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给贤妃下毒,冉鸢死后,皇上便会忘记这个女人,然后宠幸她。
可她没想到,皇上竟会为了那个女人查一个月前的中毒案。
所以赵容华才会被抓住。
她不甘、愤恨,如今听到小太监的话,知道冉鸢过得很好,这更激起赵容华心底的怨恨,她突然站起来,跑去抓住那个小太监的衣袖,疯狂地道:“你再去昭阳宫一趟,告诉冉鸢,她若是不来见我,我就把她之前和其他男人私相授受的事情上告皇上。”
这话把那个小太监吓得迅速甩开赵容华的手。
他是想赚点小钱,但却不想死。
这种妃嫔私相授受的事情,无论是真是假,因为涉及皇家尊严,他们这些下人只要知道就都不会好过。
“疯子!”他咒骂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
赵容华的神情里充满怨恨,她瘫软地坐在地上。
而这一幕,正好落入一个宫人的眼里。
作者有话说:
冉鸢:我不冷。
邵湛:我冷。
第16章
◎暗潮汹涌◎
永安宫。
临春从宫外回来,她手里提着食盒,因为是跑回来的,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
回宫后,她片刻不停地跑去正殿。
徐修仪这几日一直不曾休息好。
可以说自那日贤妃生辰宴上叶常在被打入冷宫后便一直没有睡好。
因为给安婕妤下毒陷害贤妃一事是她和叶常在一起想的计策,并非叶常在一人。而皇上下令将叶常在打入冷宫,叶常在虽然当时未将她供出来,但徐修仪害怕,叶常在哪一日想不通会鱼死网破,把她供出来。
她不想进冷宫。
更不想死。
所以她昨日去求助淑妃,毕竟这件事最初还是淑妃示意,虽然具体实施时淑妃没有掺和其中,但要真查起来,淑妃也跑不掉。
但淑妃却和徐修仪的慌乱不同,自始自终都非常淡定,像是知道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牵扯到她,所以不论徐修仪如何卖惨,都没有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直到徐修仪开口威胁:“淑妃娘娘,若嫔妾被叶常在供出来,您觉得叶常在不会供出您吗?您觉得您真能坐得住吗?”
就算叶常在不供出淑妃,徐修仪也会供出淑妃,大不了一起死。她娘家虽然没有淑妃娘家势强,但也不差,所以不会像叶常在一样,受人牵制,担心供出淑妃后自己的家人会惨遭毒手。
淑妃这时才睁开眼看向徐修仪,她似乎早已料到徐修仪会威胁她,所以没有丝毫慌乱地道:“本宫这里有一种毒药,无色无味,就连太医也不一定能查出来,你拿去。”
徐修仪似乎意识到淑妃的意思。
她的心有些乱。
淑妃身边的宫女含玉从妆台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包用黄纸包裹的毒药,拿到徐修仪眼前。
徐修仪惶惶不安没敢接,甚至她看向淑妃的目光中都透露出一丝恐惧。
因为叶常在自入宫后便一直跟在淑妃和文嫔身边,替她们做了很多事,就连这一次给安婕妤下毒陷害贤妃,也是淑妃示意。
徐修仪以前并未站队淑妃,一直独来独往,她看到的淑妃都是温和端庄,所以不曾想到,淑妃竟会连当初为她卖命的党羽都毫不留情地杀死。
淑妃缓缓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她的面色看不出一丝温情:“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也是这句话将徐修仪一直犹豫忐忑的心说动。
是啊,谁的命都没有她的前途她的命重要。
所以她将那毒收下,下在饭菜里,派临春去冷宫喂给叶常在服下。
如今见临春回来,她厉目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临春点头:“办妥了,人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徐修仪一直惶恐不安的心也在这一刻安定下来,她拍了拍胸脯,喃喃自语道:“别怪我,我也是为了活命。”
她并不怕有人发现叶常在中毒死在冷宫。
冷宫里死一个妃嫔而已,这些年死的还少吗?
没有人会在意。
能被打入冷宫的妃嫔都是和人结怨的,所以她们在入冷宫后,才会活不了多久就死去,不是心死,也不是自杀,而是被人害死。
冷宫里的小太监早已见怪不怪。
甚至他们还会以为是昭阳宫贤妃下的毒。毕竟叶常在之前就是想下毒陷害贤妃,所以结怨的妃嫔是贤妃。
这也是徐修仪敢明目张胆下毒的原因。
但谁知,临春却突然又道:“娘娘,奴婢刚才还在冷宫里听到一些事。”
“什么事?”
临春想了想道:“奴婢听到赵容华拉着一个太监说让他再去一趟昭阳宫,否则……否则就将贤妃之前和其他男人私相授受、有私情的事情告诉皇上。”
这话的冲击力很强,让徐修仪瞬间坐直身体。
“你说什么?”徐修仪压低声音问:“此话当真?”
