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擦干净后,陆厌随手一丢,忽的又往前一步。在拉近距离之时,抬手抚上陆明棠的眼尾处。
细细的,又极尽缱绻味道的,拭着她眼尾处的几滴血渍。
薄唇停在她的耳畔处,像是要咬她的耳垂,又像是小狼狗在讨要奖励,光明正大的撒娇。
“今日朕的表现,阿姐可还满意呀?”
第60章 要阿姐陪
“若是不需要我来收尾的话,就更满意了。”
陆厌委屈,“上回阿姐说朕只看戏不出手,如今朕出手了,阿姐又有理由,阿姐是不是想耍赖,不想给奖励,所以就找各种理由来搪塞朕呢?”
“那若是我就是故意搪塞呢?”
陆厌不恼反笑,往前再逼近一步的同时,略微弯腰,以修长的背影遮挡住了身后之人的所有视线。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陆厌张嘴,一口咬在了陆明棠的耳垂上。
不过在陆明棠感觉到疼痛之前,陆厌便松开了口,只以舌尖,轻轻的舔过留下轻微牙印的耳垂处。
“如此,朕便只有抢了,讨个利息,夜里再同阿姐算账。”
这小狼狗,当真是咬人咬上瘾了。
“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开始授课了,今日,七公主也随同陛下一起吧?”
有陆明棠在,陆厌还能听话些,自从昨日的早朝之后,沈太傅又重新对陆厌燃起了希望。
只要少帝还有几分脑子在,将歪苗培养成一代明君,还是有希望的!
陆厌并不想听什么课,他一个要做亡国君的昏君,如何能认真听讲?
但陆明棠却将他按坐在蒲团之上,她则是在另外一张书案前坐了下来。
算了,小兔子今日陪着他,他便勉为其难的,不跟沈太傅这个老顽固计较,姑且留他一命吧。
只要,沈太傅别用那种看明君的眼神看着他。
“陛下,前日布置的策论,您可完成了?”
陆厌不耐烦的抬了下手,曹公公赶忙将写好的策论呈到沈太傅的跟前。
沈太傅原本对陆厌写的策论不抱什么希望,只要他不再写什么亡国言论,其他的他都能勉强忍受。
谁知拿过一看,却是让他瞬间眼睛一亮。
这策论写的……实在是漂亮!
不论是选题的角度,还是措词,以及针对问题提出的观点与作法,都足以叫人耳目一新。
沈太傅看得入迷,陆厌的位置已经从主位,堂而皇之的挪到了陆明棠的身侧。
“阿姐,听学很累的,朕好无聊呀,朕无聊就想杀人了,这可怎么办呀?”
显然,小狼狗又是在没事儿找事儿了。
陆明棠顺着他的话:“那陛下如何才觉得不无聊?”
“阿姐给朕玩玩儿,朕便不无聊了。”
不仅不无聊,陆厌原本恹恹的黑眸,跳动着熠熠的光芒,陆明棠侧眸看他,陆厌又补上一句:“就玩玩儿鬓发,也不可以吗?朕最喜欢阿姐的鬓发了,阿姐给朕玩儿,朕便不闹了,可好?”
“不能闹出动静。”
安抚住小狼狗,在拿下禁军统领之前,不能让陆厌和沈太傅之间有太大的摩擦,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便姑且满足他。
果然,得了陆明棠的允许后,陆厌高兴了,苍白的指骨勾住陆明棠的一缕青丝,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
分明是很无聊的玩儿法,偏生他还玩儿得不亦乐乎。
“好!写得非常好!”
忽的,在认真看着策论的沈太傅激动的一拍桌面。
这老顽固好吵,都打搅到他玩儿小白兔了,真烦。
“陛下,您……您怎么跑七公主那儿去了?”
沈太傅方才的注意都在策论上,一抬头却见陆厌已经不在主位上。反而跑到右手边去,和陆明棠贴贴。
对没错,就是贴贴,两人靠得极近,陆厌几乎半个身子都贴在陆明棠身上了。
两人分明是姐弟,但怎么看,怎么都有种……不一样的氛围?
“你管朕在哪儿,朕能在这儿,便已是给足了面子,有屁快放,朕很忙。”
忙着玩儿小白兔的三千青丝,他要玩儿遍小白兔的每一根青丝,小兔子的青丝同她这个人一点儿也不像。
又软又顺,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海棠花香,与她身上的体香一模一样。
好喜欢呀。
沈太傅的思绪被打断,对玩心太重的少帝恨铁不成钢。但看在这篇策论的份儿上,他今日难得没有计较少帝言行不妥。
“陛下这篇策论,选择的角度极为犀利,论述的观点甚是新奇,针对问题提出的建议更是从未有过,这篇策论便算是放到科举上,也绝对能稳居三甲,如此文采斐然,实属难得,与陛下先前的笔法非常不同,老臣颇为好奇,陛下是受了什么启发,才写下了这篇策论的?”
