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他朝着宋谨言缓缓走过来,抬手将她脸上的面粉擦了擦。
“怎么了,看见我很惊讶?”
宋谨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表情呆呆的看着陆焱朝自己走来,眼神从震惊转为喜悦,笑看着陆焱的脸在眼前慢慢放大……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不是说过吗,会来姥姥家接你的。”陆焱无奈一叹。
不知为何,宋谨言听见陆焱的话,一阵委屈涌了上来。
“咣当……”
失神间,她手里的擀面杖掉在地上。
下一秒,宋谨言扑进陆焱的怀里面,瘪着嘴巴,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
陆焱身体僵硬如石,他来哈拉村的路上,幻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场景。
唯独没想到宋谨言会抱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谁欺负你了?”
陆焱低垂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狠辣。
宋谨言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陆焱就忍不住掉眼泪,似乎这些天的疲劳和倦乏一瞬间发泄出来。
“我,我没事儿。”
宋谨言抽了抽鼻子,从陆焱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的哽咽着:“就是看见你太高兴了。”
说完又不好意思的将头低下,暗自责怪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但陆焱此时嘴角咧开,一脸傻笑着将宋谨言紧紧搂在怀里。
“都是我不好,我早点来接你,就不会让你哭成这样了。”
陆焱心里美滋滋的,媳妇儿一定是太想他了,才会热泪盈眶。
宋谨言控制好情绪,看着外面停在路边的军绿色吉普车,抬头对陆焱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姥姥家在哪儿?”
问完这句话,宋谨言就后悔了。
他可是陆焱,南城土皇帝陆司令的长孙!
想知道讷家在哪儿,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忘了,这对你来说很容易……”
“不过你来的不是时候,现在正是秋收的重要日子,姥姥他们都不在家,我正做饭呢。”
听说宋谨言要给一大家子做饭,陆焱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做饭?你现在怀着孕,怎么能干活呢?”
“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
宋谨言看着陆焱关心的表情,一脸认真,并不像装的,忍不住觉得奇怪。
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陆焱的,他这么着急干什么?
陆焱看着宋谨言疑惑的表情,心中不免泛起酸楚来。
他很想告诉宋谨言,站在她面前的人,就是孩子的父亲。
但陆焱很清楚,一旦说出真相,以宋谨言现在的脾气,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即便宋谨言手下留情,最后他们的结局,只能是死生不复相见……
陆焱按下心底的冲动,看着宋谨言,一副严肃的表情。
“你是我陆家的少奶奶,不是做饭的老妈子。”
“你要尽孝道我不拦着,但你绝对不能丢我陆家的脸。”
果然,这才是她熟悉的陆焱。
他从来都是以陆家的利益为先,不会被任何情感绑架。
一想到她们二人只是合约夫妻,宋谨言顿时清醒,果断掐灭心底刚冒出来的那点小火苗……
“你放心,我不会做出有辱陆家脸面的事情。”
宋谨言敛起笑脸,像只刺猬一样,看着陆焱充满了戒备。
“讷家人穷地贱,接待不了陆大少爷。”
“你先回去吧,秋收之后,我自己会回去的。”
说完她冷漠的转过身,丢下陆焱,进屋继续做饭去了。
陆焱尴尬的站在门口,进屋也不是,走更不合适。
其实他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宋谨言性子刚烈,吃软不吃硬。
那番话对别人确实有震慑力,但对宋谨言来说,绝对是挑衅。
陆焱想开口找补两句,解释自己没有瞧不起讷家的意思。
可为时已晚,宋谨言一开口就是逐客令。
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印证了那句女人心海底针。
“咦,咱家门口怎么停着一辆吉普车,看着好像还是军用的……”
就在陆焱进退两难的时候,讷家门前传出说话声。
陆焱转过身,放眼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两个男人。
讷宝和讷福先一步回来,想看看宋谨言饭做的怎么样了,没想到刚回家就看见一辆吉普车,忍不住好奇的观望着。
讷福围着陆焱的吉普车,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圈。
一脸稀罕的想伸手摸,但看着手指上刚刚秋收过后的的黑垢,只能悻悻的收回了手。
“大哥,车主就站在咱家屋前呢。”讷宝说道。
讷宝越看这辆吉普车,越觉得眼熟。
看见院子里的陆焱,这才认出了,这车是陆焱的。
讷宝连忙领着讷福进院,走到陆焱面前。
讷福看见过宋谨言的结婚照片,认出眼前高大的男人,就是宋谨言丈夫。
“哎呦,外甥女婿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呢!”
