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这段也被靳礼泽掐了。
节目快进到靳礼泽拽着箱子,踩着两脚黄泥,臭着脸站在村口的大樟树下等村主任接。
“别动,你头上有虫。”
一张陌生小丫头的脸从层层绿叶间探出来,那是六年前的小花。
靳礼泽的眼神开始变得柔软,对身旁的人说:“我才发现,你那时候挺黑的。”
小花点点头,表示赞同:“你比我白。”
靳礼泽低头看着他们放在一起的手,比较了一下肤色差距。
“现在好像差不多了。”
“是吗?好像还是没有你白。”
两个人头挨着头,小声地说着悄悄话,其余人看电视看得认真,没有人注意到这一个小小的角落。
靳礼泽闻到了小花头上的发香,像是一种柑橘混杂着柠檬的味道,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沉声喊:“向小花。”
“嗯?”
“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呢?”
方才大家送礼物时,他等了许久,都没见她有什么表示。
他不相信小花没有准备礼物,这不是她能做出的事。小花对于别人的生日一向很上心,每年向老爷子过寿时,她都会早起煮一碗长寿面,面上还要卧两个荷包蛋。
小花捂嘴偷偷地笑了,终于等到他问这句话了。
“在楼上,我带你上去看吧。”
“这么神秘?”
二人猫着腰离开客厅,走到楼梯口时,小花回头:“哥哥,你闭上眼睛。”
靳礼泽吃惊地半挑起眉。
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小花都卖起关子来了,他对这个礼物的期待值顿时直线上升。
闭上眼,靳礼泽平伸着两手往前走,却突然被人握住手指。
“小心,这里有台阶。”
温热的手包裹着他,指引他一步步地往前走,靳礼泽的眼前一片黑暗,可他并不慌张,心中前所未有地踏实。
终于,他听见小花说:“到了。”
“能睁眼了吗?”
“睁吧。”
靳礼泽睁开双眼,一幢搭建好的宏伟模型就那样闯入他的眼帘。
房间是黑的,但桌上摆了小灯泡,黄色的灯光亮起来,将整座巴黎圣母院照耀得辉煌如炬。
昏黄的灯光下,小花眨着一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笑着问他:“喜欢吗?这是大家一起做的。”
喜欢吗?
一句话放大数倍,振聋发聩地在靳礼泽心底回响。
有什么东西,似乎正要破土而出。
当然是……喜欢的。
突如其来地,他一把揽过小花的腰肢,不管不顾地低头吻了下去。
一个莽撞的、激烈的、不懂章法的吻。
他身上的气息如海水倒灌般涌进小花的鼻端,她赫然睁大双眼,下意识想推拒,却被靳礼泽更用力地抱住,在她的唇瓣上碾压、舔舐、重重吸吮,最终舌头伸进来,几乎吸干小花的力气,双腿不自主地发软。
“哥哥……”
亲吻的间隙里,她艰难地发声,一手抵着身前人的胸膛。
靳礼泽终于拉开一点距离,哑声问:“给亲吗?”
“……”
小花的脸红成了苹果,不等她说话,灼热的吻又落了下来。
她实在是站不稳了,被靳礼泽察觉到,干脆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身后的书架上。
上面的手办和摆件被他一股脑儿地推下去,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小花坐在上面,微微高出靳礼泽一点,显然这个姿势更适合他们的身高差,靳礼泽亲得更加放肆了起来,舌头在她口腔里长驱直入。
小花的脑子乱成一锅粥,只能扶着他的双肩,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吻。
正在二人亲得越发忘我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歌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们亲爱的靳哥哥,祝你生日……”
侯鸿捧着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呆呆站在原地,在他身后,是同样呆若木鸡的田园等人。
房间里,小花半坐在书架上,双腿缠着靳礼泽的腰,两人都是衣衫不整、嘴唇嫣红、外加一脸慌张的模样,一看就是正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侯鸿第一个反应过来,捧着蛋糕大叫:“啊――你这个……”
“禽兽”二字还未脱口,房门就在他眼前“砰”地摔上。
他捧着小花的脸:“继续?”
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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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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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和靳礼泽什么时候开始的?”
台灯下,田园一脸严肃地问。
小花捂着被灯光晃到的眼睛,十分无辜地说:“我不知道……”
“还敢撒谎!”
另一名室友狐狸重重拍了下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向小花同志,我劝你不要跟我们耍花招!”
