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种结局——又一乱玉醉【完结】
时间:2023-06-16 14:41:15

  乌灵:“这么贵的酒用于煮红酒太过浪费。”
  叶须廉:“如果能让你入口,倒也不算浪费。”
  乌灵:“叶先生好像对我过于殷切了。”
  叶须廉勾唇,眼尾微瞥她:“我以为能入戚总眼里的乌灵,并不会在意这瓶酒的价格。”
  乌灵盯着叶须廉游刃有余的神情,突然明白了。
  她失笑出声,脸上的柔顺温婉顷刻间消失殆尽。
  原来不是紧张,是警惕。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她放下汤勺,笑着说:“叶先生好手段。”
  她的气质蜕变,叶须廉有些不解:“乌小姐何意?”
  乌灵唇角有笑,眼神平静:“叶先生就像是下棋的人,喜欢站在上帝的角度,俯瞰棋局中的人。我也像是你的棋,却在某个时刻,这颗棋落在了交错的地方,让你产生了几分兴趣。”
  “但我乌灵,最讨厌也最厌恶,别人站在笼子外面看我。”
  “棋局亦然。”
  叶须廉儒雅神情沉沉,他半晌失笑:“看来我说错话了。”
  乌灵点头:“对。”
  叶须廉拇指摩挲宝石指戒:“话说得太直白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算好事?”乌灵反问,“藏着掖着需要揣度的深层心思,才是你的风格吗?就连拒绝也不能直白,需要胆战心惊、惶惶不安地委婉过度。”
  她一语双关:“甚至是无法拒绝。”
  刚刚的氛围也霎时消散,乌灵面容沉静舒朗,不见一丝心动紧张局促。
  叶须廉淡淡撩眉睨她,身上的檀香几乎压不住那股冷意:“乌小姐,你好像有些过于天真了。”
  乌灵笑了一声,她知道对方在说她思想幼稚。
  她深知自己性格里的天真和固执,同时也欣赏自己的坦白和明朗,并不因这丝天真而显得焦虑迫切,也不因她的幼稚而软弱。
  世上无完人,无圣人。
  她能做到无愧于心,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乌灵:“天真又如何,圆滑又如何,不过是处世的一种方式。”
  叶须廉不常皱眉,这双眼总温和看人,此时却收敛了肤浅的善意,转而冷道:“看来乌小姐对戚绥很满意。”
  乌灵:“不是满意不满意的事。”
  叶须廉:“他和我,是同一种人。”
  “不是。”乌灵直言打断,酒杯中还有醒好的红酒,厚重绵长,她就着这股香味淡淡道,“戚绥确实傲慢,但你虚伪更甚。”
  叶须廉陡然眯眼,脸色如冰,宝石刺入手心,微痛。
  他挑起薄白的唇:“我虚伪?乌小姐慎言。”
  乌灵确实不喜欢叶须廉这个人,她也冷着脸:“戚绥的傲慢在表面,但你的傲慢在骨子里,被你藏了起来。”
  她反感的地方当然不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傲慢,而是叶须廉的伪善。
  乌灵:“戚绥或许喜欢我,但你一定不喜欢我。你对我的兴趣,就如同笼外看金丝雀,逗弄玩耍,却还想要金丝雀付出一颗真心,像夜莺般,甘愿献身,荆棘刺入心脏为你流血,为你歌唱。”
  叶须廉双眸幽深,如深渊里的兽缓缓露出真面目。
  气氛僵硬而紧绷,冷不丁有人站在乌灵身后,沉声道:“叶总,不必用这样的眼神吓唬我戚氏的人。”
