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宛好奇的是这点:“你不担心他们离开之后会反水,没有乖乖听话,将你坑一把?”
“所以我才跟他们说几天之后再次去码头,这段时间里,足够他们担惊受怕,同时远离了我觉得安全了,就会生出要反抗的念头,一旦有了念头就会想要找办法。”
宋廷舟垂眸看了眼他们牵着的手,黎宛没发现,他也没提醒,继续道:“但是仅有的力气反抗一旦落空,他们彻底绝望,就能成为我手中最听话的棋子。”
他决定要争,要给自己在意的人谋出保护伞,那么就不会是小打小闹。
这条路充满了尔虞我诈,宋廷舟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推测过,自然也想让黎宛知道。
如果黎宛什么都不参与,只会越来越远离他的世界,这是宋廷舟绝对不允许的。
黎宛恍然大悟,宋廷舟是故意的,玩弄人心的手段果真是够绝。
她觉得有点兴奋和刺激,脑袋瓜子迅速运转,“你想对付谁,冯冲,或者师爷,还是背后的县令?”
不得不说瑕疵必报,野心也是真猛,黎宛心里佩服,同时还有点热血沸腾怎么办。
理智告诉她,男主的事情不要掺和太多,日后牵扯不清,和离就困难了。
可是这该死的好奇心,黎宛蠢蠢欲动的就是控制不住,而且刚刚那三个人还想对她动手动脚,怎么算也是她的敌人了,她这也不是越线。
宋廷舟见她没有胆怯害怕,反而是越战越勇,比他还要精神,顿时笑了。
他果然没有看错,她不适合当个什么都被瞒着的天真女子,只会躲在身后,而是适合并肩作战。
宋廷舟揉了揉她的脑袋,含笑道:“夜太深,阿宛先回去睡觉,明日再说。况且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你不需要多理会。”
本来,他要是全盘托出的话,黎宛或许就打消了想探知的念头,可现在不说,而且还有种瞧不起她的意思,这顿时不服气了。
“不行,现在就得说!”黎宛气鼓鼓拿下他作乱的手,很想翻个白眼。
太讨厌了,勾起她的好奇心,居然说到一半就停,这和拿一把刷子在挠她脚心有什么不同。
宋廷舟嘁眉,为难道:“可是…外头蚊子多,且会打扰小弟小妹睡觉,不方便谈事。”
黎宛想想也是,但好奇心占据上风,“那就去我屋里说。”
宋廷舟垂眸,睫毛眨了眨,语气拧巴,“这,这不太好吧,夜半进女子闺房,有失君子所为。”
“什么君不君子的,又不叫你硬闯。”黎宛撇嘴不在意,但想了想,人家好歹也是读书人,恪守礼仪。
她全然抛弃了原身当初不给进的嚣张,理所当然道:“我们是夫妻,呆一个屋子怎么了!天皇老子来了都管不着!”
