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人在询问，他们一边回座位一边说，“楼下好像是高三的在拍毕业照。”
“看起来是一个班一个班轮着来。”
值日班长：“别说话，安静了。”
沈芜正低头做作业。
闻言虽然有些意外，但她的笔尖未顿，仍旧专心写题，在纸上发出很轻的沙沙写字声。
午休渐渐接近尾声。
沈芜把今天上午老师布置的所有作业都认真做完了。
沈芜放下笔没多久，铃声打响，午休结束，课间休息。
黄心艺在睡觉，见此，沈芜转头看了下，后排的陈凛他们也都还在睡觉。
走廊外陆续站了一些人，有他们班的，也有别班的。
沈芜有些好奇，于是动作很轻地起身走出了教室，跟着其他人一起双手趴在走廊栏杆上，垂眸往下看。
早上天色还有些阴，现在慢慢出了点太阳。
明亮的光线将远处几棵高大的梧桐树叶切割出阴影。
教学楼前广场上的三层站架上站满了人。
后面两排站着穿了白衬衫黑裤的男生，前面两排则站着穿了白衬衫绀蓝色短裙的女生。
阳光的金晖洒落在他们每个人身上。
他们正对着前方的镜头微笑。
“最后排，站C位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就是早上那个升旗手？”
隔壁班的女生头挨头小声道，“之前怎么一直没能遇上学长。太可惜了，没一个月就要毕业，看不到了。”
沈芜往下看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夏柏清。
白衬衫，黑色长裤，身形颀长挺拔。
阳光下，夏柏清却犹如一棵落了雪的白桦树，温柔又寂静。
在所有人当中最为出众惹眼，让人第一眼就想落去他身上。
调整队伍花了快十分钟，但拍个照，不用十秒钟。
前边的摄影师笑着一挥手，站成四排的高三五班立即散了，走下三层站架。
因为正好下课，他们并不急于回教室。
“你们有谁要去小卖部吗？”
“我跟你一起。”
“热，我懒得去了。你们帮我带瓶可乐好了，要冰的啊。”
夏柏清没参与他们的对话，他若有所感，微微抬起头。
就见沈芜正笑着趴在三楼的走廊栏杆上低头看他。
四目相对，夏柏清眼睛一弯。
这一次，换夏柏清在楼下仰头朝沈芜招手。
“靠靠靠，夏柏清在跟谁打招呼？他是在跟我们打招呼吗？！”
身边人太多，沈芜不太好意思向夏柏清挥手。
沈芜双手搭在栏杆上，虽然不确定夏柏清能不能看得清，但她还是悄悄朝夏柏清弯了弯手指，回应了他。
夏柏清一点都没错过沈芜的小动作，没忍住牵唇一笑。
“夏哥你笑什么？我们几个要去小卖部，要不要帮你带点什么？”
“帮我带包糖果……”夏柏清正说着，就见沈芜转身进了教室。
“糖果是吗？行，那我们先走了啊。”
其他男生正准备走，就听夏柏清轻笑了一声，说：“不用了，我跟你们一块去。”
“夏哥你要去？来得及吗？你等会不是得……”
他们的说话声渐渐淡于风中。
沈芜突然记起今天是她值日，负责擦黑板。
眼见快上课了，沈芜立即转身进班级，打算把各科课代表在午休的时候，写在黑板上的作业擦掉。
一进教室，沈芜就见陈凛站在讲台上，单手握着黑板擦，已经在擦黑板了。
他今天不是值日生。
听见动静，陈凛转头看向沈芜。
陈凛下巴微扬，语气懒洋洋地邀功道：“是谁一睡醒就上来帮沈芜擦黑板？我想想，原来是我啊。”
“谢谢啦。”
沈芜被陈凛逗笑，脚步轻快地走上讲台，伸手要拿他手上的黑板擦，说：“剩下我来吧。”
陈凛将手举高。
他右手手掌心护在沈芜的发顶，左手握着黑板擦，将剩下的那些粉笔字都擦完之后，陈凛再次低头看向沈芜。
陈凛黑眸染有点点笑意，似乎在说：我已经擦完了。
上课铃响了起来。
沈芜走下讲台，陈凛跟在她身后，先是慢悠悠走过她的课桌，然后从班级后门走了出去。
正好遇见迎面走来的数学老师，问他去哪里，陈凛说洗手，闻言，数学老师让他快点。
下午第一节 课上课前，都有五分钟的眼保健操。
数学老师进了班级，将手上的三角尺和课本放在讲台之后，便走出了班级，站在走廊上透气。
听见脚步声，转头瞧见有学生走来，数学老师还以为是陈凛回来了。
定睛一看，就见是前来检查班级眼保健操情况的年级干部，他们礼貌地对他说了声“老师好”，数学老师朝他们稍稍点了点头，让他们进了身后的高二九班。
“……第四节 ，按揉太阳穴刮上眼眶。”
高二九班所有人都纷纷闭上了眼睛，跟着广播做起眼保健操。
