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绥狭长的眸含着刀：“你的声音像野狼在嚎叫。”
戚缪玉学着乌灵的口吻：“哦。”
戚父下楼时，和戚绥一样看到全家其乐融融的模样，他拄着拐杖，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童绵音：“这对兄妹在拌嘴。”
.......
快乐的时光好像总是过得特别快，等戚绥一行人要离开时，童绵音有些不舍：“灵灵，你不是说这里适合钓鱼吗？下回再过来玩吧。”
乌灵应道：“好啊。”
童绵音：“带卿卿一起。”
乌灵大笑：“好的。”
卿卿坐在车里，笑眯眯地挥手告别：“爷爷奶奶再见~”
车辆行驶了好一段距离，卿卿靠在儿童座椅里睡着了，而乌灵低头玩着手机。
戚绥坐在副驾驶，声音听不出起伏：“你和我爸妈，还有戚缪玉相处起来还挺好的。”
他想了想，斟酌着语句：“他们还挺喜欢你。”
乌灵依旧低着头：“我这么聪明伶俐，他们肯定都很喜欢我啊。”
戚绥：“......”
又过了一段时间，车内安静过头，戚绥问道：“你在做什么？”
乌灵：“我在给你爸妈发卿卿的照片。”
戚绥：“你们交换了微信？”
乌灵：“我们还有一个群。”她咦了一声：“戚缪玉也在里面。”
戚绥拧眉：“除了我？”
乌灵确定：“除了你。”
戚绥缓缓挑高眉峰，后视镜里映出后排女人一直低头回着消息，笑靥如花，从没抬头。
“你不觉得家族群里应该有我吗？”
乌灵眨了眨眼，声音迟疑：“你要进群？”
戚绥肯定：“我要进群。”
乌灵：“那你让绵音女士拉你进群吧。”
戚绥拖腔拉调：“绵音女士？”
乌灵微笑：“您的母亲，童绵音女士。”
那边叫她灵灵，这边叫绵音女士，这两人还成了忘年交吗？戚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从前排送到乌灵面前。
乌灵挑眉：“干什么？”
戚绥下颌微扬：“加好友，拉我入群。”
乌灵在手机上扫了一下：“发送申请了。”
戚绥矜持点头，快速点了同意：“拉群。”
乌灵：“拉了拉了。”
戚绥定睛一看，自己进入了【卿卿的家庭群】，里面主要人物有卿卿爷爷－戚合纵、卿卿奶奶－童绵音、卿卿姑姑－戚缪玉，还有乌灵。
卿卿姑姑戚缪玉在群里发了震惊表情包：【熊猫震惊。】
【哥，你怎么在这里？！】
戚绥：【[微笑]】
【我是卿卿爸爸。】
【[微笑]】
一路无话，只有群里的图片在刷屏，照片里的卿卿从不敢看镜头，到对着镜头灿烂大笑。
还有些视频，视频里的卿卿主动看向镜头，有模有样地介绍自己在做什么......
戚绥就这样看了一路，直到车辆停靠在别墅前面，卿卿揉着眼睛醒来。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的礼物：“妈妈，我的生日礼物呢！”
乌灵温柔道：“在里面哦。”
卿卿又看向戚绥，大声喊：“爸爸~”
戚绥放下手机，扬眉示意：“在客厅里。”
乌灵摸了摸下巴：“我们要不要赌点什么？”
戚绥斜眼瞥她：“赌什么？”
乌灵灵机一动：“要是他更喜欢我的礼物，那你就给我涨工资怎么样？”
戚绥嗤笑：“要是我赢了呢？”
乌灵：“你提要求，看我能不能接受。”
戚绥：“我赢了的话，你做菜时不放胡萝卜。”
乌灵合掌：“赌约达成。”
“你准备迎接仍然有胡萝卜的饭菜吧！”
戚绥挑高眉峰：“很有自信？”
冲进客厅的卿卿发出兴奋的叫声：“是恐龙！”
乌灵撇嘴：“又是恐龙玩偶，你好没新意啊。”
戚绥唇边微挑：“不只是玩偶，是恐龙机器人。”
LJ
他按下开关，小巧精致的恐龙动了起来，还发出机械声音：“你好，我是霸王龙。”
卿卿高兴地回它：“你好！我是卿卿~”
戚绥神情轻松：“你喜欢吗？”
卿卿大声道：“我喜欢！”
他抱了抱戚绥：“谢谢爸爸。”
戚绥看向乌灵：“你的呢？”
乌灵从后面拖出一个小车，掀开罩子：“当当当~”
戚绥拧眉：“这是什么？”
乌灵：“小型挖掘机。”
戚绥：“你觉得戚白珩会喜欢这个吗？”
下一秒，卿卿扑向挖掘机，尖叫道：“挖掘机！妈妈，我们可以去挖沙子了！！”
他迫不及待地坐在小车上，摸索上面的按钮和方向盘：“妈妈，这个能开是不是？”
乌灵耸肩：“显而易见，他喜欢。”
戚绥：.......
