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也送两个儿子去读书,然而都不是读书的料,两人去没多久就被教书先生给赶回去了,直呼烂泥扶不上墙,可是闹了不少笑话。
刘三婆还想再说什么,被拉扯了下袖子,她回头,就看见宋大娘已经走上来,正阴沉沉的看着她。
刘三婆可不是好惹的,村里闻名的泼妇,她顿时撸起袖子,嗓门很大,“怎么,想打架啊,来啊!”
宋大娘显然听到了刘三婆说的这些话,正是心虚的时候,现在自然是不敢闹,她瞪了眼刘三婆,重重冷哼了声,扭头就走。
“呸!这就是做贼心虚,也不怕宋老三夫妻半夜爬回来讨个说法!”刘三婆还挺不甘心没能打起来,她朝着宋大娘的背影碎了口唾沫,故意大喊。
见没有人搭戏,刘三婆骂骂咧咧几句就闭嘴,脚步却全程没有慢下来,继续送饭。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
第21章 科举文里的恶毒前妻21
◎编织成网的牢笼◎
宋大娘走了很远, 还是有点心虚,特别是看见宋廷舟坐在田头树下吃东西,她瞟了眼就缩回脑袋, 脚步匆匆朝着正独坐一边在大口喝水的宋大伯走去。
今天太阳很大,简直是暴晒, 忙活一个早上就已经累得衣服半湿, 都能拧出水来,坐在树荫下吹凉风,很舒服。
宋大伯吃着午饭, 耳边都是宋大娘唠叨刚才的事,他眉头紧皱着, 默默扒饭, 没有坑声, 让宋大娘讲个不停。
“你说, 五郎会不会想法子抢走老宅?”宋大娘最关心的就是这点,现在她能过得腰杆挺直,为两个儿子娶妻, 都是因为老宅好。
如果老宅被抢, 她家里肯定闹翻天,表面维持的和谐就没有, 而她的脸面将丢完, 想到出门就被指指点点的嘲笑, 宋大娘就受不了。
宋大伯顿住几秒,又是低头扒饭,闷声说了句, “五郎是读书的人, 应当不会如此。”但是底气不足。
“读书人又怎么了, 我看见他就觉得阴森得慌,哪里有什么书生气。”宋大娘一屁股坐在旁边,越说越是理直气壮,“老宅本来就是给长子继承,就是我们大房的!你那死去的爹娘简直偏心到胳肢窝了,说什么算命说的老宅给三房最好,屁话,他就一个病怏怏快死的老货,还能自己爬去县里不成!还不是担心自己死后三房吃亏,才乱说成是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偏心三房!”
她骂骂咧咧,想要发泄心中因嫁进宋家后感到的不公平憋屈,只是顾及宋廷舟就在不远处,她心里发怵,没有敢说大声。
人在利益争夺下就是这般,从来不会去思考自己占了多少好处,而是专注的抠有什么吃亏的地方,再不断放大,先让自己委屈了,才能理直气壮。
宋大伯拧着眉头听完,全程没有反驳,只是最后来了句狐假虎威,“胡说什么话!那是我爹,你放尊重点!”
