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也没什么事，在那待着也烦，回来给你做饭。”
静语看他头上都有白发了，“是不是很难啊？”
张晓军笑笑，“有饭吃，有房住，开开着车，怎么会难呢。”
“你别骗我。”
“最差就是一切从头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张晓军把菜都放好，“什么事都没吃饭事大，先吃饭。”
吃完饭，张晓军开车和静语出去玩，去了附近的田间地头。
张晓军蹲在田边，“小时候最不喜欢种地了，农忙的时候累死了，弯着腰插秧，一天忙下来，腰都挺不直了，大热天的割稻子，身上都痒痒的。”
“我没怎么种过地。”
张晓军，“我那时候可羡慕你们了，想着长大了不要再种地了。现在倒有点想去种地了，你说我回去承包一块地当地主好不好，你跟我回去当地主婆。”
静语，“你说真的吗？也可以啊。”
“开玩笑的，我都不会种地了。”张晓军看着那土地，以前总觉得种地太累了，现在感觉脑子累比种地还累，时刻都在想着公司的问题，那些长串巨额数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记得以前你家隔壁种了橘子树，桃树，我可喜欢了，想去他家偷摘点果子吃，他家还养了狗。”现在那家成了张家的院子了，果树也早就没了。
张晓军笑，“你去也偷不着什么了，都被我摘完了，不好吃，橘子酸的很，桃子一点都不甜。”
听到田地里的青蛙在呱呱叫，静语，“以前你家后面还有一个大池塘的，那时候就想在那里种点荷花。”
“家后面院子有个小湖，回去给你种荷花。”
“种了也看不着，夏天都不回去住了。”
“那家里的泳池装了水种荷花？”他们现在住的别墅有自带泳池的，不过他们两个都不游泳，泳池都没灌水。
“不了吧，我们又不会打理，到时候水池脏兮兮的，麻烦。”
……
情形原来越差了，八月份员工工资只发了一半，奖金绩效都没了。公司员工陆续离职，沈芸没转正，实习生身份，找到了新工作也离开了公司。她是副总的妹妹，她的离职让剩下的员工更不安稳了，都在自寻出路。
杨帆怀孕已经到了中后期，静语看她每天眉头紧锁，劝她回家去待产，杨帆叹了口气，“回去也没办法休息。”
采购部已经没几个人了，方鹏也离职了，问静语要不要跟他一起走，他换了个行业做采购总监。静语谢绝了，选择了留下。
临近中秋，公司里很冷清，和去年的热闹完全不一样，没有月饼，没有福利，有的只是上门要债的施工队和供应商。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催款
静语和小贝约一起去看了电影，张晓军没空在公司待着，张悦翔也没跟来。
唐小贝，“他的公司现在很困难吗？”
“是吧，欠债比较多，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欠了多少，反正数字挺大的。”
“我知道，上次我们内部传了一张表，都是地产行业的欠款公司。他欠的款还没排到前十，不过那数字真的很可怕了。现在内部也在研究怎么处理，数字太大了，有些公司已经不能正常按期还款了。”
“我看他压力很大，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唐小贝，“近期可能会出台一些政策减免或者缓期，到时候可以缓一缓。你也别想那么多了，那个数字真的是天文数字，我数了好几遍零。张悦翔说行业发展都是这样的，熬的过去的就能活下去，熬不过去就只能倒了。”
“他说大不了回去当地主了。”
唐小贝认真的考虑了可行性，“也不错啊，养好多土鸡土鸭，再承包一片果林。”
……
和小贝聊着天，静语觉得烦闷的心情好了一些。
晚上回到家，张晓军没回来吃饭，他下午发了消息，今天晚上有应酬，让她自己吃晚饭。晚上凌晨一两点了，他才回来，喝了不少酒，抱着含糊不清的叫她的名字。
很快要进入十月了，沈飞提议晓御二期低价开盘促销，很多项目都要在十月搞活动促销，现在能卖几套是几套了。
张晓军看了盘很久，没同意，已经在售的项目都做活动打折，没开的项目都不开了。
张晓军回到办公室，叫来李新，“还能支撑多久？”
“银行那里可以申请下减免，能支撑到明年二三月。不过年底徐朗那里不太好交代，还有工程款和供应商的款……”
“徐朗那里我来应付。”张晓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前些年没事瞎投了些东西，你去估算下能值多少钱。”
李新打开文件袋，翻着一份份合同，“那家海鲜酒店你居然有股份啊，娱乐城也有……”李新翻了翻里面的文件，“这些东西现在都是赚钱的吧？”
