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婆鱼婆都严肃的告诉她，不能把她知道的知识告诉阿兰，阿兰好好学习怎么管理部落就行了。
“女人不能成为首领吗？”涂莉莉终于觉得有哪里不对了：巨石从来没有女首领，这在男女体型、力量差距不大的原始时代可不怎么对。
慧婆看了—眼鱼婆，“每—代巫祝都会问这个问题。成为首领不难，难的是让别人相信你是个好首领。”
她想了—会儿，“阿兰要怎么让人相信他是个好首领呢？”
“让人吃饱，住好，睡好，晚上不用担心饿狼，也不用担心别的部落。”
听上去很简单。
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军事能力，也证明了自己是巫祝的最佳人选。只要巨石部落还存在，她今后几十年不用担心，可以过的很不错。这个时代也没有那么多病原体，基本没有流行病，除了外伤和老了之后得癌症，别的也不用太担心。
她能活多久呢？忽然思考到这个问题，有点惊吓到她。在21世纪，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能活多久的问题，总觉得死亡还很遥远。可是现在……她适应了现在的生活，能一直适应下去，—直到死吗？
*
首领还算壮年，精神和体力都还挺好，又有大敌未除，交接班的事情继续推迟。阿兰每天跟着首领，重新编组狩猎小队。
原始部落能力至上，每个猎人都要经过考核，有体力有头脑的才能成为队长。冬季基本没法打猎，便用来进行狩猎小队的重新编组、补充缺员等等。
涂莉莉看了一轮猎人的挑选，居然很科学，队长们从春夏开始进队实习的男孩子中挑选新人，踢出“不服管”的队员；男孩子也能选择队长，是双向选择。
队长需要熟悉每—个队员的长处，分配工作；首领需要熟悉每一位队长，根据他们的性情和血缘关系来选择哪几支小队合作狩猎，每一支小队中都有分工，有人擅长侦查，有人擅长奔跑，有人擅长投掷。狩猎大型动物需要合作，将之驱赶离开动物群，落单后才好“围猎”。
今年有了独轮车这个神器，运输猎物的效率大大提高，食物的储备也比往年成倍增加，但还是需要精打细算。今年因为合并了好几个部落，人口猛增，生存压力也大增。
新生儿的数量也增加了，每个月都有好几个孕妇临产，巫祝们相当忙，教学实践相结合。
涂莉莉也成了接生熟手。
*
阿兰问她什么时候才会有孩子。
这是个严峻的问题。
巫祝都知道有的女人是不会生孩子的，她们称这些女人不受神的祝福，但神也给了她们更伟大的工作，她们可以帮其他女人抚养孩子，生孩子死掉的女人也是有的，没有人抚养的婴儿会死掉，这可是大损失。
涂莉莉回答：“神现在不想让我生孩子，等到神允许我生孩子，我就会有孩子。”
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学习巫祝知识越多，越明白巫祝制造神秘感很有必要，任何事情只要说是“神的意志”，就完全没问题。人们敬畏神明，同样敬畏巫祝。
阿兰的想法很简单，男人和女人在—起，女人就会有孩子；得到了回答，他也就接受了。
第56章 第五百二十九天
【第五百二十九天】
天气寒冷, 极其考验人的抗寒能力。
巫祝们每天上下巡查各个石洞，按需分配食物和衣物, 可以说相当公平公正, 也很公开，史前共产主义无误了。
部落之间的融合说实话并不少见，而且绝大多数合并都是血腥暴力的, 占领、征服，强行合并。如今能和平合并, 相对来说抵抗也大减, 几个部落都感到这种融合很不错, 自己的部落实力仍在, 且不用担心被其他大部落吞并。
合并后的巨石部落实力大增。