“你就装吧,我不信你没有恨你那死去的爹。”宋大娘翻了个白眼,她才不怕丈夫这点故作的生气,同床共枕几十年,她对枕边人还是有了解的。
身为长子反而没有被重视,这在宋大伯心中永远是一根刺,扎得他怨恨父母,以至于现在到他的后代,像是为了弥补,就使劲偏心大儿子,二儿子远远是被压榨的。
“死者为大,多说无益。”宋大伯被噎得无话可说,他向来不擅狡辩,面对泼辣嘴快的妻子也无可奈何。
宋大伯再怎么不甘父母的偏心,但现在他们已死多年,到底还是有点良知在心底,可不敢谩骂。
“就你会装好人。”宋大娘小声嘀咕,她满脑子都是关于老宅的事,忍不住的又凑过去小声说,“我感觉五郎在憋坏,等他以后成长起来,我们肯定讨不到好。”
宋大伯还是没有太过在意,觉得宋大娘在小题大做,“我们能有什么事?当初老三去世,大夫都说了那是因为老三因几番考不上导致郁气集结在心头才会病逝,和我们无关。”
宋大娘压低声音道:“死鬼,你别忘了,老三为什么会同意让出老宅,然后搬到偏僻的角落去住。”
如此说来,宋大伯想到这层,停下扒饭的动作,拧着眉头深思。
当初他爹去世前确实已经将家产分配好,因为老宅是要留给三房的,所以银钱方面给了他们大房和二房补给,又划分不少良田,等于说三兄弟还算平衡。
宋老爹平日里再偏心三房,那也是因为很想要供出一个读书人,一个高官,宋家就能更换门庭,而三房也有这个读书天分,只是运气差了几分,只考上秀才就没能继续往上升。
所以宋老爹就想着,老宅给三房,那么三儿子就能安心读书,不用浪费时间忙着搬家建房,可以安心准备下一场科考,而且他听人说了,住在老宅有祖宗庇佑可以有好运道,宋老爹想着三房运气差了点,就做主给了。
但他是过来人,也知道向来是长子继承大头,宋老爹就临时想出了用算命先生的话来堵住他们,不断劝说,只要家里出一个读书人,将来都不同了。
而为了避免他们兄弟生间隙,宋老爹也在银钱和良田上补给了大儿子和二儿子,三房除了老宅实际上没有什么。
但或许宋老爹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般为了宋家未来的决定,会间接要了自己三儿的命。
因为宋老爹去世,他们正式分家后,宋大伯本来就对不能继承老宅而耿耿于怀,再加上枕边人教唆,他私底下偷偷跟宋老三洗脑说如果选择住在老宅的话,他的运道会被一直压着,只有去到小地方住,才能发挥最大的潜能。
宋老三那时候满心眼都是再次落榜后的崩溃,听到自己大哥这样说,他没有犹豫多久就放弃了老宅,然后搬去了村里角落居住,环境足够幽静,但也很潮湿,久住对身体不好。
宋老三本就是体弱,三年后满心期待的考试再次落榜,深受打击,直接倒下不起。
其实在宋大伯眼中,三弟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也就是爹娘对此深信不疑,然后一直供着,所以宋老三的死那是他自己害自己,和旁人无关。
但再怎么说,宋老三是在茅草屋死的,也是他劝过去的,多多少少沾点关系,若较真起来,他们确实逃不开。
宋大娘偷偷看向宋廷舟那边,语气说得期待中带着羡慕,“要是五郎不能去书院就好了,谁还会担心这事儿。”
她生的两个儿子,怎么就没一个会读书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什么好处都被三房占尽了。
“我告诉你,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我就休了你!”宋大伯偏头瞪了她一眼,罕见严厉警告。
他自己和两个儿子是不行了,现在就期待大孙子,瞧着机灵劲,日后肯定是个读书的料。
虽然他不爱读书,但宋老爹曾经也将他们全都送去过书院,最后只有宋老三坚持下来,所以宋大伯知道名声对科考的重要性,以后大孙子真能走上科考路,他们更不能拖后腿。
宋大伯想着,他都后悔当初选择搞小动作要老宅了,如果当时候老三一直安安稳稳住着,真应了他爹的话有运道高中,现在当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大孙子有个当官的叔叔,未来前途敞亮。
