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被扒得丁点儿不剩!
他还打不过她!
然而当他的手扶在门框上时,发现门框犹如焊死在船板上,纪五使了姥姥劲儿扒得自己指头生疼,都无法撼其分毫。
纪五沉默了,心口紧跟着发悸,他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那道轻佻的眼神在牢牢锁住他。
“忘了告诉纪五公子,战船上到点便锁舱门,”高瑜踢了靴子,往上拱一层火,“歇了吧。”
作者有话说:
跨年啦,老样子24h内留言发小红包。
太子殿下喜欢暗搓搓搞仪式感。
唐羊关这一篇,因为不是女主主场阿悍尔,所以战场面描写比较少,有具体描写的话,会从高瑜或者两小将的视角推进。
所以还是司绒和封暄相处为主。
高瑜和纪五,没有追妻hzc,咱们小高爱刺激,只想玩点儿寻常人不敢玩儿的套路,强制甜就完事儿了。
高纪这一对儿和阿勒龙可羡挺像的,主要是高瑜从阿勒那儿悟到了点儿追夫的邪门歪道,他俩臭味相投,都不讲道德地欺负欺负欺负,欺负得越狠越好。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龙可羡武力值爆高,她是可爱的小疯批,和阿勒天雷地火,高纪直接一边倒,纪五从送货上门开始,就注定逃不脱高将军的五指山。
第72章 足踏
“用点儿劲。”
“我怕给你踩断了。”
“你这芝麻点儿大的劲, 全使出来也踩不折。”
“……够劲儿了吗?”
封暄闷哼一声,埋在臂间的脸在笑:“够。”
“别动。”司绒赤着脚踩封暄背上呢,这一笑带得肌肉颤动,她滑着就坐了下来, 把腿一盘, 坐在他背上。
午后日头盛, 风都静悄悄地蛰伏在草叶间不动。
封暄背上的痂落尽了,这两日总摆张长榻在院子里趴伏着晒背。
两日不闻战事,不论是北昭还是黎婕,攻势都不约而同放缓, 但封暄知道这是敌方正在蓄力的表现, 而他也在细数军事图的差别,待到敌方再度扬帆, 便是以诡道锉灭其攻势的时候。
四下的人都打发走了。
司绒在流瀑一样的光线下被晒得暖洋洋,抬手挡在额前, 有些恰然的安宁。
安宁不过几息,司绒细数心里悬着的几件事:“哈赤收尾战不好打,困兽犹有三分力,被囚到平野上围杀对他们来说是绝境, 绝境常常使人爆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我担心泰达和黑武,黑武的信回得太慢了, 显然是战况胶着。”
“你还给他去信了?”太子殿下偏过脸, 抓的重点与众不同,既偏且刁钻。
细听带点儿酸。
两人不曾单独提起黑武, 封暄不多过问, 他的安全感被打实了, 那轻狂的少年对他构不成威胁,而司绒也在见到句桑脸上的伤后意识到了什么,她没有再戴黑武送回来的手串。
那串手串,珠子还是那十八颗,可细看里边的编绳是新作的,略显粗糙,连接处凹凸不平,是不常做这细致手工活儿的人自个儿编的,她沉默良久,还是把手串收进了匣子里。
出了会儿神,司绒说:“我去的信多了,殿下想听哪一封?”
