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发现毒蛇后,儿媳回府便把管事的招来问话,斥责他们办事不尽心,儿媳本意是借此机会敲打敲打府上那些办事不力的奴才,谁知竟审出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
“因此事牵扯后宫,太子和儿媳不敢擅自做主,便进宫请示母妃。”
沈云溪眼角瞥见齐贵人,手中丝帕已被绞变了形。
德妃说道:“皇上,此事臣妾也做不得主,所以才命人请了皇上过来。”
皇上眉头紧锁,“太子妃,你说。”
太子妃得了皇上允诺,对下面的人吩咐道:“带上来。”
齐贵人一看到此人,脸色瞬间苍白,心中不免后悔,大意了,以为此事没有证据可抓,却不想这太子妃竟是个厉害角色。
太子妃说道:“当着皇上的面,从实招来。”
那太监本是无根之人,在太子府还没怎么用刑,便招了,现下更如竹筒倒豆子。
“皇上,奴才原是在宫中当差的,后来太子开府,齐贵人把奴才安排进了太子府,说是太子府上有什么事,偶尔给她递个话,她便给奴才银子。”
齐贵人怒气冲冲,“狗奴才,竟敢污蔑本宫。”
德妃:“齐贵人何必急于发怒,皇上在此,这奴才如果敢有半句虚言,定让他生不如死!”
那奴才一听,更是不敢隐瞒,“踏春赏花宴前几日,齐贵人派人叫奴才进宫,让奴才带一条毒蛇到桃林附近,说不必离得太近,方圆三十里即可。那片桃林有二十里,太子妃派人日夜巡查桃林,奴才只远远地丢在庄子外,谁知那蛇竟像长了眼睛似的,自己找了去。”
沈云溪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这蛇虫鼠蚁一类,嗅觉最是灵敏,有的百里外都能循着气味找过去。”
闻言,贤妃突然想起小年夜那日,齐贵人当众让她难堪的那一次,不就是说她研制了什么香吗?
“皇上,臣妾记得好像齐贵人擅长制香。”
婉嫔早已按捺不住,如果不是沈云溪及时抱住她,她都要冲过去打齐贵人两巴掌。
“齐贵人,本公主与你素日无怨,往日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本公主?害也就罢了,你找杀手,找老虎,找狮子,什么都行,干嘛要弄条蛇?本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蛇!”
沈云溪有些无语,婉嫔这思维,真是不能以常人论。
皇上一看婉嫔如此激动,说道:“婉嫔,你不要激动,小心腹中龙胎。”
“对,对,皇上,龙胎,齐贵人定是嫉妒臣妾怀有龙胎,心生不满,故而下此杀手。呜呜……皇上,如果不是沈云溪奋不顾身救我,此刻臣妾与腹中龙胎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
“你胡说八道。”
齐贵人心中不屑,哼,龙胎,本左使才不会为这个男人生孩子。
皇上子嗣不盛,听婉嫔如此一说当即就给了齐贵人一巴掌,“贱人,闭嘴!”
齐贵人仰头说道:“皇上,不能仅凭一个太监无凭无据的话,就给臣妾定罪。”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楚君殇云淡风轻地说道:“齐贵人想要证据,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皇上发怒,齐贵人还能坦然应对,楚君殇一开口,齐贵人本能的一哆嗦,这个男人有让她恐惧的本事。
皇上搂着婉嫔,“暮白,你有证据?”
“那倒不是,皇上,想必你也知道,我府上那丫头为救婉嫔而被蛇咬中毒,她那师兄千离在臣府上替她解毒时,说那蛇具奇毒,不是我大夏所产,而是来自南方。”
“如那太监所说,那蛇并不是齐贵人给他的,而是让他去一个地方拿的,皇上只需派人前往将人拿来询问一番,便是证据了。”
齐贵人心中大惊,那蛇是南疆圣女为她准备的,不能让他们去查,可她若此时认罪,肯定会引起怀疑,适得其反。
心下计较了一番,齐贵人当即跪地,抱着皇上腿说道:“皇上不可,不可去,那是臣妾……臣妾制风……的地方。”
齐贵人故意说得含糊不清,但沈云溪看到齐贵人的嘴型,好像说的是风火毒。
皇上闻言,脸色惊变,都顾不上在他怀里假装哭泣的婉嫔,抬脚就踹了齐贵人一脚,正中胸口处。
“好你贱人,竟然因妒生恨,对朕的爱妃、龙子下手,来人把齐贵人打入冷宫。”
齐贵人嘴角上扬,一切如她所图,皇上不敢让楚君殇知道,他中风火毒,是皇上所为。
风火毒哪里是她能做出来的,不过是为了不让皇上继续追究毒蛇的来历,从而查到南疆太子和圣女的头上。
齐贵人嘴角溢血,一边被拖走,一边喊道:“皇上,皇上,你不能这么对臣妾,臣妾还有用,开阳……”
皇上一听开阳二字,便知道这女人,是要孤注一掷,不能让她喊出来,“给朕把她嘴堵上。”
“呜呜呜。”
齐贵人被捂着嘴,拉了下去。
楚君殇和沈云溪对看了一眼,他们都听到了,难道风火毒与皇上还有关系?
