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日并未饮酒,沈云溪是故意这样说的,她这都是忍了忍的,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有病吧?
太子妃也没跟她计较,依然温柔地,不紧不慢地说道:“县主不必惊讶,本宫也并非是一时兴起,当年如果没有你父亲沈寅通敌叛国之事,这太子妃之位,舍你其谁?”
沈云溪看着太子妃浓妆也难掩的苍白的脸,说道:“太子妃让我入太子府,就不怕你的太子妃之位不保?”
“不瞒县主,我这身子是不行了,没有几年可活了,只要你入太子府,正妃之位迟早是你的。”
“对不起,云溪恐怕不能如太子妃所愿。”
“县主不必忙着拒绝,不妨多想几日。太子宅心仁厚,日后必不会亏待县主。县主想要的一切,报仇也好,救人也罢,只要你嫁给了太子,以你的才智学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沈云溪起身说道:“多谢太子妃的盛情款待,今日这番话,我就当没听到过,太子妃也当没说过,告辞。”
“太子府的大门,随时为县主而开。”
沈云溪离开后,太子从里屋走了出来,深情的拉着太子妃的手,“爱妃,何必如此?随便纳一个进府,待诞下孩子,咱们就留母留子,你依然是本宫孩子的母亲。”
太子妃依偎在太子身边,“殿下,臣妾此生能得殿下宠爱,已无憾,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臣妾要为殿下找一个能帮助殿下的人。哪怕日后殿下登基,也需要有个有能力的人帮殿下管着后宫,沈云溪就是最好的人选。”
那可不是,沈家的女儿自小就是按照皇后的标准培养的。
“本宫谁也不要,本宫就要你,你这身子只是不能生育而已,好好将养,定能长寿。”
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是真好。
如果没有滑胎之事,想来他们现在忧愁的就是,如何为肚子里的孩子取名了。
也不知道对于此事,德妃有没有后悔。
为了除掉一个李贵人,把太子妃给搭进去了。
沈云溪出了太子府,想着,这太子妃怕不是真的病入膏肓了,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太匪夷所思了。
惊讶过后,沈云溪突然想到什么?
楚君殇用征北大营和黑麒麟暗卫,换了她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应该是知情的。
而且现在楚君殇人前人后,都不再遮掩他对沈云溪的态度,太子妃如此谨慎的人,怎么会?怎么敢与楚君殇抢人了呢?
楚君殇前脚才走,太子妃后脚就打上她主意。
难道她不怕惹怒楚君殇?
太子妃如此谨慎的人,怎么会将太子置于如此危险之地?
不对,此事有蹊跷。
太子妃如此笃定地与她提及,只有一种可能,她觉得楚君殇不再是威胁。
如今敢动楚君殇,又有动机动楚君殇的人,就只有一个,皇上。
难道白家老太太重病之事,是假的?
只是为了把楚君殇引出京都,好下手?
不行,她得去找沐南珣。
沈云溪急匆匆地到沐王府在京都的老宅,把她的担心给沐南珣说了,让他立刻派人送信去,告诉楚君殇,皇上怕是要对他下手。
早在黑麒麟和征北大营被调离的时候,沐南珣就意识到这个问题,跟楚君殇也提过,但是楚君殇并不在意。
“我这就派人立刻送信去扬城。不过,沈丫头,你也别太担心,此次去扬城,火狐都跟着去了,想来暮白自己也是有所察觉的。皇上想要对付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
过了几日,沈云溪收到了楚君殇的信,告诉她,他已到扬城,一切正常,不用担心他,乖乖地等他回来。
收到来信,她安心了几分,不过心里的疑虑,始终还是在。
总觉得有事会发生。果不其然,事来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这日,皇上命人叫她进宫。
最关键的还是,皇上居然在凤仪宫里等她,太监,禁卫军都守在凤仪宫外。
沈云溪推门而入,皇上正站在凤仪宫里那株银杏树下,“云溪见过皇上。”
“她那时候啊,最喜欢的就是这棵树。”
皇上盯这银杏树,像是在跟沈云溪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的,尤其是秋季的时候。”
皇上转过身,看着沈云溪说道:“沈丫头,给你引荐一个人。”
“出来吧。”
看到来人,沈云溪瞳孔紧缩,“贺叔?”
怎么会是贺东?
沈云溪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贺东。
贺东见了沈云溪,就跪地行礼。“见过姑娘。”
沈云溪连忙地把人扶了起来,“贺叔,这些年你都在哪里?我们还以为你……”
再见故人,沈云溪情绪难免激动,杏眸盈满了泪水。
皇上却说道:“沈丫头,贺东既然回了京都,你们还愁没有叙旧的时间?闲话少说,先说正事,贺东,把你当年知道的,再说一遍。”
第117章 楚君殇派人杀贺东?
