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莉莉再次惊呆:这婴幼儿死亡率也太高了!达到了50%!
她突然意识到,原始社会生病是个大问题,生孩子更是大问题!
至于“父亲”这个概念,阿鸿不是很在意,说了几个名字,说可能其中有一个是他父亲,首领也可能是他父亲。一个女人可以自由选择让哪个男人进她的帐篷,所以——
随即她明白了,阿鸿为什么除了一开始打她那一拳,之后既没打她,也没对她怎么怎么样。他没什么坏心思,毕竟见识不多,压根就不知道还可以强迫女人。他发现了她,把她带回去,便觉得很有可能进她的帐篷,所以这几天都忙着讨好她、照顾她、给她换着花样找食物。
要是从雄性动物的本能来看的话,阿鸿的想法和做法都太正常不过了,只不过涂莉莉压根没想过这事——既然女人可以选择男人,那就说明被拒绝在男人来说是常事。
私有制出现后才有了阶层分别,得到更多生产物资的人成了上层阶层,开始有了贫富之分,才有了夫妻制度,女人为了得到更多的物资抚养子女,才会同意跟固定的某个男人确定伴侣关系;而男人为了延续自己的基因,就会更努力的划拉物资,养活自己的孩子,于是随之而来的就是男人对“私有制”的概念的进一步拓展:“我的”女人、“我的”孩子。
私有制是万恶之始。
人类的发展史是知识文化艺术科技等等各方面的积累,阿鸿绝对想象不到数千年后21世纪的人类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空调、冰箱、手机、电脑。绝大部分家电在他们来说都跟魔法差不多——他们甚至还没有“魔法”这个概念和名词呢。
她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一个接受了现代高等教育的人是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生活在野蛮原始时代的,你习惯了烧汽油的代步工具,到了全靠两条腿走路的时空,怎么可能习惯?!还没有抽水马桶!没有互联网!没有电!
涂莉莉简直佩服死自己了!
*
阿鸿似乎并不太关注她是从哪儿来的。
他问过一次,问她穿的衣服是什么。显而易见,原始人还没有发展出“裤子”的概念,于是这部分始终没有正确沟通,他知道这是“衣服”的一种,包裹住两条腿,这样就不会被树枝刺伤或是被虫子咬到,他觉得这种衣服实在太实用了,就是不知道穿上裤子之后能不能撒丫子跑。
涂莉莉比划着说,可以做短裤,短裤肯定比兽皮裙更合理,更能保护蛋蛋,毕竟你撒丫子跑起来的时候蛋蛋和附属设备会有不可名状的危险状态。阿鸿认为她说的太有道理了!
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她是从更北方的部落逃跑出来的,好吧,他要这么认为,她也没办法解释。至于为什么她要逃跑,他根本不在意。
这么说来,她是被他“捡”到的……好吧,这个也不用太纠结了。
*
中午,阿鸿用湿树枝点火,利用湿树枝的烟熏晕熏跑了一窝蜜蜂,用小石刀挖走了一大块蜂巢。涂莉莉贡献出了一只垃圾袋,兜走了蜂巢。
她好怕被蜜蜂追着蛰,不过不知道阿鸿用什么草的汁液涂在她手臂上,蜜蜂没有追来。
但他还是带她多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停下来。
还是停在溪水边,点起了火堆,阿鸿花了半小时时间下套索,然后去采香茅草和紫苏,采回来交给她,他回到森林里查看套索,带回来一只野兔,和两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动物。
小动物的外形比野兔略小,像狐狸而略胖,她胡乱猜可能是某种狸,于是简单粗暴的为其命名为“果子狸”。阿鸿说果子狸比兔子好吃。
中午这顿烧烤吃的非常棒!
香茅草提供一种青草的香气,紫苏辛香,蜂蜜味甜,
就差冰啤酒了!