在被策论惊艳到之后,沈太傅渐渐冷静了下来。虽然他不是很清楚陆厌的政治才能究竟如何。
但就从前日他写的亡国策论上来看,通篇都是充斥着阴暗的色彩,与这篇治国安邦的策论简直是南辕北辙,根本就不像是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
又或者说,哪怕陆厌真的会写治国策论,他也必然不会好好写,所以……
沈太傅的目光慢慢移向了陆明棠,果不其然,便听陆厌不甚在意的道:“阿姐写的,朕不过是看在阿姐的面子上,代了个笔罢了。”
不然,他一个要做亡国君的,会洋洋洒洒写什么治国之道?呵,简直是天方夜谭,可笑至极。
沈太傅已经猜到了,他先前和陆明棠交谈的时候,就觉得陆明棠才智过人,却不想,她的才华远不止此。
“七公主对以德治国,还是以法治国的见解颇为与众不同,自古以来这两个观点便引发了无数争论,老臣对此也有所研究……”
沈太傅俨然有一种难觅知音,相见恨晚之感,当场便与陆明棠针对此观点侃侃而谈了起来。
而陆明棠每次都能针对沈太傅提出的看法,指出不同寻常之处,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沈太傅为之惊艳。
于是乎,沈太傅便愈发停不下来了,恨不得能拉着陆明棠,能与她秉烛夜谈,高谈阔论上三天三夜。
陆厌不耐的啧了声,“好吵,真聒噪。”
小兔子是他的,但这老顽固却揪着小兔子不放,他都不能好好独霸小兔子了,真是太讨厌了。
果然,这个老顽固还是应该杀掉的。
陆明棠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陆厌身上散发出的隐隐杀意。
小狼狗又炸毛了。
“陛下累了?不如陛下先去歇息?”
陆厌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丝毫不掩饰满脸的不悦,“朕不,朕要阿姐陪着。”
否则,他就想杀人了。
第61章 陛下吃醋
沈太傅没眼看,语重心长道:“陛下,身为一个君王,老臣不求您能夙夜达旦,但至少能勤勉好学……”
老顽固又开始念叨,真烦,真该死。
陆厌的黑眸中翻涌着危险的弑杀,不过刚翻过一个浪花,便有一双柔软而温暖的素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太傅,既然陛下累了,便让他歇一会儿吧,陛下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好好学习,不急于这么一时半会儿的。所谓欲速则不达,在学习一事上,还是得循序渐进。”
在说话的同时,陆明棠按住陆厌的脑袋,让他的头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像是撸狗狗一样的,抚摸着他的鬓角,嗓音低柔和煦如春风:“陛下不是说累了,还不闭眼睡觉?”
枕在陆明棠的大腿上,虽隔着衣物,但来自于陆明棠身上的温热体温,却透过衣衫,传达过来。
鼻尖萦绕的,全都是独属于陆明棠的淡淡的海棠花香,在顷刻间便安抚住了陆厌暴躁的情绪。
“阿姐真会哄人。”
陆厌缓缓阖上眼,伏在她膝头的小狼狗,看着乖顺又好说话。乍一看,愣谁也不敢相信,这面若冠玉,俊郎独绝的小郎君,实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沈太傅惊呆了,他见惯了少帝的暴躁,何曾见过如此乖巧温顺的少帝?
看陆明棠熟练的手法,这一瞬间,沈太傅感觉她是在撸狗。
没错,一只易爆易燃,但只要哄高兴了,就会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狼狗。
陆明棠复抬眸看向沈太傅,“我们继续吧,太傅?”
沈太傅和陆明棠相谈甚欢,以至于这一堂课授下来,他已全然忘记他是来为少帝授课的。
授课结束前,陆明棠提了个意见:“陛下不喜欢写一些繁文缛节的东西,太傅若是强行逼他写,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不如便从简单的入手,先布置一些简单的背诵,如此循序渐进,等陛下体会到书中的乐趣,便会主动学习了。”
“七公主对陛下甚是了解,公主说的必然不会有错,可以一试。这样,今日便留个课堂作习,背诵《道德经》第一卷 好了。”
等沈太傅满意的离开了,枕在陆明棠膝头的小狼狗忽的睁开了黑眸。
“朕可不背什么劳子的《道德经》,朕的字典里。唯独没有道德二字,让朕不高兴的,都得死。”
陆明棠丝毫不意外他的回答,原本抚摸着他鬓角的素手,一路下滑,捏了捏他的耳垂,故意加重了几分。
“陛下这是在装睡呢?不是觉得吵么,又偷听什么?”
陆厌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在坐起身的同时,修长的身形顷刻压向陆明棠。
他的力道不算重,陆明棠轻而易举就能反制。不过她有目的在身,所以任由小狼狗骑在她的身上,将她按压在地面。
陆厌凑在她细白脆弱的鹅颈边,危险而又灼热的鼻息尽数扑散,轻嗅着似是在考虑从何处下口最为合适。
“那老顽固又老又丑又废话,阿姐同他说这么多做什么,阿姐今日同朕说的话,都没有同他说的多。”
陆明棠轻笑,语调带着揶揄:“陛下吃醋了?”