听见忽远忽近的脚步声，他们都心知肚明，比起数学老师走下来，眼下更可能是检查他们有没有在认真做眼保健操的学生干部走了进来。
大家当下做得更认真了一点，没敢将眼睛睁开。
虽然闭着眼睛，但沈芜隐隐觉得好像有几道目光正凝来了她的身上。
让她很难忽视。
耳边隐约能听见离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倏地，脚步声停了。
似乎有人正站在她的课桌前。
沈芜眼睫轻颤，犹豫了下还是没好奇地睁开眼睛。
她这一睁开，代价是害班级扣零点五分，流动红旗泡汤。
广播还在继续念：“第五节 ，揉捏……”
没多久，那戛然而止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对方经过了她的身边，走了下去。
沈芜依稀闻见了淡淡的薄荷味道。
眼保健操都快结束了，陈凛这才不慌不忙地从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拐出来。
对上数学老师投来的目光，陈凛抬眉一笑。
陈凛正要走进班级后门，里边也正好走出来了一个人。
看清来人，陈凛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夏柏清？！
夏柏清对眼前这男生略微有点印象。
有次升旗仪式结束，这男生就走在沈芜身边，还用流动红旗挡住了沈芜的脸。
两人目光淡淡相接。
夏柏清率先侧了侧身，让陈凛进去。
陈凛注意到对方手臂上戴了个红袖章，表情不由微臭。
就在陈凛要迈进教室的瞬间，不经意一瞥，就见孟远寒竟然也从班级正门走了出来。
啧。
孟远寒他手臂上也戴了一个红袖章。
这他妈真的是……
陈凛舌尖轻抵上颚，心情略为不爽地进了教室。
陈凛伸手拉开椅子坐下的动作幅度有点大，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恰好眼保健操的音乐声停了，大家也都慢慢睁开了眼。
就在大家都扭过头，好奇循着身后发出动静的陈凛看去之时，沈芜睁开眼，目光一下落在了她的课桌上。
沈芜眼睛轻眨了下。
她的课桌上。
多了一颗糖果，香橙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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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青梅竹马（23）
◎他下意识攥得还是有些牢。◎
眼保健操刚结束, 黄心艺一睁开眼便忙不迭转过头。
她心有余悸地对沈芜说：“芜芜，你有没有感觉刚刚有人站在我们前面, 而且还站了很久？”
“我总感觉我们这边一直被人盯。”
闻言, 沈芜认可地点了点头。
沈芜想起了对方最后经过她身侧之时，微微带起了一小阵风。
是薄荷味道的风。
说着，黄心艺的注意力有瞬被沈芜课桌上那颗静静躺着的水果硬糖给吸引住了。
黄心艺不由轻咦了一声, 好奇沈芜课桌上怎么突然多了一颗糖？
就在黄心艺有些疑惑，想要问沈芜的时候，数学老师已经走进教室。
数学老师让他们翻开课本：“马上就要期中考了, 我们新课差不多就上到下周一结束。这次期中考的范围除了书上这几个单元还有……”
黄心艺忙着低头从桌肚里掏数学课本和练习册, 这一打岔，一下就给忘了她刚想问沈芜什么。
会是谁送的？
沈芜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她将这颗糖果放进笔袋里, 没再想这个问题。
沈芜认真地抬头去听数学老师讲话。
她那双漂亮的狐狸眼, 似乎因为那颗仿佛从天而降的水果硬糖，微有些开心地弯了又弯。
当天晚上。
沈芜好几次盯着夏柏清的侧脸看，想问那颗糖果是不是他下午悄悄送给她的。
但今天夏柏清让她做的那张练习卷，是近几年数学高考卷的压轴题专项训练，难得沈芜根本没心思再去想糖果。
每每做不出来题目，沈芜都会转头有些郁闷地看向夏柏清，然后再继续低头做题。
夏柏清唇角轻轻弯起。
自从课上认真听课, 课下有夏柏清辅导之后，沈芜做题越发得心应手。
沈芜本来今晚神采奕奕的，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满是期待。
但练习卷一做，她就跟霜打了的茄子, 蔫了。
