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苼摆摆手道：“你又不是外人，你是我妹子，我教我妹子怎么了！”
这话要是让济善堂的掌门也就是魏无苼的祖父听见怕是会吐血，魏家医术传男不传女，更别说只是一个半路认的妹妹了。
不过简青青也不懂这些，她虽然觉得魏无苼的话不太靠谱，但能学医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她答应道：“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学？从何学起？”
“这个……”魏无苼犯了难，他没教过人啊，主要是他从有记忆开始就已经会背一些简单的药方了，药材也认了个遍。
第187章 互通有无
“要不你先认一遍这些药材？”他将明天要用到的药材推到她手边。
简青青捡起其中一块低头闻了闻，有着独特的草药的香味，不难闻，她问道：“这些药材都是用来干嘛的？”
她知道给人剃肉最重要的是麻醉，现代有麻醉药，打一针就好，据说历史上华佗发明了麻沸散，也是可以用来当麻醉的药品。
魏无苼解释道：“这个主要是用来使人麻痹的麻沸散，如果人在有痛感的情况下生生剔除腐肉的话很可能会被痛死，所以要令病人没有知觉才能给他剃肉。”
听到麻沸散，简青青有一瞬间的惊讶，看来这个世界和她前世那个世界是有些相通的，就是她历史学得不好，不知道现在对标的是前世的哪个时代。
她兴致勃勃问：“这个药那么厉害啊！不知道是谁发明的？看起来发明了麻沸散的人医术一定很高超！”
魏无苼摇摇头道：“这个药方是我家珍藏的药方，自祖上就一直传了下来，据说是祖先从一游方大夫那里买来的，后来又自己改动了一点。”
“所以这个药方是只有你家有吗？”
魏无苼自信答道：“当然！我家最开始就是靠着治疗外伤起家的，麻沸散是我魏家的独门药方，治疗外伤也是我魏家最擅长的，我一开始是想上战场当个军医的，但我爷爷不同意，他年纪不小了，性格执拗，怕我自己偷偷去，就送我来了石丰县，还派人看着我。不是我说，我要真想去他那点人也拦不住我，也是我怕把他气出个好歹来，才安安分分的呆在这里。”
简青青听得津津有味，在她前世的那个时代，麻沸散的配方早已在历史的洪流中消失了，想来也是曾经落入过某个家族的手里，成为这个家族不外传的秘方，后来随着这个家族的消亡而消失，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个麻沸散的配方和那个一不一样。
她道：“所以这个配方是你们魏家的人才能学的？就没有想过教给徒弟吗？这样或许有徒弟学会了碰巧他还成为了军医，这样就能在战场上多救一个人了。”
“这个……”魏无苼有些迟疑道：“我倒是不在意这些，不过我家老头子知道了可能会气死。妹子，你还小，不懂这些也正常，配方是一个家族的立身之本，哪能随便教给别人的，要是那人心怀不轨怎么办。”
“可是你们都藏着掖着怎么能进步呢？集百家之长不是更好？比如说这家很擅长治疗风寒，那家擅长治发热，你们家擅长治外伤，大家一起交互交流互通有无不好吗？不然等一下这家因为遭了灾难药方全部消失了，这岂不是很可惜？百姓也会多受罪吧。”
看着魏无苼若有所思的面容，简青青觉得他不像这个时代的某些人那么迂腐，对于她的那些“前卫”的思想竟也能听得下去，要是换了个人可能都骂她异想天开了。
不过有可能的话她还挺期待百花齐放的那天的，有交流才能有进步，百姓才能从中受益，算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第188章 开刀的可行性
简青青将这颗“互通有无”的种子悄悄播撒在魏无苼心中，也不急着让它生根发芽，说多了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她转而说起其它，“既然麻沸散能使人麻痹从而把人刮骨剃肉，那你们能做到将人肚子剖开治疗里面的内伤然后再缝起来吗？”
魏无苼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猛然听到这种问题，他震惊极了，瞪着眼睛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
简青青挑眉，略带疑惑的说道：“异想天开吗？你们试过了吗？怎么知道是异想天开呢？”
魏无苼霍然一笑，撸了一把她的头发，哈哈大笑道：“你还真是小孩子啊，这种事情还用试吗？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啊，把人肚子剖开了那还能活？血都流完出来了吧，你以为是缝衣服啊还把人肚子缝回去。”
简青青想了想，觉得也是，现代那种需要动刀的手术都是需要输血的，不过还有一种情况也许在这个时代可能可以一试，她说道：“那妇人难产生不出小孩呢？在怎么都是死的情况下，为何不去赌这一线生机呢？没准都还能活下来。”
魏无苼对于妇人生产这个领域不是很了解，不过也知道这其中的一些事情，他道：“妇人生产最后难产生不出来产婆也会用剖腹取子的方式来保住小孩，不过这样母亲就会死去，无一例外。
而且很多产婆都是些没学过医理的妇人，像你所说的将肚子缝回去她们不可能做到。”