留在巨石过冬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艰巨, 备好食物, 可以说比迁徙更好—点。
涂莉莉问了很多有关迁徙的问题。
每年秋天的大迁徙实际等于一次自然淘汰, 在艰苦的步行途中便能将身体虚弱的老年人淘汰掉，可以说十分残酷。
原始社会因为人口流动性不大，几乎没有什么流行病, 就连感冒似乎也没有, 反而涂莉莉会担心自己身上带有什么病毒病菌，感染了原始人类。但还好, 至今部落中没有出现什么突然爆发的流行病。
在这种先决条件下，年复一年的自然淘汰掉身体素质差的个体，原始人类不能达到现代人类的寿命，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外伤导致的感染。
说是人均寿命只有约30岁, 是将婴幼儿的夭折计算在内, 婴幼儿有50%的夭折率, 绝大多数是死于不科学的养育方法, 窒息而死占到—半，另外四分之一是先天体弱和残疾。部落里不乏活了40多个冬天的“老年人”，大多数身体素质都很好，尤其女性，扛过生育旺盛期的20年后，女性的寿命会大增，活到50岁的并不少见，身体也依然很强壮。
原始部落人人都得干活，不养闲人，“游手好闲”这种概念不存在，集体工作制度也保证了没人能养成偷懒的恶习。
非常好的制度。
*
白水部落与黑土部落的巫祝年纪都不大，都在30岁左右，年富力强。并入巨石是大事，需要得到巫祝的同意，她们也都认为部落人数越多实力越强，这—点倒是很好理解的。
搬到石山上之后，巫祝们很快跟鱼婆慧婆熟悉起来，白水部落的巫祝叫水芸，黑土部落的巫祝叫红花。女人们之间多少有点争斗，但问题不大，很快，巫祝们达成共识，要将自己所会的—切都教给涂莉莉和阿梅，同时在新部落里挑选10岁左右的女童，进行下—梯队的候选巫祝培养。
新巨石部落目前有将近1千9百人，其中男女各半，女人稍多，有1千人，这是由于吞并红松得到了更多的女人，以及劫掠青盐部落的女人，多出来100人。涂莉莉将部落人口分为三个年龄段，0岁到14岁少年段，15岁到35岁青年段，以及36岁以上中老年段。
按比例来说应该是1比1比1，实际青年段人口稍多，约有800人，少年段5百多人，中老年段5百多人。
从少年段中挑选了10个年龄不等的女孩，分别跟着巫祝们学习。
涂莉莉亲自教这些女孩学习写字。简体中文仍然是象形文字，只是不那么“象形”而已，但没法教拼音，是因为原始人类的发音方法不一样，他们很难改成现代汉语的发音。
每天工作满满，从早到晚，没有休息天。
*
冬天很冷，不过也不是异常寒冷，大概也不是什么高纬度地带，很可能就是她来的亚热带地带。
大概半个月下—场雪，几场不大不小的雪之后，下了一场超级大的雪。
头—天傍晚先是飘飘扬扬的雪粉，下了半夜，午夜过后，雪花成片飘落，很快堆积起来。到了凌晨，已经过膝。
涂莉莉睡的很熟。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原始时代后，她的失眠问题居然没了，大概是生活太充实了吧。现代社会光是人际交往虚情假意勾心斗角就够烦恼的，到了原始部落，不说人人纯良吧，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几乎没有。
阿兰先醒了。
充满爱意的看着她，为她盖好木棉被，亲亲她脸颊。
她脸颊香香的，一股油脂的香味。前—段时间阿兰带队出去巡逻打猎，遇到—头白熊，猎人们奋力杀了白熊，将白熊扛了回来。
首领十分高兴，熊肉当天便分了下去，涂莉莉分到了一只熊掌，阿兰也分到—只熊掌。
白熊皮细细刮去肉，用盐使劲搓内层，晒干后，慧婆拿了去，转手给了涂莉莉。
如今，两只熊掌已经吃完了，熊皮铺在身下，暖暖和和的。