乌灵语气欢快，在他旁边念叨：“加工资，加工资，加工资......”
戚绥揉了揉眉心，迈着长腿上楼：“加。”
乌灵发出和卿卿一样的欢呼：“耶！”
戚绥顿在原地，他似乎还有问题。
乌灵双眼亮晶晶，挂着甜甜的笑问他：“老板，还有事吗？”
戚绥张了张嘴，最后问她：“拖拉机多少钱？”
乌灵：“五百块。”
戚绥：“嗯。”他点了点头，往楼上走去。
乌灵瞥向造型精致高大上的机械恐龙，弯着眼睛笑起来。
早就说过了，不是钱多就能赢。
戚绥突然又停住，漆黑眸子盯着她。
乌灵见他还没走，不禁问道：“怎么了？”
戚绥神情淡淡：“加五百块。”
乌灵没听清：“什么？”
戚绥重复：“工资加五百块。”
乌灵不满：“加百分之五十才对吧！”
戚绥语调平缓：“五百块。”
“像之前那样加百分之十也行啊。”
“五百块。”
成功看到乌灵那种甜美笑容变了样，戚绥心情颇好地上楼：“打赌之前可没有规定加多少。”
乌灵：“.......”
真抠啊。
她要和联合戚家人，孤立戚绥。
呵！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啦~
第16章 对峙
卿卿的家庭群非常热闹，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图片在刷屏。
童绵音：【我们卿卿真可爱。】
戚缪玉：【你们去工地挖沙子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戚合纵：【车开得不错，很稳当。】
视频里，卿卿开着他挖掘机在别墅门口挖着沙子，戚绥看了两遍，又点开乌灵的头像。
他们两人之间仍然是刚刚加上好友的状态，没有任何话语把上面的“我们已经是好友了”刷上去。
乌灵的朋友圈设置了三个月可见，频率不高，往下一刷就到头了。
这个月频率多点，有三条动态。
最新的动态是乌灵搂着卿卿的照片，卿卿乖巧可爱，乌灵笑得眉眼弯弯，清丽动人。
配字：【来挖土啦。】
戚绥能看见他妈妈、妹妹、齐管家等人的点赞和评论。
童绵音——【灵灵真漂亮】
戚缪玉——【美女，约不约？】
齐管家——【赞】
再往下面翻，有的只是纯文字：【今天天气不错，山上的樱花都开了。】
有的配了图：【做的小熊饼干，这么可爱的小熊，就应该被吃掉。】
戚绥在这下面看到了助理张靖的点赞和评论：【哇，看起来很好吃。】
戚绥缓缓挑眉，饼干味道还不错，但大多都被戚白珩吃掉了。
他继续往下翻。
【有工作啦，谢谢大家的好意。】
这之前的动态近乎空荡，只有三个月前那条：【医院确实比寺庙听过更虔诚的祈祷。】
在之前的动态已经隐藏，戚绥放下手机，背靠长椅，不知道心情为什么变得复杂起来。
他看向玻璃瓶，从里面拿了一朵褐色的不知名小花，放在鼻尖轻嗅。
香味依旧浓郁，确实有一整个春天的气味。
*
从这次挖沙子之后，戚白珩和乌灵似乎越来越过分了，做的事情越来越离谱。
上山砍树、下河抓鱼、捉鸡逗狗......
鸡是农场里的土鸡，狗是负责人养的看家狗。
戚绥看着空无一人的别墅：“他们人呢？”
齐管家也不在，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呢！
戚绥拨通电话过去，电话并不是很快就被接通，那边似乎正忙着什么：“老板，怎么了？”
戚绥揉着眉间：“你们在哪？”
乌灵：“我们在钓鱼。”
“妈妈，有鱼~~”
“喔喔喔，鱼上钩了，快扯鱼钩！”
他爸厚重的声音传来：“不要那么心急。”
乌灵：“鱼跑了......”
戚父严肃的声音变了调：“我就说不要那么心急扯动嘛！”
卿卿失望道：“喔，鱼跑了......”
乌灵：“鱼跑了.......我的第一条鱼.......”
有戚缪玉像野狼在嚎叫的声音，一边打嗝一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戚绥：“旁边是谁？”
乌灵语气依旧失落，把电话递给卿卿：“快告诉你爸爸，我们在哪，旁边是谁，在做什么。”
卿卿：“爸爸，我们在农场钓鱼，旁边是爷爷奶奶还有姑姑。”
戚绥：“除了我？”
卿卿点头，乖巧应道：“除了爸爸。”
很好，在家族群全员皆在除了戚绥的情况之后，又有排挤戚绥的新聚会出现了。
戚绥：“......”
