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袖侧【完结】
时间:2023-06-16 14:40:23

  这些宣化军的兵丁加入了叶家堡之后,很快就适应了,并且使得叶碎金的父亲有了充裕的人力。他重新整顿了叶家堡的部曲,使得一部分最精锐的青壮得以完全脱产,成为专职的士兵。
  其他的则是屯田兵。
  叶四叔忍不住掰着指头算了算,若能拿下邓州,再拿下方城,以这四地的产力,能养多少兵?
  盘算了盘算,那心头便火热。
  “中!”他一拍几案,“你说干,咱便干!”
  段锦在一旁随侍,赵景文厚脸皮跟着旁听。
  听到这里,段锦血热了,赵景文却紧张起来。
  他从来都是个有机会一定会抓住机会,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的人。昨晚向叶碎金请战,叶碎金没答应。
  现在话都说到这里了,他必须为自己争取机会。
  “碎金,若要战,我打头阵!”他说。
  一副忠心耿耿,热血昂扬的模样。
  杨先生看了他一眼,笑问:“堡主有什么打算?”
  叶碎金却把视线投向了叶三郎:“我想让三哥先去探探。”
  “兵丁珍贵,能少折一个就少折一个,我们不能莽莽撞撞就杀过去,得先摸清虚实。”
  这一战在久经战阵的叶碎金眼里就是小打小闹。可这个时候的叶家堡还没经历过大阵仗,正需要杜金忠这样的磨刀石。
  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三哥去接触一下杜金忠,就说,你和四叔都不服我,想邀他助力,协助你与四叔夺取叶家堡。”
  屋里忽然安静了。
  就连段锦这少年,都强烈地感受到了空气里的尴尬。
  叶三郎抬头看天花板。
  杨先生转头憋笑。
  叶四叔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精彩极了。
第18章 入梦
  叶家堡的人心不能散,放下心结,才能真正做到其利断金。
  上辈子叶四叔死的时候,因为放心不下叶家堡,甚至死不瞑目。
  今生决不能再这样了。
  叶碎金的指尖在椅子扶手上叩了叩:“外面的人以为咱们叶家必然人心不齐,那就让他们以为去,正好,咱们不妨借用一下。”
  她的眼神毫不躲闪,一点也不避讳这件大家过去都刻意回避的事。
  叶四叔不大自在,偷眼去看她,叶碎金的目光正投过来:“四叔,你看可行?”
  她目光清正,并非趁机讥讽或什么的,正儿八经地在征询叶四叔的意见。
  叶四叔左右看看,最终咳了一声,肃容问:“三郎,你可行?”
  叶三郎挠挠头:“我试试?”
  赵景文笑道:“要不然四叔亲自去,更稳妥。”
  杨先生笑意微敛。
  叶碎金却哼道:“杜金忠还不配。”
  杨先生又有了笑意。
  叶碎金唤了段锦:“舆图拿出来。”
  众人都微讶。
  段锦把箱子抱了过来。
  杨先生欢喜得乱转,看看这张,摸摸那张:“这、这是哪里得来的?”
  怪了,昨天叶碎金还问他有没有舆图的消息,今天她就有了舆图。
  叶碎金笑道:“天上掉下来的。”
  笑完解释:“宣化军的老兵手里藏的,当年兵乱的时候他趁乱抱回家的。”
  杨先生恍然大悟,欢喜得直搓手――朝廷公制的舆图!
  段锦麻利地把需要的舆图铺好。
  还是没有小棍儿。叶碎金告诉段锦:“回头给我弄个杆子,这么长,手指粗就行,尖头打磨圆。”
  眼前就先凑合,叶碎金抽了根笔倒握着,指了指:“这里,内乡、穰县、南阳。这里,方城。挺好,方城的粟我记得很出名的,产量一直很好。”
  “这几年让杜金忠祸害得不行了。”叶四叔摆手,“不说十室九空,也得空个四五户。地都荒了好多。”
  粟米是制作军粮的主粮。
  叶碎金心疼坏了:“所以他占着方城干嘛呢。合该是该给我们。”
  叶四叔总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对,可叶碎金口气太理直气壮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几人讨论了方城的地形地势。
  叶四叔原以为自己该是最了解方城的人,或者杨先生了解得更多一些也未可知。
  但他没想到,叶碎金对方城也了如指掌。
  方城那地方,叶碎金来来回回不知道趟过多少回了。地势地貌全都清楚。她只是记不清杜金忠具体的情况了。
  “这里,这里和这里,我要知道杜金忠是怎么布防的。”
  “他虽是个莽夫,但出身宣化军,打仗这种事倒是他的专长。”
  “三哥,我们可以看不上他这个人,但是不能看不起他的本事。”
  叶三郎沉稳应道:“好,我记住了。”
  叶四叔都忍不住抬眼看了叶碎金一眼。
  这个侄女,比他想的要沉稳得多。让人有点意外。
  再看看,再看看,她要真是这么可靠,他就能放心地撒手把叶家堡都交给她了。
  再看看。
  叶碎金没有给叶三郎指派人,反而问他自己:“你打算带谁去?”
