地摇摇头，挑剔地说：“不一样。”我喜欢和你一起去吃饭。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我喜欢的。
“那你一个人去吃也挺好的。”文明明随口说道。
周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倔强地说：“以后过得好一点，不要像我一样过得这么辛苦。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好好生活。”
“嗯。我会的。”文明明重重地点点头。
韩冉冉感慨地说：“你们俩的感情真好。”
“还行吧，刚认识不久。”文明明说道。
周到补充强调道：“一见如故。”
杨月月微微一笑，周到现在话也多了。
赵姐贴心地说：“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多带一份午饭，你也在办公室吃吧。我们都陪着你。”
对于昨天想让周到过来加班的事情，赵姐觉得很愧疚。
昨天晚上袁老板在微信上问她周到加班的事情。她说给周到发消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应，可能是睡着了。袁老板一开始很生气，发了很多条消息训斥她。
看不到袁老板生气的脸，她还是通过这些文字感受到了熟悉的压迫感。
本来以为袁老板骂她一顿就算了，没想到过了一会，袁老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非常善良体贴地说周到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不要给他发消息，打电话了。
赵姐又惊又喜地回复好。她本来也不想让周到过来加班，迫于袁老板的要求，才勉为其难地给周到发消息，打电话。现在袁老板都不这么要求了。她也解放了。虽然已经挨过骂了，但是她还是如释重负，就是对周到有点愧疚。
周到受宠若惊地说：“不用了。我喜欢出去吃。”
赵姐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陪着你出去吃。”
周到只得真诚坚定地说：“赵姐，真的不用了。我刚才都是跟明明开玩笑的。”
他没想到赵姐会如此执着，现在有点下不来台。赵姐一个女性，跟着他一起出去吃饭，公司里的人不知道怎么想呢。他承受不了这些非议。在办公室吃饭他也不适应，文明明走了，这个办公室就他一个男的。多尴尬呀。
“好吧。”赵姐遗憾地说道。
她想通过多关心周到，来缓解自己的愧疚感，顺便拉拢一下周到，也不能一直都严管，适当地表达一下关怀。她能力范围内目前有只能做到这些。涨工资，少加班，这些她都做不到。她自己都没有这些。
对于赵姐的反常行为，杨月月大概了解其中的缘由。但是她不理解，赵姐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体谅人。
赵姐工作时一直愁眉苦脸，心事重重。
杨月月也不知道赵姐是怎么了。她现在也不方便看赵姐。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她发现读心术也不是什么都能知道的，听到的只是对方当时的心声。如果当时对方什么都没有想，她就听不到。
有些局限性，但是也没事。她并不想知道别人的所有事情。她的脑子能记住的东西也有限。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就行了。
十点多，杨月月去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袁老板又在走廊里晃悠。
“这群人呀，就没有一个好好干活的。干活都是慢悠悠的，真是跟我们当年比不了呀。还不能管得太严了，管得太严了，就一起说我的不好。我给他们一份工作，让他们能够安身立命，他们竟然还不感激我。一个个都是白眼狼。”袁老板边走边看，鬼鬼祟祟地回自己办公室了。
听到袁老板的心情，杨月月瞬间火冒三丈。这说道都是什么话？
她真想冲过去和袁老板辩论辩论。他们怎么不好好干活了？他们干得哪点慢了？前几天袁老板还想把活发包出去，但是别的公司干的质量一点都不好，速度也跟赵姐他们差不多。袁老板才没有发出去。
因为发包出去的成本比赵姐他们自己干的成本高。
袁老板还给赵姐说他们做得好，今天就变了。
如果杨月月不是这家公司的员工，听到袁老板说这些话，可能还会觉得袁老板很艰难，做生意很难，说不定还会同情袁老板。
知道真实情况后，才能知道袁老板是多么阴险可恶，贪婪自私。
虽然袁老板平时说的话就很气人，但是杨月月没想到袁老板心里真实的想法这么蛮不讲理。明明他自己做得不对，他还觉得大家做得不够好。
赵姐他们拼尽全力达到了较高的效率，袁老板就把这个效率作为一个普通平常的标准，然后对赵姐他们严加要求。如果他们稍低于这个效率，袁老板就觉得他们没有好好干活，偷懒耍滑，同时还要求他们提高效率。
杨月月感到很心寒。大家已经这么辛苦了，袁老板不体谅他们，反而觉得他们没有好好工作。
气愤的同时她又感觉很悲伤。为曾经努力工作的自己不值，为一直努力工作的赵姐不值，为正在努力工作的大家不值得。
回到工位上，杨月月也变得心事重重了。
不管他们多努力，在袁老板那里都是一文不值的。他不会想给大家提高待遇，只会想着让大家多干活，多加班，然后还嫌弃大家不够努力。
他们的努力和付出，在袁老板那里就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安抚他们时，就实事求是地夸他们做得好，需要精神打击的时候，就说他们做得不好。
