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
太子府,书房。
“殿下,可还有其他要吩咐的?”
这三日不在,书房里堆积了许多公务未处理。
容衍从下午到深夜都呆在书房里,三次踏出门,两次去了西院陪那小姑娘用膳。
容衍正要挥退许管事,他执笔的动作微顿,垂眸语气不明道,“等会给孤拿盒祛疤膏来。”
祛疤膏?
许管事面不改色地“喏”了一声。
“她如何了?”容衍问。
许管事一下就反应出太子口中的她说的是谁,回答道:“夜深了,沈姑娘大抵已经睡下了。”
闻言,容衍没再过问。
眼下太子的态度反倒引得许管事有些忐忑,太子可是对他这回答不满意,觉得他对那沈姑娘不够上心?
正巧太子亲卫时一有事亟待禀告,许管事掩门静静退了出去。
时一:“殿下,苏姑娘正在收拾包袱,似要在明早离府。”
“不必拦着,让暗三继续暗中监视。”
容衍黑眸微暗,“她身上疑点众多,在查清之前不可掉以轻心。”
再之后,书房内的交谈声有意小了几分。
容衍静静听着时一汇报的其他事,眉眼微有波澜。
*
是夜。
西院房内烛光明亮。
沈芜沐浴过后,满室氤氲香气。
沈芜身上只穿了件质地轻薄的白色寝衣。
她一头黑发散落在胸前,因为感觉发尾还有些潮,沈芜在侍女离开之后,一个人又借着烛火,坐在桌前烘了一小会。
待感觉发尾干了,沈芜这才将烛火灭了。
房内一下暗了。
黑暗中,沈芜刚转过身要走去床榻,只觉侧方那扇窗似乎没关严实,引得一阵风吹了进来,莫名有些凉意。
沈芜刚想转身去将窗户关严实,她还没走几步,突然被人从背后抬手捂住了嘴唇。
还不待沈芜反应过来,一双宽大的手掌紧紧箍住了她的腰。
哪怕隔着衣物,沈芜还是被贴覆在她腰间的那双手的掌心温度给烫得眼睫颤了又颤。
似是因为她的身体在轻颤,沈芜身后那人终于出声了。
他将声线压得很低,沉声威胁道:“别出声。”
沈芜心跳得厉害,她轻轻点了下头。
见此,那人稍稍挪开了捂住她嘴唇的手。
沈芜张唇就想出声问他是谁,而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沈芜只听他低笑了一声,再次将她的嘴唇捂紧。
刚刚他挪开的动作仿佛是在故意逗弄她。
他就没打算要真的挪开手。
男人指腹粗粝,正慢慢揉摁着她柔软的唇。
“耍我?”
来人压低的声音越发低沉和沙哑。
沈芜怔了下。
这声音,好耳熟……
见怀里的小姑娘身体不但颤得没刚开始那么厉害了,不仅静了下来,似乎还想转头看他,沈芜身后那身形高大的男子不由轻挑了一下眉梢。
竟没吓得掉眼泪?
还是认出他了?
薛南涯有意吓她,给她一个教训。
胆子真是大。
竟随随便便就跟野男人跑了,也不怕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想着,薛南涯箍住那截细腰的力度不尤加重了几成,这力度中隐隐掺有几分怒气。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来晚了,挨个啵啵。感谢在2023-05-29 23:12:36~2023-05-30 23:5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6967207、哒哒哒大西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涔luo 45瓶;poetic 20瓶;阙 15瓶;程易子 11瓶;席安 10瓶;媞、小坏坏 7瓶;橙子味、玛蒂尔德、爱茜茜 5瓶;小米粥、爪爪 3瓶;夏紀ちゃん、空、0359、哒哒哒大西瓜、闹 ?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古言里救了失忆太子的自私女配(06)
◎若非良人,杀了就是。◎
“怎么不说话?”
薛南涯扬眉低声问道。
虽然这次真的认出了是薛南涯的声音, 但沈芜那双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世上怎会有薛南涯这种人?
他把她嘴唇捂住了,然后问她为什么不说话。
沈芜她当然想要说话。
闻言, 沈芜立即有些不满地“唔”了一声。
她抬起手, 想要将薛南涯放在她唇上的那双大手推开。
但气人的是。
她怎么推都推不开薛南涯覆住她唇的那双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薛南涯低声道。
闻言,沈芜轻轻点了点头。
她分得孰轻孰重。
薛南涯深夜潜进太子府,一个不慎是会被当刺客抓起来的, 他不怕吗……?
