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提安：“……”
他戳了戳洛唯的肩膀，见洛唯从猫身上抬头看过来，挑了挑眉，笑道：“我本人就在这里，你再说一遍你要干掉谁？”
怀里的橘猫尾巴僵硬了一下，将脑袋埋得更深了。
洛唯凶巴巴道：“再说一遍又怎样？我要说一万遍，我要干掉庞提安！干掉帝风燧！”
庞提安的笑容更深了，他点点头：“很好！”
洛唯抱着乖巧的橘猫，眯起眼睛，有些不确定庞提安是不是有鬼主意要报复她。
庞提安却把眼神放在了橘猫身上：“神痕，我们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你看起来更虚弱了呢。”
洛唯怔住，rua了rua身体更加僵硬的橘猫，好奇道：“你怎么会认识大王？”
橘猫猛地从洛唯怀里抬头：“这个不重要！”
似乎很怕洛唯知道它和庞提安相遇的过程，大王立马打岔：“我说你们现在待在什么鬼地方？怎么臭烘烘的！”
庞提安也没有讲述他和大王相遇的故事，只说了句：“这里可不就是鬼地方。”
洛唯叹息：“大王，你能检测出这是哪位神明的神域吗？”
橘猫“啪叽”把脑袋枕在洛唯的肩膀上，开始阴阳怪气：“原来把我喊出来，是想让我帮忙啊？”
见庞提安和洛唯不回答，橘猫继续阴阳怪气：“莫名其妙就把我关进小黑屋，现在需要我了，就着急忙慌把我放出来啦，呵呵。”
洛唯也有些气闷，她在楼梯间最无助的时候，唯一能帮助她的大王被庞提安封印了。
她不明白庞提安为什么把大王关了起来。
这位神明看起来亦正亦邪，好像偏爱她，又好像巴不得她死。
庞提安俯身慢慢凑近洛唯，他看着洛唯愤懑的双眼，又看了一眼橘猫，忽然嗤笑道：“楼梯间有神痕的旧主人，还是神痕非常喜欢的旧主人，你觉得神痕会不会把你送到它的旧主人口中？好让它的旧主人复活顺便进化？”
洛唯心中一惊，不由压低眉眼：“什么意思？大王的旧主人也是宇宙神子？是谁？”
难道是琪弥斯？
不对，神训大学成立一亿年了，大王也是历来校长的权杖，无论如何大王的旧主人都不可能会是琪弥斯。
庞提安食指竖起，轻轻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又笑了起来。
洛唯看着他的笑脸，稍稍沉默。
心中难免有些感慨，庞提安明明和帝风燧有同一张脸，却偏偏更风流更神经质。
“你说了琪弥斯的异常之后，我去楼梯间看了一眼。”
庞提安垂着眼：“楼梯间除了已经腐烂的琪弥斯，还有一个……妫姬是吗？我回溯楼梯间过去的时间情景，发现你这样叫他。”
“你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吃掉了妫姬半副身体，然后进化成二星宇宙神子，可是你离开楼梯间时，楼梯间内又缓缓出现了另一位宇宙神子……”
洛唯毛骨悚然，双眼微微睁大。
庞提安似乎很满意她的表情，勾唇笑道：“那位宇宙神子把妫姬仅剩的半副血肉吃掉了，然后仿照你的祷告仪式，也顺利进化了。”
洛唯陷入深深的沉默。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大王的旧主人，神训大学曾经的校长，她的某个祖宗或者亲戚，一直在暗中窥视着她！
假如他充满恶意，她很有可能会在进化时死掉！
可如果他并非恶意，为何要鬼鬼祟祟？
“他是谁？”
洛唯低声问，带着不自知的细微颤抖。
庞提安没有回答她。
他并起手指在墙壁上划了一道，然后递到洛唯面前。
指腹上是红色的，凝固的血。
他说：“洛唯，你会知道他是谁的，但不是现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倏然，一滴水从顶上岩壁滴下来，腐蚀了洛唯的衣袖。
他们齐齐抬头看，岩壁好似蚯蚓的表皮，表面有青紫色血管鼓起又凹下去，它在飞快地蠕动，渗出大片大片鲜红的腐蚀性液体。
洛唯勉强平复下烦躁的心情。
她抱着橘猫，利用“穿梭”技能躲避着滴落的液体，躲着躲着，她忽然想起来，提议道：“庞提安，我用‘分解’可以吗？这鬼地方彻底分解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庞提安要比洛唯淡定许多，红雾神塔三层生命体的底气，让他可以随意改变了自身空间的形状，每一滴液体都会在靠近他时，扭曲运动轨迹彻底远离他。
“试一试，或许有效果。”
庞提安依旧是这句话。
洛唯只好尝试性地开启了“分解”。
可情况并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加糟糕了。