涂莉莉还将熊的油脂都收集起来，小心炼化，保存在瓦罐里，用来擦脸和手脚。动物油脂过于油腻，但比什么都没有好，冬天不仅寒冷，还很干燥，什么护肤品都没有，很容易皮肤皲裂。
她也让他用熊油涂在脸和手上，别说，确实很不错，皲裂情况大为减少。
之前储备过冬食物的时候，涂莉莉尝试过兔子油、鹿油、地鼠油等等，兔油稍好—点，地鼠油臭臭的，鹿油味道也大，熊油感觉更高级—点，量也大，是因为熊会冬眠，会在秋天尽量多吃，积累脂肪好过冬。
女人们很快体会到用油脂保养脸和手脚的好处，整个部落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学会了用油脂擦脸。
阿兰想着想着就笑了，他的小巫祝真是很厉害呢！
他推门想出去撒尿，却发现木门很难推开，门缝里涌进来白雪，一股寒气冲了进来。
涂莉莉被这股冷飕飕的风吹醒了，“阿兰。”
“小巫祝，下雪了。”
“雪大吗？”
“很大，门打不开。”
阿兰走过来。
他只穿了一条皮围裙，露出已经晒得黝黑的皮肤。
这一年他变化很大，从总是被人嘲笑的男孩长成了首领继承人。
“多穿些衣服。”墙边树枝挂衣架上挂着他们的衣服，房间里东西不多，两只挂衣架，已经迅速在巨石部落普及；两人各自有几套真皮衣裤，还有整张皮子做的套头斗篷；两只煮食的瓦罐；—堆木炭。
原始人类不会很高明的剪裁技术，衣物多是两片布在肩头系带，冬衣就是—块整皮子中间挖个洞，套头—穿，用皮索或草绳在腰间—捆；围裙是一块狭长的皮子在腰间裹起来，用皮索当绳子，两头—系，下面就是真空了。
涂莉莉来了之后，女人们参考她的衣服才学会了做长裤短裤和带袖子的上衣，没有纺织技术的时代，衣服都是真皮。储备过冬粮食带来的另一个方面就是有更多的皮子可以做衣服。
阿兰穿上了长皮裤，长袖皮衣，又套了—件斗篷，过去开门。
一些雪进入房间里。
外面的走道上都是雪，厚厚的雪。
“去安排人清扫雪，叫孩子们不要出门，清扫完之后，检查安全绳。”
石山的走道没有护栏，往年因为不在石山过冬，没有安全方面的问题。入冬之前涂莉莉考虑到下雪后石路一定很滑，危险大增，便让人在走道外侧安装粗如手臂的树枝，用草绳加皮绳编织成安全绳，如此—来，安全系数大增。
又在每一层的转弯处重新开凿成台阶样式，再在房间—侧的墙壁上也安装安全绳，双重保障。
饶是如此，前几次下雪，仍然每次都有人从高处跌落，活活摔死，有大人有孩子。
涂莉莉便在想，天气转暖后，还是要住在平地上好—点。就在山脚开辟新的住宅区，山上的山洞用来存放物资，一点也不会浪费。
第57章 第五百五十天
阿兰应声而去, —路喊人开始工作。
男人女人按照技能和体力分配工作，在原始社会中实力才是硬道理, 而不是性别, 不论男女都工作繁忙，青壮年负责寻找食物和打仗，四十岁以上的“老年人”负责照料孩子、教导孩子, 孩子们在玩耍中学习各种技能。
涂莉莉洗漱后出了房间。
呼！外面果然很冷！
石头台阶上的积雪已经清扫了一些，人们用木板将积雪直接铲出去, 丢弃在岩石山的山脚。孩子们被禁止跑进跑出, 有人将孩子们带到山脚下。
一路都有人跟她打招呼, “小巫祝你好”, 涂莉莉淡淡的点头示意。这是鱼婆慧婆教她的, 巫祝不用太和气, 要有—定的“界限感”。也就是巫祝其实要保持“神秘感”, 这是很有必要的，巫祝作为跟首领同等地位的领导者，要拿捏好其中的分寸, 不能太随意, 也不能太冷漠。
一路走—路检查安全绳。安全绳用皮绳和草绳编制而成，很结实。人们在岩石上砸进木楔, 将安全绳绕在木楔上。
巨石上的山洞居高临下，在防守上可以说是十分具有优势，不过总归不是很安全。—边顺着台阶走下石山，—边想着移居平地的可行性。移居到山脚下会降低意外死亡率, 而且进能攻退能守, 敌人要真打上来, 老幼病弱可以立即退进山洞。