日头太大了,把她晒得眼前冒金光,骨头都发酥似的,声音带点儿懒,干脆转过来叠趴在他背上。
阳光把他的皮肤晒得发烫,双臂是向两边张开的,肌肉舒张,阳光赋予其深浅的线条,皮肤呈现健康的光泽感,像一块儿敞了糖衣,晾在日头下的蜜糖,不作声地散发蛊人的糖味儿,明晃晃地勾得馋糖的姑娘品尝。
封暄后肩传来湿湿的刺痒,他为她的沉默不悦,又奇异地被这一咬一舔安抚到了,司绒轻而易举就能操控他的情绪。
他放过了黑武这一茬,说:“不论有没有封锁曼宁港这一出,敌方同样不会在战场上心存侥幸留有余地,他们自从踏上曼宁港,就绝不会为任何事物停下攻掠的步伐。围杀是上上之策,这场围杀进行得越彻底,阿悍尔双骑积累的战意就越强。阿悍尔双骑经此一战,出鞘时的锋芒再无人敢逼视。”
顿了顿,细风游过,吹得封暄后肩的湿润发凉,眸底的火正一簇簇燃起。
“再好的军队都需要积累实战。你换个角度想,阿悍尔从四营受袭,到哈赤全线开战,再到北线几近溃败,继而开始将计就计在南线打出致命一击,最后你封锁曼宁港,局势彻底偏转,走到围杀战这一步,阿悍尔双骑都在全力拼杀,能积累的战时经验是内部训演无可比拟的。”
封暄把手往后探,揉乱了司绒的发,总结了一句:“司绒,这是送上门来的磨刀石,阿悍尔百年都遇不了这样的对手。”
以战养战的效果为什么好?
就是因为他们永远都在亮刀,战事是被动遭受的,经验可以主动积累,将士可以主动成长,阿悍尔的内部凝聚力可以主动增强。
退回来讲,封暄也遭遇过这样的问题,他是换了个立场给司绒开辟新角度。
对北昭来说。
青云军因为与阿悍尔胶着数年,疲态明显;
破云军被海寇骚扰软攻,钝感倍生。
封暄为什么要把青云军分化成海陆双军?为什么要换破云军主将,继而将破云军北调加入唐羊关战场?
正是因为再好的刀,若是不用,若是待在一成不变的环境中,就会锈,就会钝,在纸上谈兵中自得其乐,直到变成一堆废铁,再也无法守卫足下的土地。
地面的零星土块被风推着,以细小的频率往前滚动,司绒盯着土块隐没到树影下,消失不见。
她转了个身,重新坐起来,谈起第二件事儿:“屏州岭码头烧毁,待到战后重建又得赶上春汛、农忙,等到码头再度启用,至少也是明年六月的事了,原先走屏州岭的商船要如何安排?”
这事儿封暄也在考量,想了想,说:“先走山南十二城的陆路,往北至桓州再转水路,路程稍长些,待屏州岭码头重建后再作调整。”
“嗯……”
司绒还有些事儿要提,榷场有几样物品的商税未敲定;通关文牒的样式还没给封暄看过;阿悍尔需要提纯冶炼的技术,北昭烦恼于银锭铜钱的铸印,两方正好可以做个交换;还有榷署的职能与官员还没定好;边关未曾正式开启……
事儿多着。
两人分开后搁置的要务需要一一捡起。
但今日的日头晒得人有点儿懒,她伸手接了一捧阳光,让它们从指缝间漏下,洒在封暄腰窝上,双脚便开始作乱。
“嗯?”封暄还等着她继续说,后腰一阵麻,那里正在被足尖压制,他阖了阖眼,喉咙口的吞咽声异常惑人。
“别动,踩背呢。”司绒轻声说。
封暄裤腰都被脚趾头挑起来了,踩背?
“踩背呢?”封暄还以同样的三个字,只是这语气截然不同,带点儿要拱火就要好好收场的意味。
前脚掌滑入布帛底下,那是绝对的隐秘地,从未受过阳光的青睐,与太子殿下背部糖块儿般的蜜色不同,布帛底下是不可窥见的白皙。
司绒不知是晒的,还是在纵火时把自个儿一道烧起来了,她的指尖有薄汗,日头那么大,她甚至感觉睫毛都覆了一层雾,眨了几下眼,不能抑制这种双向奔流的情潮。
阿悍尔小师傅很尽职,她用了点儿力:“这个力道还行吗?”