自知道齐贵人是南疆细作之后,他们都一致认为,楚君殇中风火毒之事,是南疆所为。
看来此事,还另有隐情。
齐贵人被拉走后,皇上赏赐了太子府,婉嫔,以及沈云溪不少东西,以示宽慰,随后便让众人散了。
入夜后,沈云溪一身夜行装潜入了皇宫,往冷宫而去。
她要找齐贵人问一问,她的风火毒从何而来?她是否知道寒冰神功的下落?
沈云溪避开巡逻的禁卫军,潜入冷宫,找到齐贵人所在的房间。
窗户是开着的,沈云溪从窗户一跃而进,齐贵人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齐贵人心这么大的吗?
初入冷宫,就能睡得如此踏实?
“齐贵人,齐贵人?”
沈云溪试着叫了两声,床上的齐贵人仍无反应,沈云溪暗道不好,上前查看。
果然,齐贵人已死,胸前正插着一把刀。
第41章 小师妹,你又放血了啊?
沈云溪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外面禁卫军喊:“抓刺客!”
沈云溪顾不得仔细查看,赶紧从窗户翻出去,此时外面到处都是禁卫军,沈云溪四下张望了一下,便往凤仪宫去。
凤仪宫乃是她姑姑沈天雪身前居所,姑姑去世后,皇上并不曾让其他妃嫔入住,一直空着。
刚到凤仪宫后门,就听得前方传来禁卫军的声音,此处又无遮挡之物,正思索间,从凤仪宫后门内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进去。
沈云溪本能地举起短剑,便刺了过去。
对方挡过她一招,暗哑嗓音道:“是本王。”
“爷?怎是你?”“嘘。”
楚君殇一手握住沈云溪握短剑的手,一手捂住沈云溪嘴。
外面禁卫军的声音越来越近,“看到人了吗?”
“没有。”
“会不会躲进里面了,我们进去搜。”
“搜你个大头鬼,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凤仪宫,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
……
外面禁卫军吵吵嚷嚷,凤仪宫内却安静得很,静得二人都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沈云溪呼出的气,吐在楚君殇手心上,痒痒的,却又不舍放开。
听得外面禁卫军的声音远了,沈云溪这才说道:“爷,他们走了。”
意思是他可以放开她了。
“嗯。”
楚君殇放开了她,但沈云溪却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些异样。
“爷,你受伤了?”“没有。”
楚君殇嘴上说着没有,但沈云溪明显感觉到他气息有些紊乱。
沈云溪一把抓住楚君殇,神情严肃地说道:“爷,你毒发了?”
楚君殇一把甩开沈云溪,“你别管。”
沈云溪此时有许多疑问,楚君殇为何在宫里?为何会毒发?
可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刚才定是楚君殇用内力强行压制毒发了。
沈云溪追上前,拉住楚君殇,“爷,何必每次都说这些无用的话,奴婢不管,谁管?”
楚君殇嗓音暗沉,显然在极力克制,“你不是巴不得想要了本王性命吗?”
沈云溪抬头,一双眼眸撞进了楚君殇入深渊般的眼眸里,仿佛要沉溺其中。
“爷,奴婢……”
楚君殇问出了话,却不想听答案,许是怕这个答案,他转客为主,双手抓住沈云溪双手,黑眸紧盯沈云溪那双犹如盛满星辰的眼眸。
“你确定要管?”“确定。”“你当真要管?”
沈云溪觉得他这是明知故问,她不管,难道放任他毒发身亡?
“自然要管。”
话音一落,沈云溪便觉双唇被堵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楚君殇是在吻她?
“呜……”
沈云溪试图推开楚君殇,可双手被楚君殇握着的。
楚君殇舌尖撬开她柔软的双唇,攻城略地,所向披靡。
沈云溪渐渐放弃了抵抗,意乱情迷之时,仿佛还回应了楚君殇。
楚君殇就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更加疯狂起来,一手拖着沈云溪后脑勺,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许久之后,楚君殇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沈云溪,暗哑的声音里透着隐忍,在沈云溪耳边轻轻说道:“还管吗?”