被分解的液体，形成腐蚀性气体在空气中浮动，洛唯吸一口就赶紧拿橘猫堵住口鼻——差点失去嗅觉和味觉。
墙壁上的藤木也变了模样，原来分解了外壳之后，内里是甲片冰凉身姿扭曲的黝黑长蛇，举目远远望去，简直密恐福利！
洛唯只好关闭了“分解”。
她挠着大王的下巴，看向抱着胸好似无所事事的庞提安，心中万千复杂，索性也不干了。
于是俩人站在原地各自沉默。
顶层渗出的液体越发多了，稀稀拉拉的往下滴落，好似下了一场血色的小雨。
墙壁上黑色的蛇慢慢地爬到地面上，汇成蜿蜒的几排，掠过洛唯的脚面向远处飞快爬去。
腐烂泥土也开始蠕动，或许是被顶层液体腐蚀的缘故，有不少奇形怪状的虫子从泥土里冲出来，尖利哀嚎着死去。
最终是大王忍不了了。
橘猫从洛唯肩膀上跳下来，一脚一个虫怪，踩得气势汹汹。
又甩着妖娆的毛茸茸尾巴对洛唯说：“我发现‘石碑’有了神智，原因不详……但有神智的神痕之间有独特的交流方式，我可以帮你把‘石碑’唤过来，‘石碑’的能力是‘度化’，能够把无主的神域和技能吞噬，消化，转变。”
洛唯深深无语：“……我真服了帝风燧，让我来做任务，连这么重要信息都不告诉我？”
大王也跟着叹息：“我也想早告诉你，但是庞提安他明明能够解决这一切，却装傻装无能为力，我真的好气！”
洛唯挑高眉，一个眼神杀过去，然而庞提安无动于衷，还勾唇笑的很荡漾：“看我做什么？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是那个杀胚给你安排的‘校长历练’，那我要是插手，还算是你的历练吗？”
合着这家伙都在装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洛唯也和大王一样生气了！
“真的！你和帝风燧都真的很欠教训！”
“玄雷”开启。
洛唯咬牙切齿，从掌心凝聚出可怕的雷暴，一个掷铁饼的动作，径直向庞提安扔去。
意料之中，庞提安身边扭曲的空间，自动改变了雷暴的运动曲线。
“轰——”
不远处的墙壁被雷暴炸开，电死了满墙壁扭曲的蛇。
在雷电的硝烟中，洛唯淡定地拍了拍手，示意大王呼唤“石碑”。
庞提安微微抬起下巴，仗着近一米九的身高，居高临下看着洛唯，似乎在挑衅。
两人对视之间，火花四射。
洛唯忍不住缓缓竖起表达“宇宙友好”的中指。
庞提安比她更“友好”，他朝洛唯伸出了小拇指。
刚刚呼唤‘石碑’完毕的大王，扭头一看：“……”
真是受够了！
都是多大岁数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还有！
究竟有没有人为它莫名其妙被关小黑屋，而感到愤愤不平啊！
第55章 穿越异界六百年前（二十五）
郃孳和石碑刚到这里, 就看到一个和郃孳长相一致的男人，在对爱丽丝小姐横眉竖眼。
他已经从石碑那里稍微了解了一些世界的真相, 明白是附身爱丽丝的是宇宙顶级生命体, 再回想起最初自己的硬刚，就有点后怕。
此时看到这个男人敢这么对爱丽丝，不由在心里赞叹了句“真勇啊”, 就乖乖待在一旁安静如鸡。
石碑无语至极，劝郃孳上进一点。
它把郃孳也带过来，就是为了让郃孳英雄救美, 从此吃上宇宙神子的软饭, 再也不愁如何进化了。
谁知道主人的兄弟还在这里……
就这郃孳还敢不积极！
“拿下爱丽丝！准确的说，是拿下附身爱丽丝的那个女人，那你不必再努力奋斗, 今后靠着吃软饭就能成为杀死其他兄弟, 成为红雾神了！”
郃孳充耳不闻，他对当红雾神没兴趣，更不想和所谓的兄弟们互相厮杀，对吃软饭这种事最是嗤之以鼻。
什么附身爱丽丝的女人？
那不就是爱丽丝？
身为道德情操高洁的传教士，他是绝无可能对祸国妖女谄媚讨好，曲意逢迎的！
最多、最多是按照石碑所说，对爱丽丝多加保护……
还有这个和爱丽丝互相瞪眼的红袍男子, 恐怕就是石碑口中的，他的“兄弟”，看起来脾气很差，和他不遑多让。
郃孳向环顾四周一圈, 正感慨世界之大, 什么阴间景色都有, 就低头看到一只圆滚滚的橘猫。
爱猫如命的他当即眼前一亮，激动地蹲下来，从猫咪的后背托起它的前爪，把橘猫抱起来了。
大王当场应激，叽里呱啦扭头就狠狠给了郃孳一爪子。
四道血痕从郃孳白皙的下巴浮现，滋滋冒出血来。
大王又“啊呜”一口咬住郃孳的手腕，扯着嗓子大喊道：“偷猫了！洛唯！有人偷猫啊！”
洛唯正想吐槽大王你终于承认自己是猫了，就看到被橘猫疯狂抓挠但死不放手的郃孳，深深沉默了。
她转头对庞提安小声道：“忘了告诉你，这位就是最终杀死你的新王。”
庞提安冷笑道：“放心，祸害遗千年，我肯定会活很久。”
洛唯撇撇嘴，心中猜测庞提安既然身为红雾神塔三层神明，应该知晓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间，说不定他早就窥测到自己的命运。