另外两名室友手持电卷棒,随时准备大刑伺候。
小花无奈,只得将她和靳礼泽上楼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虽然是平铺直叙,但还是听得三个母胎单身狗双颊渗红,田园捂着脸直呼受不了,和狐狸抱着激动尖叫:“oh my god,还是强吻!”
狐狸将书卷成筒,递到小花唇边:“这位同学,请问和全校男神接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小花回忆了下当时的感觉,揉了揉唇瓣,说:“就是……挺热的。”
话音刚落,女生们“啊啊啊啊”地尖叫起来,一个个兴奋地直跺脚。
“再多说点!我们受得住!”
在她们的逼迫下,小花只得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一遍。
其实她当时脑袋昏沉,什么也记不住,只记得靳礼泽抱着她的双臂特别紧,还有他亲得很重,以及……他身上很香。
田园听得很满足,跷着二郎腿,摇头感叹:“万万没想到,少奶奶居然出现在我们中间,这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小花不解地问:“什么少奶奶?”
“靳礼泽是少爷,你不就是少奶奶吗?”田园起身,学电视剧里的狗腿子打了个千,“少奶奶在上,以后多照顾小的一点。”
小花脸蛋通红,讷讷道:“我……我不是……”
“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和靳礼泽谈恋爱?”
小花忙摆手,她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田园坐下说:“为什么不和他谈?少爷人帅钱多,而且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
小花意外地抬头:“他喜欢我?”
“不然呢?他不喜欢你亲你干吗?神经病啊!”
小花有些愣神,其实她也不知道靳礼泽今晚为什么要亲她,那个吻太突如其来,也太强势凶猛,她除了被动招架没有别的路可走。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靳礼泽为什么要亲她呢?是真的因为喜欢她吗?
见她实在不开窍,田园忍不住点拨起来:“你没发现在人多的场合,靳礼泽的眼神几乎只放在你身上吗?刚才你玩游戏输了要喝酒,秦钟要替你喝,靳礼泽瞪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他嫌我们吵,想赶我们回去呢,原来是吃醋了,我的天……”
这么一说,狐狸也想起来了。
“不对,秦钟没喝,当时靳礼泽问了一句,‘几点了’,话题就被岔开了,之后我们也没记起这一茬……”
“是是是!”
另外两名室友也踊跃发言:“还记得靳礼泽上次来女生宿舍楼,给小花撑腰那事吗?当时章佳惠那脸难看的,我还以为他真是为妹妹出头呢,原来是因为章佳惠惹到了他喜欢的女人。妈呀,这是什么霸道总裁的剧情……”
田园又想起一件事:“而且靳礼泽只给你的朋友圈点赞留言。那次去落霞山,也是因为你才去的,我听猴子说,他平时可懒了,不爱动弹,更别提去爬山了。他当时不是还发了顿脾气吗?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因为你站在楚喻那边,帮他说话的缘故啊!”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靳礼泽平时的行为举动剖析了个干净。
语言的力量是强大的,三人成虎,连小花听了,都要以为靳礼泽真的对自己情根深种了。
田园做了个总结后,台灯转向小花:“轮到你了,你喜欢靳礼泽吗?”
“我……”
小花被问懵了。
这个问题,直到当晚睡下时,都没有得到回答。
这一晚,睡眠质量向来很好的小花失眠了,她在宿舍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
喜欢吗?
她喜欢哥哥吗?
不管答案是什么,小花都觉得,她与靳礼泽之间,是不能用“喜欢”这简单二字概括的。
靳礼泽跟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
在小花的世界里,泾渭分明地划了一条线,线这边是靳礼泽,另一边,是除了靳礼泽之外的其他人。
她永远记得靳礼泽第一天出现在樟树湾的样子,他穿着白衬衫、白球鞋,那么的干净、漂亮、不惹纤尘,像住在月亮上的人。
小花不觉得自己能拥有这样的人,他太遥远。
她问田园,到底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
田园告诉她,喜欢一个人会心跳加速,会脸颊发红,会随时随地想到他,但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那要问自己的内心,想不想与这个人共度一生。
小花在黑暗中睁眼,看着天花板,无声地问自己,如果跟靳礼泽过一辈子怎么样?
不一定要是情侣的关系,只是跟他这个人,一日三餐、一年四季,简简单单地度过一生,会怎么样?
