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命——孟夏十一【完结】
时间:2023-06-15 14:35:47

  明明国君坐在上座,但与他们往来说话皆是由钟宸或宇文召出面,且满殿的官员个个都会向钟宸敬酒,却未必会向国君敬酒,可见这国君坐在那个位置上,如傀儡无疑。
  难怪刘芸会担心,让自己多看看她的父皇。
  而她似乎也明白为何国君会让刘芸和亲去大安,留在大齐,哪位她的父亲还在,也无法护她周全吧。
  一顿饭下来,陆英吃得心力交瘁,与钟宸和宇文召周旋实在太费精力,只盼着赐婚的圣旨赶紧下来,他们也好早些回去。
  也不知是劳累多日,还确实是被灌多了酒,李景清醉了,连马都骑不稳,只好临时又调用了一辆马车送回太子府。
  陆英看着雷应将人送进他的屋子后,她才回了自个儿的院子,洗漱完毕正准备歇下时,忽听到外头传来的敲门声。
第68章 酒后之言
  “谁?”陆英扭身看向门口问着。
  “陆女史,是我,雷应。”一听到雷应的声音,她下意识就想到是李景清又在折腾什么,拢了拢外衫过去开了门。
  将将拉开房门,便见雷应冲着自己埋首作揖。
  “怎么了?”
  雷应没有抬头,径直说道:“陆女史,殿下今夜醉酒着实厉害,属下实在不知该如何照顾,可否请陆女史搭把手。”
  听到此处,陆英才想起一桩事。
  以往在宫里见到李景清,他总是孤身一人,此回出远门,也未见他带女婢,如今让雷应照顾,确实有些麻烦。
  于是,她匆匆往李景清的院子去了。
  经过陶娘子的院子时,她扫了一眼,隐约看到她们的院门并未关严实,还留着一道缝,但也没多想,快步过去。
  将将踏进院门,她蓦地停步:“你去准备些热水来。”
  雷应会意,转身便走,她进了屋子,看到李景清穿着里衣躺在床榻上,被子覆在腰间,嘴里似轻声嘀咕着什么。
  她在床榻旁坐下,见他双颊潮红,蹙着眉头,似乎连睡梦中都不太安稳的样子,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少顷,雷应送来热水,待她取了帕子回身时,已不见他的身影,看来是将这活都抛给她了。
  绞了块湿帕子,她轻拭着他的额角,双颊,而后至颈侧,擦完左侧刚刚换到右侧时,突然被他握住了手腕。
  她目光稍移,对上了他的眸子。
  他是醒了?
  “醒了?可有头疼,要不要我让人熬碗醒酒汤来?”她问着。
  可他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她,而后另一只手慢慢扬起,覆上了她的脸颊,喃喃地叫着她:“英娘,英娘。”
  她身子一僵,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也忘了推开他的手,更不知他是清醒的,还是醉糊涂了。
  “英娘,我是真心欢喜你的,真心想你做我的正妃,你可知道啊?”
  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句,但她却听得清楚明白。甚至她都开始想自己该如何回应他。
  他的这句话,让她不由怀疑起自己中毒的那夜,自己与他说话的那个场景到底是不是梦境,可她又觉得桑锦不会骗他。但眼下他这话,与那日的梦境又不谋而合。
  有一刹那,陆英觉得自己有些疯狂,好想问他那晚到底有没有进过自己的房间,她到底有没有说过什么。
  想到此,她便想问,但一抬眼,竟发现他又闭上眼睡过去了。
  如此一来,她越发抓心挠肝的难受了,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啊。
  前有她言之凿凿的与贤妃保证自己不会对他有企图,就差指天发誓了,转头他就用这种话来动摇自己,她当真要被这对母子折腾死了。
  陆英被他搅得一颗心不宁了一晚上,却不知他闭着的眼下,也是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翌日,陆英被桑锦叫醒时,睡了还不到三个时辰,困得她都睁不开眼,只静静躺着听她说道:“太子殿下邀淑月公主出游,想快些熟络起来,想请娘子作陪。”
  “这时候游什么,公主定累得不想动,他就不能缓几天再说吗。”她闭眼嘟囔着,十分的不悦。
  桑锦凑近她:“可是公主已经在梳妆打扮了。”
  陆英呼吸一滞,而后哀嚎了一声,愤愤地睁眼爬起身,心中感慨陶娘子也太不矜持了,好歹先拖一拖才好啊。
  不甘不愿地起身洗漱,她甚至厌烦地阻止了桑锦为自己挑选的艳丽衣裙和首饰,只寻了身淡青的衣裳,在首饰盒里挑了挑,最后戴了李景清送的一根簪子就出去了。
  将将出了院门便遇上李景清,得亏这回宇文召也邀了李景清,不至于他又发牢骚。
  一行人乘了马车到了街市,陆英一下车,便看到钟宸站于一旁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不由感叹他与宇文召还当真是形影不离。
  “首辅居然也有闲暇陪我们几个闲逛?”李景清万分瞧他不顺眼,一发现他也在,便厌烦地扫了他一眼。
  钟宸却只是笑笑,一手负背:“七殿下此言差矣,我再忙还是要尽些地主之谊的。不然岂不是要被七殿下说咱们礼数不周。”
  说罢话,顾自看向陆英和陶娘子:“陆女史,淑月公主,今日我与殿下带二位逛一逛盛京最热闹繁华的地方。”
  陆英闻言,不禁笑了。
  这算什么,早前刘芸一到大安京都,便开口要逛最热闹的地方。而今他大齐的首辅又说带他们去最繁华的地方。难不成这是他们大齐人独有的爱好?