沈云溪心神荡漾,想到刚才,她居然不排斥,沈云溪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楚君殇。
“这,这是两码事。”
她说的管他,就是割一刀,放点血于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这样了。
楚君殇见她这模样,真想把人拉进怀里,再吻一次,但他怕小丫头发飙。
“本王说不要你管,是你非要管的。”
沈云溪怎么觉得,此刻的楚君殇那么无赖呢。
“我说管,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管的?”
沈云溪面红耳赤,都不自称奴婢了。
“冷泉那次。”“不是,那……”
沈云溪支吾半天,不知如何开口,冷泉那次,她确实是那样为他解毒的,可那次他毒发严重,且有反噬征兆,她又没有封穴的银针可用,所以才那样的。
这次,她随身带着银针的,而且她能感觉到,此次楚君殇毒发,并没有那么严重。
见沈云溪急得语无伦次,楚君殇也不再逗她,“就是那次冷泉之后,本王发现了不用你的血,也能抑制本王体内的毒的方法。”
“就……刚才那样?”
沈云溪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可她再探楚君殇脉搏时,确实好了许多。
她得回去问问千离师兄。
不行,这怎么问啊?
难道问,是不是楚君殇吻了她,就能抑制毒发?
不行,不行。
楚君殇不知沈云溪此刻脑袋里在纠结这事,说道:“我们先进去,待禁卫军松懈些,再出宫。”
“万一他们请了圣旨,进来搜查呢?”
“不会的,禁卫军不敢保证里面有人,不敢随便向皇上请旨。”
“哦。”
一说到正事,沈云溪又想起来,问道:“爷,齐贵人死了。”
“本王知道。”
沈云溪恍然大悟,楚君殇肯定也是进宫找齐贵人的,“你也去找齐贵人了?可问到什么?”
楚君殇摇了摇头,“本王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不过,本王察觉当时房内有人,便跟那人打了起来。在你来之前,本王追着那人打了出来,看身形,武功路数,那人像是南疆圣女,而且她身上带着栀子香。”
难怪,如果楚君殇不毒发,那人根本不可能从楚君殇手下逃脱。
“人是南疆圣女杀的?”
“不一定,她好像也是刚比本王先到一会儿。”
“如果不是南疆圣女下的手,那还会有谁想要杀了齐贵人呢?难道是皇上?”
“不知道。”
齐贵人一死,风火毒这条线索就只能往南疆那边寻了。
二人在凤仪宫待到寅时,听得外面禁卫军巡逻已恢复正常,才离去。
回到王府,沈云溪即刻把千离从床上拉了起来,给楚君殇解毒。
千离睡梦中被吵醒,满肚子起床气,“你又毒发了?”
“吸入了一点栀子香,不多。”
千离闭着眼,给楚君殇把着脉,“小师妹,你又放血了啊?”
“啊,没……”
千离眼睛一下睁开,“没有?那楚君殇你这毒怎么压制住的?”
楚君殇没言语,只盯着沈云溪看。
沈云溪赶紧心虚地说道:“放了,放了,没放多少。”
第42章 她倒是好兴致
千离又闭上了眼,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瓷瓶,丢给楚君殇,“无大碍,吃几粒即可。”
说完,又掏出一个红色瓷瓶,“小师妹,给你补血的。”
“不行,本公子得加快研制解药,否则,小师妹你血都快被这家伙放干了。”
“不急,不急,千离师兄,你继续睡吧!”
看着沈云溪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千离打着哈欠说道:“这丫头,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楚君殇心情颇好,“本王也睡觉去了。”
后面几日,沈云溪每日往铺子里去,早出晚归,刻意躲开楚君殇。
这日一早,沈云溪还在用早膳,谢萱就来了。
“师父,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要带孩子们去放风筝吗?今日天气就不错,我们今日去吧。”
沈云溪看了一眼院里,春光明媚,天气确实不错。
“那就今日去,你先过去,让孩子们准备一下,我随后就来。”
“好咧,师父,你快点哈!”
红椒看着谢萱高兴得快飞起来的背影,笑道:“瞧这谢姑娘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沈云溪喝了一口汤说道:“她本来也没多大。”
“姑娘,你也没比她大两岁。”
是啊,她也还未及笄,如果沈家还在,父亲还在,母亲还在,姑姑还在,应该会给她一场京都最热闹的及笄礼。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沈云溪默了默,说道:“红椒姑姑,把你昨日做的那些点心,包上一些,我带去给那些孩子吃。”
红椒转过头,偷偷地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哎,奴婢这就也拿。”
“红椒姑姑,前些日子,府里好像买了不少宣纸,你去找木枫要一点。”
“是。”
红椒找到木枫,木枫倒是大方,进书房拿了十几张宣纸给她。
“红椒姑姑,沈姑娘这是要练字?前些日子,刚好给王爷买了徽州的墨,我再给您拿点?”
“木护卫,不用了,姑娘约了谢家姑娘去放风筝,这是拿去做风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