“行了别废话,跟我进屋,赶紧具体说说。”黎宛不喜欢墨迹,她反过来拉着宋廷舟的手就进屋,两人角色倒是像对调。
宋廷舟看着她背影,弯着嘴角微笑,犹如偷腥成功的猫咪,不见方才的犹豫和自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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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科举文里的恶毒前妻12
◎端阳节,粽子◎
翌日鸡还没打鸣的时候,宋廷舟就已经醒来了,他昨晚睡在竹塌上,虽然留宿在黎宛屋内,但也不会没规矩的乱来。
见黎宛睡得东倒西歪,被褥都落到地上一半,宋廷舟捡起帮她盖好,垂眸看着她熟睡面容好久,这才转身离开。
开门声音有点大,黎宛似要醒来,但只是皱了皱眉,翻个身,夹着被子继续睡得香甜。
宋廷舟浅笑着无奈摇头,他合上门,大清晨的那缕晨阳还被薄雾包裹着,只是露出了抹淡淡光晕,夹带雾水的晨风吹来,有些凉意。
他先去洗漱,然后将黎宛和两个小起床后需要到的东西都准备好,继尔又做早膳。
其实在寻常老百姓农家,为了节省粮食,特别是不分家二十几口人挤在一起住的家庭,很多时候一日就两餐。
他们家现在一日或多或少都有三餐,已是极好,也就是远离村民,没人发现,从而少了议论声。
做好这些,宋廷舟又去后院将黎宛之前锄好的地给敲碎,经过暴晒晾干,现在也差不多可以弄了,等会儿太阳大会晒,他现在有空就可以先做好。
菜地很少,宋廷舟做惯了这些,他三两下就弄整齐,走回前院靠好农具,他蹲在水井边清洗手时,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且天色还早,宋廷舟闲不住,起身翻找出了个木桶出门。
待天色渐渐明亮,微醺晨光出现,宋廷舟这才沐浴着暖阳回来,他提着一桶的小巧石头,看见黎宛睡醒了打开门出来,自然而然道,“水已经热好了,饭菜也温在锅里,你先去洗漱。”
“嗯。”黎宛刚醒来还是有点迷糊,她拿着木盆走过去打水,看见宋廷舟倒出木桶里的石头铺路,大脑瞬间清醒,“你什么时候去找的?我本来还想今天收拾一下这几个坑,虽然不会摔倒,可看着不雅观。”
宋廷舟起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好竹榻了,黎宛并没发现异样,只以为是回到了自己屋内睡的。
毕竟她昨晚听得打瞌睡时,宋廷舟还清醒,她早上醒来后,宋廷舟早就起床,不知道正常。
况且就她这副尊荣,目前和宋廷舟的关系才慢慢缓和,她是不会相信,面对她这样子,宋廷舟还能有什么想法,所以黎宛将其当成兄弟,放心得很。
宋廷舟在低头铺路,头没抬的解释,“之前看到河边有这些石头,小巧又多颜色很是惹眼。今天起床早,且刚好有空,就去找回来修补一下院子。”
如果用泥来填起,一场大雨就被冲刷干净,而且地面还很泥泞脏乱,相比较下,用石子铺路最好,只是比较耗费力气和时间。
黎宛还是满意宋廷舟的审美,“这些鹅卵石都挺好看的,以后要是重新起院子了,还可以用来装饰。”
她只是想着到时为宋家起一套院子,那么和离也就没什么心里负担了。
“好,家里都听你的。”目前还不知道黎宛心中所想,宋廷舟眉眼一弯,心情很是愉悦,他很喜欢黎宛对未来的规划中带有他的存在。
真是个好人啊,不愧是拥有男主的高尚品质。黎宛默默给宋廷舟发了张好人卡,待自己洗漱好,又带着陆陆续续起床的姐弟俩收拾干净,坐在饭桌前等待食用。
早膳吃得简单,宋廷舟厨艺虽然不怎么好,但用的料很足,他们也是吃得香甜。
食用过后,黎宛已经想好要绣的方向,她列了份自己需要到的材料,纯色绣线很多,她要自己染色,市面普遍的绣线无法绣出她想要的效果,而且调制出来的色调也很精细,配置染料就是大工程。
这笔钱不好挣啊,但也正是不好挣才得价格高,若是成功吃下来,她要实现一口吃成大胖子也不是问题。
宋廷舟也没有打扰,他自己琢磨着昨晚写的内容,想到新的想法,就提笔在旁边注释。
家中除了两个小的在院子里玩,一切都很安静,不过李婶敲响了院门,且嗓音还挺大,“五郎家的,在家吗!”