  不过,主人家说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于是随着宇文召和钟宸往人群处行去。
  两国虽离得远,但除了些小玩意儿,很多东西十分相似的,陆英一路行来,看着街市两侧摊贩所售之物,实想不明白那时刘芸怎会如此欣喜。
  “这位小娘子当真是富贵的面相。”一行人将将要经过一个摊位,坐在凳上原本闭目养神的老者突然睁了眼,冲着最靠近他的陆英招了招手。
  陆英扭头看到老者一身术士打扮,笑了。
  她并不信这些江湖术士的话,只是眼下并不打算听钟宸在耳边嗡嗡嗡地说话。于是站定步子转身看着他:“哦,先生不止看手相,还看面相啊?”
  看着他的招旗,上头写着测字,算八字,看手相,于是随口说了句。
  术士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自然也看面相,不过是招旗太小写不下。”
  “哦——”陆英微扬下巴,“我瞧着先生现在也不忙,不如再送我两句?”
  术士一听这话,眼神一亮,立马殷勤地招呼她在自己对面的凳上坐下,“姑娘天庭饱满,鼻挺似山,眼眸漆黑,至真至纯,某怎么看小娘子以后都是大富大贵之相啊。”
  陆英点点头,而后瞪眼看着他:“就这样?大师这钱果然好赚。”
  术士摆摆手:“自然不止,某还看出,小娘子日后所嫁定是个位高权重的郎君,你们是有三世情缘啊。”
  陆英勾着唇角笑:“那先生能否帮我算算,我未来郎婿在何处或是何身份?”
  术士咽了咽口水,目光往一侧瞟了眼,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状,掐着指尖片刻,才道:“你利东北方,你未来夫婿定在东北方,且与你隔着千山万水之遥。”
  听到此处,陆英忽然站了起来,惹得术士仰头看他:“那敢问先生,我们的三世情缘,如何是第几世啊?”
  “啊…这…哦,不可说不可说。”术士顿了顿,磕磕绊绊地说着。
  “不如我同先生说吧,这三世情缘啊早是过眼云烟无迹可寻。”陆英笑说,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摊上,“以先生之能,定可谋个别的差事,又何需在此做骗人的勾当。”
  说罢,陆英转过身,看向钟宸道:“是吧,钟首辅。”
第69章 可疑之人
  “哎,小娘子,某的话还未说完呢。”
  钟宸还未出声,便听身后传来术士急切的叫囔声,只是陆英充耳不闻。
  “陆女史,似乎那术士还未言尽。”钟宸说着。
  陆英摇头:“他看个面相,却又掐又算,还未问妾生辰八字,他瞧着也没那么大的能耐。”
  钟宸摆手:“非也非也,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指不定陆女史的姻缘当真在东北方呢。”说着,顿了顿又道,“譬如在下,亦在东北方,还未曾娶妻,也算是位高权重。”
  陆英扭头看着他,一旁的李景清已忍不住,硬生生插到了两人中间:“首辅要玩笑,也不能拿我大安女官说笑,如此不妥。”
  “我并非说笑,如陆女史……”
  “首辅。”陆英突然叫了他一声,“下回首辅要寻人扮江湖术士唱这出戏,麻烦请专业些的,这种半路出家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太拙劣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除了钟宸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陆英瞧着都觉得好奇,他平日上朝谈论国事时,是否也是这般样子。
  李景清原本还恼那术士的胡言乱语,此时听陆英这话,突然回过神来。
  “陆女史果然聪慧,这都被你瞧出来了。不错,那人是我安排的,包括那些话亦是我让他说的。”钟宸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陆英笑着仰头,一边迈步前行,一边道:“若不是他演得太差,我瞧见他看向你的眼神,兴许我也不会想到是你安排的人。”
  原本她没察觉,是后来看到术士目光游移时不看旁人,独独看向钟宸的方向才有此猜测。而在两人言语交锋时,那人又颦颦去看钟宸,她自然便能断定这两人相熟。
  不过她猜不到的是,钟宸如此安排的用意,总不至于就为了调侃自己吧。
  “那也是陆女史心思细腻,我料定,咱们五人除了我,便只有你一人察觉了此事。”
  陆英不由看向其他三人,陶娘子摇摇头,其他二人一脸窘迫,确实是钟宸所言。
  “那首辅此举又是何意?”她挑眉看着他。
  钟宸忽然收了笑意,正色地看着她:“我只想试试看能不能诓陆女史留在大齐,若是能嫁予我,那是再好不过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听他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她却发不信他所言是真。
  “首辅,我是大安的女官。”她只说了一句,就提步往前走了,是何意思,自不必言明。至于钟宸是如何想的,她可没法子控制。
  李景清厌烦钟宸,不过也没逛多久,他就被人叫走了。
  钟宸一走,陆英瞧着宇文召的心似乎也跟着走了。于是她寻了个借口,一行人草草散了。
  众人回到太子府,陆英想回房去歇着,但李景清跟在后头进了她的房间。
  “方才雷应察觉到一直有人跟着咱们。”他一进了屋子便掩上房门说道。
  “雷应?”她愣了愣,随即想着这两日自个儿没见过他,差点把他忘了,于是道,“那他可知是谁?”