他们努力与否，工作得好与不好，在袁老板那里不是一个客观的事实，而是一个可以转变的主观评价。就像袁老板说的年终奖一样，他心里有标准，但是他心里的标准很主观。
第177章 让杨月月觉得以前努力工作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而想要获得袁老板的认可，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需要像机器一样不知道疲倦地工作，需要没有任何怨言，需要对公司充满感激。
这样的条件，机器做不到，人有可能做到，但是很难做到。
能力足够大，资金又很充裕的人，谁会想屈居人下呢。
职场是一个可笑的地方，大家对于老板的心思都心知肚明，却还要唯唯诺诺地认同。
袁老板的行为和观点，让杨月月觉得以前努力工作的自己就是一个傻子。
回首过去，她竟然因为自己为工作的努力和付出而感到懊悔。
她希望袁老板这样的老板只是个例。但是她又十分清楚袁老板不是个例。从招聘软件上的岗位要求中，她就知道，袁老板不是个例。
她感到很无力。以前学会的道德观念，行为方式都被颠覆了。曾经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实也并非如此。
杨月月突然发现了读心术的坏处。她能够看到人性的恶，以后还会更多。诚实，善良这些美好的品质都还有吗？
忙碌一上午，刚到中午下班时间，杨月月正准备拿着自己的午饭去热，就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好友申请。
对方也不拐弯抹角，验证消息就是：我是你邻居介绍的相亲对象。我叫李晓远。
杨月月抱着玩味的心态同意了对方的好友申请，然后就去热饭去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杨月月这次没有那么拘泥了。她像是玩游戏一样对待这次相亲。
回来后，杨月月看到了对方发过来的几条消息。
“你现在下班了吗？”
“吃午饭了吗？”“午饭吃的什么？”“好吃吗？”
杨月月看到他啰里啰唆的话就头疼，没有回复，坐下来吃午饭了。
本来以为她不回消息，李晓远就能安静，觉得她不想说话，不再发那些啰嗦的消息。
结果是她想多了。
过了一会，李晓远又开始发很多消息了。
“你现在的工作忙吗？”
“平时加班吗？”“工资多少？”
“工作时间从几点到几点呀？”
“你们老板对员工好吗？”
杨月月看着李晓远热情不减地发来的一连串的问题，无奈地叹息。
她都迷茫了。不是说李晓远和她同龄吗？她怎么感觉李晓远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每天一对的无聊问题。就算别人不回答他，他也依然求知若渴，乐此不疲地问。
“你是没看到吗？”“在忙什么呀？”
“一会看了，一定要回复我。”
杨月月嫌弃地把流量关了，不想接受李晓远的消息了，顺便也给李晓远开了免打扰。她现在第一次想早点相亲，相亲结束之后，她就要把这个李晓远删除。
赵姐和韩冉冉都好奇地看着杨月月。
“月月，你是谈恋爱了吗？”韩冉冉八卦地问道。
赵姐也想知道，但是她不想问。最近她觉得和杨月月走得有点远，怕逾越了。
杨月月苦恼地说：“没有。是一个相亲对象，刚才加上我，我同意了之后，他就一直发消息，问一下无聊的问题。”
韩冉冉想入非非地说道：“哇，他一定很喜欢你。男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关心对方的事情，不管大事还是小事。这个男生也很好。很多男生都不喜欢和自己的女朋友说话，也不关心女朋友的事情。”
杨月月并不认同，无奈地说：“都不认识，哪来的喜欢？我们两个都没有见过面。这么啰嗦的人，如果是我男朋友，我也立刻就分手。太烦人了。”
韩冉冉一愣，没想到杨月月竟然不珍惜。
“现在这样的男生很少了。他问你，说明他关心你，也说明他顾家。”韩冉冉夸赞道。
看到韩冉冉苦口婆心的劝说，杨月月心里更加烦躁了。她自己感受不到吗？凭什么非要改变她的想法？
韩冉冉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自以为是地胡说八道。
她已经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意见了。
杨月月也不再顾及情面，直接冰冷地说道：“你知道什么？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
韩冉冉立刻闭嘴了。她也看出来杨月月生气了。
赵姐打圆场地说：“这事还是得你自己看。你的意见最重要。冉冉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随便说说，聊聊天。大家说说就过去了，你别放在心上。”
杨月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了。
她不理解韩冉冉为什么要说那些。她自己不会判断吗？韩冉冉的观点和语气，她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她身边那些邻居和亲戚就是这种论调。他们觉得好，然后逼着让她也觉得好。他们觉得好，杨月月没有意见，大家意见不一，没什么好说的。他们觉得好，然后一副说教的口吻，强迫别人也觉得认同自己的观点，就太令人厌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