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绥:“接你回家。”
乌灵似乎想勾唇笑一下:“被拒绝了还要过来接人吗?”
戚绥往后仰,微弯背脊靠在长椅上:“你约会时不也是我送的吗?”
或许是心中还有期待,如果他真的离开了,或许这辈子就该是这样了。
他不是离开,只是去收拾一下自己的狼狈。
戚绥嗓音沙哑:“是我不好。”
乌灵问他:“什么?”
戚绥望着天边皎洁月亮:“你说自己没有勇气,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勇气和安全感。”
“毕竟我是一个私生活混乱,喜欢包养情人,甚至还有一个孩子的傲慢无礼老男人。”
乌灵手背处突然落了水滴,地砖上费力飞翔的鸟儿翅膀微顿,被砸出一只眼睛。她恍惚发现,泛热的眼眶里落了泪。
戚绥伸手揽着她的肩:“对不起。”
乌灵偏头埋在他怀里,声音不成调:“不要学自我贬低这一套。”
天空簌簌落雪,这是今年第一场初雪,飘浮在半空的雪晶落在戚绥眼睫,被温热气息融化成水。
碎雪落了满肩,洁白掩盖一切。
第56章 仍然见天光
他们回到别墅时, 卿卿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地毯上,数着圣诞树上的小星星。
听见门开的声音, 他一个骨碌爬起来, 迈着小短腿扑到乌灵怀里。
乌灵接住小炮弹:“嘿,宝贝。”
卿卿弯着眼睛嘎嘎乐。
乌灵把他放旁边:“身上有雪,你先等妈妈换件衣服。”
卿卿仰头看两人, 只见爸爸妈妈发梢都落了雪,大衣外更是重灾区。他扯着妈妈的衣摆,左右晃了一下, 唰唰落下细碎雪粒。
“妈妈, 你的手都冻红了,外面很冷吗?”
乌灵轻柔道:“有一点冷哦。”
卿卿又看向戚绥,戚绥的手掌通红, 薄白手背泛着青色筋脉, 他好奇捂着这双宽大的手:“爸爸,你也很冷吗?”
戚绥低头看他,唇角略弯:“有一点。”
卿卿不经意瞥见戚绥眼底的微红,皱着眉:“外面真冷啊,把爸爸妈妈的眼睛都冻红了。”
乌灵怔然,失笑点他:“是的。”
两人各自回房换了衣服,乌灵扫落发丝上的雪渣。
进入温热室内, 雪花融化,成了水,湿漉漉地从眉梢眼睫低落。
她只能进浴室洗漱整理,吹干头发才下楼。
卿卿已经被戚绥抱在怀里了, 目光灼灼地盯着圣诞树上的礼物, 大喊道:“妈妈, 就等你啦!”
“来拆礼物!”
三人围在圣诞树下,像流水线般交换礼物,然后拆各自的礼物。
他们都不太过这种节日,只准备了圣诞树和礼物,连个袜子口袋都没准备。
乌灵面前放着戚绥和卿卿给她的礼物,卿卿的礼物盒格外大,晃一晃还叮咚作响。
她好奇拆开,表情怪异地拧着里面的裙子展开:“宝贝,这是什么呀?”
裙子不仅亮闪华丽,还有厚重裙撑、铃铛手链、厚跟公主鞋......
卿卿一脸得意:“是公主裙啊!”
乌灵缓缓拧眉:“这个应该叫洛丽塔裙吧?”
卿卿好奇盯着她:“妈妈不喜欢吗?”
“妈妈不是说任何女生都不会拒绝仙女裙吗?”
乌灵:.......
宝贝啊,大家理解的仙女裙好像不一样呢!
戚绥唇边染着笑:“挺好看。”
乌灵斜了他一眼,还是欣喜地收下了裙子:“确实好看,我喜欢!”
她指着戚绥的礼物箱,意味莫名地说道:“我们两个的礼物看起来是一套。”
戚绥皱眉,拆开了戚白珩送的礼物盒,表情怪异。
里面赫然躺着一套复古骑士服。
卿卿侧身,拍着戚绥的肩膀:“爸爸,要好好做骑士哦。”
戚绥:.......
他神情自若地点头:“好的。”
乌灵:“哈哈哈哈~”
她又拆开戚绥送的礼物,礼物很薄,未拆开前以为是银行卡,但拆开后发现是体验卡。
乌灵:??
“洒水车一日游。”
“挖掘机一日游。”
戚绥:“嗯,你不是想开洒水车喷彩虹吗?”
乌灵突然笑出声来,眉眼弯弯朝他道谢:“我挺喜欢。”
戚绥眼底柔和,拆开了乌灵送的礼物,是一条手工毛巾,上面绣了只哈士奇。
他捏着蓝眼睛的哈士奇,放在胸前:“为什么是哈士奇?”
乌灵定定地看着他,纤细手指点在哈士奇的蓝眼睛上:“判断失误了。”
戚绥挑眉:“失误?”
