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的，唐书记说了，这是新品种，果甜皮薄，您来看看就知道了！”
“行了行了，要不是看见那个死在上山的村书记，你以为我要收果子？”对面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反正我就这个价，没商量！”
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的电子音从手机的那边传来，老人的表情有些空白。
空白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老人全身颤抖，甚至连手机都握不住，离老人最近的皇甫辰赶紧扶了一把老人。
老人缓缓的偏头，看着皇甫辰的脸。
他终于忍不住了。
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眼泪从他眼尾的沟壑里流下来，甚至无法滴落在地面上。
他哭得太大声，也太绝望，苍老的嗓音里诉说着无尽的无力。
老妇人手足无措的站在老人的身边，她克制着想要劝一劝，可是还没开口，眼泪已经决堤一般下来了。
皇甫辰抽着纸巾想要给老人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着“不要哭。”
董欣欣和王子豪也过来帮忙。
叶岚拉着老妇人的手，扶着她坐在凳子上。
颜晶晶搬来凳子让老人靠着，周影后给老人递水。
老人看着一群人为自己满前忙后，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我对不起唐书记，对不起大家！”
“我真的没用！”
“唐书记啊，你为什么要走啊！”
“老头我没用啊，我种了果子，可是卖不出啊！”
“全村的钱都要没了！完了，全完了！”
“唐书记啊，你带我走吧！”
“我该怎么办啊！”
老人的只言片语只拼凑出了事情的一角，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头一酸。
弹幕早就绷不住了，一边哭一边骂。
【五毛钱，五毛钱！让那个黑心鬼看看，我们爷爷到底有多努力！】
【这挣的是血汗钱，五毛钱一斤，打发谁呢！心肝脾肺都被狗吃了是不是！】
【你们看两位老人的身上，都是明显的晒伤，看放在院子里的果子，他们明显已经干了很久了。】
【为什么只有两位老人干活！年轻人呢！】
【是有难言之隐吧，而且年轻人也不想回农村干农活。】
【老人提到的唐书记的事情，我怎么感觉在哪里看过。】
【这些事情我们等会儿再讨论，节目组！这里到底是哪里！老人家的果子，我买三十斤！我自费开车过来，求定位！】
【我也是，求定位，果子我们来买！】
【我也来！定位，赶紧放定位！】
弹幕买果子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皇甫辰已经握住了老人的手。
老人的手粗糙、干燥，上面全是细小的伤口，指甲里还有树枝的绿色。
可是皇甫辰握着老人的手，异常的坚定。
“爷爷。”
皇甫辰抬手，极其不熟练的替老人擦干眼泪。
“你的果子。”
“我全买了。”
老人听了皇甫辰的话，愣了一下，不哭了。
老人接过皇甫辰手上的纸巾擦了擦眼睛，挤出一个苦笑。
“小孩子家家，还挺会安慰人。”
皇甫辰眨了眨眼睛。
“我没有在安慰您。”
“我是真的在跟您商量。”
“您原定价格是多少一斤。”
“去去去，去喝糖水，我老头自己想办法。”
老人试图站起来，可是因为脱力，差点跌到，还好有颜晶
晶和周影后扶着。
叶岚和皇甫辰对视了一眼，问老妇人，“老人家，您开始定价多少呀，您就跟我说说吧。”
老妇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揉着纸巾说道。
“就是五块钱。”
“全村的钱都投进来了啊，这五毛，我们怎么拿得出手！”
叶岚看向皇甫辰。
皇甫辰点点头，然后开始对着电话手表戳戳戳。
老人已经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管其他人怎么劝，还要继续出去摘果子。
老人的后背佝偻，有些认命的看着堆在墙角的果子，嘴里念叨着。
“卖出去才有钱，得卖出......”