*
之前几天,涂莉莉一直都没怎么看过阿鸿的相貌。她先入为主认为留着胡子光着上半身只穿着兽皮裙的原始人类没什么可看性,再说她是个脸盲症患者,十分不擅长记住他人的相貌,为了脸盲症曾经闹出不少尬事。
阿鸿的相貌也不能说长得很“远古”,现代智人的骨骼结构在走出非洲的时候就已经大致定型,种族不同在骨骼上的表现几乎是没有分别的,那种眉骨突出的人种是尼安德特人,不是现代智人。阿鸿要是穿上现代人的T恤牛仔裤或是戏装,放到北京上海的街头,根本没人能看出什么差别来。就是普通人的长相,不难看,当然也算不上漂亮。
21世纪是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的时代,全球各国进入现代化的民众审美高度统一,“美”的标准各人不同,但总体是趋同的。这个意思是说,以好莱坞明星为代表的美丽的人类获得了全球民众的认同,以此为标准的话,想在这个时代看到“美人”,概率可能有,但因为交通工具和通讯手段的问题,你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个高于普通民众颜值的“美人”。
这也是一项重大损失!
她昨晚已经向手机里的明星们告别了,从今以后,她就是一个连精神食粮都没有的原始时代废柴了。
悲从中来。
*
阿鸿是个很好的猎人,能根据脚印判断是什么动物、有多少只、巢穴是否在附近、有没有危险。他们实际上一直沿着溪水旁边的森林边缘走,距离溪水大概3、40米远。连说带比划,他的意思是,溪水边缺少遮挡物,太显眼了,要是有什么食肉动物攻击你,你可就是一个极好的目标。
她没法正确理解他的话,他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撕咬的动作。
“虎?”她试着问。
阿鸿摇头,“不是虎。狼。”比划着,狼是群体动物,要是遇到狼群那可就糟了!只能尽快爬到树上。
费了老半天劲,才就狼的问题沟通明白了:森林里不是没有狼,而是她走运,一直没遇到。
他还即兴表演怎么杀狼的,动作幅度之大、表情之夸张,简直笑死个人了。
作者有话说:
*“觋”,xi,专指男巫。
第19章 第十三天
【第十三天】
两天后,快到傍晚。
阿鸿的部落距离森林不算很远,中午出了森林,走了小半天就到了。
出了森林后,阿鸿加快了步伐,但涂莉莉没法计算时速,马马虎虎算有个20公里好了。
20公里其实不算远,地势平坦,也没有什么坑坑洼洼的地方,当然也没有道路,草极深,间杂着一些灌木。
部落所在地四周都没有什么遮挡物,处在一条小河的旁边,但不是森林里的那条小溪。出了森林后也是顺着小溪走,走到一半,小溪便跟小河汇合,然后从汇合点折转,往小河的上游走,走了大概有1个小时吧,就看到部落的帐篷了。
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影匆匆跑回帐篷密集的地方,走到跟前,涂莉莉发现,那是放哨的岗哨,是两个13、4岁的男孩,个子不高,同样只穿了兽皮裙,浑身晒得黝黑。
男孩中的一个在跟阿鸿说话,另一个一脸好奇的打量她。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肤色在他们来看,简直太白了。
其实她也就是普通偏白的肤色,不是白种人那样的白,比起普遍的亚洲人黄色肤色要白几层。
她有点紧张,不知道进了部落会遇到什么情况。
阿鸿跟男孩说完了,便带她继续往里走。
部落只有120人左右的话,委实算不上大;帐篷都在河岸的东边,距离河水大概不到1公里。
有几十顶帐篷,都是皮子的,有大有小,形状有几种,有像那种野营帐篷的小尖顶型,也有I字型,还有四方平顶型的,居住地中心位置有一个圆顶的大帐篷,应该不是鱼婆的帐篷,就是首领的帐篷。