贺东闻言,看了一眼皇上,说道:“姑娘,大人是被冤枉的。”
沈云溪抓着贺东胳膊,“贺叔,你说清楚一些。”
“当年,丞相大人收到一封密信,信的内容,我没看过。但我听到大人当时说了一句,「开阳王?不可能!'。然后大人思索了一会儿,提笔写了一封信,让我送给我们安插在北凉的暗桩。”
“信的内容,你可看过?”
贺东摇了摇头。
“那你凭何说父亲是被冤枉的?就凭那一句,开阳王?不可能?”
贺东有些急了,“姑娘,你怎么能不相信大人?大人怎么可能会通敌卖国?”
是啊,大夏建国多少年,沈家就荣耀了多少年。
沈寅当时也是权倾朝野,其胞妹沈天雪,又是皇后,且深得皇上宠爱。
他背叛大夏有何好处啊?
当年也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可是皇上却拿出来铁证,就是沈寅写的,那封让贺东送去北凉的亲笔信,内容是我方给北境押运粮草的行军路线,以及时间等详细信息。
而且沈寅对此事也供认不讳!
刚见到贺东时的激动心情,逐渐冷却,沈云溪问道:“贺叔,既然有证据,为何当年不救父亲?不救沈家?”
“我送信回来的路上,就听说沈家被抄家了。于是,躲了起来,寻了时机进刑部大牢见了大人,大人却只让我赶紧走。我当时确实也没证据,就想着去找证据,回来救大人。”
“这么说,你找到证据了?”
“是的,这些年,我潜伏北凉,改名换姓,四处搜索证据。但是打探到的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直到老北凉王死了,在他的遗物当中,找到了一些密信,其中有不少是老北凉王与老开阳王的信件来往。”
“信呢?”
贺东看了一眼皇上,皇上递了一个盒子给沈云溪,痛心地说道:“朕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开阳王?”
沈云溪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纸张颇新,“这不是原件?”
贺东说道:“原件我不可能从北凉皇宫中带出来,能誊抄一份,也是花了大价钱的,这也就是老北凉王死了,否则我们根本见不到这些信。不过,姑娘放心,我见过原件。”
“贺叔何以见得,不会是北凉的人的挑拨离间之计?”
“姑娘,我虽蠢笨,但跟在大人身边这么多年,也多少耳濡目染一些。如果北凉真是要挑拨离间,为何是老北凉王,直接写开阳王,不是更好?”
沈云溪看了几封信,里面都是老开阳王和老北凉王之间互相探讨兵法的内容。
要说叛国,这确实已经足够证明,只是里面并未涉及到确切的通敌内容。
“即使这些都是真的,可沈家被抄家之时,老开阳王已去世多年了。”
“姑娘,老开阳王通敌,小开阳王也逃不掉。要不然明明在还在北境带兵的小开阳王,要着急忙慌地跑回来,亲自带人抄了沈家,定是他要掩盖什么事实。”
沈云溪不相信,不相信会是楚君殇做的。
“可,可为何父亲不作辩解,对通敌叛国之罪,供认不讳,他难道不知道,通敌叛国会是怎么样的下场吗?有什么难言之隐,会比沈家几百条人命还重要?”
沈云溪有些激动。
贺东说道:“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想明白的事。不过,前些日子,开阳王派人到北凉杀我,幸亏皇上派去的人救了我。”
楚君殇派人杀贺东?
他不是说的要找到贺东,问清楚吗?
难道真的是楚君殇做的?
不可能!
皇上对沈云溪说道:“沈丫头,不止你不相信,朕也不信,这些年暮白与北凉打得有多惨烈,我们都是知道的,而且朕那皇弟,也是死在北凉的手上。他怎么会通敌?还是与老北凉王,但是铁证如山,容不得朕不相信。”
第二日,开阳王府就被贴上了封条,开阳王府一干下人,全部入狱。
老开阳王与老北凉王的来往信件,张贴于告示栏。
与信件一起张贴的,还有对楚君殇的通缉令!
皇帝下旨,为沈家平反,说当年被奸人蒙蔽,误信了谗言,污蔑了沈家。
还下旨封沈云溪为郡主,全力找寻沈家其他的人的下落。
一夜之间,沈云溪与楚君殇的身份地位,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朝野上下震惊不已!
与当年一样,也有不少为楚君殇喊冤的大臣,都被皇上斥责了,甚至说,再有为楚君殇求情开脱者,按同谋论处。
与当年不一样的是,皇上并未抓到楚君殇,扬城抓捕的人传回消息,并未在白家见到楚君殇。
楚君殇逃了!
