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陆振平颤抖着手怒指陆厌璃,“你不要脸,我陆振平还要!”
听着席间刻意压低嗓音的窃窃私语,陆夕颜阴谋得逞的勾唇一笑。
自古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节。
她看向席间举止雍容的魏长风,嘴角更是克制不住地咧到耳后根。
如今毁了这贱人的名声,看长风哥哥还稀不稀罕她!
然而即便是置于风口浪尖之上,陆厌璃也不以为惧,她笑着看向垂头沉默的陆夕颜,“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有证据?”
萧北宸也适时接话,“陆二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毁人名节,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温洛白也不甘示弱,冷嘲热讽,“事已至此,萧公子还要捧陆厌璃的臭脚?我劝你,莫要被这荡妇迷了心智。若真无其事,陆二姑娘岂会乱嚼舌根。”
陆夕颜双眸噙泪,声音哽咽道:“萧公子若是不信,大可让我父亲派人查看一二,那男子说不定还在大姐姐闺房里呢。”
陆厌璃嘴角上挑,眼神玩味的看她,“陆夕颜,如果我说我也看见你房里藏了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陆夕颜双眼圆瞪,怒不可遏道。
“都给我闭嘴!”陆振平双目赤红的扬声高喊,“管家!”
自从朱庸死后,侯府又新招了个女管事。
“你去三个姑娘的房里查看,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羞耻!”
见陆振平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众人才出声安抚。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话,侯爷莫要气坏了身体。”
“是啊,我瞧侯府三个姑娘都知理懂事的,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
诸如此类的话,如潮水涌来。
但陆振平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巴不得出点事好凑热闹。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管事才重新回到席间。
陆夕颜胸有成竹道:“我敢保证,野男人绝对是在大姐姐的房里!”
陆振平阴沉着脸看向女管事,“你但说无妨。”
女管事这才开口说:“我没在大姑娘房里发现什么人。”
闻言,陆夕颜难以置信的扬声反驳,“不可能!人怎么可能没在她房里,你看仔细了!”
“瞧二妹妹这话说的,好像未卜先知,提前知道人在我房里似的。”陆厌璃高深莫测地衔了陆夕颜一眼。
在所有人探究的目光下,陆夕颜强压下内心的诧异,“大姐姐说笑了,我就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倒是二姑娘房里头……”女管事有些吞吞吐吐的说着。
闻此言,陆夕颜眉心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跃上心头。
“说下去。”陆振平沉声道。
“在二姑娘的床上发现了个赤身裸体的男子。”
“你胡说!”陆夕颜怒气冲冲的上前推搡了女管事一把,“是不是谁指使你来诬陷我的?你说啊!”
女管事被推得摔倒在地,浑身发抖,言辞笃定的说,“千真万确!侯爷明鉴啊,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乱说啊。”
听罢,陆夕颜尚存的理智彻底消耗殆尽。
她抬手就狠狠甩了女管事一耳光,气急败坏下竟口无遮拦道:“明明是我叫人弄进陆厌璃屋里的,你倒说说,人是怎么跑我房里头的!”
话音刚落,陆夕颜才察觉口误,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席间更是如炸开了锅般,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陆夕颜在贼喊捉贼。
见陆振平满脸愠怒,陆厌璃目露嘲讽,嗤笑一声,“陆家主当真是好家教啊。”
整个陆家,陆振平向来是更偏疼陆夕颜些的。
见陆夕颜被陆厌璃如此奚落,他自然满脸不悦,“见你妹妹落到这番境地你很高兴是么!你疏于管教狂妄自大,在这么目中无人下去,信不信为父将你扫地出门!”
“扫地出门?”陆厌璃眸光泛寒,语气淡然,却冷如冰窖,“你凭什么发号施令?这府邸是我母亲置办的,该滚出去的是你。”
“你!”陆振平气结。
陆厌璃将目光落在惊慌失措的陆夕颜身上,“你三番两次挑事,你说我该怎么和你算这笔账好呢?”
陆夕颜迎上陆厌璃眸里的狠戾,她惶恐不安地后退几步,“你想干什么!”
陆厌璃心念一动,龙泉剑已在手中,清冽的声音里也染上几分寒气,“既然你的舌头这么爱搬弄是非,不如我就替你割了它。”
闻言,温洛白倏地站起身来,怒声开口,宣泄满腔的嫉恨,“你这般心狠手辣,剑尊是瞎了眼,才会收你为徒!”
“呵。”陆厌璃轻笑一声,一道势如破竹的剑芒朝后方横扫而去。
砰!