  乌灵挺直的肩膀上多了只宽大的手掌,手掌轻按,不用力,却传递着炽热温度。
  明明是按住,却像是托举着她,无端给予她底气和支撑的力度。
  叶须廉略扬下巴,仰视乌灵身后的戚绥,恢复一贯文雅和气模样,“没想到戚总如此在乎乌小姐,倒是我夺人所好了。”
  乌灵心间厌烦,闭了闭眼。
  戚绥睥睨俯视:“叶总空读几本书,却还是看不出人和物的区别。”
  乌灵起身,不欲多谈。她顺势拿过东西,戚绥低头觑着她神色,帮她拿过围巾。
  叶须廉双手摊开,做出一个演讲般的动作:“君子成人之美。”
  乌灵斜眼看去,嘟囔一句:“矫情做作。”
  叶须廉一番姿态僵住,神情略冷。
  戚绥见状揽着她的肩,薄唇微扬,眼里有些笑意,他侧眸说道:“君子躬自厚而薄责于人,想必不会把年轻人这点真话记在心上。”
  他反唇相讥,把乌灵从成全这件事中摘出去:“叶氏未能拿到的项目,也多谢叶总成人之美。”
  他放在乌灵肩上的手并未用力,只是虚虚地搭着她出去。
第55章 四拒他的深情
  屋外夜色渐浓, 月亮像霜一样落下浅白的纱。
  乌灵在缓解刚刚那种恼怒和烦意,从叶须廉出现在她面前, 设下鱼钩时, 她就想知道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和戚绥斗气。
  Tmd。无语!
  斗气可能占十分之三,还有十分之一的兴趣, 十分之一的逗弄......
  但种种都踩在乌灵的雷点上,她最烦套路,最厌恶逗弄。
  她绷着脸, 顺着公园往里走, 戚绥亦步亦趋跟在她旁边。
  凉风往脸颊上直吹,戚绥拉过她:“等一下。”
  他抖开围巾替她系上。
  乌灵仰着洁白脖颈任他操作:“你怎么在餐厅里?”
  戚绥嘴角有丝丝莫名的笑,有些轻松还有细微得意:“餐厅开着, 不就是给吃饭的吗?”
  乌灵意味不明呵了一声:“男人间的争斗总喜欢拿女人作伐子。”
  她兀地夺过围巾, 把长长的羊绒往肩后一甩,转身就走。
  戚绥怔然,还在纠结怎么系结的双手僵在半空,他大步追上去:“我没有拿你作伐子。”
  乌灵淡漠:“哦。”
  戚绥语速飞快,生怕说晚了又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不是说了我和叶须廉那个伪君子不一样吗?”
  “我是和他争斗过,但那是为了项目为了利益。我从没有想过把你当作争夺的某种物品。”
  说是那么一说,但所有的源头还是戚绥, 她这个不叫迁怒。
  乌灵还是那个字:“哦。”
  路灯混着月色虚虚地拢着乌灵,戚绥气闷,他往前跨步,从身后抱住乌灵, 大掌抚在乌灵手臂处, 陷入柔软大衣中。
  乌灵皱眉:“干什么?”
  “禁止职场性骚扰。”
  戚绥手臂微用力, 身上深色大衣微敞,几乎笼罩两个人,他低头,鼻息温热滚烫,在乌灵耳畔轻吐心声:“乌灵,你听一听。”
  寂静小道中只有他们两个人,风声呼啸,月色无声。
  靠得太近了,宽阔胸膛泛着热,她能听见男人有些不稳的呼吸声。
  乌灵眼睫簇簇:“听什么?”
  戚绥嗓音低哑:“我的心动声。”
  乌灵垂眸瞥着他按在自己手臂处的手掌,她并没有感受到力度,但他的手背迸出青筋,骨结泛着白,分明是尽力克制的模样。
  他在恳求:“你有听见吗?”
  乌灵,你有听到我心动的声音吗?我又一次心动沉沦,你有听到吗?
