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时,甄蜜儿十三岁,殷国公带着爱女赶往名医尹远山处,小姑娘蒙着面纱坐在马车里,易惟之看见她低头咳嗽,面对殷国公的担忧,小姑娘忍着不适小声安抚。
再后来,每当身边的人谈起殷国公幼女时,易惟之总能想起那日马车里小姑娘娇娇弱弱的嗓音安抚殷国公的模样。
后来,不知何时起,他将此人放在了心上,甚至不惜亲身踏遍千山,只为寻能救她之药。
易惟之从十五岁起追逐名利权势,直到二十五岁,位居摄政王之位,一生清冷无欲,不曾想,竟会因一个女子乱了心神。
这一乱,就是一生。
【阅读指南】
①女主真病弱,时不时会挂的那种。
②甜宠文,无权谋,男主出场即满级。
③男大女十岁,女主团宠。
④背景架空。
第20章
◎你别想逃◎
看来冉鸢想要体会一下男女交合的美妙愿望今日是不能达成。
奉顺推开门走了进来,
幸好他把金兰和银兰两人一并带了回来,因为冉鸢这会儿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若是以这副尊容见人, 岂不是未战而屈人之兵。
内室里, 金兰和银兰两人安静地给冉鸢上妆、梳发髻、穿戴衣饰和鞋袜。
邵湛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 明明一言不发,但不知为何,莫名让人胆颤。
金兰原想给冉鸢打扮的低调素雅些, 但在穿衣时,冉鸢却突然开口:“既然新衣裳已经送来了, 咱们也不能辜负皇上的一番好意, 待会儿就穿那件儿吧,气势不能输。”
昨夜尚衣局的人便将用西域蚕丝制成的衣服送了过来。
听见这话,金兰默默将手里已经拿出来的青白色绣花衣袍放了回去,换成了那件用西域蚕丝制成的衣服。
而一旁的奉顺听见, 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不敢去看皇上的脸色, 只佩服贤妃娘娘心态稳,有人状告她和其他男人有私情, 她竟然还能有闲情雅致挑选待会儿穿什么衣服,这样好的心态任谁看了都佩服。
用西域蚕丝制成的衣服触手丝滑、波光粼粼,穿着轻便不闷热, 大气而华贵, 一上身, 便能看见质感, 特别是配上冉鸢一张美艳到无可挑剔的脸蛋儿, 更是相得益彰, 任何男人看见都会为之倾倒。
这可是后宫里独一件用西域蚕丝制成的衣服,就连淑妃都没有,没想到竟被曾经无人看得起的贤妃穿上。
真是时过境迁。
奉顺一路从慎刑司赶来昭阳宫,再加上这会儿冉鸢梳洗的时间,徐修仪已经带着赵容华抵达昭阳宫。
当然,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淑妃和良妃两位高位妃嫔。
但这件事,徐修仪有意把消息放出去,所以这会儿,后宫里的嫔妃们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
而一向爱看热闹的夏嫔,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往昭阳宫赶去,一方面是为了看热闹,而另一方面,她是不想她看中的谋友就这么被人拉下台,毕竟文嫔只是被禁足,还活得好好的,而且还剩不到一月的时间就会被解除禁足令,夏嫔还想依靠贤妃让文嫔彻底翻不了身。
所以几人抵达昭阳宫的时间差不多。
降晨从外面走进来,躬身道:“皇上,徐修仪带着赵容华等人来了。”
这个“等人”就很奇妙。
闻言,正在穿衣的冉鸢勾唇笑了笑,看样子来的人不少啊。
她自然没吭声,而邵湛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他沉声道:“让她们等着。”
无论是真是假,都没有哪个男人想听见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有私情,更何况还被这么多人知道,这已经严重损害到帝王的尊严,所以哪怕是一向喜怒不言于色的邵湛,今日也难免隐藏不了怒意。
冉鸢挑了挑眉,她自然能看出男人对她的怀疑,毕竟从方才知道这件事后,他身上的冷意就没有散过。
其实她也想知道和她有私情的男人是谁,不,和原主有私情的人是谁。
她一直在暗中观察金兰和银兰两人的脸色。
两个小丫头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能看出来紧张和害怕。
这样明显的心虚,怪不得邵湛在看见她们两人后,原本还算淡然的脸色会骤然沉下去。
这不是明摆着她和其他男人有私情吗?