“你找人估估能值多少钱，年前至少要准备一两亿付款，工程材料款按比例结算一部分，银行的去跟他们商量商量每个月最低付款额度。”
“晓御二期，你是怎么打算的？”
“明年再开，今年没什么人买房，明年无论如何都会比今年好一些。”
十月份很多房产在做促销，看的人多，买的人却很少。海峰在售的六个项目，整个成交量加起来不到二十套。公司的员工已经走了一大半了，杨帆的预产期在十月，假期过后就没来公司上班了。
假期过后，张晓军接到前台的电话，钟明来公司想见他。
钟明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黑了，也瘦了，进了办公室站在他办公桌前，“张总，我想回来上班。”
“公司现在没钱发工资。”
“没关系，我卖了房子给我提成就行。”
“你知道现在行业的情况？”
“知道，每天不还能卖出去几套么，还是有机会的。”
“公司的房子不允许打折销售。”
“越打越卖不出去，公司以前的口碑好，我想去公司以前开发的楼盘去摆摊做推广。”
“需要公司什么支援？”
“给我海报，给我工牌。”
“那就按公司的初级销售入职。”初级销售有底薪，还有一定的报销额度，比钟明提的要求更好。
钟明，“谢谢张总给我这个机会。”
十月中，前台给静语打电话，天艺装饰的刘总过来了。静语想着她是来来催款的，高彬不在，采购部没什么人了，只好她自己接待了。
刘君岚一头短发，穿了一身工装，在会议室里坐着。
静语笑着上前，“刘总！”
刘君岚笑道，“我拿发票过来催你们付款的。”
静语借过发票，有点苦笑，“公司可能没办法那么快付钱。”
“猜到了，不过总要过来催催走走过场的。”
“谢谢刘总理解。”
刘君岚挥挥手，“然你们张总别赖账就行，二期现在停了吗？”
“嗯，现在行情不好，很多都停工了。”
“你们公司欠的钱多么？”
“有点多。”
刘君岚摸着下巴，“八卦下，你和张总到底什么关系？”
“这个是私事了，不方便聊。”
“不八卦就只能催钱了，催款你们也付不出来，还是说说八卦有意思。”
静语……
刘君岚，“你是哪里人啊？”
“龙坎市的。”“你们张总也是？”
“是啊。”静语心里有些怀疑，怎么刘君岚好像对张晓军的消息有兴趣啊。
刘君岚摸摸茶杯，“哦，你们是老乡啊。”
“是，刘总想了解什么呢？”
“就是随口问问，哪有那么多了解的。”刘君岚喝了一口水，“你帮我催催款，我先走了啊。”
静语看着手里的发票，这个刘君岚不太像其他催款的供应商百般刁难，这么好说话就走了。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割舍
十月中旬，杨帆生下来一个儿子。静语去医院看她，在医院照顾杨帆的是朱四平的妈妈，母子两个长得很像。她带着孩子去洗澡，静语和杨帆在病房说话。
杨帆拉着静语，“公司情况是不是很不好啊？”
“是啊，是挺难的。”
“前一段四宝跟要款的工程队闹了起来，都动手了，要过年了，来要钱的会越来越多了。”
静语，“现在公司那每天都坐了一排来要债的供应商和分包商，看着都挺凶的，前台都不敢来上班了，公司安排男员工在那坐着。”
“我在看网上的消息，想买房的人还是多。只不过都想等着降价买，降了以后觉得还能降得更低。”
“销售的事我不太懂，不过我感觉到过年前这种情况都不会好，还有两个月，公司现在的情况真的挺难的。”
十一月，公司现在上班的人不多，每个部门根据需要安排人数上班，其他人轮流休息在家，工资基本上就只够生活费了。每天来要款的供应商和工程队更多了，都是朱四平和张晓军去接待的，李新负责跑银行。
采购部只剩下静语和其他两个采购，其他人都离职了。很多采购的活都是高彬揽了自己做，去跟那些供应商要材料，各种谈判，尽量少占用资金。
十二月初，公司开高层开会，沈飞提出，“我要转让公司的股权。”他这话一出，其他几个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还是李新先开口的，“按照以前你们签订的协议，如果要转让股份，要你们几个人半数以上同意。”
张晓军，“你要转给谁，卖多少钱？”
沈飞，“一家投资公司找上我们的，三千多万。”
朱四平猛地拍桌子，“当初什么情况起来的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么，你现在要拿钱走人，TM有没良心啊。”
高彬拉住了朱四平，“就为了这么点钱就把股份卖了？”
沈飞，“现在的情况你们不是不知道，半年没开工资了，我手头也没什么钱了，我打算转了股份回老家找点事做了。”
张晓军黑着脸说，“我不同意卖给他们，这三千万我们几个掏了。”
……
沈飞离开会议室，剩下几个在里面讨论。
