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草——狐狸小玖【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5 17:14:51

  君燃此人虽确实有些谋略,可心术不正,又是生性风流暴戾。自君烨去世之后,沈太后便一直被君燃软禁在这坤宁宫中。虽说天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君燃不敢将沈太后怎么样,可她在这宫中却只能关在这一隅之地。
  自打君燃去世后,她虽心里隐约知晓这事情到底是谁的手笔,可她悲伤过度,又被君燃软禁,便是有心也是无力。听闻君燃要扶持贵妃与她并称太后,她心里狠啊!狠明明是他们害了自己的儿子,却没有得到半分的报应。反而要称帝称后,你要让她怎么甘心?
  她在这坤宁宫中便整日如同个活死人一般,从天亮一个人坐到天黑,又从天黑一个人坐的天亮,她如今在这坤宁宫中不见天日,只恨不能有一个雷劈下来为她惨死的儿子复仇。
  “母后,我听闻中原出了事,便赶紧赶过来了。说到底我如今还是西戎的王后又是西戎派来的使者,君燃他不敢将我怎么样的。”
  君绾说完这句话,坤宁宫里却陷入了一片死寂,半晌沈太后才开口。
  “他,对你好吗?”
  不用多想君绾便明白了了沈太后口中的他究竟是谁。
  “母后放心,他对女儿极好。女儿也相信他的为人,此番中原落难他一定会派人来相救。女儿愿意信他。”
  沈太后见君绾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婿言语间竟是赞美之意,便知君绾在西戎过得应当不错,西戎王愿意对她好那自是再好不过。
  自从君绾和亲后,沈太后便在这宫中为她担忧着,君绾走的突然。就连告别都未曾来得及,这一去便是大半年的时间。虽说哲赫依然派人给她送了不少西戎的稀罕玩意儿。她虽知君绾在哲赫眼中非比寻常,但终究是未曾亲眼瞧见过。
  一想到她的掌上明珠此时正在西戎那荒蛮之地,她便愁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如今看着君绾安然无恙又是对那西戎王几多赞许,想来信件上说的也是真的,那西戎王当真将君绾当成个宝贝一般,现在看来君绾倒是找了个好人家。
  不过西戎苦寒自然无法与富饶的中原相比。若是君绾寻个寻常人家嫁了也好,可偏生那人是西戎的王。
  “阿绾,那时母后没能护得住你,你可还怨母后?”
  沈太后当年不是没有跪下来恳求过明成帝让明成帝放过君绾。甚至以自己的后位相要挟,可明成帝便是死了心的要将君绾送到西戎去,沈太后恳求再多也是于事无补,也正因为此沈太后一直愧疚于心,觉得她对不住这唯一的女儿。
  君绾却摇摇头道:“当年的事也并非母后所愿,阿绾又为何要怪与母后呢?”
  “我既是这中原的公主,享了这黎明百姓的供奉,为这百姓谋得安宁便就是我的职责。再者说,哲赫待女儿也是极好的,女儿在西戎也没怎么吃过苦。若是女儿留在中原也未必就能寻到个心上人,女儿觉得现在的日子就还算得上不错。”
  沈太后欣慰道:“看来我的绾绾是真的长大了。”
  君绾扑在沈太后怀里:“女儿才没有长大,女儿在母后身边一直是母后的绾绾。”
  “绾绾长大了,母后的身边留不住你了。”沈太后宠溺的摸着君绾的秀发。
  “才没有呢!绾绾要一直留在母后身边。”
  “可若是一直留在母后的身边,你家那位西戎王又当如何呢?”
  君绾沉默了。
  “母后虽未曾见过他,可听你这几句所说便知晓那位西戎王定是个不错的人。我家绾绾还从未如此夸赞过一个男子,母后已经看的出来,你心中是有他的,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母后便也觉得放心了。”
  “母后……”君绾扑在沈太后的怀里,脑袋紧紧靠在沈太后怀里。
  “若是有机会,将他带来给母后瞧瞧。母后也想知道,我家绾绾看上的男儿到底是何等的英姿。”
  “好,母后见了他也定然会喜欢他的。”君绾的眼里已经是噙了泪。
  母女两个就在这昏暗的烛光下,听着君绾讲着她在西戎遇见的那些新鲜事。
  君绾将她在西戎的事选着给沈太后讲了些,时而让沈太后觉得揪心,又时而引得沈太后咯咯直笑。
  君绾只是不敢将自己几次受伤的事情告诉沈太后的。可在裴嬷嬷过来跟君绾更衣的时候还是没能瞒住。身上的那抹触目惊心的伤痕就这般出现在沈太后的眼前,那道伤痕虽是已经淡了很多,但依然是让人看了便觉得火辣辣的疼。
  沈太后看着君绾身上的那道伤忍不住的红了眼睛,她不敢想象昔日里针扎了手都觉得要哭闹半天的君绾到底是遭了多么大的罪,又是受了多么大的苦。
  “没事儿的母后,已经不疼了。”君绾看到沈太后红了的眼眶反而上前安慰道。
  怎么可能不疼呢?丑陋的疤痕就这样攀爬在君绾白皙的皮肤上,看着便是一番触目惊心,若说不觉得疼,那必然是句假话。
第92章 疯魔
  上京城外,几千金吾卫正埋伏在西戎将士的营帐外,他们瞧着这营帐里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心里稍安了下了,这西戎将士今日定当是一个都逃不掉了。
  可当他们冲进营帐时,一个个却傻了眼,灯火通明的营帐里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更别提什么西戎将士了。营帐里的篝火甚至还染着,还留下些做饭的印记,连同他们今天晚上吃的什么几乎都能看得出来,可这营帐内偏生就是一个人都没有,三千西戎将士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消失在这上京城外。
  金吾卫傻了眼,别说是将这三千将士杀死在这营帐中了,他们如今连个西戎将士的头发都见不着。
  好在领兵的金吾卫周焕尚有经验,赶紧命人在上京城四周勘察,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西戎人的踪迹。周焕也没了办法,只能派人抓紧时间将这件离奇的事情告诉君燃。
  “什么!人怎么离奇的消失了!”