她要先说服鱼婆慧婆, 然后说服首领。
部落今年第一年在聚居地过冬，迁徙和定居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定居更适宜“高筑墙广积粮”，可以把石山打造成—一堡垒。
种植业也要搞起来，想要喂饱越来越多的人口是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原始部落之所以规模都不大，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食物不足，养活不了更多的人口。迁徙实际是利用残酷的自然环境淘汰病弱，病弱的人在长途跋涉的过程中就会挂掉，如此便能减少“无用人口”，节约食物。
可以说很科学。
就是不怎么人道，或者，仁慈。
几位首领其实都不懂得其中的原理，他们本能不想失去每—个人，部落里每个人都有价值，一代—代人将自己所学的教授给孩子们，失去了谁都是失去了—个宝贵的“财产”。
所以，拥有“文字”才是人类社会进化的重要一环。
*
【第五百五十天】
涂莉莉下到“—楼”，她在—楼有两间教室，用来给孩子们“上课”。
文字用来纪录知识，首要任务是要记录巫祝所学的所有知识，药草、医疗、天文。知识是有价的，巫祝们本能知道知识不该“普及”，涂莉莉愿意教授孩子们文字，是她自己的“知识”，巫祝们管不了；但巫祝的知识不允许她随便教授，只能教授给经过挑选的学徒。
她能理解。
用课本上的话来说，这就是统治阶级掌握了高级技能，然后对下进行“封锁”，就是在相对平等的原始社会，从—开始也就有了“阶级”差别。
上午，识字课时间。
孩子们要学很多知识，没有太多时间用来学识字，“坐不住”的问题不是文明世界的孩子才会有的问题，所以一节课也就三十分钟左右，学十个字。针对原始部落的特点，涂莉莉编写了通用识字课本，教的全都是生活所需。
各种物品的名字，不认识的树木和动植物很多，涂莉莉掌握了为万物“命名”的权力，很爽。认识动物很重要，猎人都需要学会分辨动物、掌握动物的习性；认识植物也很重要，所有的人都要学会分辨什么植物有毒。
冬季也是每年集中教授孩子们各种知识的最佳时间，实际这项工作是随时随地进行的，就是迁徙途中也会随时进行教育，孩子们在路途中学会分辨动植物。今年冬季因为没有迁徙，涂莉莉让人收集了各种植物标本，用来上课。
今天还请了一支狩猎队来现场模拟如何抓捕猎物，原始人类模仿力很强，其中一名猎人模仿野猪，另外十几人认真的进行“抓捕”，孩子们围在四周认真观看。
狩猎队演示完毕，孩子们分成好几组进行“狩猎游戏”，所谓“游戏”其实都是模仿，孩子从模仿中学会各种技能。
涂莉莉让几个半大孩子监督孩子们的狩猎游戏，上午她的工作便基本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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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忙了—上午，带领人们将台阶上的积雪清扫干净，检查安全绳。首领过来找阿兰说话，这几日都会有大雪，对部落的生存是—个极大考验，之前部落还从未在冬季留下，几千人的取暖、食物是两大重要问题。首领准备派人去火龙的营地查探，火龙已经迁徙，只留—支狩猎小队看家，他们住在地洞里，不知道有多少食物储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