李新，“你们三个要没意见，我想把他的股份买下来。”他们创立公司时，李新还在上学，他来公司分了一些股份，不过很少。
张晓军，“你有那么多钱么？”
李新，“这些年赚的钱拿去做了些投资，有一些钱，再去借点就好了。”
朱四平，“你还差多少我借给你。这几年赚了不少钱了吧，真搞不懂他为了这么点钱就卖了股份。”
高彬，“你要养老婆孩子了，多留点钱，差多少我们一起凑凑吧。”
李新，“不用，我同学做投资的多，找他们拆借不难的。”
张晓军，“你可想好了，公司现在的情况，也许买下来明年就没了。”
李新，“做投资能有稳赚不赔的，三千万买公司股权，很划算了。”
张晓军，“那你先看看能不能凑齐，凑不齐再跟我们说。”
……
一周后，李新买下了沈飞的股权，沈飞离开了公司，张晓军把钟明召回来，让他代管行销部。这两个月，钟明卖了四套房了，看着好像不多。但是在这环境下还能卖四套，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实力了。
十二月，省城一家房企老板跳楼的消息传遍了网络。静语看到消息，上去办公室找张晓军。
原来热闹的公共办公区现在空空荡荡的，李新在那打电话，看到静语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静语进了办公室，只见张晓军靠坐在沙发上在发呆，头上的白头发肉眼可见的增多。眼睛布满了红丝，他天天晚上都睡不好，害怕吵着静语，现在都搬楼下住了。
静语上前给他按肩膀，张晓军抓住她放在肩膀上的手，“看到唐力的消息了？”唐力就是那个跳楼的老板，公司和海峰差不多的规模，张晓军和他也是旧识。
“嗯。”
“没事，我撑得住，不会做傻事的。”
“大不了破产了回去种地。”
张晓军笑笑，“好，我去当地主，你当地主婆。给你种橘子，种桃子。”
“回去有地方住，有饭吃就好了，我要求不高的。”
“嗯。我老婆好养。”张晓军抓着静语的手，轻轻捏了接下，“静语，你先搬去晓御住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不算什么事，不过我怕他们把你牵扯进去。”张晓军看着静语，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点都不想和静语分开。但是他更怕徐朗他要是知道静语和自己的关系，找她的麻烦。
“天大的事都能过得去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张晓军笑了，摸摸静语头发，“放心，我肯定不会做傻事的。我娶老婆了，要过好日子的。”
“钱少点真的没关系的。”
张晓军抱住静语，“我知道，有空我会去找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独自回家
静语搬去晓御住，公司也越发冷清了。李新把张晓军投资的那些项目找人估算，全部加起来数目也不小了。李新把项目过了一遍，“你投的这些项目有些是真挺好的，看着都不太愿意出手。公司投的温泉度假村现在开始赚钱了，要转让也能转，不过赚不了什么钱，时间太短了，还有东西也没完善。”
“度假村先不转，这个留着我拿来跟徐朗谈，手头那些能转的先转几个，拿点钱出来再撑一段时间。”
“有两笔款年底要到期了，我先去跟银行谈谈能不能缓缓，如果不能，金额有点大。”
张晓军环顾了下办公室，“你看看这大楼，还有我名下的房子，能抵押多少钱出来。”
李新有些犹豫，“这大楼抵押了，要是赎不回来……”这栋楼还很新，是公司成立十周年的时候建的，也是世荣的根本，李新是真的不太愿意抵押这栋楼。
“要是过不去什么都没了，你先看看吧，现在这个情况，过完年也不知道会不会好点，要多做点准备。”
十二月底，公司已经处于半放假状态了。除了必要人手，其他人都不用去公司了。静语也不用去公司了，每天在家待着，张晓军常常半夜跑来，睡一觉天不亮又跑了。静语在家没什么事刷网，销售情况没什么好转，网上也在列欠款排行榜，世荣的名单比较靠后，看来世荣的压力还不算大的。
一月，过年前两天，静语去车站坐车回家，今年张晓军不回去了，静语一个人开长途他不放心，买了车票让她坐车回去。
下车了，黄爸和静文来接她的。张晓军虽然没回来，东西准备了不少，两大箱的东西。有酒有茶叶有烟，还都是比较贵重的东西。
静语把东西拿回张家，今年张家比去年冷清了很多。张爸张妈脸上都带着忧色，见到静语回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拉着静语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