一个小时后，戚绥出现在农场里，而他的儿子正穿着雨靴和农夫的衣服，踩在池塘里，双手捏着一条跳动的鱼，泥水飞溅。
乌灵在一旁拍着照：“真厉害！”
泥浆飞到价格昂贵的笔直西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痕迹。
池塘里的小孩在毫无风度地尖叫......
随着戚绥逐渐变沉的脸色，戚缪玉都没敢开口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哥？”
她开始踌躇，为什么这种时间爸妈不在啊！！
卿卿兴奋地把鱼递过来：“爸爸，我抓到鱼了！”
戚绥冷眼看着裤腿上不断掉落的泥浆，没有开口说话。
乌灵：“快接过孩子手上的鱼啊，刚抓的鱼。”
戚绥额角直蹦，乌灵施施然地收回手机，扶着卿卿的肩往戚缪玉那边推过去：“宝贝，先和姑姑去房子里处理鱼好吗？爷爷还在等你的鱼呢。”
戚缪玉连忙带着小孩狂奔似地离开。
现在，只剩下乌灵和戚绥两人。
戚绥拖过长椅，脱下染了泥浆的西服挂在上面，眉眼阴郁：“挖沙、下河、尖叫、满身泥泞，你准备把戚白珩教成一个粗鲁又无礼的人吗？”
乌灵坐在椅子上，仰视那双压抑着怒意的眼睛：“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戚绥：“这样不严重，什么样才叫是严重？”
乌灵：“偷砸掳掠？”
戚绥冷冷反问：“然后进少管所？”
乌灵笑出声来：“你觉得我会让他进少管所吗？”
戚绥眉峰聚拢，冷漠而凉薄：“现在你做的这些，我不理解。”
乌灵无所谓说道：“这就是很寻常的童年游戏啊，爬树扑鸟抓蝉，下河捕鱼摸田螺，不挨打的童年，不完整啊。”
戚绥：“谁的童年是这样的？”
乌灵微笑：“我的。”
戚绥：“所以你要把戚白珩变成第二个你吗？”
乌灵：“我有什么不好？”
戚绥似乎被气笑了：“你觉得自己很好吗？”
乌灵耸肩：“很好啊。”
戚绥懒得细数她的缺点：“但他是我儿子，为什么要成为第二个你？”
乌灵终于正色道：“是你要我来当‘妈妈’，这件事的严重性你到现在都没明白吗？”
戚绥微怔，漆黑眼眸沉沉盯着她：“明白什么？”
乌灵双腿微开，手臂撑在腿间，是个比较闲适的动作：“你以为‘妈妈’这个工作，大致就是哄好孩子睡觉，白天陪他玩些健康又符合你们有钱人的游戏，比如航天游戏？学习大提琴小提琴钢琴或者钢琴？”
戚绥俯视她：“这样最好不过。”
乌灵撩开眼眸，清亮眼神无端嘲弄他的理所当然：“我和他朝夕相处，付出的时间，而他从我身上收获的，是我的一切，是他耳濡目染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我的习惯、我的性格、我的所作所为.......”
“你们这些有钱人总是在说，时间就是金钱，那时间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会为什么会忽视我在卿卿身边这漫长的时间？”
乌灵笑了笑：“你把一个我这样自私自利、粗鲁无礼、固执己见的女人长时间放在你孩子身边当一个工具人？你觉得我是不会思考的芦苇？”
戚绥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你是想要我解雇你吗？”
“不要老想着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乌灵，“而且童绵音女士会重新聘请我的。”
在这么严肃的时候，戚绥都能被这个女人气到，似乎是气笑了般咬牙：“戚白珩是我儿子。”
“好吧。”乌灵脸色变得正经，“你解雇我又怎么样？还是会有很多个‘我’存在。”
“你想要他成为什么样的人，需要自己去教。你的时间从来不用在他身上，怎么能从我这里挪一段时间当做是你的呢？”
“早上吃个早餐，亲亲一下说拜拜；晚上回家睡觉前来个晚安吻。每天和卿卿相处的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你想用这二十分钟教育一个什么样的天才儿童呢？”
“种土豆尚且要切根埋进地里，施肥耕地，你就靠着二十分钟，能冒出什么聪明伶俐快乐大方的小孩？”
戚绥眼里的愤怒冷漠渐渐消散，暴躁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
他确实是有所改变，但改变不多。
他皱着眉，和乌灵对视，他不得不承认，这双眼睛依旧澄澈而明亮。
但戚绥仍然不悦，用挑剔的语气冷淡道：“你还真是爱说教，这么好为人师，怎么不去当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