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着如何脱罪。
突然,她想到什么。
“这毒药的确是嫔妾给福喜的,但嫔妾并未让福喜谋害贤妃娘娘,而且贤妃娘娘中的毒也并不是断肠散啊。”
事实的确如此。
奉顺低头向邵湛道:“皇上,听福喜说,叶常在那毒药确实不是要下给贤妃娘娘,而是打算下到安婕妤的膳食里,嫁祸给贤妃娘娘。”
这话让正在听审的安婕妤一脸震惊。
她有些后怕地看向叶常在。
而叶常在也深知事迹败露,隐藏不了,只能通过其他办法脱罪,她哭着道:“皇上,就算嫔妾打算这么做,可这一切并没有开始不是吗?安婕妤还好好的,并没有中毒啊皇上。”
可这样一个随时可能下毒陷害妃嫔的女人,谁又愿意她继续留在后宫呢。
此刻,没有一个妃嫔站出来替叶常在求情,因为她们也不愿身边留有这样一个恶毒的人。
而邵湛早已没有耐心,他挥挥手,奉顺了然,便示意宫人将叶常在拖下去。
而叶常在见皇上毫不留情,只能抓住一直不曾说话的淑妃求助:“淑妃娘娘您救救嫔妾,救救嫔妾。”
事到如今,淑妃怎么可能救她。
连眼神都不曾看向她。
众人对于叶常在的求救非常冷漠。
叶常在看向站在殿堂下依旧雍容华贵的淑妃和藏在众人身后的徐修仪,想说什么,但她的脑海里突然想到她平阳县的娘亲和幼弟。
她父亲只是小小县令。
所以她若是此时供出淑妃和徐修仪,她们两人不一定会有事,但淑妃的父亲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这么一想,叶常在原本惊慌失措想鱼死网破的表情渐渐变得心灰意冷,连求助都停了下来,她绝望又无力地被宫人拖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32951929”的营养液,爱你。
第12章
◎你想要我(捉虫)◎
叶常在被打入冷宫。
而福喜,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被皇上法外开恩、网开一面,那一夜众妃嫔在回宫后,都小心谨慎、紧闭宫门。
因为贤妃生辰宴上的变故并未结束。
皇上身边的奉顺公公依旧在查着贤妃这两次中毒的真相,分别是一个月前中的毒、和生辰宴上中的柴藤之毒。
后宫中每个人都惴惴不安。
因为谁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被人陷害,就像叶常在最初想要下毒给安婕妤嫁祸陷害贤妃一样。
但此事是皇上下令彻查,没有人敢在中途去动手脚,都只能惶恐不安地等待真相。
整个后宫之中,唯一有好消息的便是昭阳宫。因为在中毒后的第二日下午,冉鸢便醒了过来。
这也让汪太医松一口气,在心里赞叹贤妃娘娘福泽深厚,这么多次中毒都能平安度过。
午后的日光温和,清风徐徐。
冉鸢虚弱地坐在床榻上,背靠着软枕,她静静地等待汪太医诊脉。
须臾,汪太医放下手,他温和地笑道:“娘娘您体内的毒已大清,只需在静养一段时间便可大安。”
这话让金兰和银兰两人喜极而泣。
既然没事,汪太医便退了下去,因为他还要赶往承乾宫向皇上禀报这个好消息。
而在汪太医离开后,金兰和银兰两人却当即便扑倒在冉鸢的床榻前痛哭起来。
虽然最初听见皇上惩治那些太医她们很是解气,可这两日看见娘娘生死未卜地昏睡在床榻之上,她们就只剩下担忧。
冉鸢脸色略带苍白地笑起来:“哭什么?”她活了上百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真挚的关心,所以哪怕某只狐狸再怎么没心没肺,此时此刻,却也有几分动容。
金兰抽噎道:“娘娘,咱们以后再也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好吗?奴婢只想娘娘您好好活着。”
银兰也在一旁哭着道:“只要娘娘您好好活着,奴婢们哪怕活得再苦再累都不怕,娘娘您一定要好好活着,呜呜呜。”
两个小丫头哭得厉害。
但冉鸢看向她们两人的目光里却透露着一丝悲戚。她们不知道,她们真正的主子早在一个月前便死于那场中毒,而现在这副身躯里,是一个修炼百年的九尾白狐的魂魄,并不是她们从小便陪伴和服侍的“冉鸢”。