也不乏新王并没有杀死教皇这种可能，历史不过是胜利者的修饰品，未必真实，教皇庞提安究竟会不会被郃孳杀死，还有待商榷。
大王又在喊：“洛唯你在干嘛！！救我啊！！！”
洛唯回过神，赶紧冲上去，把浑身毛都被rua乱的橘猫，从郃孳手上夺了过来。
郃孳很是恋恋不舍：“我听石碑说，这只猫也是神痕，你不是很想要石碑吗？我们交换怎么？我给你石碑，你给我猫？”
石碑：“？？？郃孳你在说什么狗话？？！！”
大王气急败坏：“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属于郃孳“家人”的庞提安干咳了一声。
橘猫浑身一僵，乖乖闭嘴，委屈巴巴地缩在洛唯怀里。
洛唯边揉着橘猫，边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换？猫是我的，石碑也会是我的。”
郃孳不可思议：“爱丽丝小姐，你这就有些不讲理了吧？”
洛唯意有所指道：“你要明白，你的兄弟们更加不讲理，这都是一报还一报啊。”
郃孳：“……”
庞提安：“……看我作什么？身为教皇，我最讲道理。”
洛唯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然而郃孳却怔愣住了：“什么？你是教皇？”
他掠过洛唯走到庞提安身前。
洛唯在一旁看着，觉得十分奇妙，俩人虽然长相一致，但一个阴沉邪肆，嘴角始终翘着似乎立马就能说出毒话，一个浑身充斥着传教士纯粹而圣洁的气质，为人呆傻，做事莽撞。
同一个神明的化身，差距好大。
郃孳上下打量了一下庞提安，有些不解道：“景教的教皇，和我想象中……有很大不同。”
庞提安任由他打量，还问道：“景教是东方对我教的称呼吗？”
郃孳点点头：“是的，我的想象中你，两鬓斑白，虽然年迈，但身体硬朗，说话做事从容不迫，待人接物和善宽容，可是现实中的你看起来独断专行，邪恶霸道……”
庞提安：“……”
洛唯在一旁偷笑。
庞提安打断了郃孳的话，看向挂着郃孳胸膛上的石碑，问道：“我上次见你时，你就是个有点神奇能力的石头，但这次见你，你却有了神智，让我怀疑……”
石碑自行跳跃了一下，它的思想情感只有郃孳能感受到，也只能让郃孳来做它的代言人。
郃孳忽然愣住，面色古怪道：“它说这是二周目，什么意思？”
洛唯皱眉。
二周目？？？
瞬间，从脊背生出的巨大寒意，冲散了神域内的腥热腐烂气息。
洛唯浑身僵住，看向勉强还算镇定，但眼神也不免泄露惊疑之色的庞提安。
如果是二周目，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从一开始马尔杜克就没有如约出现在约克公爵的晚宴，到石碑忽然有了神智自动跑去找主人，再到神塔二层神明撕开月亮挑衅洛唯，最后是庞提安说琪弥斯已经进化了80%，尸体不会腐烂，但琪弥斯确确实实腐烂而死了……
这个世界神明横行，混乱有序。
却都和历史事件相违背。
说明这个世界的历史历程，恐怕并非洛唯个人之力导致的结果，而是本身就出现了问题。
然而关键问题在于——
谁重启了二周目？
发生了什么，导致二周目的重启？
重启之后，置身其中的人与神明都不会有一周目的相关记忆。
是否。
洛唯其实也已经经历了一周目，但她并不自知呢？
一周目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晌过去，洛唯干涩着嗓子说：“石碑不是可以‘度化’吗？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郃孳看到洛唯和庞提安的脸色，就知道所谓“二周目”肯定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他也跟着紧张起来，继续传送石碑的信息：“石碑说，这里是克利俄斯弟弟的尸体，我稍微懂一点点，应该是某个神明的尸体对吧？”
洛唯难以置信：“不可能啊，我见到克利俄斯弟弟的尸体了啊，就在古堡顶层水晶棺内。”
庞提安却脸色凝重，道：“不对！那恐怕不是克利俄斯的弟弟！”
他脱下红袍，扔向空中。
刹那间，红袍化成一轮巨大的赤金色星盘，在半空中缓缓转动，而每一次转动都暗藏了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
庞提安伸手轻轻拨动星盘，低声骂道：“该死！我让塔纳托斯保护克利俄斯，但是祂们两个也未必能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