阿鸿指给她看大帐篷,说那是首领的住处。
“鱼婆呢?”她问。
鱼婆住的比较远,帐篷也不大,蒙着白色的皮子,很显眼。
阿鸿说先送她去见鱼婆。部落里来了陌生人,还是陌生女人,鱼婆和首领都会见见她。鱼婆的帐篷跟首领的帐篷比起来算小,实际上内部也有50多平方米。门帘是草杆编的,阿鸿先进去,很快就出来,招呼涂莉莉进去。
出乎意料的,鱼婆并不像有40多岁的样子,看上去跟现代都市的30多岁未婚女性差不多。
她按照阿鸿之前教她的,向鱼婆行礼。
鱼婆指了指火坑,意思是要她坐下。火坑在帐篷中间,坑边铺着半米宽的鹅卵石,周围铺着草席。阿鸿先坐下,涂莉莉跟着坐在另一张草席上。
鱼婆手里拿了一根长长的细木棍,轻轻敲了一下阿鸿的背,叫他出去,阿鸿只好爬起来,出去了。
鱼婆坐到她身边。
她有点紧张。
鱼婆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她只能听懂一点点,大概是问她是哪个部落跑出来的。她想了一下,指着北方;问她走了多久才到这儿,她胡乱说,走了9个10的白天。
鱼婆跟阿鸿一样,认为她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她一直没被人发现也不奇怪,毕竟两个部落之间距离遥远,她要是刻意避着人,想要不被人发现还是很简单的。鱼婆说阿鸿是最擅长追踪的猎人,所以才能找到她。这个职业划分涂莉莉倒是觉得可以的。
鱼婆示意她打开背包,就着火坑里的火焰亮光,一样一样查看:对讲机,已经没电了,没用的玩意;狼眼手电筒,好东西;电池,可供对讲机和手电筒,好东西;湿巾;纸巾;充电宝,没用了;垃圾袋,很有用;马口铁针线盒;笔记本;水笔;登山绳;
自制的水净化器,要跟鱼婆解释河水里面可能会有虫卵太困难了,沟通不来,放弃解释;
打火机,原本她有两只打火机,阿鸿拿去一只,现在转手给了鱼婆,鱼婆对打火机非常感兴趣,这个小东西很神奇,猎人们要是出去很多天,就不用随身带着火种筒了,涂莉莉费劲的解释,打火机会用完,会坏掉;
医药包里的东西;针线盒里的东西,化妆包里的东西。
最后,涂莉莉将马口铁针线盒送给了鱼婆,算是交保护费。针线盒里的两卷线自己留了一卷,小剪刀因为医药包里还有一把小剪刀,于是慷慨的也给了鱼婆一把小剪刀;缝衣针给了半包,穿线器也给了鱼婆,还给了5根别针,教了鱼婆怎么使用别针。
鱼婆收了针线盒,觉得里面的东西都很实用,很高兴,亲自带她出去,指了一处空地,说就让她住在这儿,等一下阿鸿和其他人会帮她支好帐篷。
涂莉莉趁机说,要一个大一点的帐篷,空地又不要钱,住房当然是越大越好。
这都不是个事,趁着天还亮,阿鸿很快跟几个男女过来,将她的帐篷搭好了。
地面上原本就有火坑的痕迹,她猜这块大概是那些被抢走的女人或是被杀死的男人原本的居所,人死了,帐篷就拆了,现在想要重新搭建起来也容易,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就完工了。
涂莉莉的新居也就比鱼婆的帐篷略小一圈,阿鸿出出进进,帮她点上了火堆。又拿来几张草席,铺在火坑旁边。
帐篷也是有底的,也是兽皮,可能是野猪皮,很厚实而粗糙,在中间开了不规则的口子,不规则是因为皮子本身的形状,然后在皮子上再铺草席、皮子,就是“床”了。
帐篷里没有什么“家具”,床、桌、椅这些家具的发明历史都不太长,中国直到唐朝还是“榻”,到宋代才大范围流行靠背椅。鱼婆的帐篷里有一些树枝的置物架——这倒是古已有之,利用现成的自然物的天然造型——还有什么?帐篷边摆着一圈木桶和陶罐,火坑上也架着一个粗陶罐,或者应该叫“陶盆”。
于是,现在涂莉莉已知他们学会了制作陶器,制作一些简单的木器,打磨石刀,储存火种,知道有些食物要熟食,不再是茹毛饮血的时代,这就很好了!不然的话,想想生吃动物肉是什么感受!