冉鸢安抚地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头,却什么都没说。
她的思绪复杂。
从这两个丫头的话便能知道从前原主活得有多憋屈和小心谨慎,在后宫中不争不抢,不招惹是非,不出风头,可尽管如此,却还是被人残忍地下毒杀害,冉鸢觉得,人心比她们狐狸的心可怕的多。
所以她从进入这个身体开始,她就没想过安分守己,正如冉鸢之前所说,她和原主完全不同,她的字典里没有低调二字。
但冉鸢借用原主的身体,她们狐狸讲究有恩必报,原主已死,冉鸢的报恩就只能选择查明原主死亡真相给原主一个交代,不让她不明不白地死去。
所以她当初去淑妃生辰宴时,她就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邵湛。
南觐国皇帝。
那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人。
也是唯一能帮原主查明真相的人。
为了能达到目的,冉鸢在淑妃生辰宴上掌掴他宠爱的妃嫔,大闹,出尽风头,就只为让那个皇帝对她起疑,一个男人只要对一个女人起了疑心,要么是杀,要么是爱上她。
而事情也正如冉鸢所预料的,这个男人对她起了疑心,他采取的行动是想杀她。
包括这后宫的妃嫔们,她如此张扬,又有谁不想杀她呢。
所以在沉浮十日后,她办了这场生辰宴。用挑逗又吸引的方式邀请了那个想杀她的男人,还有那些想杀她的后妃们。
冉鸢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体里还留有之前的余毒,因为她一到半夜便会头疼难耐。
但她并未请太医。
她利用这余毒,自己给自己下毒,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个月前中的毒通过太医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你们看,堂堂南觐国贤妃竟然在后宫中被人下毒、更过分的是在中毒后竟然请不到太医诊治,
她不信,这样损害皇家颜面和威严的事情皇帝能忍。
而最后的事实也告诉冉鸢,她赢了。
她赌赢了。
金兰的声音又响起来,她哭声中带有担忧:“娘娘,皇上下令彻查这两次下毒案,万一查到咱们怎么办?”
这柴藤之毒并不好弄到,后宫中是没有的,只有宫外才有。
这还得感谢原主继母,经常请示入宫来昭阳宫将原主身边的好东西都搜刮走,但皇宫里的东西岂能轻易拿走,所以她每次都是通过一条隐秘且可以和宫外来往的道将东西拿出去。
而金兰也正是通过这种办法在宫外买的柴藤毒。
若是连一个月前是谁下的毒都能查到,那么这柴藤之毒很难不查到她们昭阳宫。
金兰的担心正是这个。
但冉鸢却笑起来:“不用万一,肯定会查到我们。”
闻言,金兰的神色瞬间惊慌:“那怎么办?”
“不怕。”冉鸢的笑别有深意,她略带玩味地回想起那个男人,太医院那么多当值太医都被撵出宫去,这样大的怒火恐怕不止是侵犯到他的帝王威严了吧。
冉鸢开始对她之前的定论有了怀疑。
那个男人恐怕不是想杀她。
而是……
――――
另一边,汪太医抵达承乾宫。
他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进入内殿,将贤妃的情况禀报给皇上。
而汪太医之所以会特意跑来承乾宫禀报,是因为通过他这两日的观察,他觉得皇上很是关心贤妃娘娘,为人臣者都是为了讨皇上开心,所以他特意将贤妃娘娘醒来并身子已无大碍的好消息禀报给皇上,就是为了能在皇上面前卖个好。
但谁知,在汪太医话音落下,邵湛的情绪却并没有任何变化,他淡淡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并没有嘉赏汪太医医治有方,也没有去昭阳宫探望贤妃娘娘,更看不出任何喜悦之情。
对此,汪太医有些奇怪。
难不成是他意会有错?
他转身退了下去,和正往里走的奉顺插肩而过。
两人互相作揖。
奉顺今日依旧没有查到贤妃一个月前中毒的真相,但他有了别的收获。
还是个不小的收获。
他必须要先来禀报皇上才能知道他还需不需要接着查下去。
“皇上。”奉顺躬身道。
邵湛斜视他一眼,沉声问:“何事?”