  叶三郎沉吟着,看着叶四叔,报了几个人名。叶四叔不放心,又补充了一个十分可靠的手下。
  叶碎金都点头了。
  她正要说话,赵景文说:“项达跟杜金忠都是宣化军出来的,多少有点香火情,不如让他也去。”
  上辈子,项达是跟着赵景文出去闯荡的第一批人,也是最早投靠了赵景文的人。
  其实叶碎金本来就有意让项达跟着叶三郎去做个中间人,不想赵景文先开口了。
  原来这么早的时候,在她还提防这个提防那个的时候,赵景文已经在笼络人了。
  但叶碎金也同意了。
  叶四叔和叶三郎出去安排。
  外面候着的管事借这个空档来禀报:“主人要的人都带来了,供主人挑选。”
  叶碎金唤段锦:“阿锦,你去挑。”
  她交待:“挑六个孩子,两个在书房轮值,要心细,话少,嘴巴严的。四个在我身边,要伶俐,会看眼色,说话利落的。”
  那就是以后书房的事和叶碎金身边的事,都归了这些新挑上来的孩子了。
  那他呢?他怎么办?
  以前叶碎金这些身边事,可都是他的活儿。
  段锦没有像平常那样立刻应喏,眼中很自然地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看着老高的个子了,到底还是孩子。
  叶碎金柔声道:“这样以后,你就能从这些琐事中抽身,好好跟着我做事了。”
  一句话,少年的脸就灿烂了起来,发着光。
  清亮地应了声“是”就往外走,又被叶碎金叫住:“要身子骨结实的,不康健的不要。”
  以后少不得要跟着她东奔西跑,身体不结实的可不行。
  段锦脚步欢快地去了。
  杨先生捻须:“长大了,想的就多了。”
  “可不是。”叶碎金笑道,“还知道争宠了。”
  杨先生听得出她话音里的宠溺。
  赵景文却笑道:“奴婢下仆,多是如此的。”
  他不是奴婢下仆,身份高些,不也一样在争宠。
  杨先生捻须垂眼,笑而不语。
  叶碎金乜了他一眼:“莫欺少年穷。”
  “不欺。我们阿锦以后怎么也得是个大管事。”赵景文笑道,“赶紧给他配个媳妇,他就踏实了。”
  杨先生捻着胡须已经把脸都别到一侧去了。
  叶碎金道:“不急。急什么,他才十五,身是奴仆,现在给他娶,能娶到什么好的。以后再说。”
  赵景文好笑:“难不成你还要给他娶什么名门淑女?”
  名门淑女怎么了?
  京城大把的名门淑女都想嫁给镇军大将军段锦,都求而不得呢。
  高楼上抛香囊的,路上撞车偶遇的,寺庙里上个香,山道上都有崴了脚拦道的。
  段锦若想娶,以他的身家地位,什么淑女娶不到。
  但吴氏却怀了赵景文的孩子,还生下来了。
  而且段锦一直都知道!
  明明重生之后冷静地给自己定下了目标,要推翻前世,全盘重来。
  叶碎金的怒气却忽然压不住,直冲了上来。
  她一掌拍在书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说正事!”
  赵景文和杨先生都吓了一跳。
  赵景文惶惑,明明是气氛控制得很好的放松说笑,怎地叶碎金忽然恼怒了?他是哪里戳到她的怒点了?
  若无旁人,他很可以放下身段小意温柔地哄一哄,奈何杨先生在这里呢。
  他看了一眼杨先生,颇有些尴尬。
  杨先生道:“丰堂和三郎可能忙不过来,郎君去帮把手?”
  赵景文看了一眼叶碎金。
  有人递台阶,叶碎金道:“去吧。”
  赵景文识趣地出去了。
  段锦出来,书房院子外头的夹道里,站了一排半大孩子,最小的才到他腰间,最大看着也就十岁上下。
  都是叶家堡的家生子,他挨个问名字年纪,父母是谁。
  挑着伶俐的先拎出来一排,再细问详考,定要给叶碎金挑最好的出来。
  赵景文出来,看见他的背影。
  被小孩子们一衬,更显得他修长挺拔,已经长成了。
  他盯了那边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段锦转头也瞧了一眼他的背影,再回头看看,杨先生还没出来,还在里面谈事情。
  那姓赵的是怎么?被派出来干活?还是没资格旁听,被轰出来了?
  段锦龇牙一乐。
  书房里,杨先生问:“怎么动这么大肝火?”