讷福见陆焱身形高大,长相正气,气质凌然。在军装的衬托下,带着几分铁血杀气。
讷家时代狩猎,就喜欢铁血汉子。
陆焱还未开口说话,讷福心里就满意的不得了。
“大舅你好。”
陆焱一脸谦逊,上前几步,握住讷福的手。
讷福意识到自己手脏,连忙用力抽出,不好意思笑着解释。
“我刚收地呢,地里没有水,没办法洗手,我这手脏的很,让你见笑了。”
陆焱紧紧握着他的手,脸上没有一丝嫌弃的意思。
“劳动人民最光荣,手脏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见陆焱的话,讷福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就怕陆焱嫌弃他们讷家人。
万一因为讷家穷,导致他看不起宋谨言,那就罪过了……
“你怎么来了?单位的事办完了?”讷宝挑着眉,一副对陆焱的不辞而别有些不满的模样。
讷福见兄弟说这话,生怕陆焱不高兴,影响小夫妻俩的感情。
连忙黑着脸呵斥道:“你懂什么,他们当兵的都是为国家做事。”
“我都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
“我们是军人的家属,应该比别人更有觉悟。”
“以后这种不懂事的话,不要说出口!”
讷宝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大哥,没想到向来沉默寡言的讷福,还能讲出这一番大道理。
“多谢大舅理解。”
“来的路上,我还一直担心你们会跟我生气。”
“有大舅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陆焱十分有眼色,见讷福通情达理为自己说话。
立马对讷福亲昵起来,凑到他身边,一个劲儿的拍马屁。
讷福笑眯眯的看着陆焱,怎么看都满意。
想到二人领了结婚证,但是还没有办过酒席。
一着急,讷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这是来接言言回去办婚礼吗?”
第一百零九章 先在村里办!
接她回去办婚宴?
宋谨言躲在厨房里,听见大舅的话,不屑的撇了撇嘴。
就算陆家举行结婚典礼,难不成还能邀请讷家人去观礼?
就算真的邀请陆家人,她婆婆刘颖能放过羞辱她娘家人的机会?
到时候,婚宴恐怕就变成离婚现场了!
“抱歉,这次我来接她,不是为了办婚宴的。”陆焱满怀歉意的看着讷福,尴尬一笑道。
讷福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虽然听见陆焱亲口说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
“那你给个准信儿,到底啥时候办酒席?”
“我们也好给这个丫头准备陪嫁。”
讷福一改平日里老实木讷的样子,对陆焱咄咄逼人起来。
厨房里,宋谨言听着话锋不对连忙走出来。
她跟陆焱是合约夫妻,明年就会离婚。
可家里人不知道这个消息。
对于农村人来说,就算领了结婚证也不算结婚。
真正的结婚,是有亲朋好友参加的婚礼!
向所有人宣布,才算结婚!
“大舅,陆家又不像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宋谨言快步走到讷福身边,劝讷福的时候,不往嘲讽一下陆焱。
“举办婚礼,可不是摆几桌酒席这么简单。”
“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对婚宴的场合、酒席的规格那都是有要求的。”
“他们家的新娘子,身上穿的礼服都得是一针一线织出来的。”
“光做这嫁衣,就得大半年呢。”
讷福一听,更加不淡定了。
“啥?做一件衣服就得大半年?”
“那这几个月,你就跟他没名没分的过?”
“我们看见你和他领结婚证了,可别人没看见啊。”
“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们会说你没结婚就和男人乱搞……”
“你你知不知道,唾沫星子淹死人的道理啊!”
讷福急的说话语速都变快了。
陆焱听见他的话,也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拉着自己追问婚宴的事情。
他想让宋谨言有名有分!
对女人而言,名分是极其重要的!
之前,陆焱心里也有顾虑,万一合约婚姻到期了,他还没有找到那帮人陷害他的证据,届时该如何收场?
而讷福此时的话,正好给了陆焱一个缓兵之计。
“大舅,您说得对。”
“我应该尽快给言言一个婚礼。”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想先在女方老家这边,办个酒席。”
“我们家的不急,可以以后再补上。”
陆焱话音刚落,宋谨言心头猛地一颤,看着陆焱,否定的话脱口而出。
“我不同意!”“为什么?”