在冉鸢收拾妥当后,几人便往正殿走去。
徐修仪和淑妃等人已经等了将近一刻钟,所以此时殿里来了不少妃嫔,都坐在位置上,等待好戏开场。
而赵容华则自觉地跪在殿中央。
殿里鸦雀无声,没有人相互交谈。
所以等邵湛和冉鸢从后门出来时,瞬间便吸引众人的目光。
男俊女美,登对佳人,这是在场所有妃嫔们看见两人后脑海里第一时间想起的词。
特别是在看见冉鸢身上那件用西域蚕丝制成的华服时,不少后妃又惊讶又嫉妒,暗自咬紧牙关。
但嫉妒归嫉妒,她们的目光却是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淑妃。
毕竟淑妃才是那个曾经让所以嫔妃妒忌和羡慕的人,如今变成贤妃,比起她们,只怕是淑妃心里更不快活。
但淑妃是何许人也,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点儿心性城府怎么能坐稳这么多年,所以哪怕是看见冉鸢身上穿的那件用西域蚕丝制成的衣服,她的面色也自始自终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一如以往那般雍容和善。
这也让那些想看好戏的妃嫔们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一想到待会儿有更大的好戏看,她们的兴致便又燃起来。
而跪在地上的赵容华,早在冉鸢出来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中便只剩下愤恨。她的手握紧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的肉里,鲜红的血液冒出来,但她却丝毫察觉不到痛意。
因为恨意已经侵袭她的大脑。
赵容华不甘心。
凭什么她被打入冷宫,而冉鸢却能拥有皇上的宠爱,还能穿上用西域蚕丝制成的衣服,她凭什么配!
这种地位、待遇和境况的天壤之别让赵容华对冉鸢的恨到达极致。
但她不知,只要她的恨意到达极致,冉鸢今日这身衣服就没白穿。
所以还不等众妃嫔向皇上请安,赵容华突然跪着往前走,抱住邵湛的腿,神色疯狂:“皇上,这个女人和其他男人有私情,她不配得到您的宠爱,您应该下令处死她!不对,是千刀万剐!”
赵容华凶恶的声音穿透在场所有人的耳膜,都心里一震。
而邵湛本就心情烦闷,这会儿还被一个他没有任何印象的女人紧抓着腿,往前走的步伐也被迫停下来,男人心里极度的排斥,以至于他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但他从小的礼仪约束不允许他将脚下的人踢开,所以邵湛侧眸看了一眼奉顺。
奉顺领会,腰间的疼痛迫使他示意一旁的小太监降晨将赵容华拉开。
降晨点头,上前把赵容华拉开。
邵湛走去上位处坐了下来。
众妃嫔跪下去请安。
等请安刚一结束,男人不耐地嗓音便响起来:“究竟是什么事?”
一语落下,徐修仪先站出来道:“回皇上的话,嫔妾今日闲来无事在皇宫里转悠,不曾想竟碰上从冷宫跑出来的赵容华,她拉着嫔妾说要状告贤妃和……和其他男人有私情,嫔妾也不知该怎么办,但这件事牵扯到皇上和贤妃娘娘,所以在斟酌后,嫔妾只能把她带来让皇上定夺。”
邵湛的目光看向被降晨控制住的赵容华。
赵容华用力从降晨手里挣脱开,跪在地上,指着坐在邵湛一旁的冉鸢喊道:“皇上,嫔妾要状告贤妃和商周侯次子曹严喻有私情,嫔妾这里有她和那个男人往来的书信。”
这话一出,金兰和银兰两人的心便紧了起来,她们的手心冒着冷汗。
但赵容华的话并未结束,她接着道:“嫔妾还亲眼看见她把那个男人的画像藏在她内室妆台右边第三个格子里,那里面有一个暗格,那画像就藏在那里,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查看。”
如此清晰的描述,让人不相信也难。
但冉鸢依旧沉默着。
反而是淑妃在听见赵容华说的话后,缓缓开口:“赵容华,诬蔑妃嫔声誉你可知是要被砍头的。”
这话也不知是在提醒赵容华,还是为了让赵容华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因为就在淑妃的话音落下,赵容华便挺直背脊,声音铿锵有力地道:“嫔妾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嫔妾甘愿被罚,绝无怨言。”
闻言,淑妃则面带为难地看向坐在上位的邵湛:“皇上,您看这事儿……”
但邵湛却并未让人去搜查冉鸢房里的画像,也没有让赵容华把贤妃和曹严喻往来的书信拿出来,而是面无表情地问:“你怎知她和商周侯次子有私情?”
因为冉鸢的父亲是冉昌,曾经的五皇子党,还中伤过皇上,所以为了前途,赵容华入宫后并未和冉鸢有过多来往。
更何况,妃嫔和其他男人有私情是死罪,任谁都会想尽办法隐瞒,不会轻易告诉其他人,赵容华又如何得知。
若无缘由,就算在房里搜出来男人画像,也有可能是陷害。
所以皇上一开口,便有袒护贤妃的意思。
但对此赵容华早已想好措辞,她不带任何犹豫地回道:“嫔妾自幼和贤妃一同长大,十三岁那年,嫔妾和贤妃外出踏青途中遇见歹徒,偶遇商周侯次子曹严喻相救,自那以后,贤妃便对曹严喻暗生情愫,两人一直有往来书信,但因受冉夫人阻拦,所以不能自己传书信,便一直由嫔妾代送,嫔妾亲眼看见那些书信中,曹严喻和贤妃两人私定终身。”
听到这里,良妃似有疑问:“若真如你所言,贤妃和商周侯次子有私情,且已经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那三年前又为何会入宫?”