  彼时才是寅时,在宫中等消息等了一夜的君燃却等来个这么个消息,他勃然大怒,底下送信的金吾卫便是不敢多言。
  君燃在殿内踱步仍然是不敢相信这消息。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会收到消息,昨日宴会的时候宫门便已经落了锁,根本不可能有人出的去。”
  蓦地君燃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想起了君绾带来的那个侍女,那个侍女那天在他面前一直低着头像是不敢见人,问题便只可能出现在那个侍女的身上了。
  “对!君绾带来的那个侍女,昨日宴会上便不见了,定然是她将这消息走漏了出去。”
  可是君燃怎么也没想明白,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女怎么有那本是能从落了锁的宫门中逃出去。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那个侍女根本不是什么侍女。
  想到这层,君燃瘫了似的坐在了椅子上,他怎么会忽略了这一点呢?事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找到君绾将这件事给弄清楚。
  说一不二,君燃起身便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而且。
  君燃到达坤宁宫时,彼时天才有些蒙蒙亮,君绾尚在睡梦之中便被君燃来的动静给吵醒了。
  “君绾!你给我出来!”君燃的大脚直接踹在了坤宁宫的大门上。
  君绾被吵的睡意全无,只能换上衣服起身推门而出。
  “你那个带来的婢女呢!”君燃一看见君绾便怒气冲冲的问道。
  “我不知道啊,昨个在宫宴上我便被金吾卫抓到这坤宁宫了,我怎么知道我那个婢女到底去哪了。”
  君绾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道你那个婢女坏了我多大的事吗!”君燃一夜未睡,此时的双眼已然有几分猩红,看起来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罗刹,属实是有些吓人,“你将她的下落告诉我,若是能找到她我说不定还会留她一条贱命。”
  “我……我真的不知道。”
  君燃步步紧逼,君绾吓得连连后退。
  “你想知道你的好婢女都做了些什么吗?门外的西戎将士一个都不剩了!你莫不是还指望着她来救你?”
  听到这君绾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她信任赞娜。若是她将西戎将士带离那必然有她的理由。更何况军中还有胡阙,如今她倒是能知道他们如今并没有落入君燃的手里。活着便能有希望。
  可她面上却仍是佯装害怕的样子:“你想做什么?你放了我!放了母后。”
  君燃的手直接掐上了君绾的脖子,他猩红的双眼盯着她,像是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
  “放了你?”他蓦地笑了一声,“长乐公主,你都成了阶下囚了,你还在这里天真些什么?”
  “你都被困在这坤宁宫里了,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将你留在这坤宁宫,便是等着哲赫来救你,他们去通风报信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因为一旦哲赫来了我这中原地界,中原便有大批的军马等着他,他若是想活命便只能拿西戎那最值钱的矿产来换。”
  “外界不都传言,你同那西戎王感情是好得很吗?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为了你献出他西戎的矿产来?七妹妹,不如我们打个赌可好,你猜玉石和美人,哲赫他究竟会选择哪一个呢?”
  君绾被他掐着几乎要喘不上气,她挣扎着问:“为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是吗?为什么我明明有那么多法子能制衡哲赫,却非要选择牺牲你是吗?”君燃看着君绾那已经憋的彤红的脸却是一笑。
  “因为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我恨你们因为我是个庶子便要像看罪人一般的看着我,凭什么我同君烨只差了三个月,论谋略武艺我自认是样样都比他更好,可为什么?在父皇眼前父皇永远都只能看得见君烨!而我,就像那条被人遗忘在路边的野狗,只能靠着吃君烨剩下的东西才能苟活着。”
  “只有我立了功,父皇的目光才舍得放在我身上片刻。而君烨毫不费力的便能拿到太子之位,而你三岁便能得到千百户食邑,而我呢?我又有什么?我就在你们的余晖下苟延残喘,拼命摇着尾巴才能获得一星半点的怜爱。”
  “你是嫡女,他是嫡子。你们生来便比我尊贵,生来便就应该高高在上,可那又如何呢?如今这九五之尊是我的,你看那些自恃身份高贵的士大夫。如今还不是一个个要跪下来给我行礼?”