乌灵拿过围巾:“我收回去。”
戚绥抢过去:“不行。”
羊绒柔软,不能轻易扯动。戚绥小心放回盒子里:“送人的东西不能收回去。”
乌灵盘腿坐在旁边,无奈道:“好吧,下次送你一条新的围巾。”
“新的?”戚绥狭长眼睛微怔,眼底有些亮,“新围巾?”
乌灵点头:“这个花纹织错了。”
戚绥追问:“应该织什么?”
乌灵思考:“织一只德牧。”
戚绥皱眉:“还是狗?”
乌灵抬眸:“不行吗?”
戚绥没半点迟疑:“行。”
管它是不是狗,先拿到手再说。
最后轮到卿卿拆礼物,乌灵也送了他一套纺织品,毛茸茸的手套、帽子和围巾,戴在身上可爱极了。
而戚绥则是送了一套积木。
卿卿盯着自己的围巾,摸了摸,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开心。
乌灵好奇:“宝贝,你不喜欢吗?”
卿卿连忙摇头,扬起灿烂的笑:“我很喜欢!”
他把礼物都好好收起来,趴在乌灵怀里准备回房睡觉。
乌灵抱着他回房间,还是问了句:“宝贝,怎么了?”
卿卿脸颊微鼓,澄澈眼眸盯着乌灵:“妈妈,我能收到卡片吗?”
“什么卡片?”乌灵给他盖上被子,有些奇怪。
卿卿躺在床上,房间的灯未关,照在他稚嫩脸蛋上,眉眼毓秀精致,此时有些忐忑:“就是愿望卡。”
乌灵还是不解:“愿望卡?你想要愿望卡?”
卿卿埋在被子里,期待地看着她:“妈妈能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乌灵怔然,手掌顿在鸭绒被上,一时僵住。
卿卿连忙收回话语,从被子里掀开抱住她:“没关系,妈妈出去住也可以,但我去找妈妈的时候,还是要爱卿卿,可以吗?”
随着年末的到来,也是即将离别的到来。
卿卿始终记得这件事,他逐渐对离别有了真实的感受。
纵然在幼儿园里消磨了大部分的白天,可晚上依旧能回到有爸爸妈妈在的地方。
乌灵回手抱着他,手掌在他头顶轻抚。
听话的孩子容易被忽略,会哭的人才有糖。
她想她定的时间太长了,原本只需要三个月解决的事情,因为种种而拖延了八个月。
她也不是全知全能,能掌控全局的人。
乌灵贴在卿卿的耳边,轻柔说道:“别害怕,我会一直爱你。”
等她离开之后,卿卿缩在被子里,悄悄地红了眼圈。
妈妈,一直是多久?
幼儿园里有小朋友的父母离婚了,爸爸说会永远爱她,可她的爸爸成了别人的爸爸,还有了另一个孩子。
妈妈,你的爱会一直持续到另一个孩子到来之前吗?
*
乌灵依旧会和戚绥坐上同一辆车去公司,卿卿仍然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先挥手告别~
“放学早点来接我呀!”
乌灵冲他摇手:“好哒!翘班来接你!我们出去吃烤鸡翅!”
卿卿嘿嘿笑起来,朝她发送kiss攻击,又蹦蹦跳跳进了幼儿园里。
戚绥静静地靠在窗边,修长手指撑着额角,半阖眼眸,车窗阴影遮盖眼下青色。
不得不说他骨相优越,鼻梁高挺,这个姿势颓靡却不失俊美。
乌灵瞥了一眼,也安静坐在车内,垂眸玩着手机。
耳畔冷不丁响起男人低沉声音:“在玩什么?”
乌灵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给摔了,好险拿住手机,她把手机页面露给他看:“贪吃蛇。”
戚绥修长手指在她屏幕上轻触,帮绿色的蛇拐了个弯:“要撞到了。”
他微倾身靠了过来,距离拉近,乌灵能瞄见他垂眸时浓密眼睫,隐隐中还能嗅到熟悉的木质香味。
她把手机摊在两人中间,任由对方玩弄,不经意问道:“你身上的香水叫什么?”
戚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小球里滑来滑去,闻言一怔:“我不喷香水。”
他也有些好奇:“那你身上的香水叫什么?”
淡淡的,像太阳晒在森林深处最幽静的湖泊湖面,水汽带着温度弥漫,形容不上来,却让人莫名安心。
乌灵回他:“我也不喷香水。”
两人面面相觑,手机上的贪吃蛇没了指挥,径直撞在墙壁上,显示游戏结束,但谁也没在意。
四目相对,乌灵挪开视线:“可能是沐浴露没洗干净。”
“哦。”戚绥也回她,“那我应该是衣服上的香皂没洗干净。”
到了公司后,两人照例进不同的电梯。
戚绥目送她离开,转身进了直达电梯,往后靠了靠,手指放在鼻尖轻嗅。
有香水味吗?
好闻还是难闻?
*
而另一边,乌灵回到办公室里,有些奇怪地撩起头发闻一下,难道是洗发水加护发素加精油,头发都入味了?
正巧张靖找她有事,瞅见这幕有些失笑:“你在做什么?”