没料到她会当场动手的温洛白,被这股凌厉的剑芒挨了个正着。
他的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后背狠狠撞上坚硬如铁的墙,喉间腥甜不说,胸腔欲裂,张嘴吐出一大摊血来。
这变故来得过于突然,席间之人无不惊慌失措。
瞧着墙面上蔓延开来的裂痕,众人胆战心寒。
“逆女!你这是要杀人不成!”陆振平面目狰狞,暴跳如雷道。
陆厌璃持剑于身侧,气势凛人,眸色冷沉的直视着他,“再不闭嘴,我连你一块宰了。”
此时此刻,魏长风镇定自若的搁下酒杯。
他先是抬眼看向以睥睨众生的气势站于人前的少女,接着转眸望向墙上的裂缝。
下一瞬,眸光渐深。
没想到短短时日,陆厌璃就突破到筑基期境界了。
这陆侯爷也真是眼盲,错把鱼目当珍珠不说,还将璞玉视如蔽履。
随后,魏长风才面不改色的于席间站起,他行至陆夕颜身前,一语未发的瞧着她。
陆夕颜见状,惨白着一张小脸,赶紧张嘴就解释,“长风哥哥,你听我说,这些都是一场误会。”
魏长风俊容上依旧是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只听他笑着说:“既然陆二姑娘早已心有所属,我便不能横插一脚,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闻听此言,陆夕颜脑袋一片空白,猛地瘫软在地。
陆振平也顾不得怒其不争,赶紧上前规劝,“皇子殿下,这次是颜儿她做的有失体统了些。俗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他不能丧失魏长风这个坚若磐石的靠山。
他必须力保这门婚事!
到时候成了皇亲国戚,不光他身价上涨,连着侯府也能借机威风八面。
魏长风他啪地合上折扇,眼中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本殿也想陆侯爷当我的岳丈,不过……”
第19章 :惨遭拦路狗
陆振平早已顾不了这许多,忙接下魏长风的话茬,问:“不过什么?”
魏长风先是环顾四周,接着将视线落在有着铮铮傲骨的陆厌璃身上。
最后才目光挑衅地看向萧北宸,“萧公子想求娶陆大姑娘,正好,本殿也想。”
此话一出,满席震惊!
如今魏氏皇子中,最出类拔萃的,非魏长风莫属,他也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之人!
现下金口玉言要求娶陆大姑娘,这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众人越想越是眼红,这侯府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陆厌璃面纱下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这些人是几个意思?
当她陆厌璃是市集上的白菜么,任人挑选!
这厢,魏长风见陆振平迟迟没有应承下来,继而推波助澜道:“是要仕途止步于此,还是一跃成为天潢贵胄,就要看侯爷如何思量了。”
萧北宸紧握双拳,当即开口,“陆伯父,是我先跟你提亲的。”
魏长风冷不丁嗤笑出声,“这种事情需要分先来后到?”
听罢,陆夕颜脸色狰狞扭曲得可怕,心中愈加不甘。
一个是世代为军的萧家,一个是龙血凤髓的皇子。
凭陆厌璃这个奇丑无比的货色,竟能让他们争相追逐!
然而嫉妒的种子一旦落下,不需要灌溉,就能生根发芽。
陆振平思忖片刻,才为难地看向陆厌璃,语气较之前缓和不知多少,“璃儿,这事你怎么想?”
方才还与她剑拔弩张之人,转头便能如此和颜悦色。
也罢,这不就是陆家的精髓么?
陆厌璃忍不住从心底发笑,她看着陆振平眼里的贪婪,那是对名利权利的贪婪。
她收起龙泉剑,轻抬下颌,傲然道:“想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陆家主,你还不够格。”
随后,转身离去,将席中的藏污纳垢,全部摒弃在身后。
此时侯府偏远地带——
陆厌璃刚踏进院子,就听见一道戏谑的低沉嗓音自檐下响起,“阿璃,你艳福不浅啊。”
这世间会唤她阿璃的,仅此一人。
陆厌璃抬眼望去,就见君落衡斜倚在门边,她扬眉问他,“人是你送去陆夕颜那的?”
君落衡从阴影处走出,任由皎白的月光披洒在身上。
“人自然是打哪来的就回哪去了。”
说完,君落衡已经来到陆厌璃身前。
他倾身凑近几分,肆无忌惮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没想到我家阿璃这么受欢迎,不仅萧二愣子要娶你,就连魏长风也……”
说着,另一只手跟着搂上陆厌璃盈盈一握的小腰,“我待你这么好,你是不是该跟我走才对?”