夏柏清开口道：“学校期中试卷的难度会比月考高, 也更接近高考的难度, 所以这一周需要多做些往年高考题练练手感。”
“这些高考题难得我的眼里已经没有光了。”沈芜郁闷咬唇。
夏柏清倾身上前：“是吗？我看看。”
不经意对视间，沈芜眼睛眨也没眨地看向夏柏清。
夏柏清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似乎总含有笑意，他的眼底正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
沈芜正想要错开视线的时候，就见夏柏清伸手越过她，那双骨节匀称的手已经拿起了她桌上的草稿纸和练习卷，正低头看了起来。
“……”原来看的是她练习卷。
不是她眼里有没有光。
沈芜之前草稿打得很乱，这边写一点那边写一点。
现在她会在一张草稿纸的左侧标清题号专门写解题步骤，右侧专门用来写计算过程。
这是因为夏柏清给她讲题和打草稿的时候都是这样井然有序，沈芜受他影响，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的打草稿方式。
夏柏清修长的手指正握着红笔，圈圈画画。
沈芜做错的地方夏柏清都会耐心地去看她的草稿纸，从中分析她是哪一步出错，红笔做标记。
沈芜连续做错了好几道第三问。
有几道题目写了一半的步骤，就空着没再继续往下。
夏柏清在改的时候，沈芜一个人无聊，便悄悄挪动转椅，将小脑袋凑去夏柏清手臂处，低头看他用红笔圈画。
夏柏清微微低眼，就见沈芜仿佛靠在他怀里，她的小脑袋更是浑然不觉地快要抵到他的下巴处。沈芜乌黑的发梢擦过他的脖颈，略微泛起痒意。
沈芜并未意识到他们眼下靠得很近，一边看夏柏清改，一边懊恼了起来：“这题我不是故意要空着的，这题我做了好久，竟然是错的……”
夏柏清弯了弯眸。
两个半小时在做题、讲题之中眨眼就过。
到晚上十点半的时候，他们还剩了两题没讲，只能留到下次了。
夏柏清在走之前，递给了沈芜一颗糖。
“这是今天好好学习的奖励。”
一见夏柏清递来的糖果跟下午那颗水果硬糖一样，沈芜仰起眸，语气开心道：“原来下午那颗糖真的是学长你送的？我猜对啦。”
沈芜接过今天的第二颗糖果，嘀咕道：“我怎么感觉学长你把我当小朋友哄？”
“有吗？”
夏柏清轻轻一笑，没有承认。
等送夏柏清离开之后，沈芜正准备回房间，就听林女士问她吃不吃夜宵。
沈芜摇头，“不吃了。”
“远寒上周六送来的樱桃蛋糕放冰箱好几天你都没去吃。我刚看坏了，就给扔了。”林女士还以为沈芜周六还是周日会吃，没想到周一晚上了，都没去吃，硬生生放坏掉。
“我都忘了冰箱有蛋糕。”
沈芜上周六晚上回家都十点多了，周日又是补习又是补作业，周一上了一天学，这几天下来竟真的没能抽出时间去吃孟远寒那天送来的生日蛋糕。
林女士还想问沈芜，孟远寒最近是不是在跟人谈恋爱。
上回他来送蛋糕，林女士眼尖地发现他手腕上戴了条黑色皮筋。
刚要问，林女士看到沈芜困得都想直接趴在沙发上睡觉，有些无奈道，“困了就回房间睡，别再躺沙发，这一躺等会直接起不来。”
沈芜点点头，脚下路线从走去沙发改成了走回房间。
虽然很困，但沈芜想起那两道夏柏清还来不及讲的题目，她还是认命地拉开椅子，重新坐回书桌前，拿起笔想要自己试着将那两道题目做出来。
不知不觉，外边客厅的灯光已经灭了。
沈芜怕林女士明天又念叨她熬夜，将房间大灯都关了，只开了书桌上的台灯，低头认真写起题。
这两题沈芜想了很久。
最后实在想不出来，沈芜就将夏柏清先前给她讲的那几道同类型题拿出来看，试着自己算。
隐隐感觉开窍了，沈芜再次拿起那两道题，低头继续写。
不远处小闹钟的时针渐渐偏移去了数字1。
沈芜再三检查，确认自己真的做出来了之后，一时开心得忘了时间，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手机给夏柏清拍照发消息。
【555：[图片]】
【555：[图片]】
【555：学长！剩下那两题我好像做出来了，是不是这样！】
等发完消息，沈芜才发现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一点。
正想撤回，就见聊天框上的Q已经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