  李景清摇摇头,倒了杯茶饮了一口,而后又倒了杯递给她:“街市上人太多,未能查明。”
  “难道是宇文召他们的人?”陆英嘀咕了一句,复又摇头,“他们都跟着咱们了,应该不至于再另派人跟着,会不会是大齐中也有与他们不对付的势力?”
  他点头:“有这个可能,咱们日后要更加小心。”
  陆英连连应声,而后将他赶出了屋子,踢掉鞋子往榻上一摊,薄被一卷便又睡去了。
  这一睡,不止睡过了午饭,还沉沉睡了一下午,桑锦叫了她几回,她都不肯起身。直到睡够了,觉得饿了,她才爬起来找吃的。
  如此一来,晚饭一不小心便吃多了,陆英摸着稍有些鼓鼓的肚子,慢慢吞吞地在自个儿院子门前到小花园的道上来回踱步消食。
  下午睡得太饱,眼下她越走越精神,越走越来劲,看着头顶的明月,瞧着四下无人,干脆爬上了假山,抱膝坐了下来。
  “咕咕,咕咕。”
  静谧的园子里突然传来鸽子的叫声,陆英寻声找去,发现在小道尽头盆栽上落着一只信鸽,正发出咕咕声。
  陆英好奇挑眉,正寻思这信鸽是否是他们从大安带来的其中一只时,小道上出现了一个人影,借着月光,她看到钱婉悦一把抓起了信鸽。
  她从信鸽腿上取下了东西后,抱着信鸽往反方向去了。
  陆英不禁觉得奇怪,若这信鸽送来的信是写予陶娘子的,那钱婉悦为何不直接拿回去给陶娘子,怎么往另一边去了,她是要去哪里,还或是要把信送给旁人?
  这事一直压在陆英心头,她觉得钱婉悦越看越奇怪。
  第二日,她去陶娘子处为她诊脉,看着屋内没有旁人,于是随口问了一句:“公主身边的宫婢都是以前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吗?”
  陶娘子摇头:“不是,是圣上下旨让我和亲后,从别处挑来的。”
  话音落下,钱婉悦正好端着糕点从外头进来。
  “钱娘子,辛苦你们照料公主了。”陆英笑眯眯地冲着刚进来的人说着。
  “照顾公主是婢子们的福分。”钱婉悦放下盘子,笑着走过来站于了陆英跟前:“陆女史唤婢子婉悦便是。”
  做普通宫婢的,自是担不起陆英一声娘子。
  陆英点头应下:“婉悦,随淑月公主来了大齐,你们此生都怕是不能回去了,你为何会愿意随公主同行呢?”
  钱婉悦含笑道:“婢子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去何处都是一样的。”
  若是在大安已无亲眷,的确去哪里都是一样的,这倒也说得过去。
  “那你之前是在何处当差的?”陆英又问。
  “婢子早前在淑妃娘娘处做洒扫差事的。”钱婉悦回道。
  陆英却觉得奇怪,在淑妃这样的贵人跟前当差。即便是做洒扫的活计,应该也比到大齐这个人生地不熟,人事难道的地方强吧。
  “婢子平日里不受器重,还时常被大宫婢欺压,那时尚宫局说要选两人随侍公主来大齐,婢子还是使了好些银钱才得了这个机会。”
  钱婉悦状似说得十分在理的理由,但在陆英听来,还是不够令人信服。
  只从这两个陪侍而来的婢子平日的神情便可看出不同,钱婉悦总是一副温婉开心的模样,而另一个则是眉目带愁。
  看来,这个钱婉悦还需再探一探。
  “你是说,这个钱婉悦有问题?”是夜,李景清坐在陆英房内,听了她的话后说道。
  陆英双手无意识地转着茶盏:“可还记得黑衣人闯入驿馆那晚?”
第70章 审讯逼问
  “那晚黑衣人闯入,但我们进房之时,公主房内并无宫婢陪侍,这不合规矩,也莫说是公主的意思,我瞧着她颇为讲究规矩。”
  李景清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这么说,的确有问题,不过也不必这么麻烦,桑锦。”
  他转头叫了一声,桑锦从外头进来,站于门内侧:“殿下有何吩咐?”
  “这两日你盯紧钱婉悦,想来一两天之内,应该有所发现。”桑锦抿了抿唇,无奈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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