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诗槐怔住，问道：“怎么解决的？”
她有些无措地点开了手机：“你不会把钱还了吧？我暂时没什么存款，只能分期还你。”
“不不不。”沈昭荧摇摇头，“那是你父母欠的债，当然由他们来还。我只是去债主那里买下了债权，这件事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萧诗槐仍旧显得很不好意思：“但这个钱还是……”
“三年后可以强制执行，他们在外市有房，我查过了，房价不低，还得起。”沈昭荧解释道。
“有房……？”萧诗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可他告诉我……”
话没说完，她苦笑了下，已经明白父母为什么瞒着自己了。
他们还有一个孩子，自然需要早早提防自己这个不亲近的家人。
萧诗槐闭了闭眼：“好，谢谢你们，我知道了。”
原本就仅剩无几的亲情在这一瞬间也彻底消散。
萧诗槐抿了口牛奶：“我的存款足够应付艺考，大学学费也能贷款。但后续开学防止他们骚扰，可能还是需要叨扰你们一段时间，我可以做些什么回报吗？”
沈昭荧摇摇头，她将手里的欠条递上：“还有一种可以防止骚扰的办法。”
萧诗槐接过，认出纸上歪歪扭扭的正是她父亲的笔迹。
“八十六万。”萧诗槐笑了笑。
这就是她的价值吗？
但她仍旧没理解沈昭荧的用意。
“他们签的时候大约没有律师在场，欠条上写明了是赌债。”沈昭荧道，“昨天这个债主已经因为赌博被抓起来了。”
她快速解释完，看向萧诗槐：“我们打算下午三点出发去江海，决定权在你。”
萧诗槐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餐厅。
沈昭荧有些好奇她的选择。
向警方上交欠条，她的父亲就会被拘留，亲情也约等于断绝了。
不上交，面对的会是家人无尽的算计。
这和她当初梦醒时的感觉大约很像。
一边寄希望于梦境有可能会发生变化，养父母并不会真的那么狠心，另一边则清醒地衡量着利弊。
不过人很难逃脱侥幸心理，就算萧诗槐决定不上交欠条，沈昭荧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萧诗槐中午还是出了门，回来后眼眶通红。
沈昭荧上前迎向她，低声安慰了几番后。
两人冷静下来后，沈昭荧才说道：“我家有助学基金，我可以替你申请，以后一个人会很辛苦。”
萧诗槐没再拒绝。
回到江海，沈昭荧才真实感觉到放寒假了。
但心情没有因此变得特别轻松。
昨晚之后，萧诗槐和过以晴的事情让她有所启发。
花钱是一件可以很有意义的事情，她能把这件事做得更好，大学专业也因此有了眉目。
投资方向的金融或者管理。
她倾向先学金融，再读MBA。
毕业之前可以先做天使投资人试水，毕业再视情况考虑开一家投行。
沈昭荧之前投资过以晴的剧组，目前已经开工了。
过以晴邀请她去探班，说已经谈成了一家平台，虽然只是买断制，价格也被压到十万一集，宣发不超支，就已经够回本了。
只要后期控制好，盈利可能有小几十万。
钱虽然不多，但这对沈昭荧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她定好剧组比较空的那天过去。
萧诗槐艺考结束后，去了过以晴的剧组里打工赚钱。
正好杜兰萱也想看看曾经的墙头，沈昭荧就决定好，带她江海旅游的第一站就是剧组。
剧组请的男主是个选秀没有出道的偶像，唱跳差得出奇，但因为被说演员相揽了点人气，杜兰萱看节目时短暂地爱过几分钟。
女主则是萧诗槐以前合作过短剧的演员。
沈昭荧这回在高铁站接到杜兰萱，她们两人刚见面，杜兰萱就扑了过来。
“完啦――我爸妈说这会是我最后一个长假。”她埋在沈昭荧肩头假哭道，“期末掉出班上前十了，桂枝好狠的心啊，居然在年前就发成绩单！！”
她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坐到车里：“还好要看到墙头，可以平复一下我的心情。”
沈昭荧接不上她这一长串的戏，叹了口气，让司机往江海的影视基地开。
过以晴拍的是现代剧，也是她拿手的悬疑。
大部分是外景，内景就租了一个小棚解决。
比起沈昭荧当初去找萧诗槐的那个棚小了不少，但占地面积也有近千平。
然而沈昭荧走进去就有种拥挤的错觉，里面居然错综复杂地布了四五个景。
看来过以晴是真的很想省钱啊。
沈昭荧有些感动。
她们到的比预想早了些，还没到放饭时间，剧组正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两人就没去喊过以晴，只是站在边上。
