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风一瞬恢复严肃,迅速侧身躲避,拔出插于地面的长枪反击。
“王左卫此人心眼多于吴右卫,他通常以随身佩戴的长剑来迷惑住对方的眼睛,他的剑术破绽极多,远远不如你的长枪有威力。但他会在对方以为自己占上风,而精神松懈。以为要取胜之时,忽然抛出致命武器!”
在话音刚落之际,陆明棠旋身皓腕转动,飞镖带着魄人的杀气直逼沈御风的面部,飞镖在瞳孔中扩大。
沈御风急急仰首,飞镖险险擦过面颊。
“此飞镖又名回旋镖,当你以为躲过了这一击之时,才是你真正致命之际。”
飞镖打了个圈,自空中回旋而来,直朝沈御风的后脑勺!
速度太快,沈御风已没法反转长枪,只能以长枪戳地,纵身而起,飞镖在那一瞬间,割破了他的衣袖,最后噔的一声深深扎入对面的树桩之上。
倘若再进那么一寸,割破的就不是沈御风的衣袖,而是他的手臂。
沈御风低头看着破了一个口子的衣袖,“郎君你方才手下留情了。”
虽然沈御风憨厚,但他不傻,这个回旋飞镖明显没有使出十分的力度。不然他方才根本就没有躲开的余力,非死即伤。
“我是来指点你,你所要面对的两个劲敌的武功路数,又不是真的来与你决斗的。若是在指点中还让你受了伤,岂不是在给对方制造机会?”
陆明棠随手将长剑往身后一抛,伴随着兵器架摇晃,长剑稳稳回到剑鞘之内。
“这两人武功的优缺点,都记住了吗?接下来只需钻研他们的缺点,只要破了他们的看门功夫,胜利并不难。”
王左卫和吴右卫,可都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陆明棠不仅非常清楚他们两人的武功路数。甚至连他们的优缺点都能轻而易举的一一点出。
如果让沈御风自己去琢磨,恐怕没个三天三夜他是钻研不透的,陆明棠这相当于是帮他在作弊。
只要拿捏住了对方的弱处,而对方却全然不知道他的秘密武器,哪儿能是他的对手?
沈御风眸光灼灼的看着她,但这次,他却没有多问。因为陆明棠说过,等到武举那一日,他自会知晓她是何人,他们也会有新的身份相处。
他极其、非常的期待那天的到来。
“行了,接下来你便自己好生琢磨,我也该走……”
见陆明棠要走,沈御风骤然回过神,“等……等一下郎君!”
沈御风叫住她,在陆明棠停下看向他之时,沈御风转身跑进屋内,随后抱着一套酒跑了出来。
憨笑中,又透着羞赧,“这是我自己酿的酒,送给郎君,多谢郎君这几日的指点,还……还望郎君莫要嫌弃。”
陆明棠不是个扭捏的人,她伸手接过,打开坛盖,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你在酒中加了梅花?”
沈御风眸光灼灼,用力点头,“对,郎君好鼻子,一下便闻出来了!这是去年入冬之时,我埋在院子的梅树下,今日才刚挖出来的,就……就这么一坛。”
他将原本给自己酿的梅花酒,全部送给了陆明棠,年轻郎君性子单纯憨厚,他认定之人,便必然会掏心掏肺。
“取两口碗来。”
虽然不知道陆明棠要做什么,但沈御风立刻照着她说的做。
取了碗来,陆明棠将酒倒了两碗,拿过其中一碗,与他对碰了一下。
“那便以酒代为祝贺,提前祝沈二郎夺下魁首,心想事成,一路官运亨通了。”
陆明棠仰首,一口饮尽碗中清酒,这酒还是有些烈的,不过相比于军中的烈酒,还要差许多,对于陆明棠而言有如在饮水。
清酒顺着唇角溢出些许,顺着优美的下颔线,滑下欺霜赛雪的鹅颈,最后没入衣襟之内,白腻的锁骨在被打湿的衣襟之下若隐若现,透着无形的诱色。
“酒不错,你盯着我做什么?”
沈御风莫名觉得喉咙有些痒,未饮酒面色先潮红,舌头打结:“郎君……郎君好看。”
第51章 亲上瘾了
陆明棠的朱唇勾起一道优美绝伦的弧度,“别以为你夸我好看,便能不饮酒了。”
“喝,我喝的!”
沈御风以为陆明棠是觉得自己是在逃避喝酒,立刻端起碗,一口饮尽,还因为喝得太快而呛到了。
陆明棠笑出了声,晃了晃酒坛,“酒我收下了。”
一如昨夜,陆明棠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离开之时,脚尖只一点,身形如惊鸿的孤雁,与月色融合,虚无缥缈,美不胜收。
陆明棠回到勤政殿,早已过了她说好的一个时辰,已经超过了两个时辰。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所以今日回来,勤政殿内格外安静,宫人们都被遣了出去,殿内唯有长明宫灯跳跃燃烧。
紫金香炉烟火袅袅,混合着独特的木质焚香,苦涩中如静坐的百年古寺,听寺中钟声靡靡,是不属于宫中的,诡异的静谧。
宫灯太晃眼,陆明棠拿起烛扦,将宫灯一盏盏给掐灭。
“阿姐回来的好晚,朕等了好久呀。”
在陆厌在过来的时候,陆明棠就已经知道了。不过她没出声,任由陆厌停在她的身后,自身后圈固住她。
同时以一只苍白的大手,包裹住她莹白的素手,“勤政殿内,一日十二个时辰,灯火通明,不允许存在黑暗,阿姐要记住了,朕极其、非常不喜黑暗。”
说罢,陆厌像是只觅食的恶狼,在她细白的鹅颈间上下来回的嗅。
“阿姐饮酒了?”