  “你不是想知道君烨到底是被谁害的吗?你应当早就猜到了吧,没错,就是我害的。是我我命人在皇陵放了火,让他在皇陵之中烧的一块骨头都不剩,我夺了他的位,可他——一个死人,又能将我怎么样呢?”
  君燃的手越掐越紧,直到君绾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时,他才将手松开。
  太长时间的缺氧,让君绾的腿站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她大口的喘着粗气,劫后余生般的用手支着身子连连后退,躲过君燃杀人般的正盯着她的眸子。
第93章 有孕
  “阿绾!阿绾!”这么大的动静早已经将睡在隔壁的沈太后吵醒,她只看见君燃此刻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君绾,而君绾已经被他逼的连连后退。
  她早已顾不得自己,径直冲了过去护在了君绾的身前,这是她才看见君绾的脖颈已经被君燃掐的红了一片。
  “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是你的妹妹啊!”她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吼道。
  沈太后向来一个温婉贤惠的女子,就连同父皇吵架,也只能自己偷偷的抹眼泪,她这一嗓子将君绾也吓了一跳。
  君燃睥睨的看着此时正匍匐在他脚下的贵妇,早已失去了当年统领六宫的风采,只是轻蔑一笑道:“她是你高贵的嫡女,才不是我这个没人看得上眼的庶子的妹妹。”
  “你且放心吧,朕不会取她的姓名,毕竟朕还等着西戎王拿着西戎的矿产来赎回她呢。她这一条命,可是抵得上西戎最宝贵的矿产,朕又怎么会舍得动他呢?”
  说罢便径直拂袖而去。
  “绾绾,你没事吧?”
  沈太后心疼的扶起君绾,而君绾却只是摆摆手。
  “没事的母后,正如他所说,我对他还有用,他一时半会的,暂时不敢动我。”
  “都是母后对不住你,都是母后无用。若不是我,你也不必只身来这宫中……”
  “母后,你这又是说得哪里的话,做了错事的分明就是君燃。”
  只是沈太后心疼的哪里还听得进去,只是不断的叹气,觉得是她拖着了君绾的后腿,直恨自己没用。
  让君燃吓了了那么一遭,君绾从那日起便生起了病,发起了低烧。那烧虽是温度不高,却总是好不了,温温吞吞地一直烧着。沈太后跟裴嬷嬷想尽了办法,可惜这坤宁宫中并没有什么药物,四五日过去了,君绾的病情仍是没有半分的好转。
  期间,沈太后不是没有求过门口的侍卫,可门口的侍卫竟是如同那木头人一般,叫也叫不灵。君绾迟迟不好,沈太后也是心急如焚,这日她终于是忍不住了,抽了侍卫的刀便要向门口的侍卫砍去。
  那侍卫像是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才着人将君绾已经病了四五日的事情报给了君燃。
  “混蛋!她都病了四五日了你们怎么才来报!她若是真有什么问题,你们十条命都赔不起。你知道她现在能为中原换来什么吗?她若是死了,我找谁去换西戎的矿产。一个个的当真是蠢笨如猪,我养你们是做什么?”君燃不出意外的又生起了火。
  “卑职以为,坤宁宫只是……只是……”那侍卫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个所以然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派御医去看看?耽误的时辰你配得起吗?”
  那侍卫麻溜的爬起来寻太医去了。
  太医来到时,君绾已经是烧的有些糊涂,沈太后见太医终于来了,这才松下一口气。
  只是那太医把着脉,眉头却越来越紧。沈太后见着心下怕极了,忙着问:“吴太医,绾绾这身子可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吴太医放下的君绾的手腕,叹了口气:“公主这病到底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沈太后见吴太医迟迟不敢说话,便接着问道。
  “只是公主这身子怕是已经有了两月有余的身孕了。”吴太医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弱。
  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沈太后听了也是一愣。
  吴太医也是清楚君绾这身孕来的突然,这对中原意味着什么。若是君燃要是拿着这个来要挟哲赫,那么君燃胜算便又大了几分,而君绾的处境便是更危险了几分。
  沈太后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一道灼灼的目光向吴太医扫了过去,吴太医吓得慌忙跪了下来。
  “太后请放心吧,太后娘娘昔日里曾于我有恩,我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卖太后跟公主的,公主殿下有孕这个事情微臣会烂在肚子里。若是陛下问起,微臣只说是公主殿下受了惊。只是……”
  吴太医顿了顿接着道:“公主殿下如今却是受了惊,这胎略有些坐不稳的迹象,微臣会给殿下开上些安胎的方子。届时当成给公主补体的方子送进来便不会有人察觉,只是这药方须得喝上半月才能保公主殿下这胎无虞。”
  沈太后沉默了,她自知这个时候不是君绾有孕的最好时候,这不是平白一个把柄送给君燃吗?可瞧着君绾对哲赫那死心塌地的样子,想来君绾也是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孩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