  他不怎么喜欢赵景文,但刚才赵景文倒也没说什么会惹人生气的话。叶碎金的忽然发怒也令他摸不着头脑。
  叶碎金也知道自己刚才没控制住情绪,这是上位者的大忌。
  “恰想到了恼人的事,他又呱噪,一时没收住声。”她道,顿了顿,又道,“我做的不对。”
  杨先生原想劝谏的,她却自己先承认错了。杨先生便不再多说什么,伸出手:“来,来。”
  叶碎金看了他一眼,无奈,也伸出手去。
  杨先生给她切脉。
  杨先生不仅是谋士,亦工文书钱粮,除此之外,他还颇通岐黄之术。闲得无事时,常给堡中诸人号个脉,开个药方。
  脉象之下,什么都藏不住。他这脉象一切,便诧异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大火气?可能说来听听?”
  怎么说?没法说。
  叶碎金抬起眼。
  “杨叔叔。”她道,“良禽择木而栖,他日,我若让你彻底失望,你不必顾虑我父亲的情分,尽可择明主投奔。”
  杨先生怔住。
  “但是,如果我没那么差。”她说,“没差到让你老人家失望透顶的程度,还有救,请杨叔叔不要轻易放弃我。”
  杨先生凝视她片刻,笑了:“好。”
  赵景文带了项达先回来,进了书房。
  叶四叔父子稍后,带了几个人来,也进了书房。
  段锦已经挑好了六个孩子,只这事没有书房里的正事重要,他把其他人打发走,带着这六个孩童在庭院里候着。
  六个孩童里也有跟他认识的,悄悄问他:“阿锦哥哥,主人脾气好吗?会打人吗?”
  段锦吓唬他:“不好好做事,当场打板子,脱光了屁股打。”
  小孩们都面有惧色。
  段锦捂着嘴噗噗地笑,不敢大声,怕扰了书房里的人。
  一直到巳时,书房里的人们才脚步纷沓地出来。各个面上有光,脚步匆匆,在门口互相约了午后出发。
  叶四叔、叶三郎和别人离去,段锦支着耳朵,听见项达对赵景文说:“多谢你在堡主跟前荐我。”
  姓赵的笑得亲热:“你和我还这么客气。”
  段锦吆喝小孩们:“都站好了,待会见主人了。”
  眼睛却往那边投去一瞥,随即收回了。
  他姓赵的真会拉拢人心啊。
  昨天是主人把项达叫到跟前交谈了许久,虽当时没说,但他能觉出来,今天主人本就有意让项达也参与。
  却被姓赵的抢先提了,还在这里卖项达人情。
  项达若承了他的情,自然便会少一分对叶碎金伯乐慧眼的感恩。
  段锦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
  书房里传出叶碎金的声音:“阿锦呢?他挑完没有?”
  段锦立刻精神抖擞,提高声音:“主人,已经挑好了,都在这里了。”
  片刻后,叶碎金踏出书房,站在阶上:“就这几个?”
  段锦欢快答道:“是!主人看看,可中意?”
  他仰着脸望去,他的主人叶碎金站在阳光里,身似琼枝一树,颜胜浓桃艳李,明光照人。
  就和他每天夜里梦见的一样。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总是入他的梦。
第19章 查探
  段锦挑的人叶碎金都是满意的。
  段锦从小机灵,对她极是了解,明白她的需求和要求。且底下人比主人家更了解下面人的一些心思和手腕,他筛选过的人都正正好。
  叶碎金让管事把孩童们领走教规矩,对段锦说:“走,让我检查检查你的身手。”
  段锦腰背一挺:“是。”
  叶家堡里有大校场,叶府里也有小校场。天气这么好,段锦以为叶碎金会去校场考教他武艺。哪知道,叶碎金带他去了练功房。
  她还叫人守了练功房的门。
  段锦莫名紧张了起来。
  小厮奉上两杆麻布包了枪头的长枪。
  习武之人常不只学一种兵器,有个说法就是“十八般武艺”,指的就是使用不同兵器的武艺。
  叶碎金根骨奇佳,几可以说真的精通十八般武艺了。段锦的天赋也常受她称赞。
  但叶家世代传承的家学乃是长枪,又称叶家枪。
  段锦会紧张,就是因为练功房是教授武艺的地方。
  叶家枪的枪法不是不传之秘,实际上叶家堡里大多数人都会。招式不必保密,但其中诀窍、要点是需要保密的。
  所以通常武业授课是不许旁人看的。
  今天叶碎金还关了练功房的门,还叫人守在外面,显然不是段锦以为的“考教”那么简单。
  叶家枪用的是九曲枪。九曲枪身长一丈一,是用于马战的枪。叶家枪法是马上功夫,是战阵功夫。
  这趟出巡叶碎金都没有带上抢,因为用不到,有刀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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