作为场务的萧诗槐这回正好比较轻松，见状立刻小跑过来。
其他人则还在工作状态。
几人碰了碰肩，安静地站在一旁等这场结束。
第35章 一更
拍摄过程有些枯燥。
大家都站着, 沈昭荧也不打算麻烦人去拿凳子，就远远站在饮水机旁边。
饮水机里有矿泉水和果汁，沈昭荧拿了三杯果汁递给其他两人。
她近来感觉饮食方面有些被家里喂刁了, 喝果汁时竟然能感觉出满满的糖精味, 喝了一口就不再继续。
又想到这也是过以晴为了她而省钱的一部分，沈昭荧略微有些心痛，问了萧诗槐组里的人数大约八十多个后, 她从外卖软件上点了一百杯饮料和点心。
其中有果汁奶茶蛋糕, 也有无糖的咖啡。
配送到正好是饭点，就当老板探班的福利了。
拍摄中不能大声说话, 但这部剧本质是配音剧，所以还是能小声聊天的。
看到前面的人也在小声交谈，三人也用气音聊了起来。
“我家范齐航怎么样？”杜兰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萧诗槐，“看起来演技还不错哎，果然说他适合做演员是真的。”
人群后的范齐航正带着白手套在找东西，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场景怎么能看出不错，但沈昭荧还是略微认可那张脸的。
长得正派，是适合演刑侦剧主角的脸。
她对过以晴的选人水平很佩服。
因为他后面的女主丁嘉也真的漂亮，甚至比镜头里更美, 长相又偏清丽，不会太平凡也不会太有攻击性，显然能适应很多种角色类型。
两人在镜头后的互动极为自然, 完全看不出是刚开始合作五六天的样子。
沈昭荧对投资回报的信心更足了些。
萧诗槐对杜兰萱的问话点了点头，她的心情调整得很快, 艺考结束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活力。
“范齐航不愧是偶像出身。”她说, “超级礼貌, 你待会儿就懂了, 入股不亏。”
说完，这一镜头拍完了，过以晴喊完“过”，其他人纷纷散去各忙各的，范齐航还在人群中鞠了一躬才出来。
丁嘉在他身后调侃道：“你们练习生都这样？一天要鞠躬几十次也太累了。”
范齐航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习惯了，而且最近都没空去健身，正好拉伸嘛。”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向饮水机。
沈昭荧三人让了些空位出来，他们大约不知道她是谁，先朝萧诗槐打了招呼，丁嘉又问道：“小萧妹妹，这是你同学吗？”
“对。我们寒假了过来玩。”萧诗槐正看沈昭荧，似乎是不知道要不要实话说，沈昭荧就自己出声解释了一下。
她倒是没有特别想隐瞒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见人就说，那得多麻烦。
丁嘉看起来只大了她们一点，语气却有些感慨：“寒假呀，真好，你们好好玩，需要什么跟我说。”
“好，谢谢。”沈昭荧回答。
丁嘉在饮水机前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拿起了矿泉水离开。
范齐航则想也不想的接了杯果汁，他刚在后面听见了几人的话，等机器放水的时候就朝她们问好：“你们好，我是范齐航，欢迎来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跟我说。”
他动作有点一板一眼，木木的形象和剧里的毒舌法医反差不少。
不过这话都说了，杜兰萱自然不会放过，直接接话道：“那现在就有一个需要帮忙的地方。”
“是什么？”他说完才有些犹豫，“如果有点麻烦的话可能得等会儿放饭才能帮，过会儿还要拍戏。”
他的诚恳让沈昭荧都忍不住有些好感。
“不知道麻不麻烦。”杜兰萱笑嘻嘻地拿出一张二手平台买的手幅，“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呀，我之前看节目很喜欢你。”
范齐航松了口气：“那当然可以。”
他将手里的水杯一饮而尽，拿起杜兰萱准备好的水性笔在手幅角落签上名字，又问道：“要to签吗，你叫什么？”
杜兰萱想了想：“就to一枝萱草吧，我网名叫这个。”
范齐航继续落笔，写完又在自己名字上面多加了一句祝福语“乐以忘忧”。
他的字迹苍劲，看着有些学过书法的样子。
杜兰萱惊喜地捂住嘴：“呜呜你居然知道我名字的意思，老天啊，我真的没喜欢错人！”
沈昭荧无奈地看着好友眼冒爱心。
她来的时候还说范齐航只是墙头，但现在看来，恐怕要变成铁粉了。
不过范齐航倒是真的挺好，不仅签名，还主动和杜兰萱说等收工换了私服还能合影。
走时还和三人分别挥了挥手。