临春肯定道:“奴婢听得一清二楚,不会有错。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冷宫问赵容华,奴婢见她言语疯狂,很是憎恨贤妃。”
这话让徐修仪的眉眼深思起来。
她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
赵容华说的之前无非就是贤妃入宫前和其他男子的事情,这事要是想查也不难。
徐修仪在沉思后道:“你先出一趟宫,将这事告诉父亲,再让父亲去找一些冉府之前伺候贤妃的奴才探探虚实。”
话音落下,徐修仪轻快地笑起来:“这事若是真的,那她贤妃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因为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身边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有私情。
更何况,还是皇上。
只有把贤妃彻底拉下马,徐修仪才能高枕无忧。
――――
承乾宫。
邵湛一向自诩定力最佳,但今日,他这奏折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
因为有一道目光,一直紧锁着他。
他只需一抬头,便能对上她笑盈盈的水眸。
自方才把他的衣袍强制给她穿上后,邵湛处理政务,她便一直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看着他。
邵湛本以为他能忽略,但事实证明,男人的心被她搅的一团糟。
最终,男人忍无可忍,他抬起眼眸,一眼便看见那个被他厚实宽大的衣袍裹的紧紧的、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女人。
“把脸转过去。”男人的声音很沉:“不许看朕。”
试问当今世上谁敢直视圣颜啊。
哪怕是那些每日上朝进谏的朝廷大臣,都是躬身弯腰,半垂着眼眸,没有人敢像冉鸢这样直视还一动不动地看着皇帝。
这会儿听见邵湛的话,女人看着他眨了眨眼,美艳的脸蛋儿竟显出几分娇俏,她摇了摇被衣袍包裹看不到脖子的脑袋,毫不畏惧皇帝的权势。
这让邵湛脸色更沉。
他神情略带不耐地问她:“你找朕有什么事?”
终于想起这个问题。
若是平常人面圣,邵湛第一句话便是会问有什么事,男人不喜欢浪费时间,今日也是被她气得不轻,才会在此刻才想起。
冉鸢笑着道:“来答谢皇上查案之恩啊。”
她们狐狸一族可是有恩必报。
这话终于让邵湛注意到放置在他一旁的食盒。
冉鸢转了转眸,趁着男人转过头的功夫,她从软榻上起身,顺势脱下那身厚实到热的发慌的衣袍,走去食盒旁,将里面的糕点端了出来。
本来就只有一小碟糕点,冉鸢方才还分给门外的小太监两个,所以就只剩下三块。
但邵湛却没注意这些,他一眼便看到游走在他眼底那薄衫下细嫩的手腕,他冷着脸起身,拿起被女人毫不留情脱在地上的衣袍,重新裹在她身上。
两人站着,距离近在咫尺。
男人甚至能闻到从女人身上传来的香味,不知是什么香,闻起来不似后宫妃嫔们身上胭脂水粉的香味,而是一种清淡的甜香,不浓却能迷人心魂。
他的耳根悄无声息地红起来。
正巧被女人看见。
冉鸢惊喜地抬手摸了摸男人发烫发红的耳朵。
邵湛的身体一僵。
身边女人魅惑至极的声音传来:“皇帝哥哥的耳朵好烫。”
这话让邵湛的脑门发热,身体的血液似乎瞬间直冲大脑,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因为此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他只知道他的心很乱,很慌。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男人迅速把女人的手从他身上拿了下来,提声道:“来人。”
奉顺从外走了进来。
“备下轿辇,送贤妃回宫。”
这是把她撵走了吗?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冉鸢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越笑越欢。
纯情的男人谁不喜欢。
她故意天真地问:“那皇帝哥哥晚上来昭阳宫吗?”
邵湛侧过脸去没看她,沉声道:“朕要处理政务。”
言外之意是没空。
闻言,冉鸢点了点头,面对男人躲避的目光,她却是故意偏头让他能直视她,小脸上扬起笑容,对他嘱咐道:“那臣妾明日再来,皇上可别忘了吃糕点。”
邵湛抿唇看着她美艳的笑容。
冉鸢裹着一件厚实宽大的龙袍,坐上皇帝的御辇,从承乾宫浩浩荡荡地回昭阳宫,还有皇上身边的奉顺护驾。
这一消息,不到一个时辰便传遍后宫。
而奉顺将人送回昭阳宫后便迅速回来面圣。
哪怕她离开,邵湛还是没有心思处理政务,所以等奉顺一回来,他便沉声问:“人送回去了?”