“不成,再用点儿劲。”封暄的声音呈现一种火烧过的嘶哑,他想把背上坐着作乱的人掀下来吃了,又不愿意打断她每一次主动出击,只能心甘情愿地溺在又爱又痛的前潮里。
痛是憋的。
“不会压着前面吗?”司绒迟疑了,虽然和方才正经的踩背不同,她此刻没有站起来,人还坐在封暄背上,只动起了脚,力道不算大,但总归没有什么经验。
听人讲,男人那儿用着厉害,实则脆弱得不得了。
“不会。”封暄半边脸陷入臂间,喉结在司绒看不到的地方滑着,眼底的火星也在司绒看不到的地方燃着,难以言说之处也在司绒看不到的地方抬头了。
既然如此,司绒放心了,她悄悄地伸出了左脚,雨露均沾地覆盖,撩人的戏码张口就来:“公子受用便给多些赏钱罢,我还要养家里久病的郎君呢。”
“……”你还敢玩儿这手呢。
封暄一时之间没进入角色,司绒便收回了脚,要偃旗息鼓了。
脚刚踏上榻沿,就被捉了个准,那双脚踝在裙摆间若隐若现,骨感清晰,被一只手扣在一起,脚面异常白腻,在日光下可以看到青蓝色血管,圆润的脚趾正不知所措地蜷缩成一团,半点儿看不出方才嚣张的劲头。
封暄翻个身,把那双脚踝往下一拽,连同这不安分的阿悍尔公主一起箍进怀里:“郎君久病,不如弃了他。”
司绒的足底被一弹,触到的热度惊人。
“不成啊,”她悄悄地收回脚,“我不是这么始乱终弃的人,公子听起来倒是浮华场里的老手么。”
“老手称不上,只不过被个阿悍尔小公主始乱终弃了一回。”封暄的野心不局限于那双脚踝,他捞着司绒起了身,把她带到湖边亭子里。
湖上有风来,竹帘垂下,潮声便从四面涌上。
规律的湖水拍打亭座声作了绝妙的遮掩,亭子里一出即兴戏码唱得正酣。
阿悍尔公主坐在玉桌上,足面挂着薄薄的布料,略显气愤地看着被撕下来的外衫,警告似的说:“我不在外头脱衣裳,你若是……若是敢扒了我,我便告我夫君去!”
“告诉你夫君,你今日给本公子……踩背,”封暄拉着她的脚,往下放,“用的就是这只脚。”
司绒的足底丈量不来这可怖的家伙,她往回屈膝,封暄便直击她的要害。
“小声些,你久病的郎君要听到了。”封暄吻掉了她眼角滑落的泪珠。
“郎君……郎君不,听不到,他养了一尾小红鱼,鱼,送我。”司绒在跌宕里呼吸急促。
“哪儿的红鱼?”封暄含住了她的唇,往深里吻,含糊地说,“这尾吗,捉住了。”
“你……你也是这样欺负阿悍尔,公主的吗?怪不得,她,不要……”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司绒被一记重力钉死。
措手不及。
呼吸停了三四息,在战栗间不能自抑地滑下泪来。
“话不好乱说,”封暄温柔地说,可动作间没有放过她,甚至在趁势逼近,“阿悍尔公主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司绒匀过了气儿,在酸软的这一阵要与他颠倒天地。
封暄抱她坐到美人靠上,借着竹帘漏进来的细碎光线端详她。
抬指揩掉了她额上的汗,说:“你是谁呢?”
