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言笑颜如花的看着程颂，微微一笑道。
“我怎么会不信呢？”
“刚才陆焱跟我说，程经理能力一流，在百货大楼做经理，有些大材小用了。”
程颂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陆焱。
陆焱出身高、背景强，性子清高很少会表扬谁。
现在听陆焱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又惊又喜！
陆焱也没想到，宋谨言这编瞎话的能力可真够绝的。
他什么时候这么评价过程颂？
陆焱一脸不满的白了一眼宋谨言。
面对他的无声抗议，宋谨言胆子更大了，指着陆焱的脸，对程颂笑着说道。
“你看，他还不好意思了。”
程颂也看见了陆焱瞪宋谨言的小动作。
原本他对陆焱背后称赞自己这种事表示怀疑，看见这一幕，他相信了！
太好了！傍上陆焱这颗大树，他以后还愁不飞黄腾达吗？
“程经理，你们商场的表店，我见过几家。”
“都是梅花、海鸥、上海、双狮这样的大众品牌。”
“但我想给陆焱买一块更高档的。”
“你们这里有吗？”宋谨言问。
听见这话，程颂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他看着宋谨言那张绝代风华的脸蛋，又对陆焱无比关心，心里嫉妒的快疯了！
他为了前途，娶了个歪脖又结巴的丑媳妇儿，从老丈人那里混了个经理的工作……
陆焱呢？
只需要靠着家世背景，就能当个体面的军官。
他给家里那个丑货洗了三个月的内裤，才得到一块双狮牌手表！
陆焱呢？
娶了个漂亮，性格好，还给她送礼的乖媳妇儿！
这踏马简直就是所有男人的梦想！
他程颂拼尽全力才能得到的东西。
对于陆焱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凭什么？
都是人，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这是程颂从小到大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但他很快调整好心情，他清楚，怨恨嫉妒没有用，只有跟陆焱这种人结交，他才有机会翻身。
“你说的是那种进口名表店吧？别说我这商场了，整个南城，都没有这种的地方。”
程颂想了想，看着陆焱一脸揶揄的挤眉弄眼。
“要说高档手表，你们家不是有个当铺么？”
“南城最高档的名表，都在你们家了吧？”
宋谨言皱着眉，娇嗔的嘟着嘴。
“新婚礼物，哪能买二手的。”
陆家的当铺，收的都是二手货，她才不买呢。
程颂见宋谨言是真心想给陆焱买名表，又是羡慕嫉妒恨！
他拍了拍陆焱的胳膊，一脸感慨又佩服的说道。
“我算看明白了，嫂子是真舍得给你花钱啊。”
“得，帮人帮到底，我今天帮你们两口子这个忙。”
“我知道一个人，他在北京当倒爷，正巧前几天回来探亲，带了很多的高级货。”
“你们说的高级手表，我在他那看见过。”
听说南城还有从北京回来的倒爷，宋谨言来了兴趣。
如果这个北京倒爷是真的，今天就算买不到高档手表，说不定也能淘到其他的好东西……
“好，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宋谨言笑着说道。
程颂上了车，给陆焱指路。
十几分钟后，程颂带着他们见到了传说中的北京倒爷。
倒爷见宋谨言二人穿着体面，点名要看高档手表，知道她们俩是识货的。
“二位，你们上眼瞧，这就是我从香江带回来的高级货。”
“欧米茄手表！”
倒爷立马将购买凭证、随表附带的证书以及表盒都拿了出来。
放在宋谨言面前，任凭二人检验。
陆焱拿起手表仔细查看。
宋谨言则是一脸好奇，对着倒爷问道。
“但凡去香江买高档奢侈品的，都是先付款后交易。”
“听说老板已经回来好几天了，什么原因，导致没有交易成功？”
宋谨言眼神犀利，语气轻柔但气势逼人。
“还是这本来就是脏货？”
“你回南城，就是为了洗钱？”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表怎么来的？
宋谨言一句「洗钱」，让房间里的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陆焱听见宋谨言的话，脸色忽变。
本能的站在宋谨言身前，左手将她护在身后，右手习惯性的摸着后腰……
这位北京来的倒爷，看见陆焱这行云流水的拔枪动作，一下子就明白他是什么身份。
不是武装警察，就是特种兵！
倒爷吓得脸色惨白，高举双手大喊道。
“冤枉！冤枉啊！”
“这位太太，看您是个行家，我也就跟您说实话了。”