阿鸿忙里忙外的,十分殷勤。他在火坑两边架上形状合适的石块,拿来一个陶盆,里面接了一些水,放了几块不知道什么肉,将陶盆架在石块上。
明白了,这就是在“做饭”了。
一个女人给她拿来了几张皮子,朝她友善的笑了笑,很快走了。
这挺好,语言不通,于是干脆省了事情,不用交际。这个女人叫“阿桃”,名字的发音最后一个字是“tao”,那当然就叫阿桃啦。阿桃个子不高,不到160厘米,涂莉莉自己有168厘米,在部落里就算是很高的女人了。
男人的身高普遍也较矮,阿鸿只比她高一点点,大概172厘米这样,来帮她搭帐篷的男人最高大概也只有175厘米,鱼婆个子也不高,大概160厘米。身高发育是跟热量摄入有极大关系的,要是青春期吃不饱,就会影响身高。
所以这个小部落的食物储备不足?很可能呢,毕竟冬天至少3个月,没有足够的食物,就只能采用配给制,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优先供应孕妇和猎人,年幼的孩子也不能少吃,不然会饿死,那就只有青春期刚开始发育的大孩子节约口粮了。
堪忧啊!堪忧!
涂莉莉看过一份研究报告,说到为什么现代中国人“三高”很多,糖尿病多,肥胖者日益增多,是因为中国人的基因会让你吃饱了之后还想吃,想尽可能的多积累脂肪,是因为几千年来,绝大部分中国人从出生到死亡很少能“吃饱”,于是基因牢记要在能吃的时候多吃,但基因不知道现在的中国物产丰富甚至到了可以浪费食物的时代,还在拼命让你吃,所以都是基因的错。
“吃饱”真的是最基本的需求了,一旦知道有可能“吃不饱”,她马上就开始焦虑。
*
她在胡思乱想,万一没有食物吃是什么光景,是不是应该趁着部落迁徙的时候跑掉?森林里想要储备出她一个人过冬的食物应该不难,难点还是在取暖上。要是有足够的皮子,当然可以一直待在森林里,搭一间树屋,住在树上,用皮子蒙在树屋内外,以保存树屋里的热量,是可行的。
陶盆里的水煮沸了,肉块煮熟,升腾起一股肉香。
阿鸿在往陶盆里放香茅草、紫苏叶,一种黑色的小小浆果,用一根树枝搅了搅——嗯,没有勺子,也没有筷子。她琢磨待会儿肉熟了要怎么吃?
用手抓着吃。
肉煮的熟了,一直煮到开始收汁,盆底开始嘟嘟嘟的冒泡,阿鸿用一个木铲子形状的工具,将肉块捣烂,盛了一些肉在一只小木盘里,递给她。
没给工具,这也不用多想,肯定手抓了。肉块捣成肉丝,还冒着热气,很烫。
她鼓着腮帮子吹了吹,没吹几下就决定放弃。
阿鸿望着她直笑。
笑个屁啊!她忿忿的翻白眼。
*
没有电,没有什么娱乐方式,吃过饭,部落里的人就开始了夜晚的运动。
阿鸿吃过肉之后一直磨磨蹭蹭不想走,涂莉莉指着帐篷的草帘,坚持要他出去。他磨叽了一会儿,还是乖乖的走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鸿搬来的干树枝都是砍好的木柴,堆在门边,火坑边也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