沈云溪自那日从宫中回来,就躲在竹园,闭门不出。
贺东拿出的信件,细节之处很多,不像编造的,但他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
楚君殇才离开京都,他就出现在了大夏。
即使楚君殇是派人去杀他的,为何皇上的人,那么凑巧就救了他!
皇上又是怎么知道他在京都的?
沈云溪心里有太多的疑问。
十日后,夜里,红浮到了京都。
她是直接从西域过来的。
沈云溪:“三姐姐,你怎么来了?”
红浮说道:“我在西域听说了此事,快马加鞭地就赶了过来。”
“此事,你怎么看?”
红浮摇了摇头,“不清楚,此事疑点较多。”
“三姐姐,此时我不方便离京,你速速回扬城,找大姐和刘姐,看看能否从保郡王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红浮点了点头,“你在京都,切莫小心!”
沈云溪和红浮互相看了一眼,红浮这也是对大夏皇上不放心。
沈云溪说道:“三姐姐,你也小心一点。”
“放心吧,我有了消息,让余大爷通知你。”
“嗯。”
时间不等人,此事,看似已经清楚。但姐妹俩都隐约觉得仿佛身处迷雾中。
“外面的眼睛,我的人拖不了太长时间,我要走了。”
“嗯。”
趁着夜色,红浮连夜离开了竹园,到了余大爷处,第二日城门一开,便往扬城去。
第118章 娘娘让我给你带句话,明日务必小心!
沈家被平反后,太子妃就更加坚定了要为太子求娶沈云溪的决心,为此还特地进宫找了德妃娘娘。
自滑胎之后,太子妃与德妃之间就有了隔阂,她以身体未恢复为由,许久不曾进宫给德妃请安,德妃理亏,也不曾说什么。
太子妃见到德妃,也不再似以前那么热情,面上淡淡的,“见过母妃。”
太子妃淡淡的,德妃也不热络,“你身体好了些吗?”
“回母妃,好些了,今日进宫是有事与母妃商议。”
“何事?”
“儿媳想为太子求娶沈云溪。”
“沈云溪?为何?”
德妃也有些意外,纳一个家世一般的嫡女,活着世家贵族的庶女,不是更好掌控吗?
“儿媳的身子,没有多少年了,太子的路还很长。沈云溪心机智谋皆有,而且沈家在文臣心中的地位还是在的。如果她能辅佐太子,对太子来说,定是有利的。”
太子妃这个儿媳,真是好,事事为太子考虑。
德妃突然之间,有点后悔,当初那般行事了,“孩子,那事是母妃对不起你,你还年轻,身子养几年就好了。即使不能生育,到时候抱一个孩子在你膝下,那也是一样的。”
“母妃,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何尝愿意如此啊?”
“可那沈云溪的婚事,当初皇上可是当着百官的面,说过,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如果沈家还是乱臣贼子,倒是可以利诱之,如今怕是不行了。”
太子妃说道:“只要母妃同意,儿媳来想办法。”
“你有何办法?”
“母妃只说同意不同意?”
“只要你能说得动沈云溪,本宫没意见。”
太子妃起身说道:“那儿媳就先告退了。”
德妃望着太子妃的背影,对贴身珍嬷嬷说道,“阿珍,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了啊?”
珍嬷嬷说道:“主子也是为太子好,谁知道那贤妃那么可恶?竟是伤了太子妃的根本。”
德妃眼眸狠绝,“对,都是贤妃那个贱人的错,冷宫那边,你去交代一下,务必让他们好好照顾照顾贤妃!”
“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隔了一日,皇上在静妃宫中,有人来报,贤妃在冷宫中死了。
皇上冷冷的说了句,知道了,埋了吧。
于是要强了一辈子的贤妃,就被一张草席裹着,拖到乱葬岗,随便挖了个坑给埋了。
静妃妩媚地笑道:“皇上,你可当真绝情啊。”
皇上嫌恶地把静妃搭在他肩上的手拿开。
静妃也没生气,反而笑道:“皇上,你刚才在床上可不是这样对人家的哦。”
皇上眼下有些乌青,老眼中戾气溢出。“趁朕解毒之前,你最好有本事逃出去,否则,你的下场会比贤妃惨百倍!”
为了让皇上相信楚君殇的风火毒已解,南疆太子不惜暴露了静妃这颗棋子。
这南疆太可恶了,先是齐贵人,后又是静妃,他这后宫中到底还有多少南疆的人?
这南疆太子,他迟早有一日,要收拾他!
皇上在知道静妃是南疆细作之时,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可静妃却告诉他,他已中毒,如今皇上对其他任何女人都无法「动情」,除了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