两小的想去开门,但是又想到大哥大嫂再三叮嘱不能随意开门,也就是眼巴巴望着,直到黎宛听见声音走出来,他们这才跟在身后,悄悄的偷看,有人上门拜访这件事,对他们来说还是很新鲜的。
这时宋廷舟也出屋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刚刚看记闻看得太投入,又结合书籍找到不少新的解释,故而忘了周边,两耳不闻窗外事。
“李婶,怎么了?”黎宛打开门,看见李婶站在门口,她手中牵着个小姑娘,双眸水灵灵的看着黎宛,一点都不怕生,灵气逼人,很是可爱,应该是五丫了。
李婶同样不着痕迹打量着黎宛,发现气质真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和以前比就是两个极端,而且现在还有点瘦的感觉,以前圆润的脸,有了点棱角。
她温声解释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过两日就是端阳节了,你们要是想包粽子的话,可以去我们家拿粘米,去年收成好,留了不少自家吃。”
黎宛恍然也诧异,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过过节了,来到这里后也没有什么年月日的时间观念,且忙忙碌碌的只想着找吃的和挣钱,还真忘记了有节日将近。
“谢谢李婶劳心提醒,否则我都要忘记了这节日,真是太感谢了。李婶快请进来坐,喝杯粗茶。”黎宛笑了笑,侧开身子热情邀请,很是感激。
见她态度友好,李婶心中舒坦不少,若非是觉得五郎媳妇已经变了,她才不会过来一趟自找罪受。
但李婶还真有点不适应五郎媳妇的好声好语:“不客气,你们要是需要粘米的话,也不用去县里,我那边就足够了。我还要回去忙活呢,就不喝茶耽搁时间了。”
闻言,黎宛也没有再坚持,“昨天进县里,我买了不少针线回来,李婶家中有几个孩子都在学刺绣,想来是急用的,李婶稍等会儿,我去拿。”
她朝着李婶微微一笑,转身回去,她本来也是准备今天就拿去还的,既然过来了,就顺便给。
李婶看了眼她的背影,目光落在宋廷舟身上,后者双手作揖,行了见长辈的儒礼,喊了声李婶。
李婶看着宋廷舟,没忍住,苦口婆心道:“五郎啊,这夫妻间生活都是处出来的,甭管好坏,人进了你家的门,已无法改变。你们有什么事好好商量,我想,要是能拧成一股绳,可以把自己的小家过好的。”
她觉得可能就是家中没有个长辈提点,这才会闹出了先前的事,年轻夫妻需要磨合,且还是硬扯上的夫妻,更是生硬得很,两个谁都不认识,脾性天差地别,同住一屋檐下,可不就是好似天崩地裂的闹腾嘛。
现在安静下来,开始安安分分的谋日子,李婶想也许就是闹累了,三年时间,也足够两人琢磨出融洽相处的门道。
“我知道的。”宋廷舟安静听完,虚心接受了这份善意的提醒。
这时黎宛已经走出来,李婶也不好再说什么,彼此道了两句客套话,她也回去了。
黎宛合上门,转身看着两小一大,“你们想吃粽子吗?甜味,还是咸味?”
