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给我治伤……”
茵绿：
“不，我是想问你，最后的碎片在哪里？”
终麟：
“……”
第90章 第 90 章
◎枯死的世界树◎
炮火之中, 一条巨龙散播下成片厚重的黑色气息，将大气层入口短暂封锁住，随后从云层中穿梭离去, 飞向下方。
然而半空之中, 巨龙面前骤然出现一台庞大机甲。
这台机甲浑身幽蓝, 流线型的身躯透明又美丽，手中持着一对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能量弓箭，对准巨龙……头部端坐的茵绿连射三箭！
巨龙身形辗转腾挪, 茵绿完全没动，全靠巨龙躲过那三支箭。
她皱着眉头, 已经知道这是谁了, 不是当初风靡完全少女的方若蕴，还能是谁？
从机甲外形到武器，标志实在太明显了，想装不认识都不行。
方若蕴机甲发出声音：
“还记得我吗, 老朋友？”
果然是方若蕴的声音，比起以前清冷磁性的声线, 他现在的声线多了一丝沙哑，显得压抑不少。
茵绿提高声音, 一边任由巨龙驮着她躲避炮火、攻击别的机甲，一边在颠簸中说道：
“果然是你，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或者至少, 你现在应该没有身体了吧？”
方若蕴的声音里带上一丝怒气, 他现在和他爷爷一样, 只剩下头是自己的, 浑身上下都已经是全机械身体, 这是他的痛处。
“你闭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机甲连发好几支弓箭，每一支都冲着茵绿而去，完全无视了底下的巨龙。方若蕴很明显就是回来寻仇的，这会儿被仇恨冲昏头脑，只想搞死茵绿。
但巨龙身形极其灵活，躲避的姿态优雅轻灵，茵绿完全不用动，那些冲着她来的箭矢，连她的衣角都不会碰到。
方若蕴操控机甲，除了能量箭矢，又加上了枪械攻击，精准度拉到最满，依旧没法碰到茵绿一根头发丝。
茵绿给予终麟完全的信赖，但她的生命之力在不断流失，没空和姓方的在这里耗着。她摸摸终麟的龙角，轻声说：
“快去找碎片。”
终麟立刻明白，他张嘴一喷，一大片死亡之力如同一柄黑色利剑，奔向那台机甲，彻底缠裹住整个机甲。
黑色气息包围之中，机甲之内，方若蕴只感觉到一种让他头痛欲裂的自毁倾向，他现在只想开着机甲撞到山脉上，彻底结束他这无用废人的一生。
但是不行，他强撑着让自己从这情绪中清醒过来，当初他能从金狼的攻击下存活下来，只因为心中那一个念头：要让那个茵绿付出代价！
他已经等待这个机会太久，怎么可能现在去自毁？不行！
SS级别的意志力实在太强大了，哪怕只剩下脑袋，依旧能抗住死亡之力。方若蕴抬起头来，眼中弥漫黑气，浑身上下的机械身躯却一点不停，拼力驱散周围的黑气，开火！冲着那个茵绿开火！
然而他浪费了许久火药，等到视野清晰了才发现，茵绿和巨龙早已消失在原地，空中只剩下不少正在死亡坠落的机甲。
他咬牙切齿，任由黑色气息在他周身蔓延，机械身体、机械头盖骨的好处，就是让死亡之力的判断变得迟缓，死亡之力找不到真正的大脑，起效慢了很多。
方若蕴继续驾驶机甲，搜寻对方踪迹，他绝不会放过茵绿！
这一边，茵绿坐在巨龙头顶，已经来到了神阶最后方的位置。
那里，是一棵枯树。
茵绿远远看到就心痛不已，这就是她的树干本体！
曾经光是树干就有好几千米直径那么粗，树冠更是能占据半颗星球那么庞大，可如今……这枯树干，只有几十米宽，全是细细短短的枝杈，也只能绵延几百米之外。
失去了灵魂的世界树本体……简直脆弱得连普通树木都不如，仿佛一堆等待被烧的柴禾。
茵绿轻声说：
“我要怎么才能进入树中？”
终麟：
“我不知道，但它现在的状态根本承载不住你的灵魂，会爆炸的。要让它先活过来，你的最后一块碎片，就在树下某个位置。”
终麟伸出爪子轻轻挖掘，树干东南方向的一块泥土被挖开，露出里面和泥土同样颜色的碎片。
茵绿立刻跳下去，将碎片握在手中，静静闭上眼睛。
她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响起：
“主人大人，再见，能陪伴您完成这一路的冒险，我很激动……我会融入您的体内，让您获得完全的力量。”
系统说完就消失了，茵绿感觉到体内一股暖流涌起，加上她手中这块碎片提供的能量，生命之力解锁程度正在迅速增长。
系统虽然消失了，但只要茵绿愿意，她的进度条依然保留在视网膜上。
等到彻底将碎片吸收干净，茵绿十分惊讶地发现：
生命之力（已解锁）：98%
技能（已解锁）：3/3
宠物（已解锁）：12/12
为什么……生命之力还没到百分之百？