“这块欧米茄，确实是我给别人代购的。”
“托我买名表的人，是我的亲姐夫。”
“我这姐夫乐意贪小便宜，我怕把手表买回来，他不给我钱，所以没有事先收他的定金。”
“没想到，我姐夫见识短，不识货，我千辛万苦背回来的瑞士名表，被他们说成是杂牌货。”
“这才砸手里了……”
欧米茄在南城属于杂牌货，没人看得上。
他回来这么多天，其他的进口货都卖光了，只剩下这块高级手表。
这话，宋谨言是相信的。
梅花牌手表在80年代的名气很大，在中国的知名度，不亚于劳力士。
而欧米茄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只是个小众品牌。
不过上一世，作为陆家少奶奶的宋谨言，佩戴过各种名表。
为了提升她的品味，培养当家夫人应有的投资眼光，陆家专门请了老师教她如何辨别珠宝、名表、各种奢侈品。
宋谨言将那块欧米茄手表拿到手里，先是逆着光查看了一下防伪标志。
“嫂子，你在看什么？”
程经理看不懂宋谨言在做什么，忍不住开口去问。
“这位太太是在看欧米茄的防伪暗记。”
“在表蒙的中央，有一个非常小的「Ω」标志，只有逆着光可以看到。”
不等宋谨言回答，北京倒爷率先开口解释。
这是这个时代，欧米茄特有的一种防伪手段，可以看做是防伪的暗记。
这个暗记，并没有在说明书标识，所以一般的买家根本不知道。
除了高级名表维修技师之外，只有少数的倒爷跟鉴赏专家才清楚。
北京倒爷看宋谨言的目光，热烈而又复杂。
他没想到，在偏远的南城，竟然还藏着这么厉害的人。
不仅这位北京倒爷被宋谨言震惊到，就连陆焱也被宋谨言的举动吓到。
连他都不知道，欧米茄手表还有什么暗记，宋谨言一个从未走出过南城的人，从哪儿知道的这种细节？
看了一会后，宋谨言面色从容，将手表还给了北京倒爷。
随后走到陆焱面前，扬起头用探究的目光询问着他。
意思是问陆焱，这块手表能不能买？
这块表是真货，但倒爷的话，她不能完全相信。
万一这表是走私来的，被人查到，那可就麻烦了……
这种事，还是交给陆焱做决定。
陆焱低头沉思着，也在考虑。
见夫妻俩没说话，北京倒爷按耐不住了。
“你们俩觉得怎么样？”
北京倒爷还以为他们俩误会自己这块手表是假的，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一边走，一边列举着这块欧米茄手表货真价实的细节。
“这可是欧米茄最新款的机械全自动腕表！购买凭证、随表附带的证书，都摆在这里，做不了假。”
说着北京倒爷拿起桌子上的随表附带的证书，将上面的细节展示给众人看。
“这个随表附带的证书，上面用针刺出来的小孔组成的数字，就是这块手表的唯一编号。”
“这种说明书上针刺数字的方法，是奢侈品手表才有的工艺。”
“国产的手表，根本就没有这种先进工艺。”
陆焱看着宋谨言，点了点头：“表确实是欧米茄的，也很漂亮。”
既然陆焱满意，宋谨言便开口跟倒爷商量价钱。
“老板，你这块表，怎么卖？”
这位倒爷是个爽快人，抖了抖手里的购买凭证。
“这上面明码标价，欧米茄男士手表710元。”
“这款男士手表是不带表带的，下面这个黑色表带，是我自己花了24块钱另配的。”
“加点辛苦费，750块钱，我就卖了。”
北京倒爷看的很明白。
这对年轻小夫妻专程跑来买高级手表，说明他们俩手里不缺钱。
不趁现在狠狠敲一笔，这趟香江不是白跑了吗？
750块钱的欧米茄，放在大陆哪个城市，都是白菜价。
他想的挺美，但宋谨言却不是冤大头。
“750？那也太贵了。”
宋谨言看着这个笑容僵在脸上的北京倒爷，狡黠一笑。
“700块钱，你同意我就交钱，不同意就算了。”
“反正你这表在南城也卖不出去。”
“万一你碰见一个不好说话的人，举报你走私……后果你自己清楚。”
宋谨言连威胁带砍价的模样，让一旁看热闹的程颂都看呆了。
还有这么买东西的？一口气砍五十块钱！
再看那北京倒爷，气的目眦欲裂，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翻白眼晕过去。
“大姐，姑奶奶，亲祖宗。”
倒爷双手抱歉，不停的给宋谨言作揖行礼。
“我服了，我服你了。”
“这块表，我就收个本钱，710块钱！”
“那黑色的表带，算我白送你的，行了吧？”
北京倒爷看似自认倒霉，实则是以退为进。
他自己清楚，欧米茄手表跟其他的东西不一样，它属于高档奢侈品。
一块手表，算是给正常给亲戚代购。
但是他一次购买了十几块，已经属于很严重的走私行为了。
宋谨言看那张购物凭证的时候，发现了里面的端倪。
这才用走私、洗钱这种话，来警告他。
而且在南城这么多天，这块欧米茄手表确实无人问津。
今天若是卖不出去，他也找不到其他的买主了。
“最后一遍，700块钱，一分不讲。”宋谨言依旧坚持。