老人声音被天空中的巨响打断。
他抬头，直升机的螺旋桨卷起风，他眼睛有些睁不开，也被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爷爷！”
皇甫辰拉着他的衣角大吼。
“赶紧装果子！”
“我把飞机叫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黄文秀书记的故事，我真的看一次哭一次！所以不能我一个人哭！（狗头保命）
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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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一辈子生活在山上, 就连汽车都很少见过，更别说飞机了, 黑色的飞机如同乌云遮住天空, 就连阳光都没那么刺眼了。
“这，这就是飞，飞机？”
老人惊叹出声, 就连皇甫辰拉扯自己的手都没感受到。
“爷爷！”
皇甫辰喊道。
“快装果子！”
“你说什么？”
“装果子！你的果子我全部都要了！”皇甫辰喊道，“十块钱一斤，我全部都要了！”
老人看着皇甫辰的眼睛, 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光。
老人刚才一直以为这个孩子在和自己开玩笑, 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不仅要买自己的果子，就连飞机都喊来了！
这，这还是小孩子吗！
老人的疑惑和震惊全部写在脸上。
弹幕都在尖叫。
【爷爷！卖给他！他是真的想买你的果子。】
【爷爷不要犹豫, 我们少爷从来都是言出必行。】
【这直接叫直升飞机过来的少爷简直太帅了！就是要狠狠打那个收果子老板的脸！】
【是的！五毛钱收果子, 欺负谁呢！】
【真的是黑心老板，欺负老年人！】
【我总感觉那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等我想一想......】
【不用想了，就是万成水果店的老板，我老板，化成灰我都能听出来。】
【兄弟，赶紧展开说说！】
【那家水果店不是以缺斤少两闻名街区吗？】
【果然是黑心老板, 赚的都是昧良心的钱。】
【我现在想想就后怕，要是节目组没有找上爷爷一家，是不是爷爷辛辛苦苦种了两年的果子只有卖给这个老板了。】
【老爷爷真的和我爷爷很像，一辈子没有出过大山, 靠着大山活着。】
【妈的, 我真的越想越生气, 那个恶老板有微博吗！】
【网暴不可取，请大家和我一起拨打工商局的电话。】
【链接在这里，欢迎大家和我一起举报黑心老板！】
......
“爷爷，我真的要买你的果子！”皇甫辰再次提醒，“你快去装果子吧！”
老妇人也被这样震撼的场景吓到了，她也听到了皇甫辰的报价，她先前走了几步，想要提醒自己的老伴。
可是老人只是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行动的意思。
老妇人抬起来的手又慢慢的收回去。
“孩子，谢谢你，但是我不能卖。”老爷爷摇摇头，拒绝了皇甫辰。
皇甫辰瞪大眼睛呆愣在原地，老爷爷抽走被他拉着的手，慈祥的摸了摸他的头。
皇甫辰抿着嘴角不说话，直升机盘旋在小院的上空，机翼卷起的飞吹乱了他的头发，可是皇甫辰完全没心情管。
叶岚将皇甫辰抱起来，靠近他的耳边开口。
“辰辰，你先让飞机回去吧。”
皇甫辰皱着眉头不接的看着叶岚。
“爷爷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叶岚帮皇甫辰整理好头发，继续说道，“等会儿也需要你的帮忙。”
皇甫辰这才点点头，又对着电话手表戳了戳，直升机盘旋一圈之后开始飞远。
耳边的轰鸣声消失，四周重新恢复平静。
王子豪和董欣欣也不解，他们看着老人，还想上前说点什么，被自家妈妈拉住。
老妇人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看向老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埋怨，可是她终究没多说什么，擦干眼泪之后，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大家饿了吧，我先去做饭了。”
老妇人转身，眼泪又止不住的掉落，她带着小声的呜咽声急匆匆的进了屋。
老人的精气神好像瞬间被抽走，他佝偻着背看了一眼被叶岚抱在怀里的皇甫辰，又看了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另外两个孩子，狠狠搓了一把脸，这才说道，“外面日头大，大家跟我进来吧。”
一群人沉默的跟着老人家走进屋子。
而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炸开了。
【我不能理解，老爷爷你为什么不卖！这多好的机会吗！就被你这么硬生生的放过了！】
【爷爷这直升飞机一来一回就是多少钱，你为什么不卖水果，你对得起我们少爷吗！】
【太心疼我们少爷了，老爷爷你糊涂啊！】