简青青怔怔的听着这些话，看来这些能救人的医术在这个饭都吃不饱还经常打仗的时代确实很难做到，她叹了一口气，还是得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魏无苼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不过哥觉得你的想法都很特别，你还有什么想法可以和哥说，没准我可以试试呢。”
简青青想起古代死亡率极高的另一原因是伤口感染，在这个时代，即使只是手指破了个伤口最后可能也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亡，所以在医术落后的古代，人都是很脆弱的，即使躲过了天灾人祸，也可能会因为感个冒、咳嗽、伤口感染等等这种在现代根本不是问题的原因重病甚至死亡。
而防止伤口感染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杀菌消毒，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种说法，受伤了一般是直接敷止血的草药，有条件的就敷药粉，比如金疮药什么的。
但是战场上的士兵往往没有这个条件，除了受中伤还能救的可以吃药敷药外，重伤和轻伤都是生生熬过去，重伤熬不过去就是一个死字，轻伤熬成中伤再救治。
但是如果能在受伤的时候及时消毒，即使没有药品医治，也不至于伤口恶化得那么快。
消毒主要用到的药品是酒精和生理盐水，这两样在这个时代也能很容易找到原材料做出来。
生理盐水杀菌作用并不强，但在清洗伤口上还是会比清水好一点。
魏无苼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弹了一下她的头，大声问道：“想啥呢你，那么出神。”
简青青回过神来，恼怒的锤了一下他的手臂，“你明天就知道了。”
她打算试一试做简略版的酒精，不过却还不能马上做出来，需要研究一下。
第189章 梁成鹤族人被灭的真相
还未等明知砚的人出去查探，梁成鹤就来到了石丰县。
夜半，天正是幽深寂静的时候，除了偶尔的虫鸣声余下便无一点声音，正在睡梦中的明知砚猛地睁眼，眼底清醒一片，他偏头看了眼门口，突然拿起床头的剑掷了出去。
长剑快如流星，在暗黑的房间内划过一道银光，直直的穿过门中。
门口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四分五裂，留下一地木屑。
躲在门外的梁成鹤猛地一偏身，可还是被划伤了手臂，他捂着伤口，见那把长剑直直的插入三米外的大树中，树干完全被剑刺穿，留下一个大窟窿，他眼里闪过一阵惊诧，好深厚的内力！
就算是他想要在树上留下那么大的痕迹也很困难。
“怎么梁先生是当小人当惯了就不会做君子了吗？”明知砚冷冰冰又充满危险的声音响起。
梁成鹤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诚恳道：“抱歉，我只是太着急了才连夜过来见你。”
明知砚披了件月牙白的外袍，缓缓走了出去，他冷哼一声，“梁先生这是查到真相了？”
闻言，梁成鹤面色有些阴鸷，他眼中闪过一片凶光和悔恨，说道：“我查到了，所以现在来履行承诺了。”
前天晚上他从地牢离开后，就去查探了他当年族人被杀的事情，当年他外出游历，鲜少回来，后来他接到友人的来信，说他家族全族被灭，连三岁稚童也身首异处，他悲恸愤怒，跑死了三匹马赶了回去，看到的便是一室的白，友人将他的族人们全都收敛起来，放在祖屋里，上到七十岁老人，下到还未满月的孩童，整整两百一十二号人，全都死状凄惨，眼里还闪着死前的惊惧，鲜血将整个村子的地面都染红了。
他压住悲伤将族人们全都安葬下去，便急于寻找真凶，以帮他们报仇。
可他回来得太晚了，证据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苦苦追寻不得真相，便想着找有能之士来助他。
那时候，他梁成鹤也是大魏响当当的一个人物，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他没有什么好处能给别人的，就只承诺了谁要是为他找到了仇人今生便为他效命。
宋远城也是那时候出现的，宋远城之前就找过他邀请他去做他的谋士，可那时候他喜爱放荡不羁的生活，一心游山玩水，便没有答应。
这次之后宋远城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助他找到了真凶，是某座山上的土匪，下来抢劫他的族人后将他们全都杀尽，宋远城给的证据也充足。
那时他被愤怒迷了眼，急于报仇，便没有再仔细求证，就独自一人闯入匪窝，将他们杀了个一干二净。
但那时候有个人逃了出去，是土匪的二当家，他那时候和土匪们打得两败俱伤，便没有力气去追人，后来伤好后也一直找不到，他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没想到这次被明知砚点醒后，他打算从那个匪窝入手查探，却发现那个二当家一直潜伏在开罗城想要杀了他和宋远城报仇。
他将那二当家绑了，这才从他口中知道当年的真相。
第190章 真相
当年，宋远城和山匪联合起来，杀光了他的族人，只是因为他当年拒绝了宋远城的邀请，宋远城还不死心，便做了这场戏想要他为他卖命。