宋大娘平日里再泼辣也是因为宋大伯没有和她扯,但心底里,宋大娘还是害怕丈夫发怒的,立马缩着脑袋,“我就说说说而已。”她就算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啊。
“别让大宝整天瞎闹,五六岁的孩子,可以启蒙读书了。”宋大伯吃饱,又灌了一口水,站起来叮嘱了句就扛着农具继续下地。
宋大娘收拾东西回去,她对丈夫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大宝可是她的命根子,聪明着呢,日后读书肯定很简单,现在年纪还小想玩就玩呗。
村里并没有女子养在闺阁,圈在后院的说话,几乎和男子同样下地干活,只是较为年长的就在家带孩子。
黎宛放眼望去田园葱葱绿绿,农作物长势喜人,弯腰劳作的都是辛勤老百姓,这里虽然也有些嘴碎烦人的,可大部分都是不错的,否则宋廷舟也不会借得到钱。
宋家的田地不多,早上做的也基本完工了,现在不着急。
黎父的编织手艺不错,他拔了些野草做了草蜻蜓,两个小的看得眼花缭乱,粘在身边。
黎宛在发呆呢,忽然一只手放在眼前,她一看,见宋廷舟浅笑看着她,眼里点缀着笑意,黎宛顿时像是被烫着般,目光连忙挪开。
宋廷舟嘴角上扬,语气有些故弄神秘,“阿宛,送给你。”
“什么?”黎宛拼命告诉自己不要产生好奇心,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落在宋廷舟展开的掌心里,是躺着的一条编绳手链,串着一朵很精巧的梅花配饰。
虽然整体不是很华贵,但瞧着就很喜人,因为看着配色很舒服。
黎宛忽然觉得脸颊有些烫,她疑惑的看着宋廷舟,“好端端的送我这个做什么。”
“卖珠钗的妇人也卖平安结,她说如果真的想送,何不自己编织更有诚意?”宋廷舟不由分说的将链子放入了黎宛手中,“我心想确实如此,就同妇人请教如何编织。第一次做是粗简了些,还望阿宛莫要嫌弃。”
怪不得他昨晚回来得晚,黎宛还以为是在书院里逗留太久,或者毕亨他们又邀请相聚,没曾想是这层原因,她有些慌乱,手中的编织手链像是烫手山芋,很想扔出去,可又做不到。
黎宛几番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如梗在咽,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垂眸看着链子,耳朵热得慌。
宋廷舟含笑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不急不缓的解释,“这段日子多亏了有阿宛帮助,否则我定会手忙脚乱。只是我现在囊中羞涩,暂且只能送这些做感谢,待日后有点余钱了,再补回来。”
他把没钱说得很坦荡荡,没有就是没有,他已经在没有的情况下尽最大所能完成。
且绳是便宜,可黎宛看得出来,这梅花配饰价格不低,宋廷舟钱袋子里的那点私房钱,肯定是去了不少。
黎宛本来想还回去的,可宋廷舟已经提前说了这是在感谢的礼物,眼神期待的希望她收下,若是拒绝,好像就是拂了一颗热枕的心。
“我也没做什么,分内之事,你以后别乱花钱。”这里很空旷,但黎宛觉得好像空间很小,只有她和宋廷舟,尴尬得坐立不安。
她很煞风景的叮嘱了句,就招呼着两个小的回去了,地里不需要他们帮忙,黎宛背影急匆匆的,还紧绷得很,好似有什么追赶。
黎父眼尖,看了看宋廷舟,后者不在意这份打量,投以淡然浅笑,黎父就是气笑了,这小子的手段还真不少。
他就疑惑刚刚休息等饭水来的时候,宋廷舟神神秘秘的在弄什么,原来是有目的啊。
果然,远离宋廷舟,空气都清新。
黎宛狠狠松了口气,只是掌心里紧拽的手链,好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宋廷舟的存在。
但人家说的是感谢她的付出,并没有其他意思,黎宛心想,她或许只是自作多情,宋廷舟并没有别的意思,而且应该感到开心才是,自己的付出被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这样想着,她抬手看了看链子,试着戴在左手腕,发现和皮肤还挺般配的。