陆厌的余光瞥见了陆明棠随手放在一旁的酒坛,“坛子简陋,不是在酒馆里买的,那便是……有人送的?阿姐还说没在外头养别的狗子,睁眼说瞎话。”
睁眼说瞎话也就算了,还堂而皇之的将别的狗子送的东西带了回来。
小兔子真是,又放肆又可恶。
陆厌的薄唇离她的鹅颈肌肤不过半寸的距离,磨着尖利的齿瓣。若是陆明棠的回答令他不满意,他随时能咬断她脆弱的脖颈。
“我是带回来给陛下喝的,不然这么简陋的酒坛,我稀罕提回来吗?出去一趟,总得给我家小郎君带些好东西回来,怕你等急了,便随手提了一坛,看小郎君的样子,似乎是不喜欢?既然陛下不喜欢,那我就只能赏给旁人了。”
陆明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向强,她能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把白的给说成黑的。
捕捉到小狼狗因为一坛酒,气息变得危险,她便顺水推舟的,将这坛酒当做是特意给他带的。
不过是一坛酒而已,哄好小狼狗,让他能乖乖听话,才是最划算的。
果不其然,陆厌被这句特意为他带的话而成功取悦到了。
“阿姐可真会骗人。”
小兔子会这么好?会这么无时无刻的想着她的?当然不会,陆厌很清楚她在撒谎。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听着欢喜,他就依然愿意饲养着这只满口谎言的小兔子。
“说好了一个时辰便回,如今都已经快三更天了,阿姐是否该为自己的食言,而付出一些代价呢?”
不给陆明棠说话的机会,陆厌单手拎起酒坛,咬住坛盖,用嘴将坛盖给掀起扔到一边,仰首直接就着酒坛灌了一大口。
“这酒真不好喝。”
陆明棠笑着看他,“不好喝还喝这么一大口,浪费了我的酒。”
“这么喝自然是不好喝,所以,我们换个有意思的喝法。”
话音娓娓收尾之时,陆厌甫一低首,在吻上她微微张开的朱唇之时,将口中的清酒渡到了她的口中。
而他则是在她的齿瓣间,以湿润的舌尖细细腻腻的卷过,每一寸都不放过的,让酒味彻底充斥他们二人的味蕾。
“阿姐看,如此这寡淡无味的酒,是不是便又甜又香了?”
小狼狗还真是从她嘴里叼食物叼上瘾了。
陆明棠故意在他嘴角咬了一口,在陆厌嘶了声之时,她松开嘴,欣赏着他破皮的嘴角,高兴了不少。
“我困了,抱我去睡觉。”
陆明棠堂而皇之,理直气壮的抬起素手,勾住了陆厌的脖颈。
哪怕此处离龙榻不过是几十步的距离。但她懒了,倦怠了,不想自己走路了,正大光明的指使着少帝当她的代步机。
陆厌轻笑一声,尝到了小兔子味道的他心情甚好,愿意无底线的纵容着小兔子的一切行为。
绕过她的膝窝,轻松的将年轻的女郎抱了起来。
将陆明棠安置在龙榻之上时,年轻少帝修长的身形自上而下倾压而来。
他的长臂擦过陆明棠的耳畔,支撑在她耳边一寸的位置,以侵略者的姿态,将陆明棠整个霸道的圈固在其中,他的身下,他的眼中,他的呼吸之间。
另外一只手在抬起间,抚上陆明棠的眉眼,冰凉的指腹,亲昵缱绻的抚摸着她的眉心。
“阿姐今日画的花钿,是海棠花?”
陆明棠的样貌即便是在一众绝色美人中,也是最独具一格的存在。
她的美不似江南女郎的婉约温柔,反而是更具攻击性的,叫人只一眼,便觉得勾魂摄魄。
大约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所以今夜的她,两靥似白云染红霞,又像是枝头那含苞欲放的红梅。在苍茫白雪之中,乍然吐蕊,美艳不可方物。
陆明棠随口应了声:“瑶瑶画的,说是最衬我的容色。”
“阿姐真好看。”
“阿姐这么好看,朕真是越来越喜欢了呢。”
陆厌嘴上一声声说着好看与喜欢,但大拇指却一下一下的在陆明棠的眉心摩挲着。
故意并且丝毫不掩饰的,将陆明棠眉心的花钿用指腹给擦拭了掉。
旁人给小兔子画的,他不喜欢,哪怕这个旁人,也是个女郎。
他也不喜欢,他的小兔子,只有他才可以碰。
“明日,朕给阿姐画花钿,朕画的比任何人都好。”
语调微顿,陆厌的头再往下低,额首抵着她的颈窝处,撒娇的蹭了又蹭,“好不好呀,阿姐?”