乌灵陡然松开头发,见到是他松了口气:“没做什么。”
张靖把文件放在她面前,正要离开时,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踌躇地站在她面前。
乌灵抬眸,疑惑看他:“怎么了?”
张靖清俊面容露出一个笑,眼睛却盯着她:“我家里人想让我年间去相亲,你有什么可参考的建议吗?”
乌灵想了想,认真道:“我没有相过亲,没有什么可靠的意见。”
不过她看向张靖,眼里带笑:“但以张助的魅力,应该没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张靖此人面容清隽,为人温厚有度,处世八面玲珑,是个相当不错的好人!
随着她的言论,张靖神色不改,眼底却暗了暗,随即扬起一贯笑容:“那就谢谢乌姐了。”
他转身离开,成年人最擅隐藏自己,也最擅长点到为止。
*
乌灵没太在意这件事,她真的决定翘班去接卿卿。她噔噔噔来到停车场,打电话给戚绥:“能不能借你的车用一下?”
戚绥拧眉:“你要出项目吗?”
他翻了翻工作表,没见到乌灵有什么需要出去解决的工作项目。
乌灵扬眉一笑:“我要翘班。”
她补充:“算我请假,你扣工资吧。”
戚绥在电话那边闷笑,笑声低沉磁性:“要去接卿卿?”
乌灵应道:“对哒。”
戚绥低声:“等我一下。”
乌灵语气轻快:“好哒!”
戚绥挂了电话后还感觉到一股松快,也迈着轻松的步伐匆匆下楼进电梯。
他随手拎着大衣外套,挥手喊她:“乌灵。”
乌灵扬起明媚笑意:“嗨。”
那股春意盎然扑面而来,戚绥被她身上的充沛活力和明艳感染,他按下车钥匙:“走吧。”
乌灵好奇看他:“你也走?”
戚绥学她:“翘班。”
“让财务部扣工资吧。”
乌灵哈哈直乐,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两人理所应当的翘班去接卿卿啦!
戚绥眼里因她的轻快而浮现清浅的愉快,他把外套扔在后排,手指搭在厚重方向盘上,平稳行驶车辆抵达幼儿园外。
幼儿园外仍然挤着满满当当的家长,许久没来接过人的乌灵诧异:“这么冷的天,还有这么多人?”
穿着羽绒服挤在一团,更显得人多。
门口的树上没有再挂着人,反而贴了禁止爬树的标识。
戚绥自然地牵住她,两人像小鸡仔般从人群中挤过去,站定在大门前,等到下课铃响时,又第一个冲到小班外。
乌灵蹦蹦跳跳地挥舞着手臂:“宝贝!”
卿卿还在有条不紊地收拾书包,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讶往外看去,顿时书包也不收拾了,从椅子上跳下来,飞扑着跑出去:“妈咪!”
乌灵接住小炮弹,高举着他转身塞入戚绥怀里,戚绥嘴角噙笑,顺手接过去,单臂抱住敦实的炮弹。
卿卿眉眼俱笑,澄澈瞳仁明亮,撒娇道:“妈妈,爸爸,你们怎么都来了。”
自从乌灵上班后,已经完全不能四点来接孩子,接孩子的重担一直在齐管家身上。
她捏着卿卿肉嘟嘟的小脸蛋:“不是说好了翘班来接你吗?”
卿卿担忧:“要扣工资吗?”
乌灵无所谓说道:“你爸爸也翘班了,他也扣钱。老板扣钱,员工扣钱,相当于没扣钱!”
“不重要!”
卿卿顿时笑起来,纯净脸色满是笑意,等乌灵去拿书包的空隙,他悄悄问戚绥:“爸爸,能不能只扣你的工资,不扣妈妈的?”
戚绥呵呵一笑,捏着戚白珩的脸颊,变成金鱼的戚白珩嘟嘟囔囔,不满地拍他。
十二月末,大雪纷纷,鹅毛般的雪落在四周,树梢上挂着一层洁白雪花。
卿卿被戚绥举高,好奇地拽了把树枝,雪团掉落,砸在两人头顶。
戚绥黑脸:“戚白珩。”
卿卿转身向乌灵伸手要抱抱,乌灵哈哈大笑。
院子里也落了雪,还未清扫干净,她把卿卿放在地上,随手捡起雪团扔过去:“哈!”
卿卿原以为妈妈会救他,没想到还会被丢雪团,他鼓着脸,从地上捧着雪花丢过去。
乌灵嘿嘿一躲:“砸不到我。”
卿卿长得矮!但他用脚踹,咻咻咻!
被误伤的戚绥抹了把脸上雪渍,俊脸莫名,呵呵一笑,举起卿卿塞入雪堆里面。
乌灵看着卿卿被埋在半人高的雪堆中,捧腹大乐:“哈哈哈哈!”
卿卿嗷呜乱叫,他气冲冲地从雪堆里破壳而出,捧着雪四处乱砸:“看招!”
院子里被他们玩得乱糟糟,最后是齐管家喊他们进屋子喝热茶,以免冷雪浸湿衣服,冻感冒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