赵容华对冉鸢之前的事情了如指掌,听见良妃的话,她嘲讽地看向冉鸢道:“因为三年前贤妃及笄、曹严喻去冉府求娶时,被冉昌拒绝了,皇上登基,冉昌必须要送一个女儿入宫来保命,所以哪怕知道贤妃和曹严喻互生情愫,却依旧把她送入宫中。”
在场的妃嫔们都是出自京城官宦世家,所以或多或少对冉鸢的家世有些了解。
冉鸢自幼丧母,如今的冉夫人是由妾室扶持上位的。她们都知道冉昌有一子两女,而冉鸢是冉昌的大女儿,是原配所生,府上还有一小女儿,只比冉鸢小一岁,名冉姝,是那位如今被扶持为正夫人的妾室所生,而冉昌的独子也是由这位妾室所生。当年冉昌支持五皇子中伤皇上,皇上登基后,明眼人都知道此刻把女儿送进宫就等于送死,但冉昌为了活命,依旧选择送冉鸢进宫,而不送那位妾室所生的女儿冉姝进来,便知冉鸢在家里的地位。
而如今听赵容华所言,原来当初冉昌送冉鸢入宫,不止想将她送死,还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良妃看向冉鸢的目光中带有同情。
她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而是一旁的徐修仪主动提起:“你说的书信是怎么回事?”
“在这里。”赵容华从她又脏又破的衣袖里拿出几封信,高高举于头顶:“这些都是贤妃曾经和曹严喻往来的书信。”
见状,奉顺上前,将赵容华手里的书信接过来,呈给邵湛。
但邵湛却并未接过那些书信打开看。
他也没有看冉鸢。
而是用一种很淡漠的嗓音道:“入宫前的事,朕不追究。”
这话出乎赵容华的意料,她急忙道:“不,皇上,里面有一封信,是在贤妃入宫后写的,就是第一封,皇上您可以打开看看。”
听到这话,金兰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她们两人身为冉鸢的贴身宫女,自然知道冉鸢曾经和曹严喻的事,但是她们不知道,娘娘入宫后还和曹公子有书信往来。
她们两人都以为是赵容华编造的,所以顾不得皇上和众妃嫔都在现场轮不到她们说话,金兰当即便出声反驳:“你胡说!娘娘一向洁身自好,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这封信一定是你临摹字迹伪造的。”
“是不是打开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赵容华神色恶毒地笑起来。
这封书信金兰和银兰两人自然不知,因为是赵容华偷偷告诉冉鸢,曹严喻为反抗家人逼婚,不惜大婚当日逃跑,但还是被曹父抓到,险些被打断腿,冉鸢知道此事后,悲痛欲绝,才最后写下一封诀别信,求助赵容华偷偷派人送出宫去给曹严喻。
但赵容华并未把信送出去,而是自己留了下来。
邵湛的脸色不太好看,赵容华此言,让男人不得不将那封信拿起来打开。
信纸里面的内容确实是一封诀别信,但却寄托了女子的相思之苦,且多处字迹被泪水晕染,一看便知写信之人的痛不欲生。
邵湛忽然想起他两年前看见的贤妃。
那个时候他只当她是胆小沉默,所以才会看见他就避之不及。
没想到竟是心系他人。
这封信里的情真意切刺痛了邵湛的眼睛,一时之间,他竟然分不清三年前的冉鸢和现在的冉鸢。
男人的占有欲让他的理智逐渐丧失。
他看向坐在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冉鸢,邵湛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把信交给她。
女人伸手把信接了过来。
金兰一看便知那是她们娘娘的字迹。
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但冉鸢在看后却道:“这不是臣妾的字迹。”
闻言,赵容华脱口便出:“不可能,是我亲眼看见你写的,那就是你的字迹。”
冉鸢轻轻笑了笑,但她并未回应赵容华,而是看向邵湛:“皇上,臣妾曾经写过一张请帖给您,您是见过臣妾的字迹的。”
冉鸢说的请帖是一月前她生辰宴时的请帖。
这让邵湛回忆起那封被他嘲笑的请帖。因为上面的字迹像鬼画符,丑不堪言,的确不似信中娟秀清丽的字迹。
这话顿时安抚住男人那颗因为吃醋而丧失理智的心。
他唇角微弯,开口配合地回道:“确实如此。”
闻言,赵容华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这就是她的字迹,臣妾亲眼看见她写的,怎么可能不是,不可能不是,一定是她说谎!”
但冉鸢却忽然站起来,从奉顺手里将其他信件拿起来,一一拆开看后道:“这些信上面都不是臣妾的字迹。”
“不可能。”赵容华不知道冉鸢是用的什么狐媚方法让皇上竟然相信那信中不是她的字迹,她的双眸猩红,脑海里迅速想出另一个办法:“你敢不敢现在派人将你书房里写的字拿出来对比?”
赵容华太了解从前的冉鸢。
因为自幼无母,又爹不疼,继母打压,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庶妹经常欺负她,她没有人诉苦,就只能将自己的苦楚凄凉写在纸上,久而久之,便养成写字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