黎宛刚想拿下来,就听见宋倩倩惊讶的说:“嫂嫂,你的链子好好看。”
“好看。”宋廷观抬头,跟着赞同,他是个诚实的孩子,才不会撒谎。
“是嘛,我也觉得还不错。”黎嘴角一翘,也就没有摘下来。
傍晚,黎宛准备好饭菜,宋廷舟和黎父也回来了,洗手落座。
他们家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黎父唠叨说着田地里的事,计划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发芽。
宋廷舟在旁偶尔补充,他目光落在黎宛的手腕,已经戴上了,后者抬头,两人对视,黎宛又低头,默默吃东西,她动了动手,想要藏起来,觉得有点心虚。
幸而宋廷舟也没有再看,而是偏头和黎父说话,聊着明天就去书院的事。
吃饱后消食,夜已深,两人前后回屋,黎宛没有说话,她去将赶忙帮宋廷舟做好的衣服拿出来收拾好,明早带去书院。
他们只是同住了几天,可房间里到处都是宋廷舟的东西,好似从未分房睡一般。
宋廷舟看着她忙碌背影,目光很深,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可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阿宛,我会很快接你们去县里住的。”宋廷舟只有这句保证。
他不敢让他们之间离得太远,放在眼皮子底下都不放心,更何况是各住一方。
黎宛自然想去县里住,但买房子这件事就困住了脚,她现在没钱,“你在书院里就负责好好读书,不用想那么多。”
宋廷舟没再说什么,有些事,做出远比说出的效果要好。
一夜无话,凌晨时,宋廷舟醒来,偏头看了黎宛许久,随后没有惊醒她,轻手轻脚的起床穿衣洗漱,踏着凌晨的光线离开。
他昨天拒绝了毕亨派人来接的提议,选择自己背着包袱去书院。
接受一两次是同意接过对方递出的人情,若得寸进尺的话,那么对待你这个人就会重新估量,摆在一个如何交往的位置。
黎宛觉得自己其实应该很开心宋廷舟离开的,但她发现,居然有些不习惯。
大早上没有劈柴声,没有烧好的洗脸水,更没有热好的早食,她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很不对劲。
这种情绪过了两三日才淡去,只是忙碌停歇的时候,她偶尔会看着手链发呆,脑袋空空的什么都不想,只浮现宋廷舟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好似就在眼前同她说话。
有些人明明不在身边,却又无孔不入,霸占着多余心神,她有种掉入了一张编织成网的牢笼里的感觉。
日子过得很平静,黎父用积蓄买了辆驴车,他回了黎家,只是过个两三天就来到宋家看看。
因为宋廷舟初入书院,忙着汲取各种知识,补回各种技能,足足有一个多月没有着家,只是写信托人送回去。
毕竟来来回回的就快是一天时间,太浪费了,还不如用来学习,书院里优秀的何其多,比起其他人来说,他落后不少,想要追赶上,付出的精力是巨大的。
黎宛的绣品在七月底的时候完工后,她和黎父上山摘荔枝,就是上次发现的十几棵荔枝树,现在已经熟了,他们来来回回三天才摘完。
之后毕亨的书童就带人过来拿,毕竟要是大多人上山,会被村民发现的,说她小气也好,自私也罢,黎宛并不想自己发现的宝藏被分走。
因为前几天宋廷舟拖人送信回来的时候,黎宛在回信中提了这件事,而这里还真有人知道荔枝,她也就不用费心思的去想要怎么处理。
毕亨是个大款,在宋廷舟提及此事后,他全都要了,价格也不谈,付钱极其爽快。
黎宛摸了摸鼓鼓的钱袋子,等见到宋廷舟了,她会商量分成的事,毕竟是占了宋廷舟经营的人脉资源。
因为八月一号要交绣品,黎宛歇了两日,包裹好绣品防止有损伤,顺便打包不少吃食,这是送去给宋廷舟的。
他之前信中来说书院提供的饭菜过于单调吃不习惯,所以每次来信,送信的人都会大包小包带回去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