阿悍尔公主,司绒。
她的出现是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扶,扶好我,阿悍尔公主有赏!”司绒已经在真假戏码中混乱一片,她艰难地坐着,一会儿做策马扬鞭的阿悍尔公主,一会儿做养家的小娘子,一会儿做叱咤风云的女帝。
她谁都是。
爱里能做出无限可能。
这时候的光线侧打,玉桌宫灯的影子似乎无风而动,噗呲噗呲地摇晃在亭子里。
亭座的吃水线沾了一圈落叶,被湖水推着,攀上更高的亭座,荡出湿答答的光泽。
潮透了。
作者有话说:
元旦么,事业狂小公主也要休息两天,走两天甜甜。
第73章 觊觎她
哈赤的连日大雪终于停了。
最后一个晦朔的长夜即将过去。
阿悍尔重骑平地推进, 犹如势不可挡的黑色方块,每一记滚动都在碾压来犯者的战意。
轻骑灵敏地穿梭在战场间,薄刀起落的一刹,迸出的是热血, 收割的是惊慌失措的漏网之鱼。
青云军前后辅阵, 在黎明前扯开了一张钢筋密网, 在厮杀间快速地收缩战场。
雪地逐渐铺满刺眼的红色,铁蹄溅起的雪粒沾着血。
朔风搅刮着,战场已经收缩到最小,阿悍尔的鹰旗和北昭的青云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军旗围成一个大圈, 当中的两人两马在作最后的厮斗。
战鼓的余音里,天边浮白。
苍鹰旋翼, 俯冲杀入最后的战场,钩爪落在漆黑的刀柄上, 黑武握着刀,刀身刚刚贯穿最后一名敌将的胸口,尖端处鲜血凝落。
滴答,滴答。
在无数人的喘气声中, 落响最后的倒计时。
敌将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马背上的阿悍尔小将,眼里是强烈的不甘, 干裂出血的嘴唇翕动着, 想要说什么,话音出不来, 大口大口的血从口中涌出, 因为窒息感越发浓重, 脖颈很快爆出青筋,只有双手死死抓着贯入胸口的刀身,任由那锋利的刃边割裂他掌心。
苍鹰等得不耐烦,漠然的鹰眼左右一转,歪着脑袋把刀柄猛一跺,刀柄重重往下一沉,刹那间搅烂了敌将的心脏,那双不甘的眼睛乍然失去神采,双手松开,滚下马背,重重地倒在了铁蹄之下,和千千万万个来犯者躺在一起。
雪沫爆溅的同时,鹰翼遽然展开,尖唳着冲入云霄,唳声荡遍寂静的修罗场。
黑武抽出长刀,猛然往地上一掷!
刀锋入地三分,在风中颤抖不止。
赢了。
金乌从东方振翅而起,双翼流淌金光,拂过每个人的脸庞,所有人都处于某种失语状态里,安静地咧开嘴,安静地滚下泪,偷摸地把泪一抹,继而爆出了惊天的吼声。
赢了!
黑武拍马挤出了人潮,抬手抓个传讯兵,把手擦了又擦,掏出一张皱巴巴温热的信:“把战报传给唐羊关。”
*
阿悍尔的鹰翼荡开了晦朔,钩爪旁挂一枚小信筒,从雪野飞向山峦,从山峦滑下平原,从平原飞往沿海,掠风破云后,扑簌簌地落在了船舷上。
司绒靠在船舷,把信筒放手里颠了颠,察觉到今日的信筒要比以往的重上稍许。
封暄低头矮身从舱室里出来,臂弯挂着件披风,打眼瞧见了鹰:“阿悍尔的?”
“嗯……”司绒拆了信看上第一眼,就知道出自谁手,“我劝你不要看。”
封暄把披风给她罩上,把绳结系得又花又漂亮,跟着“咻”地就抽掉了她手中的信。
“这狗爬字,比小十二还不如,看多坏眼,”封暄摊着信纸,把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看过一遍,冷漠道,“通篇只用二字可以概括――赢了。”
“还我。”司绒微微眯起眼,朝封暄摊出一只手。
谁能想到太子殿下还玩儿耍赖这一手,他捏住了司绒的指头,把自个儿的手掌交给她,朝里吩咐:“行船。”
这一声落,船身撞开重重海浪,荡入了万顷波涛中。司绒跟着晃了一晃,封暄右手稳稳托住她手腕,带着人往躺椅上坐下:“我劝你不要推开我。”
不推,司绒就着这个姿势往前,探到了他放在背后的手,这是个拥抱的姿势,只是她没有如愿找到薄薄的纸张,一顿:“嗯?信呢?”