  从乌灵答应叶须廉的约会时,他浑身泛着酸和痛;在听到她清亮嗓音驳斥叶须廉时,他自豪又心动,身上的酸涩变成夏日咕噜咕噜的气泡水,只要她回头看他一眼,就能发现他的失态。
  乌灵煞风景道:“衣服这么厚,只能听到你说话声。”
  戚绥顿时站在乌灵面前,解开衣扣,抓着乌灵的手往心房上放。
  乌灵挣扎:“戚绥!”
  戚绥不想听,他双眼灼灼放光,直到薄白衬衣盖不住炙热体温,也盖不住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乌灵避无可避,握住她的那只大手灼热滚烫,掌心下链接着心脏,如鼓如雷,她几乎能听到咚咚的声响。
  吵得可怕。
  她看到对方眼里直白又显露的爱意,心间微颤,遽然被震撼到。
  也在此时此刻意识到——这个男人真的爱上她了。
  太奇怪了,他眼里居然有这么直率的欢喜和忐忑。
  那样浓郁不加掩饰的爱意汹涌,如海啸席卷。
  她突然笑了一下,有些动容,也有些释然。
  戚绥窥见她眉梢微动,眼波倾转,水盈盈的一样好看,心脏跳得更厉害了,英俊脸庞局促而紧张,他像是在点烟花的人,期待烟花点燃的那一刹那。
  戚绥见她笑了,唇边也染着笑意,眉眼俱笑。
  “你.......”他神色真挚而紧张,口吻慎重又期待,“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但下一秒,乌灵轻柔地告诉他:“戚绥,我们不合适。”
  乌灵把手掌从他滚烫手心抽离出来,不再贴着左心房处咚咚的心脏。
  戚绥似乎忘记了语言,他近乎茫然地问:“什么?”
  他眼睑微颤,漆黑瞳仁里只映着乌灵一个人的身影,他着急补充道:“其实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再想一想。”
  乌灵没有避开这道受伤的视线:“你以前的时候也很喜欢拿我做比较,但我乌灵最讨厌的就是比较。”
  戚绥找到一个可以展示的点,迫不及待说道:“我改了,乌灵我都改了。”
  “所有你不喜欢的点,我都已经改了。”
  “你说要晚安kiss、早安kiss,我做到了;你让我花时间用心照顾孩子,我用心了;你让我去参加家长会,我每次都去了;不能把你和其他女人放在一起做对比,我也做到了......”
  乌灵打断他:“戚绥,你又不是圣人。你有那么多漂亮的床伴,有那么多的逢场作戏的风花雪月,难道你就不会生出那么一丝一毫的比较?比如这个小姑娘的眼睛好看,那个姑娘的头发乌黑。”
  戚绥着急反驳:“我没有!”
  “我没有那么多!”
  三十五年,距成年已过十七年,他确实有风花雪月,但没人能让他逢场作戏。
  乌灵微怔,她脱口而出:“你难道要说我和她们不一样?”她顿住,“这种话我也很讨厌。”
  那些过往早就成了过去,戚绥俯身平视她,眼神温和:“乌灵,我没有把你和别人做比较,你是世间独一无二。”
  “我确实有过往历史,但我从四年前就不再找情人,更早的事已经在五年前,记忆都开始模糊,我也没有那么没品。”
  他本就不太重这方面,一心扑在事业上,也许大半年在国外工作,都不会去情人那一趟。
  “我不会假惺惺地说着什么‘你们不一样’的话,我从不对比。”
  乌灵抿直嘴角,对上戚绥诚挚眼神。
  “你可以给我一个考察期,一个月,或者是三个月......”戚绥慌乱又执着地提议,“或许更长,你想要多久都可以。”
  乌灵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尖微颤,有些酸,她静静看着他:“你的礼服,要配上32寸的腰,十厘米高的鞋,毫无破绽的微笑。”
  “你的聚会,总是有很多浪荡子,产生太多的误会,我要应付无数的突发状况。”
  “你的阶层,还会有叶须廉一样的伪君子。”
  “我厌烦应付这些事,我讨厌被丢入一个名利场中,去争一个‘男人’,去宣示主权。”
  戚绥心间刺痛,薄白的唇无力翕张:“我会帮你,不会再让你遇到这样的事。”
  乌灵:“戚绥,你能伸手帮助的,是很小的部分。我们之间相差太过巨大。我就算用尽全力奔跑去追赶你,也无法达到你的世界,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可能会失去作为‘乌灵’的个性,可你喜欢的,不就是现在这个乌灵吗?”