太乖了。
薛南涯箍住沈芜腰肢的力度逐渐松了几分。
他将箍腰改为揽腰,须臾间,沈芜就被他带到了床榻上。
他们身体紧密相贴。
薛南涯体型高大, 沈芜感觉她整个人都被嵌在男人的怀里, 他的手仍牢牢揽着她的腰,两人一起躺在了床榻。
这就是薛南涯口中可以说话的地方?!
沈芜杏眼里闪过几分被欺骗的羞恼,连薛南涯什么时候松开了捂住她嘴唇的手都不知道, 她看见薛南涯将锦被掀起, 闷在他们头顶。
这样说话是会变得更小声,但……
沈芜面上烫得厉害。
薛南涯能夜视,他在黑暗中看得无比清楚。
沈芜的脸颊、耳根、脖颈都泛着红,漂亮的杏眼泛着可怜的水光,仿佛被人欺负了,但又不敢言,可怜得要命。
薛南涯蓦地笑了下。
沈芜小声唤他:“薛哥哥……”
“你吓到我了。”
说完这八个字, 她就掉了眼泪。
啪嗒。
泪珠一颗颗滚落。
砸落在他的手背,也好似砸在他的心头。
沈芜一直忍着惊慌,在知道是薛南涯之后,委屈的泪意瞬间上涌。
她想哭, 就哭了。
薛南涯喉结动了一下。
那双如狼的深绿色瞳仁划过愕然。
薛南涯虽然在心里恶狠狠地想过她会不会被吓得掉眼泪, 但当她真的掉眼泪的时候, 他后悔吓她了。
还教训她。
教训个屁。
该被教训的人是他。
“哭什么?”
薛南涯用拇指轻轻拭去她的眼泪,“不哭了。”
薛南涯指腹粗粝,带有薄茧。
在给沈芜擦眼泪的时候,薛南涯一点力都不舍得用,生怕弄疼她。怎么会有这么娇气的脸,他都没怎么用力,就给擦出了一道浅淡的红痕。
薛南涯拧起眉,虽然看着凶,但语气却是放轻了:“是不是想气死我?”
薛南涯见沈芜闻言哪怕还在哭都要仰起眸看他。
似乎在说他要什么好生气的,生气的人不应该是她?
见此,薛南涯咬牙切齿道,“你才认识他几天就跟他走,就不怕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说完,薛南涯绿眸暗了又暗。
她是不知道她这张脸多招人。
要不是年纪还小又只呆月山村,招惹的狂蜂浪蝶只多不少。
这么多年,月山村那些垂涎她、妄图恶心她的渣滓都被他暗中处理掉,没让人污到她的眼睛,蹦跶到她的面前,不然光凭她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养父,哪里护得住她。
结果一转头,她就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跑了。
太子容衍哪里是什么好人,手上沾的鲜血一点都不比他少,只不过长了张好看的皮囊。
薛南涯绿眸微眯,一下就想起了那日清晨,她手上那把草药。
想必就是摘给那野男人的……
啧。
薛南涯的气息越发不善。
沈芜感觉到了薛南涯身上的怒气,沈芜还是有点怕薛南涯的,但她还是咬唇闷声维护起容衍。
“容衍他是好人。”
沈芜小声反驳。
薛南涯太阳穴突突直跳。
“喜欢他?”
沈芜连忙摇头否认。
这下意识否认的摇头,让薛南涯放心了不少。
“既不喜欢他,为何跟他来了这。”
薛南涯手指勾起一缕沈芜乌黑的发梢,他手上的动作看似有几分随意,但那双翻涌暗色的绿眸却牢牢地直直盯着沈芜的脸,不想错过她的半点表情变化。
“我救了他,他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问我想要什么……”
养父不在之后,薛南涯其实是原主潜意识中最亲近的人。
内心亲近是亲近,但怕也是真怕。
薛南涯身上的气息过于凶野,仿佛一头凶猛、不易驯服的野兽。
而眼下,可能是因为薛南涯替她擦泪了,又半夜冒着被当刺客的风险来寻她,沈芜好像也没那么怕他了。
沈芜回答道:“我问他能不能帮我找未婚夫,他答应了。”
薛南涯声音微沉:“你何时有的未婚夫?我怎不知?”
“你养父还给你订过亲?”