奉顺没敢将贤妃娘娘一回宫便把皇上的龙袍脱在地上的事情告诉皇上,只躬身道:“是。”
人回去了,但男人的心却并未平静下来。
空气中似乎还留有她的气息。
女人离开时的笑容也一直浮现在邵湛眼前,让他的思绪很乱。
只有男人自己知道他身体的反应。
这让从不重欲的邵湛觉得羞耻、不堪,但又沉溺其中。
他闭上眼,压抑着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
皇上一直没有说话。
奉顺却有些犹犹豫豫地道:“皇上,这是……”他吞吞吐吐。
邵湛不耐地睁眼道:“说。”
奉顺将手里用帕子包起的两块糕点拿了出来。
邵湛一眼便看出和他桌上这三块糕点一模一样。
奉顺道:“这是贤妃娘娘下午来承乾宫时,分给宫外小太监的糕点,皇上您看……”
那些小太监自然没敢吃这糕点。
而奉顺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来询问皇上。
邵湛一听,原本被女人搅乱的心瞬间愤怒起来,他看着桌上小碟里三块孤零零的糕点,越看越不顺眼。
明明就五块糕点,还分了两块出去。
头一次被人这样对待的邵湛不知是怒还是怨。
怒她藐视帝王,怨她把给他的东西分出去。
奉顺忐忑不安地等待皇上处置这两块糕点。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皇上阴沉的嗓音响起:“拿上来。”
奉顺战战兢兢把手上两块烫手山芋放回小碟去。
随后默默退了出去。
两个暗卫见奉顺出来,急急忙忙凑上前去,虽未言语,但眼神已经透露出他们想问的内容。
糕点还给皇上了吗?
皇上发怒了吗?
他们的小命保住了吗?
奉顺拍了拍两人的肩,语重心长地道:“下次别收了。”无论如何威胁都别收了,小命要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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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贤妃禁足◎
某只狐狸一回宫,当着奉顺的面儿就把皇上的龙袍脱在地上。
这可把昭阳宫一众宫人吓得不轻。
但无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上百年的狐狸胆儿大不怕死,所以地上那件被她毫不留情脱下来的龙袍,只是一件会勒的她发热发累的负担,不是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眼见着奉顺还没走。
银兰眼快,把地上的龙袍捡起来,对奉顺尴尬笑笑:“娘娘手滑,公公别往心里去。”
奉顺也笑,心里默默地想:你以为我敢告诉皇上吗?
事实证明,奉顺也的确没敢告诉邵湛。
他可不想承担皇上的怒火。
奉顺能伺候在邵湛身边这么多年,便是对圣意能揣摩一二。这段时间来皇上对贤妃的态度他看得一清二楚,皇上若真想处置贤妃,这贤妃娘娘早不知死多少回,脱一件龙袍而已,又不是没当着皇上的面儿脱过。
奉顺深知,这事若是告诉皇上,遭殃的不是贤妃,而是他。
――――
等到夜里亥时,冉鸢沐浴时,尚衣局的人突然来昭阳宫。
为首的司衣年约四十,面容看起来温柔和善:“娘娘,奴婢是皇上派来给娘娘量身制衣的,不知娘娘何时有空?”
刚沐浴完,冉鸢穿着一身雪白的薄衫长裙,一头乌黑亮丽的及腰长发湿漉漉地垂落在后背,她拿着棉帕,站在铜镜前擦拭着湿发,像是给动物顺毛一样,一缕一缕地擦,轻柔且有耐心。
金兰和银兰两人站在一旁,并未上前伺候,因为自娘娘中毒醒来后,每次沐浴完都是娘娘自个儿擦拭头发,从不让她们动手。
虽然不知为何,但这种小事,金兰和银兰两人也未深想。
听见司衣的声音,冉鸢回过头,白皙美艳的面容不笑时,显得几分清冷。
司衣是第一次来昭阳宫,以前也不曾见过这个贤妃,而这三年来,她更是没有听见后宫的人谈论过贤妃的容貌和气质,在众人心里只有甘泉宫的淑妃娘娘雍容华贵、高贵典雅。
直到此刻,面前的女子回过头来,司衣才仿佛被定住一般,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惊艳。她进宫二十多年,历经两代皇帝,无论是上一任皇帝的后宫还是这一任皇帝的后宫,她都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绝伦却又超凡脱尘的女子。
她的美,仿佛不能用人类的词汇形容。
若非知道她是贤妃,司衣竟恍惚见到那画中清冷出尘的仙女,又或是那能魅人心魂的狐妖。
她的心颤了颤,凭借她在后宫二十几年的沉浮,她很快便将眼中的惊艳压下去,低下头,用比方才恭敬十二分的态度对待面前这个女子。
她看人从未出过错。
眼前的女子绝非常人。
冉鸢自然不知一个司衣心里的想法,她看着尚衣局几人手里拿的量尺,又转过头去擦拭湿发,柔媚的嗓音缓缓响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