陆焱还没说话,讷宝和讷福两人一脸不理解的看向宋谨言。
尤其是讷福,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宋谨言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我哪有时间搞什么婚宴啊。”宋谨言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冲着外面指了指。
“现在都忙着秋收呢,谁有功夫来家吃席?”
这话确实在理。
讷福跟讷宝兄弟二人皱着眉头,认真思索起来。
陆焱此刻也忍不住说道。
“不办酒席,有谁知道你是已婚妇女?”
“你最近在外面到处做买卖,招惹了多少狂蜂浪蝶,当我不知道吗?”
陆焱像是打翻了一窖的醋坛子,活脱脱怨妇上身。
讷宝翻了个大白眼,气冲冲的上前理论。
“我看的紧着呢,哪来的狂蜂浪蝶?”
“陆焱,亏我一直觉得你不错。”
“现在才发现,你的心眼儿跟针鼻儿一样大。”
讷福站在一旁,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看见陆焱这一脸的醋劲儿,他总算放下心来。
看来他对宋谨言还是很关心的吗……
讷福将讷宝拽到身后,笑着看向陆焱。
“你这次放了几天假?”
“我们乡下的酒席好办得很,嫁女儿跟娶媳妇儿不一样。”
“尤其是这回门宴,是最容易办的。”
“找个做饭好吃的厨子,请全村人吃顿饭,热闹一下就行了。”
“半天时间就够!”
不等宋谨言反驳,讷福一把拉着陆焱往院外走。
一边走,一边高兴的对陆焱说道。
“我先带你去地里,让老太太看看你。”
“等吃了饭,咱们再研究你们俩办酒席的事儿……”
讷宝见陆焱被拉走了,笑着对宋谨言说道。
“我去喊大嫂回来做饭,小崽子,你就别害臊了。”
“族里人知道你男人是当兵的,以后就没人敢嚼舌根子了……”
讷宝的话还有另一层深意。
南城宾馆在村里人眼里地位极高,只要大家知道,宋谨言的婆家,跟南城宾馆的老板是亲戚。
就冲着这一点,将来她做什么生意,都没人敢说风凉话,更不敢使绊子。
至少在村里面,像白嘉树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再出现。
宋谨言听懂了,有陆家少奶奶这个身份的加持,她以后做事会顺畅很多。
但是凡事有利亦必有弊。
不论她事业做的多好,外人都只认为是沾了陆家的光,将来就算她挣的钱再多,别人也只会认为是陆焱给她的。
这边宋谨言还在犹豫,是否要在村里办酒席。
讷家的地头上,讷嬷嬷看着陆焱的面相,欣喜若狂。
“好看,真是好看。”
关惠英惊艳的看着陆焱的五官,冲着讷宝笑着调侃。
“讷宝啊讷宝,原来你是咱水师营最俊的小伙子。”
“可我这外甥女婿,人家这脸蛋长的,比你还精神呢。”
讷宝听见嫂子这话,一点不生气。
挥舞着手里的镰刀,自信满满的回应道。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干不了活儿,就是个绣花枕头。”
说完,讷宝冲着陆焱挑衅的呲了呲牙。
“这儿不是你们部队,行兵打仗那一套,在这不好使。”
“有能耐,割两亩地试一试?”
作为宋谨言的舅舅,讷宝早就想给陆焱一个下马威了。
想着陆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公子哥,这地里的农活,他肯定干不了。
所以这才出言挑衅,想杀一杀这个公子哥的锐气!
讷嬷嬷等人,都在一旁看着热闹。
新女婿进门,被娘家人刁难一番、是千百年来的习俗。
况且讷宝只是让陆焱,给家里割两亩稻子而已,也并不过分。
谁料陆焱看着讷宝,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激将法对我可没用。”
众人齐齐变脸,紧张的看向陆焱,都以为他生气了。
关惠英猛然想起,陆家可是南城宾馆的主人。
十几年来,靠着南城宾馆挣了多少钱。
这样的大人物来到讷家,当祖宗供起来都使得,哪能让人家干活呢。
她连忙上前打岔,佯装生气的骂着讷宝。
“讷宝,你又想偷懒啦。”
“忽悠客人帮忙割稻子,咋好意思说的呢。”
陆焱脱下身上的军装,将袖子高高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