沈芜被薛南涯瞬间变凶的气息给吓了一跳。
出于直觉,沈芜抿唇不说话了。
“我也可以替你找。”
薛南涯轻轻笑了起来,但他只说了半句话。
未说的下半句是:找着就给杀了。
“还有一个原因……”
沈芜闷声道,“月山可能有刺客埋伏,容衍他怕他们寻仇到我身上,所以带我回来避几日风头。”
“薛哥哥你也要小心。”
怀里的小姑娘杏眼含泪,却声音轻轻软软地跟他说薛哥哥你也要小心。
薛南涯喉头莫名发痒,他舌头舔过齿尖,倒不知这其中还有他的原因。
要不是那日被太子那几个暗卫撞见他跟暗阁的人交谈,疑心他的身份上前试探,他也不会下了杀手。
他们几人不仅运气差,眼色也差。
那太子也是会哄骗。
薛南涯眼下反而不好让沈芜马上回去。他近日都在京城,她一个人留在月山肯定会担惊受怕。
尤其薛南涯也怕一个不察让暗阁那些人注意到她,知道他有软肋,所以薛南涯最近出现在月山的次数也少了些。
薛南涯心知他当下未必能护沈芜护得周全,带在身边也只会将她卷入危险。
薛南涯眯起眼。
“你要呆多久?”
沈芜还以为薛南涯来势汹汹,是想把她硬绑回去,没想到他竟松了口。
沈芜摇头,她也不知道。
见此,薛南涯笑了笑。
薛南涯意味不明地给沈芜上眼药,“这未婚夫若是有心,这么多年了也该他来找你,怎还得让你找他,找着了怕是对你不会上心。”
薛南涯:“依我看,最多呆一个月。若这一个月里找不着就算了。我答应了江叔会照顾你,那未婚夫不要也罢。”
沈芜张了张唇,“……”养父真同他说过这话?
薛南涯心思微转。
总归她还有三四个月才及笄,他来太子府来去自如,暗阁据点也在京城内,薛南涯也不怕这一个月里会出什么变数,若太子用心替他护住沈芜一段时间也不错。
“若想找我,”薛南涯附耳低声跟沈芜耳语了几声,见她点头记住了,薛南涯掀开被子,他坐起了身,扯唇笑了下,“走了。”
沈芜抿了抿唇。
薛南涯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在京城有眼线,他能悄无声息潜来太子府。
沈芜犹豫了下,还是先问薛南涯有没有看到她放在他院门口的那筐青枣……以及太子的人有没有知会他一声。
若是知会了,他明明可以提出来太子府见她,为何要深夜潜入。
“我看见了容衍的人,但没跟他们碰面。”
薛南涯挑起眉梢,“他们等不到我自然就会走了。”
虽然他们未必能查明他的身份,但薛南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没跟他们碰面。
薛南涯绿眸深了深。
太子容衍心思深沉,特意留下来知会他的那人也不简单。
瞧那身形既不是普通侍卫也不是普通小厮,知会人用得上暗卫?怕是存有查他底细的想法。
薛南涯当时还以为他们是来暗查后山属下被杀的事情,他远远嗤笑一声就掉头走了。
之后薛南涯足尖一点去了隔壁,就见沈芜的院子落了锁。
一查清楚,他连夜就赶来了。
薛南涯还真没注意到沈芜所说的青枣。
但容衍竟然没放暗卫在沈芜身边监视,倒是让他今夜少费了一些劲。
这是一点都不容许旁人窥视她么?
不愧是太子,占有欲深得惊人,薛南涯讥嘲一笑。
薛南涯稍稍回神,“青枣?待我回去就拿。”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送他东西。
沈芜“嗯”了一声。
她意识到薛南涯身上有很多谜团。
薛南涯已经跃身下了床榻。
男人背部宽阔,身着的黑色劲装将他的背肌线条勾勒得愈发蓬勃贲张。沈芜还记得那次在溪水边,她不小心看见他背部有多道纵横的刀疤。
“薛哥哥,你是做什么的?”沈芜很小声地问出口。
她似乎知道这话不应该问。
但还是抵不住好奇心,没忍住问了。
薛南涯背影一顿,他那双晦暗的绿眸越发深邃。
幸亏室内光线昏暗,他又背对着沈芜,所以沈芜没能看见薛南涯唇边缓缓挑起了一抹恶劣的笑。
他似乎又在吓她。
沈芜听见薛南涯轻飘飘地落了两个字。
“杀手。”
薛南涯说。
说完之后,薛南涯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还不忘善后,不仅将窗户掩实,更是细心地抹去所有痕迹。
杀手?
沈芜杏眸微缩。
初春还有寒意。
沈芜被薛南涯强硬地抱在怀里,闷被子里说话,眼下只觉得热,她掀开了一角被子。
不知不觉,沈芜慢慢睡着了。
……
待容衍从暗室出来,已经是丑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