奉顺道:“御林军抓到一个人,此人奴才觉得皇上还是见一见为好。”
邵湛看向奉顺,男人何其聪明,奉顺的态度便让他已经有了某种猜测。
他的脸色隐隐沉了下去。
奉顺开口让底下的人将人带了上来。
那人是打扫皇宫南门的太监柳贵。
柳贵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他只是想挣点钱,没想到竟会严重到被抓来面见皇上,所以他一入殿便跪下来连连磕头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奉顺低头向邵湛道:“皇上,奴才这几日把皇宫上上下下都翻找完,也没有找到贤妃娘娘中的柴藤之毒是从哪里来的,所以便将南门所有洒扫宫人抓了起来拷问。”
偌大的皇宫管理起来如何容易,所谓堵不如疏,所以皇宫里有一条鲜为人知的暗道,那就是南门。宫里的妃嫔们可以通过这道门变卖首饰换取银钱,而宫人们也可以通过这条暗门将她们想要寄给家人的东西寄出去。
从前几朝皇帝时,这道暗门便一直存在。
因为都是些宫人的小动作,所以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奉顺找遍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柴藤之毒时,便想到是从宫外购买的。他把南门洒扫的宫人都抓起来拷问,询问有哪个宫的人买了柴藤。
邵湛自然想到这些,若是寻常妃嫔,奉顺查到后只会直接来禀报,而不是大费周章将这小太监带来承乾宫耗费他的时间,所以购买柴藤之毒的人一定是让邵湛意想不到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他知道后会非常生气和发怒之人,奉顺才会这么做。
而这个人,邵湛不需要询问柳贵,便已知是谁。
他的脸色黑了下来。
柳贵还跪在那里求饶。
邵湛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冷漠下令:“把人带下去,按宫规处置。”
奉顺道:“是。”
至于那个购买柴藤之毒的人,不需奉顺多言,皇上既然没说话,便是想自己去处理。
所以当天夜里亥时,昭阳宫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邵湛阴沉着脸看向那个坐在床榻上一脸不意外他会到来的女人。
金兰和银兰被呵斥退下。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邵湛大步流星地走向冉鸢。
他未说话。
冉鸢笑盈盈地道:“看来皇上都知道了呢。”
这话严重挑衅一国帝王的尊严,从未被人如此戏耍的邵湛怒不可遏:“你利用朕!”
冉鸢笑着摇摇头:“皇上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臣妾的一举一动哪里逃得过皇上的眼睛。”
是啊,早在出席她生辰宴时,男人便知被她利用。而后来得知叶常在的毒是断肠散而不是柴藤时,邵湛心中便更有一个猜想。
所以今日下午奉顺一带柳贵进来时,邵湛便已知是何事。
他一直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可他还是放任被她利用。
虽然事实如此,但被冉鸢如此毫不遮掩地说出来,帝王之心被猜中,男人的眼底浮现起杀意:“你不怕朕杀了你?”
冉鸢的笑里毫无畏惧:“皇上若是想杀臣妾,那臣妾今天下午应该就会得到一道赐死圣旨。”
可没有赐死圣旨。
反而是男人亲自来了昭阳宫。
这让冉鸢更加肯定她的猜想,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媚,隐隐还透露出几分得意。
男人的黑眸深到看不出情绪,他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朕不会杀你?”
“因为……”冉鸢托着下巴看向邵湛,她勾唇笑起来,苍白、不施粉黛的小脸在烛光下竟也耀眼极了:“皇上你想要臣妾呀。”
作者有话说: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第13章
◎帝王之疑◎
男人的黑眸很沉,他深深地看着面前这个笑得一脸得意的女人,却久久沉默。
因为邵湛不可否认,他确实如她所言,被她吸引。
换言之,他想要她。
男人今年二十有七,在此前这二十七年里,他克己复礼、清心寡欲,登基前忙于争夺皇位,登基后忙于稳固朝政,为了不让别人抓到他的软肋,他不近女色,不贪欢乐,所以他从未像如今这般,被一个女人占据他的大脑,甚至让他失控,失去理智,被她利用。
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致命的危险。
男人的手动了动,他看向她的目光中又浮现起杀意。
他想杀了她。
屋内的气氛冰冷而又压抑。
一国帝王动了杀心,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胆寒恐惧,因为这意味着他命不久矣。哪怕是朝堂上一辈子伴君的老官,在面对帝王之威时,都会吓得颤抖。
因为没有人会不怕死。
但坐在床榻上的女人脸上的笑意却自始自终丝毫不减,她像是笃定他不会杀她。
又或者,她不怕死。
冉鸢的声音依旧轻柔、魅惑:“皇上若想杀臣妾,何不等腻了之后再杀。”
她像是在跟他谈条件:“臣妾只是一女流之辈,不能文又不能武,只能居于这深宫之中,一辈子陪伴在皇上身边,皇上又为何要忌惮臣妾呢?”
这话是在提醒邵湛,她只是他后宫的妃嫔,是他的人,既不是杀手,也不是敌军,他不必忌惮她而杀她。
女人循循善诱,像是在示弱,但实则却是聪慧至极。因为她几句话就打消掉男人对她的杀意,并且还让男人对她更感兴趣。
正如她所说,她是他的妃嫔,不是吗?
他想对她做什么都是易如反掌。
邵湛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男人终于问出那个他一直怀疑的问题:“你是谁?”
谁知这话却让冉鸢脸上的笑意更大:“臣妾是皇上的贤妃啊,皇上您忘记了吗?还是您亲自封的。”
这个邵湛自然没忘。
但他封的贤妃是冉昌的女儿,而不是眼前这个言行举止和性情都天差地别的女人。
“你不是。”男人非常肯定地说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