她其实不喜欢吃粘米,但节日嘛,也可以做一些来凑凑热闹。
两小的吃过粽子,他们出生后,家中过得窘迫,自然不会做,而是李婶家包好送来了两个,吃个爽快当然不可能,只是能尝尝味。
“咸味。”姐弟俩的口味和喜好都很相似,异口同声回答。
宋廷舟抿了抿唇角,对上黎宛询问眼神,他道了不同选择,“甜味。”
两小的顿时拉扯着宋廷舟的衣服,企图改变想法,“哥哥,咸味的才好吃。”
“甜味。”宋廷舟可不会轻易动摇。
若是之前,黎宛当然不敢大放阙词,但昨晚不是再另有一笔进项吗,她大手一挥,“争什么争,今年我们家甜味咸味都一起做,保管你们吃个够。”
宋廷舟喜欢吃甜这件事,黎宛也观察出来了,所以对他的选择毫无意外,问虽然问,但也决定好会做甜味。
孩子喜欢过节的热闹是天性,他们高兴的欢呼,宋廷舟也是嘴角翘着。
他其实没有吃过甜味,因为李家做的是咸味,以前父亲也喜欢咸味,母亲在世时做的也是符合父亲喜爱的咸味,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来没有说过,也没有人在意过。
甜味啊,肯定很美味。他心中如此肯定的想。
既然决定要做,黎宛拿钱给宋廷舟,让他去李家买粘米回来,顺带着连做粽子的材料他都给带回来了,李家也只是象征的收几块铜板。
他们来提醒,并非是要宋家花钱买粘米,只是想着,这是出孝期的第一个节日,五郎媳妇也变好了,适当的热闹一下也不错,日子才有奔头。
只不过今天家中有些热闹,下午,黎家人上门了,也就是黎宛的娘家人。
这就很奇怪,从嫁出女儿那天黎父一人过来看,自此后就没有再登门相见,现在突然过来,这就耐人寻味了。
黎宛可不会傻乎乎的相信,这是思念外嫁女儿。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这本书整体的故事推进可能会慢一些喔~
第13章 科举文里的恶毒前妻13
◎这种人很可怕◎
但事实好像还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次就是黎父独自过来。
同三年前出嫁时见到的他相比,现在的黎父很苍老,头发几乎全白,脸皮皱纹层层叠叠,身形消瘦像是竹竿,风吹就能倒下,整个人没有点生气,很是沧桑老化,眼神混浊。
黎父这次提了不少东西上门,看见黎宛,他显得很是小心翼翼,局促不安,似乎就怕亲生女儿恶言相向,然后立马赶出去的担忧。
宋廷舟从没有同岳父聊过,当初他成婚时人还在县里,等回来后已成定局,后面又是母亲过世守孝,不能出门寻亲友,旁人也不会上门拜访,现在还是第一次见面。
宋廷舟了解过黎家情况,还是挺复杂,所以面对岳父上门,他态度恭敬有余,其他的就先看黎宛对待黎父的态度如何了。
“您请坐。”宋廷舟做了很规范的恭敬礼仪,引着黎父上坐,黎父连忙摆手,他低头看了眼沾有泥土的脏鞋子,粗糙双手,有些自渐形秽。
因为翁婿相较之下,女婿反而是坦然自若,气质逼人,岳父却是怀揣着忐忑不安,模样瞧着很是低人一等。
宋廷舟也没有多热情,只是做足了待客之道,同时关系疏远也很明显,“路途遥远,您一路走来自然是疲倦,先坐下歇歇。”
黎父先是看了眼黎宛,见她脸色淡淡的没有其他反应,他眼神黯然,又朝着宋廷舟谨小慎微的笑了笑,蹑手蹑脚走过去坐好,整个人都要缩起来般,完全不敢放开,甚至都让人怀疑他屁股有没有贴在凳板。
黎宛在旁倒茶,茶水从壶嘴里流出进入杯里发出悦耳清脆声,淡淡茶香弥漫开,能平复内心浮躁。
她知道黎父在频频打量她,但突然间见面,她也不懂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黎父有些承受不住这气氛,他满是厚茧且有了裂纹的手掌摩擦着膝盖缓解紧张,眼神落在黎宛身上,目光有着愧疚也有父爱,喃喃开口,“那个,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说到后面声音很小,脑袋低垂,心虚得没有多少底气,若是真担心女儿,他当初也不会连宋家情况都未曾亲自来了解。
只因媒婆上门说好,那女人也极力赞同,他想着女儿年纪大了,情况也不好,附近男子避之不及,好不容易有个人来说媒,若是拒绝,女儿日后孤身一人,他百年后也无法面对早逝妻子,隋尔点头让女儿嫁进来,这都是自己造的孽,该承受。
“您放心,我过得挺好的。”黎宛放下茶壶,她很客气的回复了句,只是抬眸,看见黎父那满头白发,手指黝黑的都是劳作留下的沧桑,不知怎的,心里头涌出了股难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