四目相对间,陆厌璃嘴角上扬,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推开君落衡。
她微启红唇,吐气如兰,“只要你把底细都透露给我,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近到呼吸相闻。
鼻息间若有似无的白梅熏香,引得君落衡口干舌燥。
他勉强压下这股奇异的感觉,一双榫桙含着几许笑意,“我的底细很干净,凡是戴面具的,数我最俊,不难打听。”
“是么。”陆厌璃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君落衡将双手握住她的腰。
也在这时,陆厌璃唇边牵出一抹诡谲的弧度,迅速弓起膝盖,往上一顶。
君落衡反应也极为迅速,赶紧撒开手,撤了身。
等风起云止之时,他才从后怕中缓过神来,随后不满地冲陆厌璃嚷嚷,“阿璃不带你这样搞偷袭的。”
陆厌璃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说吧,你来干什么的。”
君落衡嗫嚅了片刻才道:“我就是闲来无事,想来看看你。”
“人你看过了,可以走了。”
说完后,陆厌璃径直进屋,砰地甩上了门。
而暗处有一名男子闪身来到君落衡身边,有些愤愤不平的抱怨,“这个女人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些,尊主如此纡尊降贵,她竟这般不放在眼里。”
君落衡却轻笑一声,“无妨,她愈是拒人于千里,我愈是放心。”
“可她对您也是爱答不理的。”男子回嘴道。
君落衡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落在不远处的视线里有着为数不多见的笑意,“你是没看见元空古境中,我为她涉险,她那副担心的样子,可招人了。”
男子嘴角抽搐,有些话跟着藏进了心里,怕说出来会打击尊主的自信心。
此时紫武神境中——
陆厌璃双腿盘坐,引灵气入体。
半个时辰后,她才起身步入宫殿中。
搜寻许久,终于是抽出一本剑谱。
一直徘徊在她身侧的崽崽,多次想开口,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如今见陆厌璃又要扎进剑谱里,当即道:“小主人,这姓萧的和姓魏的,他们是不是知道你身负神元之体了!”
等了片刻后,才听陆厌璃风轻云淡说:“可能吧。”
崽崽一听就着急上火,“他们两个绝对不安好心,不然怎么这么巧同时提亲!”
陆厌璃抽空伸手弹了下它的额头,笑骂一声,“在你眼里,你小主人我就这么差劲么?”
“小主人你就别取笑我了,这事很严重,我不想你再重蹈主人的覆辙!”
提起原主母亲,陆厌璃合上了剑谱,眸色渐冷下去,沉声问:“崽崽,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是都说渡劫身殒?”
看着崽崽满脸的困惑,陆厌璃继而追问,“连你也不清楚?”
崽崽思忖了片刻,才支支吾吾的说:“当时我没有陪在主人身边……”
随后它才后知后觉的恍然,一双大眼睛骨碌碌乱转着,“小主人是想说,主人的死另有蹊跷?”
陆厌璃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接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
“谁敢动我主人就是和我过不去,等我能出去了,看我一爪子呼不死他!”崽崽气咻咻的说着。
陆厌璃忍不住轻笑出声,之后又翻起了剑谱。
见状,崽崽又开始皱眉叮咛嘱咐,“还有那个戴面具的,也不是什么好鸟,一看就是对你图谋不轨。”
“不用担心,我是铁石心肠,轻易不动心。”
闻听此言,崽崽才就此罢休。
后来陆厌璃在紫武神境中又待了两个时辰,方才离开。
翌日,辰时。
陆厌璃伸手去开门,却发现门被从外锁上了。
为了逼她就范,陆振平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陆厌璃不由分说唤出紫金鞭,啪的一声甩出一鞭。
砰!
门被硬生生砸开,刚踏出门外一步,危险的气息突然而至!
锋利的剑刃直指着她,面前屹立着十几个面容肃杀的侍卫。
与此同时,陆振平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院中传来,“只要你应承下这门婚事,为父就放你离开。如若不然,就一直死耗着,你也别想去天衍宗!”
隔着人群,陆厌璃冷笑一声,“凭这几个杂碎也想拦住我?简直可笑。”
“我看你嘴硬到几时!”陆振平扬声发号施令,“生擒,别伤了她,免得不好交代!”
侍卫听从指挥,持剑上前,迅速落下一击剑斩。
陆厌璃眸光乍寒,偏头之际,清冽的风声袭过耳畔,身后猛地传来巨大的声响。
陆厌璃寒着一张脸,握紧紫金鞭。
她运转体内灵力,迎着尖利的薄刃,薄纱掩面下的容颜冷静至极。
微微旋身,墨发轻扬间,鞭梢一甩,将充当先锋的侍卫抽倒在地。
随后上前一步,抬腿狠狠踩在侍卫的身上,眼露凶光地环视一周,“不怕死的,尽管上。”
陆振平见侍卫们下意识地后退,气急败坏地喊道:“她才一个人!”
闻言,侍卫们当即重燃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