“唉，算我怕了你了，拿走吧。”倒爷自认倒霉，灰头土脸的冲着宋谨言摆了摆手。
陆焱立马将这款手表收了起来。
“老板，你放心，既然你给我打了折扣，我就不告发你了。”
说完宋谨言拉着陆焱的手，两口子默契十足的往外跑。
坐在吉普车上，程颂久久不能平静，都上车了，他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嫂子，走私，是什么意思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商业头脑
程颂压根就没听说过走私这个词，但凭感觉，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陆焱暗暗瞄了一眼宋谨言，今天她的表现，实在让他太吃惊了。
鉴别欧米伽真假，揭穿倒爷，疯狂砍价……
这些真是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能看出来的？
但此刻他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想问，无奈程颂还在后面坐着，不好开口。
宋谨言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她只顾着讲价，完全忘记陆焱还在她身边呢。
宋谨言知道，她刚才的表现破绽百出。
而陆焱可是侦察兵出身，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他关注到了。
“嫂子？”程颂见宋谨言不吭声，不死心的追问。
宋谨言回过身，看着坐在后面的好奇宝宝程颂，微微一笑。
“其实我也不知道走私是什么意思，你信吗？”
程颂一脸吃惊，看着宋谨言摇了摇头：“我不信，你刚才说的那么真，把那小子都给吓傻了。”
“直接便宜你五十块钱！”
宋谨言面冲着车座的程颂，眼角却一直偷瞄着驾驶座上的陆焱。
明着给程颂解释，实际上是说给陆焱听。
“我最近一直在听中央广播电视台，主持人反复强调，远离北京倒爷这个群体。”
“说他们啊，经常去香江、台岛、日本乱窜。”
“专门走私一些家用电器，还有各种高档货什么的。”
“让广大老百姓，不要轻信这群人，如有发现，立即举报。”
“所以走私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程颂恍然大悟，听见了宋谨言的解释，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我就说嘛，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知道。”
宋谨言对程颂这种自大的语气，很是不屑，她暗暗撇了撇嘴，转过身坐好。
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歪着头看着陆焱，想从他平静的脸上找出端倪。
但陆焱可不是她能轻易就能找出破绽的，宋谨言揣测了半天，啥也没看出来。
等程颂下了车，回百货大楼上班，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
陆焱才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
“走私这两个字，可以从广播里了解。”
“欧米茄表盘上的暗记，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虽然宋谨言早有准备，但陆焱开口质问那一刻，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抖。
“暗记？”
宋谨言歪着头，对上陆焱深究的目光，狡猾一笑。
“我可不知道什么暗记，明记的。”
“我只是听说外国的高档手表，表面都是用宝石做的，而国产手表，用的都是玻璃。”
“我刚才啊，就是借着阳光看一看，这宝石跟玻璃有啥区别。”
说完宋谨言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啊，我看了半天，根本就没看出来。”
说完宋谨言瞪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陆焱。
“你跟我说说，宝石跟玻璃，到底哪里不一样啊？”
陆焱看着宋谨言认真求知的样子，很想从她脸上找出撒谎的破绽。
可是看了半天，他还是没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