好不错的偶像。
“他真好。”杜兰萱感动得要命，对手幅也极度珍视，小心翼翼地要卷起来收回包里。
沈昭荧出声提醒道：“还没干呢，你晾一会儿再卷。”
杜兰萱恍然大悟：“对哦，还好还好。”
饮水机旁边就有个空的台子，她将手幅放在上面，用自己的包压住中间的部分。
过以晴这会儿也空了点，三人就先过去找她说话。
她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成熟导演的样子了，远远看着就很有气场。
但沈昭荧刚这么想，成熟导演就抱了上来：“我的宝贝，你终于来了。”
周围人默默装作没看见。
“好了，可以了。”沈昭荧将她抱得死紧的手臂放下，面无表情道：“你突然这么热情，我怎么感觉不太对？”
过以晴平日严肃的脸上做出一个可以称之为俏皮的表情，将三人拉到了她的休息室里。
“你们刚才见到男女主了吗？”过以晴一副神秘的样子，却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杜兰萱疯狂点头：“见到了见到了，不虚此行。”
过以晴则继续看着沈昭荧追问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想象中的演员好多了？”
“是还行。”沈昭荧回忆刚才见到的拍摄场景和两个人的性格，给出中肯的评价。
“嘿嘿。”过以晴鬼头鬼脑地笑了下，没再绕弯子：“编剧原本是写了26集的剧本，我们预算不够砍到了二十集，但26集其实更完整一点，你看能不能……”
她手指拢起搓了搓。
沈昭荧一副“难怪如此”的表情，无奈道：“你要多少。”
“不多不多，再加五十万。主要是人工费和场地，演员我都谈好了，没别的问题。”
“行。”沈昭荧直接拿出手机给她转了五十万。
她反正也没什么别的用处，而且有平台保底，这五十万迟早可以收回来，所以一点没有犹豫。
见钱到得这么爽快，过以晴感动不已：“今晚我做东，我们去搓一顿好的！”
她收了钱喜滋滋去工作了，导演不比演员有那么久的休息时间，不拍的时候还有灯光和机器的架设要忙。
三人不想打扰就又回到饮水机位置。
没想到刚回去，就看到刚才的手幅上有个杯子的水迹。
那人喝的还是咖啡，在范齐航的脸上留下一道棕色的圆印。
杜兰萱气得要命：“谁啊？！”
她的手幅和包都小心放在桌边，旁边大块位置都是空白的，哪儿不能放非放这儿！
沈昭荧倒是觉得那位置有点古怪，她明明记得杜兰萱放包那会儿脸是正好被盖住的。
不会是谁故意干的吧？
还好场地里大部分人都是直接喝剧组的水，很少有喝外来牌子的。
沈昭荧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有张刚才没见过的脸，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小口喝着。
她挤了挤萧诗槐肩膀：“那是谁？”
萧诗槐抬眼看去：“……组里男二，董宇驰。”
再看向杜兰萱的手幅，也明白过来了。
“估计是他干的，过姐说他之前私下找她想争男一，她没同意，那次之后就有点针对范齐航。”
“噫！”杜兰萱抖了抖肩膀，“好恶心。”
萧诗槐说完，看着手幅问道：“现在怎么办，让范齐航再签一次？”
要是这么好解决就好了，杜兰萱抱头痛苦：“可是这张手幅是绝版啊，花了我好几百买的。”
“咖啡渍去的掉么？”沈昭荧皱起眉头问道，“我查查……得用小苏打和水。”
手幅是纸做的，光是要用到水这点就没有办法了。
而且看颜色还加了奶。
她有些烦躁。
刚才杜兰萱还开开心心的，她们好好出来玩，怎么还能碰到这种事。
讨厌范齐航就找他打一架啊，欺负他粉丝算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行为。
沈昭荧直接拿起手幅，走到了董宇驰身旁道：“你做的？”
董宇驰斜了她一眼，理都没理。
沈昭荧的语气不是很好了：“去跟我朋友道歉。”
“不就一张纸。”董宇驰不咸不淡地开口，伸手从旁边抽了一张一次性棉巾丢给她：“喏，还你，让范齐航再去签一次。”
棉巾缓缓飘落到沈昭荧脚边。
她有些被气笑了。
杜兰萱这时也走了过来，骂道：“你这什么态度？把人东西弄坏了还摆架子！”
“那又怎么样。”董宇驰一脸无所谓，“谁让你把纸放桌上，我没看到咯。”
沈昭荧盯着脚边的棉巾，做出了一个很幼稚的行为。
她抬脚狠狠踩到了董宇驰的鞋上。
很幼稚，但很解气。
“啊――”董宇驰当即大叫起来，手里的咖啡也撒到了衣服上：“你有病吧？！知道我的鞋多贵吗？！”
沈昭荧把棉巾往他的方向踢了踢，微笑道：“不就是一双鞋嘛，本质也是块布，还你一张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