【我无语了，我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件事了，我不懂老人家你在别扭什么。】
【或许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那我们少爷的好心就可以当成驴肝肺了？】
【大家不要吵了，爷爷开始解释了！】
老人带着大家重新坐在屋子里，看着排排坐的孩子们，又想了想，从隔壁杂物间找出一个插线板和一个老式的电风扇。
电风扇用塑料袋子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直接打开也是干干净净的。
老人将电风扇插上，电风扇在吱嘎作响的声音中送来了清凉。
“好舒服啊。”
董欣欣闭着眼睛说道。
王子豪也跟着点点头，只有皇甫辰，坐在小凳子上一眼不发。
“孩子，你别生老头我的气。”
老人局促的坐下，他粗糙的手掌蜷缩在膝盖上，他穿的棉布裤子已经洗的褪色，裤脚的位置还有破洞。
“我知道你家里有钱，可......是唐书记留给我们这漫山的果树，不是让我们来卖惨的。”
“老头我自己有手有脚的，怎么可能白拿你家的钱！”
“你们不要以为我老头子好糊弄，一个人买两百斤橘子，怎么可能吃得完！”
老人说着看向了叶岚，立刻吹胡子瞪眼。
“孩子妈妈，你也太胡来了！”
“那个飞机，怎么说来就来了！”
老人家从裤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袋子打开里面还有袋子，层层叠叠的袋子里面，是零散的纸币，“那个飞机一来一回要很多钱吧，老头我手里只有这些钱了。”
老人强硬的将钱塞到叶岚的手里。
“还差多少，你们给个总数，我来出！”
“老人家，那个不要钱的。”
叶岚将钱重新塞到老人的手里。
“那是自家的飞机，放在家里不飞一下，反而要花更多的钱。”
老人，“你胡说什么，那么大的飞机，谁家停的下！”
“他们家停得下的。”董欣欣也帮忙解释，“他家非常非常大。”
老人还是不理解。
王子豪开口，“爷爷，辰辰家有这座山那么大。”
老人家摆摆手，“那还不是和我一样住山上！”
说着老人又要将钱塞给叶岚，叶岚赶紧开口，“老人家，我这有个办法可以帮你卖果子，要不你先听我说一说。”
“你能有什么办法。”提到果子的事情，老人家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几分。“我这山上的果子运下去麻烦，又是新品种大家不一定喜欢，我们唯一能联系上的方老板，唉，不说了......”
叶岚总结道，“老人家，您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运输困难，果子没名气，对不对。”
老人点点头。
叶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机，说道，“老人家，你看看我们这么多人，如果每人带十斤果子下去，你这做果山上的果子，我们能带两百斤下去。”
叶岚继续说道，“我们来录节目，顺道给您带下去，不收费，您看这运输方式不就有了吗？”
老人顿时瞪大眼睛，他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站起来来回踱步，却又苦恼的皱起眉头，“可是你们带下去了又怎么样？带下去了卖给谁啊。”
叶岚对着镜头挥了挥手，跟拍pd上前一点，给了叶岚一个特写。
“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叶岚。”
叶岚开始做着自我介绍。
老爷子的脊背一下子挺直了，他悄悄地左右看了看面前的机器，也没发现叶岚说的“观众”在那里。
叶岚继续介绍道，“相信大家已经看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了老爷子现在的困境。”
“我希望大家帮我一个忙。”
叶岚说着，从身后拿出一颗橘子放在桌子上。
“和我一起吃几个橘子。”
直播间的观众们：？？？
周影后和颜晶晶对视了一眼，也坐到了桌子的旁边，请孩子们帮忙和老爷爷一起再拿两颗橘子过来。
老人完全不懂，只以为大家想吃橘子了，赶紧站起来要出去拿。
王子豪和董欣欣紧跟着老人的脚步，皇甫辰看了看叶岚，后者对着他眨了一下眼睛，皇甫辰这才跟着老人去院子。
等到老人从院子里拿了橘子回来，叶岚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水果小刀和一个白色的陶瓷盘子。
“大家看好了，我要分橘子了。”
橘子被切开，橙色的汁水爆出，滴落在白色的瓷盘中，分外鲜艳。
叶岚将橘子展开，薄薄的果皮紧贴在饱满的果肉三，橙黄色的果肉露出来，轻轻挤压橘子的外皮，汁水迸发。
橘子的味道渗透到空气中，又有这样的视觉冲击，三小只瞬间咽了咽口水。
叶岚两刀下去，将半边橘子分成三瓣，又动手撕掉果皮，直接投喂三小只。
“唔！好甜！”董欣欣瞪大眼睛竖起大拇指。
王子豪的反应更加直接，他已经一瞬不瞬的盯着另外半边橘子了。
皇甫辰瞪大眼睛，不说话，但是看向叶岚的眼睛特别亮。
“看来孩子们喜欢吃，妈妈们来试试？”
说着叶岚将剩下的半边橘子分给周影后和颜晶晶。
周影后吃得比较优雅，不过她不等叶岚动手，已经开始自己剥橘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