茵绿知道，只有生命之力彻底到达100%，她才能发挥远远超出100%生命之力的能量，甚至发挥出超过300%的技能，才能撑的起这场大战所需的消耗。
茵绿伸出胳膊，看着自己的身体。细腻到看不见毛孔的手臂上，不断轻轻逸散出浅绿色的生命之力光点，这明明是能量过剩的表现。
是因为人类的躯体十分脆弱吗？承受不住那么多能量。
茵绿抬头看去，面前早已枯死的世界树，树皮干枯掉落，树枝都被折断，但这才是她本该进入的躯体。
旁边传来炮火呼啸声，那个透明蓝色机甲又开过来了，正对着世界树拼命放箭。
茵绿挥手，让空间包裹住世界树本体，回头看向方若蕴的机甲，眼神冷漠，对终麟说：
“他怎么还没死？”
因为生命之力没有解锁完全，她心情很不好。
终麟抬头看她一眼，吓得不敢说话，喷出死亡之力，仔细操控死亡之力融入机甲内部驾驶舱，再操控它们直接进入方若蕴脑部。
方若蕴还有生命组织的东西，只剩下这一颗大脑和一双眼睛了，在那浑身上下都是机械装置的身体里，几乎连人性也不再留存，只剩下扭曲的复仇。
方若蕴蓝色眼睛狠狠瞪大，愤怒大喊：
“你们杀不死我！我是第一名，我永远都是冠军！我是……”
他正怒吼着，胡乱放箭，忽然之间仿佛卡了壳的音频一般，声音卡顿：
“我是……我是……我是……是方家继承人……继承人……继承人……人……”
他的大脑被死亡之力侵入。
脑细胞全部瞬间死亡，只剩下嘴巴，还在重复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又被机械嗓子不断重复播放出来。
满天空都是他卡顿的话音：
“继承人……继承……辉煌……冠军……”
呓语般带着痛苦和期冀的话音中，幽蓝色机甲坠落下去，在茵绿的保护罩上摔得粉碎。
方若蕴的机械身体被摔了出来，机械肢体凌乱散落，脑袋摔到一边，那双蓝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天空看，嘴巴还在一张一合。
机甲爆仓，大火燃烧，逐渐将他那双到死都闭不上的蓝眼睛吞没。
茵绿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对终麟说：
“对不起，刚才语气有点着急了。”
终麟：
“没关系，我知道。”
茵绿笑了笑，指了指世界树：
“你有办法让它复活吗？”
终麟摇头，他放出一些死亡之力，枯树干完全不接受那些力量。
茵绿也放出自己的生命之力，这次枯树干倒是接受了，但生命之力注入的位置，树皮剥落、树枝折断，完全不像是能复活的样子。
倒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被强行注入营养液，血管只会承受不住而爆裂。
这个枯树干，已经彻底死了，完全不可能再救活了。
茵绿很伤感地摸着粗糙树皮，想了想，她把生命之力注入到树干底部，一路沿着树干的脉络往下方的根部延伸。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树干内部的状态。根部简直是蔓延了半个星球，可这么庞大的根系，却……也都死掉了。
生命之力浅绿色的光点形成丝线，在已经死去的黑色根系之中流转，不少根系直接被冲击到爆开，少数没爆开的根系也完全是死物。
生命之力越查探，茵绿越是心凉，她的世界树……居然已经死得这么彻底了吗？
但不能放弃希望，只要还有一条根系还活着，她就一定能够从中复活整棵大树。毕竟，世界树一开始也只是一个种子。
只要找到那颗种子，就能活下去！
茵绿闭眼查探，摒弃一切感官，只用内心跟随生命之力带给她的视野，感受每一处根系。
守护在茵绿身旁的终麟，将附近所有敌人全部用死亡之力包裹起来，寻找空隙进入他们体内，用最高效率的方式杀死他们。
但有一些无人驾驶的东西，他却没办法杀死，只能笨拙地用尾巴、用爪子去抓，用龙角去撞，还挺麻烦的。
他腹部的伤口还没有好，又不小心被炮火撕裂，但他来不及疼痛，只一心冲杀在前方，时不时还能帮助一下附近的其他巨兽。
其他巨兽们的状态也很不好。
敌人实在太多，大气层的入口封住一个还有无数个，盖亚星就像一个处处漏风的茅草屋，被敌方撕裂天空闯入，完全不顾任何后果的一通狂轰滥炸。
太多了，东西太多了，巨兽们顾得住一边，顾不住另一边，庞大的身躯此刻简直是一种累赘，顾得了左边顾不得右边。
敌人的攻击手段众多，除了机甲、星舰、大型炮台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蜂群无人机，携带小型炮火，对着巨兽们的要害部位攻击，又小又灵活，很难抓得住。这样一大群无人机，基本只能等着朱雀用连片火焰直接烧死，或者章鱼横扫将它们打死，其他巨兽被这些细小攻击弄得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黑豹已经分出十八个幻影，疲于奔命，每个幻影都纠缠住不少敌人，不断进行缠斗。