片刻后,她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另一边,靳礼泽也失眠了。
当然,作为一名城市人来说,失眠是他的常态,并不觉得难熬。
让他难受的,是心底那阵挥之不去的烦躁感。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将毯子一脚蹬到床尾,几次三番拿起手机,点开与小花的对话框,编辑了一大段话后,又一口气删光。
他将手机扔去一旁,望着桌上灯火璀璨的巴黎圣母院,吐出一口烦闷的长气。
还是冲动了,他想。
第二天醒来,靳礼泽接到侯鸿的电话,他在那头咋咋呼呼地喊:“我靠!你个禽兽!你对小花做了什么?你知道她要做什么吗?”
靳礼泽昨晚失眠到凌晨,现在还有些不清醒。
“什么?”
“她要告白!一大早打电话来找我取经!我说市草,你昨天的行为莽撞了,肯定把她吓着了,吓得人家病急乱投医,想随便找个男的来挡你这个变态哥哥了。哥们儿讲义气,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你了,你赶紧想想办法!”
靳礼泽捏了捏鼻梁,并不着急,而是问:“你怎么说的?”
侯鸿大声道:“我能怎么说?拖着呗!就让她冷静点,她现在的喜欢不是真的喜欢,而是一时热血上头。她怎么劝都说不听,还问我买什么花好,我给她推荐了万寿菊,你赶紧的吧,不然她真要捧着菊花找人告白去了……”
“……”
靳礼泽揉揉眉心,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行了,我谢谢你。”
正要挂断,他忽然想起什么,说:“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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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就是圣诞,街上的店铺都装点了起来,商场里随时能听见圣诞颂歌。
田园约小花出去逛街,小花却没有这个心思,她在发愁该怎么给靳礼泽告白的事。
田园说她死脑筋,那天她和靳礼泽都接吻了,基本就等于变相地宣布两人在一起了,这是双方都心照不宣的事,根本用不着告白。
可小花还是想正式一点,她对表白这种事没有任何经验,只能去问侯鸿。
侯大公子纵横情场多年,无论是告白还是被告白,都有着丰富的经验。
他建议送万寿菊。
小花在去花店买花的途中,却被靳礼泽拦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抓着她去吃了顿饭,告白的事因此没了下文。
之后的几天,小花始终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去嘛,你就陪我去嘛。”田园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今天是周六,你又没有兼职,待在寝室胡思乱想吗?和我出去玩吧,猴子也在,你不是要找他替你出主意吗?”
小花一想也是,只好同意了。
“好吧。”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就出门了,侯鸿在楼下等她们,他开了车。
小花上车后想向他讨主意,侯鸿却一脸古怪,拿话搪塞她:“等到了我们再讨论。”
“我们去哪儿?”
小花看着车窗外问,她以为就是在外面走走,毕竟现在时间不早了,已经是晚上八点。
侯鸿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花觉得这话他说了等于没说。
夜景飞驰而过,不知过了多久,侯鸿将车停在路边。
小花下车一看,原来他们来了江边,这个点,滨江大道上多的是拖家带口散步的人。
侯鸿带着她们从楼梯下去,来到江岸的沙滩上,这里沿江开了一些小酒馆,还有一些开篝火晚会的年轻人,十分浪漫。
侯鸿走了几步停下,从兜里掏出一根深蓝色缎带,有些无奈地看着小花。
“小花妹妹,你能用这根带子蒙住眼睛吗?”
“为什么?”
“你别问我为什么,反正我不能告诉你,就当帮我个忙,成么?”
侯鸿简直要哭了,其实这是靳礼泽交给他的任务,他的原话是帮他把小花弄到江边来,随他使用什么手段,坑蒙拐骗都可以,但不能告诉她原因。
侯鸿本来的计划是套个麻袋将小花绑走,但田园告诉他,这样的话他可能会多一对熊猫眼。
小花的战斗力可不是骗人的,从她背后搞突然袭击根本不可能成功。
两人商议了一下后,决定采用最原始也最省力的方法,将小花拉到江边,让她自己蒙上眼睛。
平平淡淡才是真。
在田园的怂恿下,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小花还是拿过缎带蒙住眼睛,在脑后绑了个结。
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见远处的吉他声,似乎在唱着一首民谣。
小花晃晃脑袋,问:“然后呢?”
没有人出声。
“田园?”
“侯鸿哥?”
还是没有人回应。
小花有点慌了,伸出手四处乱摸,忽然摸到一个触感温热坚实的东西,似乎是某个人的胸膛。
这里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小花吓了一跳,慌忙缩回手,那个人却一把攥住她,不让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