“画的不好看,所有奖励都没了。”
陆明棠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貌的,在威胁的同时,伸手戳了戳他的额首,将在他颈窝乱蹭的小狼狗稍稍推远些。
陆厌顺势捉住她的素手,在她柔软的手背落下一吻,“阿姐这么好看,怎样都不丑。”
“当然,朕只会让阿姐更美丽动人。”
第52章 最心疼你
转日,陆明棠是被小狼狗给蹭醒的。
她是有起床气的,而且因为习武的缘故,自身的警惕性很高,几乎没人能在她睡着的时候,靠近她三尺距离之内。
陆厌是例外,而经过这几日的同床共枕,陆厌更是成为了起床气的例外。
陆明棠已经熟悉了陆厌身上的气息。所以今日在被陆厌给蹭醒后,她的身体难得的没有做出本能攻击。
只是伸出了一只素手,抵住陆厌不安分的额首。
“再闹就拧断你的胳膊,把你踹下床。”
陆厌却笑,捉住她的手,湿润的舌尖在她的指腹上轻轻一舔,“不给阿姐睡,朕要给阿姐画花钿,阿姐昨夜答应了朕的,不许食言。”
小狼狗八成有毛病吧?一大早不睡觉,还一脸兴奋的要给她画什么花钿?
“不画,要画给自己画去。”
就为了画个花钿而把她吵醒,陆明棠很不高兴,拍掉他的手。
“不行,必须画。”
陆厌昨夜就已经在脑海中提前设想好了,今日要给小兔子画什么款式的花钿。
他想了一夜,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自然是蠢蠢欲试的要给陆明棠试验了。
陆明棠生气的后果便是,凡是挨到她的,都无一例外要被她给暴打。
这可不怪她,她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但奈何小狼狗实在是太欠揍,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抓住陆厌的手,陆明棠直接攻击下盘,陆厌的反应也快,迅速从她手中脱出,掌心带风迎面攻击。
贴身近搏,年轻的少帝怎是在沙场上身经百战的陆明棠的对手。
不仅被他三招之内制住,而且还一脚被踹下了龙榻。
“好痛,阿姐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手下留情呀。所以朕已经不是阿姐最重要的人了,阿姐是要打死朕了?”
把小狼狗踹下床揍了一顿,陆明棠这一大早被吵醒的气儿,也就顺了。
又被吵醒,又打了一架,再困的睡意也都在这一架中打散了。
陆明棠半坐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她踹下床的年轻少帝,“姐姐只疼听话的小郎君,而不是一大早为了画什么花钿,而吵个不停的小狼狗,下次再吵我睡觉,就不是踹下床这么简单了。”
“既然阿姐都不在意朕了,那今日朕也没必要在沈太傅的面前装乖,那老迂腐实在是聒噪得很,朕是先割了他的舌头,还是剁了他的手,亦或者是剜了他的眼呢?不如阿姐为他来选一个?”
今日沈太傅要来检查陆厌写的策论,先前陆厌嘴上答应了,要配合陆明棠的好戏。
但是今日,他被翻脸不认人的小兔子一脚踹下了床,他不高兴了。
非常、极其的不高兴,很难哄好的那种。
“陛下又闹小脾气了,阿姐最在意,最疼的,自然便是你了。”
陆明棠走下床,蹲在陆厌的跟前,关怀备至:“让姐姐看看,哪里疼呀?”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疼,阿姐该怎么办呢?”
很明显,小狼狗又在胡搅蛮缠。
陆明棠握住他的手,在他食指的指节上落下一个吻,态度很敷衍,语气却很温柔:“现在还疼吗,我的陛下?”
没有哪只狗狗能逃的过亲亲撸撸,陆明棠在亲完之后,像是撸狗狗一样的,摸着他的脑袋。
陆厌一把圈固住她的腰,薄唇贴在她的耳畔,“只有亲亲,没有抱抱吗?阿姐的心疼可真敷衍。”
还得要他这个被哄的主动去抱她,小兔子根本就没有诚意。
尖利的齿贝就在陆明棠的耳廓边徘徊,似是恶狼在猎物脆弱的脖颈间,寻找着最致命的弱点,一口下去,便血溅三尺。
“陛下还要给我画花钿吗?我可是牺牲了一早上的睡觉时间,这可是很宝贵的,陛下要珍惜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
陆明棠光明正大的转移话题,小狼狗果真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画花钿上。
陆明棠的底子极好,哪怕是眼下素面朝天,也依旧是唇红齿白,肤如皓雪。
陆厌一手拿着螺子黛,一手轻捏着陆明棠的下颔。
两人的距离极近,陆厌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像是在虔诚的雕刻着一座佛像。
白露和夏瑶瑶,是跟着曹公公一起进来伺候的,谁知一进殿内,便瞧见陆明棠和陆厌已经醒了,并且陆厌正在给陆明棠画花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