“嗷呜……啊嗷呜！！！”
“轰隆！”
雷电声响不断传来，巨虎为了引雷，浑身毛发都打卷了。雷电对于这些机械伤害力很大，巨虎就奔跑着，在整个低阶和中阶领域之内不断引雷，大片大片雷电不断撕裂天空，巨虎自己也随着雷电不断喘息。
“吼——嗷呜——”
“啾啾！”
朱雀原本灵活穿梭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有些沉重，她的火焰依旧所向披靡，火海在半空中烧成大片大片的状态，但她已经累得快拍不动翅膀了。
大鹏鸟用巨大的身躯挡住大气层，让进入的机甲无法逃开，他用能量将那些机甲变成一个又一个儿童玩具，什么娃娃机、摇摇椅等等，让它们失去攻击能力掉下去。
但这样用能量实在太耗费了，大鹏也越来越慢，后来只能用身体撞击星舰。
章鱼力量最为庞大，他彻底守护住了所有海域，海域部分没有茵绿的保护罩，但章鱼的腕足可以打击一切。只是哪怕他长出更多的腕足，依旧无法弄死所有敌人，总有很多漏网之鱼反过来攻击他，但章鱼并不在乎，他只要受伤都会很快痊愈。
其他巨兽也差不多都是这样，大家陷入拉锯战，体能飞速下降，能量也不断被耗损。
机甲和星舰确实死了很多很多，多到海底都快铺不下，也有十多艘巨型航母都被打烂，但这还不够。洪荒积攒一千年的武器系统，根本不是这样的战斗能解决掉的，方鹏辛这次又是破釜沉舟，不计后果，只想杀死这些家伙，炸烂整个星球，源源不断的机甲和星舰被投入星球之中。
星球之外，巨大的指挥飞船内，方鹏辛身边最忠心的秘书，都有些崩溃了：
“方董！这样下去，我们的库存要全部废在这个星球上了！洪荒之后还……”
方鹏辛挥舞机械手臂，一张皮肉纵横、很不自然的老脸上，机械义眼正闪烁着不祥的红光，他断然发出让人胆寒的电子声音：
“闭嘴！洪荒可能没有以后了，但我必须要让这个星球给洪荒陪葬！库存全部拿出来，能废掉多少就废掉，不要再说了！”
秘书害怕地往后走了几步，觉得眼前这个浑身机械肢体的家伙，根本不是他曾经效忠的那位运筹帷幄、冷静严密的董事长了，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医生在做机械身体的时候，把董事长脑子也给换掉了？不然，董事长怎么完全没有之前的谋划了呢？
秘书决定再劝说一句：
“可是方董，如果现在留下这些武器，我们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完全可以隐藏起来发展势力，等合适的时机再重新出山……”
方鹏辛猛地抬起机械手臂，手臂上装载的枪，黑洞洞地对上秘书的脸。
秘书陡然往后一跳。
方鹏辛冰冷的声音传来：
“闭嘴，不然我让你永远闭嘴。”
秘书终于紧紧闭上嘴巴，走了出去。方鹏辛用疯狂的红色眼睛盯着屏幕，按下按钮，派出更多机甲战士，并且部署新的战术：
“先集中力量，围攻打死一两只怪兽，逐个击破！逐个击破！”
恰好此时，前线一位指挥打来通讯：
“方董……告诉您一个悲痛的消息，您的孙子方若蕴，已经死了。”
方鹏辛感觉自己眼皮一跳，但肯定是他的错觉，因为他已经没有眼皮了。
那双闪着红光的机械眼定定地看着通讯对面的人，半晌之后，电子声继续响起，和之前几乎没有区别：
“继续打！”
在他孙子亲自上阵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孙子一定会死。但没关系，孙子而已，他的洪荒比孙子重要太多，他可以炸掉整个盖亚星，给洪荒和孙子一起报仇，这不算什么。
方鹏辛终究没有意识到，此时的他，思维方式已经完全不像人类了，也不知道像什么东西。
更多的机甲从飞船上飞出，去到盖亚星地表开始攻击。
它们采用了战术，逐个击破，果然先围攻了金狼。金狼的攻击方式是放毒和钢针，都不适合现在这种大型群战，很快被无数机甲围攻，奄奄一息，暂时蛰伏到山谷底下，身上鲜血淋漓还有骨折。
机甲无法深入山洞，于是放出无人机蜂群继续追杀金狼，更多机甲转头去攻击雷电巨虎。
巨虎自身能量不高，很快，他挥爪打死一只机甲，随后自己“嗷呜”一声大吼，如同一座小山般倒在地上，明明身上伤痕累累，还是不肯晕倒，引出细小的雷电继续攻击着。
就这样，巨兽们开始倒下，开始难以抵挡，机甲的嗡嗡声和星舰的炮火声音几乎压制了天上地下所有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