  “如果你要来迁就我,那将是一场地震级别的跨越。”
  她眼底第一次流露出破绽:“你站在金字塔顶尖,能一时帮忙,能一世帮忙吗?当你全然迁就我时,你还会是‘戚绥’吗?”
  “戚绥”这个名字本身到底代表着什么?
  是一场无法跨越的鸿沟。
  戚绥红着眼,一字一顿地问她:“是我就不可以吗?”
  “只要是戚绥,就一定不可以吗?”
  他想时间倒流,他就能在见到乌灵的那一刻,告诉她,她是他见过的最有魅力的人。他要尊重她,他要丢掉无谓的傲慢和自得,他要去爱她。
  可是时间不会倒流,乌灵从不信破镜重圆,也不信迟来的改变。
  他终于还是难掩心中悲痛,英俊脸庞变得脆弱又茫然,每个字都含着泪般问她:“只要是戚绥,就一定不可以吗?”
  压在肩上的手掌重若千斤,乌灵想拂开他的手掌,却只是单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艰难地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眼眶发热,最后还是轻声回复他:“对不起。”
  “我讨厌自己失去主动权,也厌恶自己失去掌握的能力,而男女之间的感情系带太脆弱。”
  她那么踌躇又犹豫,失了分寸和果敢,每个词都艰涩无比。
  “戚绥,我没有勇气去踏入你的世界。”
  她处于自己最好也最能平衡和把握的时段中,一旦踏入戚绥那个世界,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是这样的乌灵。
  太未知也太让人恐惧了。
  和江云饶分手,她能迅速投入自己的生活。可要是和戚绥相爱再分手,她可能永远也走不出来,而她也不确信自己遇到那么多烦心事后,还能保持乌灵的个性。
  爱意会在争吵中不断消磨殆尽,而戚绥所谓的爱又能支持到什么时候?
  她用了那么长时间才走出乌芝兰女士离开的痛苦,她不敢确定自己还能再应对一次这样的悲痛。
  还不如,还不如.......
  不要开始。
  戚绥眉眼颓靡,失了力气站在路灯下,他往后退了两步,眼眶微红,像是一具被抽去灵魂的躯壳。
  如果说家宴只是一句玩笑话,结婚协议时被拒时只盛满怒意,第一次告白被拒更多是懊悔,可此时此刻,他由衷感受到心死和巨大的悲伤。
  依旧跳动的心脏在拉扯血管,身上血液却顷刻冻结成冰,随着心脏强烈撕扯,整个人都要碎了。
  他又退了半步,虚虚地望着她,像是无法承受这股攥紧心脏的苦楚,所以他转身,大步离开这里。
  黑色大衣下摆偏转,走入夜色浓郁尽头。
  乌灵站在原地,她仰头望了会月亮,又坐在路灯下的长椅处,呆呆地低着头。
  灯光朦胧处漂浮不少毛絮杂物,细尘蒙上阴霾。
  影子被路灯照在暗红色的地砖上,她动了动手掌,做出鸟儿的形状,在灯影中费劲飞翔。
  戚绥从道路处转身回来时,就看见乌灵孤零零坐在长椅处的身影,肩颈消瘦,发丝低垂。
  他心间猝然一恸,比刚刚的拒绝更为哀痛。
  他缓步走向那处灯光,坐在她身边。
  乌灵鼻息处浮现熟悉的木质香,眼尾瞄见他的衣摆,低声问:“你回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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