那时，宋远城承诺那窝子山匪只要杀光了他的族人便奉上金银财宝无数，可随之，他们也是宋远城手中的一颗棋子，用完就扔，撕毁了他们之间的条约，反过来做戏将锅推到山匪身上，让梁成鹤去杀了他们，一举两得，最后那金银还回到了宋远城手中。
那二当家当年出逃时带了宋远城和山匪们联络的信件，那信件的字迹确实是宋远城的。
可他还是不放心，又悄悄返回了宋远城私下藏匿某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东西的地方，去寻找这其中的真相。
宋远城一直在做些算是大逆不道的事，可他可能自信他会一直为他卖命，并没有瞒着他，反而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去办，但他也没有去偷窥宋远城秘密的兴趣，就从来没有去过他藏匿东西的地方，可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果不其然，他在那里找到了当年的真相，宋远城有一个很大的爱好，喜欢把他做过的事情记录成册，特别是那件事情越大，他就越自得，在纸中夸夸其谈，将不能与外人道的炫耀记录下来。
那个册子中就包括了将他族人杀害并把他玩的团团转的骄傲自得，他看了后恨不得啖了宋远城那奸诈小人的肉。
可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他答应了明知砚他们的事，便带着宋远城犯法的证据连夜赶来了明知砚。
梁成鹤眼中闪过憎恨，将放在怀中的本子拿住来，交给明知砚，说道：“这些便是宋远城自己写的记录，包括他科举之后到如今做过的全部事情，还有，城东往外二十里的一个村子里养的是他的人，有你要找的东西。”
明知砚接过，面色凝重的打开，翻了几页，就全都阖上了，脸上一片肃杀之气，他看了眼梁成鹤，道了声些，就迈着步伐离开了。
梁成鹤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一下，想想他这十几年怎么会那么蠢，竟然一心一意为仇人做事，竟然也没有丝毫察觉出这其中的不对劲，最后还是要人点醒。
要不是明知砚，怕是最后下了地府都没脸见族人们，那宋远城还在嘲笑他傻吧。
想到他这十几年做的愚蠢事，他恨不得自戕为族人谢罪，可现在还不能，他还要看着宋远城成为阶下囚，失去他所引以为傲的一切，看着他下地狱，这样到了地府之后才稍微有点脸向族人道歉。
想到这些，他脸上寒光一片，也跟着明知砚后面离开了。
当初来到石丰县时，皇上秘密给了明知砚可以派遣守军的符令，危急关头可以调遣守军去做事。
这么些年来，宋远城已经在开罗城扎根繁衍，那些势力已经将整个开罗城牢牢把控住，他县衙里的人根本就不够用，所以明知砚带着符令去了驻扎在西南道的守军，请他们来帮忙，将宋远城的人一网打尽。
第191章 细菌
明知砚突然一连好多天都不见踪影，简青青没注意到他去做了什么，便专心致志的看着魏无苼治疗李保德。
李保德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他应该是曾经被铁链刺透过肩胛骨，将铁链除下来后，便只留下了两个空洞洞的大口子，里边长满了腐肉，甚至还隐隐长出了蛆虫的趋势，身上也各种鞭伤，深可见骨，还被行了烙刑，整块的皮肤都已经被烫熟，明知砚之前为他请来的大夫已经简单处理过，将死肉都清除了出来，可他伤得太多了，伤口蔓延，身上全都是血脓，现在整个人散发着腐臭的味道，简青青觉得他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她昨晚连夜配了一下生理盐水，生理盐水的配方她高中时学过，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并不难配，无非就是将盐和水按比例配合煮干净。
这个盐水她打算用来清理病人身上还算完好的皮肤，顺便将恶脓洗掉。
魏无苼看着她抱来一个陶罐子，疑惑问道：“你干嘛？拿的什么东西？”
简青青双手抱着陶罐，躲过他伸开的手，示意他让开：“这个用来给他清理伤口的水。”
“什么水？随便打个井水洗一洗不就好了吗？”
简青青将水放下，歇了口气说道：“这个是盐水，已经煮开过了，没有井水那么脏，用来清洗伤口最好。
井水里边的脏东西可多了，还有许多看不见的细菌，用来洗伤口不更严重啊。”
魏无苼摸不着头脑，“啥玩意儿？什么菌？我怎么看不见？这水那么干净有什么用不得的。不过你用盐水洗伤口确实可以，伤口撒盐虽然疼，但会好得快一点。”
“是细菌，你当然看不到了，事实上没有人能看见，不过不看见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你是大夫你应该知道有些人会因为吃了井水而拉肚子吧，这就是因为井水脏，里边细菌多，你将水煮开了把里边的细菌杀死了再喝就干净多了，也不会拉肚子。”
简青青发现这个时代人根本没有喝开水的习惯，都是直接从井水里提出来就喝，虽然古代没有污染，一切都是纯天然的，但是水中还是会有很多细菌，小孩子喝了容易长蛔虫，拉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