“阿姐是朕的。”
陆厌忽的转了个方向,低头,张嘴一口咬上了她雪腻的锁骨。
没有咬重,尖利的齿贝反而是故意上下摩挲,不仅不痛,反而还很痒。
“属狗的吗,动不动就咬?”
陆厌松开嘴,喉结上下滚动,眸色危险贪嗔,缓慢的舔了下唇角,“阿姐是蜜饯做的吗,怎么浑身上下都是甜的?”
真香真好吃,小兔子怎么能如此得他欢心呢?
咬完了左边的锁骨,陆厌又盯上了右边的。
当他要再次低头咬上去之时,一本手卷出现,直接盖在了他的面容上。
“今日份奖励完毕,要想得到更多的奖励,陛下就先把《道德经》的第一卷 给背了吧?”
《道德经》这三个字,就像是一盆冷水,将陆厌从头到脚给浇了个透心凉。
他很不高兴的取下脸上的手卷,“阿姐又跟朕讨价还价。”
“我的陛下,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什么就得先付出什么,那么陛下愿不愿意为了得到姐姐,而付出一点儿脑力呢?”
陆明棠将小狼狗拿捏的死死的,适当的美色诱惑再加上语言洗脑,不是直接逼迫,而是抛出诱饵,等着鱼儿主动上钩。
陆厌松开了手,恹恹的半坐在地面,情绪很是低落,“又写策论又背书,好伤心好难过好累呀,阿姐果然是不心疼朕了。”
“明日武举是重头戏,这几日的铺垫,成效如何就全在明日了,陛下明日以背诵《道德经》为由,拖住沈太傅,直到武举结束,只要陛下办到了,明日陛下就能见到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一份,独一无二的奖励。”
小兔子又在利用他。
但是,她说是独一无二的奖励,那么也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朕等着阿姐的奖励,阿姐若是骗朕。”
语调微顿,黑眸里翻涌着危险的波涛,“朕便一点一点的,将阿姐吞入腹中。”
这样,小兔子就是他的,永远也不会乱跑了。
武举不同于科举,大魏朝的武举每年举办一次,选拔出的武学人才,大多都会分派到边疆戍敌。
若是能立下战功,升官的速度要远远快于文臣。
但因为沙场御敌九死一生,通常世家子弟是不会选择这条路。
若是科举走不通,世家子弟还能靠荫封谋个小官。
而寒门子弟则不同,从前他们大多还是愿意走科举。但自承德帝执政后,尤其是承德年间后期,皇帝沉溺酒色,朝堂由太后与奸臣把控。
科举更是被世家给垄断,寒门士子要想靠科举出人头地,几乎是难如登天。
因此,不少人都选择武举,赌上性命,成便光耀门楣,死便马革裹尸,别无选择。
也正是如此,所以每年报考武举者的人数非常多。
第一轮筛选,从上千的考生中,只选出最后胜出的二十人,最后才会有机会入宫进行殿比。
集英殿,宽敞浩大的场地,四面以每隔十丈插一面藩旗,巨大的锣鼓安置在东南西北四角,禁军整装,林立于场外一圈,肃穆宏伟。
沈御风跟随着大部队,来到场地之后,迫不及待的环顾四周一圈。
郎君说武举殿比那日,便是他们相见之时。所以,她此刻是否也在此处,在看着他?
第62章 被打断腿
今日武举殿比,可以说是自大魏建朝以来,最为隆重的一次,满朝文武皆来观战。
只因这次,身为禁军左卫和右卫的两位官员参试,从中选出禁军统领。
当然,选禁军统领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此乃太后一党与韦相一党的争斗,最后便看禁军统领之位,鹿死谁手了。
身为礼部侍郎的沈御云自也出席了此次殿比,这是两党派之间的争斗,而沈御云身为清流派,自是作壁上观。
他正与几位大臣攀谈,便听有人忽的咦了声:“那位考生,怎么看着,有些像沈侍郎你的兄长呀?”
“哎周大人怕是眼拙了吧,沈家二郎怎会参加武举比试?”
谁不知道沈家家风严谨,更是一连三代封王拜相,位极人臣,荣耀加身,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
传承至今,沈家人才辈出,尤其是沈家三郎沈御云,更是从小被誉为神童,十八岁高中探花郎,文采卓越,本该是状元。但因其样貌出众,而特被定为探花。
毕竟状元好当,这探花却不好当,不仅需要才华横溢,更要长相俊俏。
而沈御云也不负众望,仅用短短五年时间,便坐上了礼部侍郎的位置,可是本朝最为年轻的四品高官,前途无量,风头无两。
不过提起沈御云,便不由得让人扼腕与他同孪双生的哥哥沈御风了。
沈御云有多优异,沈御风就有多令人失望,当然,是对于沈家而言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